《那些年，我们曾经相爱过……》君清

4、前篇三

　　从决定回家的那一刻起，张小冬就做好了被胖揍一顿的准备。

　　张爸爸是个对孩子很严厉的父亲，也是一个很传统的人。因为张家在当地也算是大家族，加上“长兄如父”的传统思想，在对待自己的弟弟妹妹都是操着长辈的心严加管教，何况是自己的孩子。虽然从小到大，张小冬被父亲揍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张爸爸动怒后的训斥，绝对能把张小冬这熊孩子吓尿！
　　张小冬记得以前家里条件还好的时候，父亲因为要跑长途运输，不是常在家。但每次回来都会过问他们三兄妹的学习情况。哥哥一向懂事听话，成绩也好，所以父亲总是问过后余下的都是满怀欣慰，就连一向严肃的表情都有缓缓柔和的迹像。张小冬其实不笨，用张妈妈的话说：如果肯把十之七八的用心放在学习上，那也不会老在中等上下沉浮这么多年。当年那仅有的一次抽风~（就是觉得自己不受重视，结果“发奋图强”——用心听了半学期的课那回）一下子不就窜到了前三？！可过后那九曲十八弯的“小小玻璃心”因为得不到自己预期中的夸奖，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总之学习就是完成任务似的应付着。所以偶尔心思跑远了的结果，就是要承受父亲动怒后的训斥。
　　张妈妈是个没读过书的普通农村妇女，不是不识字，只是没正经上过一天学，但是很识理，就是性子很烈，脾气也有点爆。平时没少收拾三兄妹——坚决奉行“晓之以理，动之以竹条”的教导方针。
　　所以可想而之，张小冬不光是得做好被胖揍的准备，还很有可能是男女混和双打法。想想都有种快要半身不遂感觉了……( >﹏< )

　　张小冬走进家门的那一刻——
　　张爸爸是对着门口坐着的，向来严肃的脸上带着一种让人心酸的沉静以及浓浓的疲倦。边上坐着边哭边唠叨着什么的奶奶，再有就是一直在默默流眼泪的妈妈，还有背对着自己的小叔和爷爷。
　　“我回来了……”张小冬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心惊胆颤的准备接受那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
　　一时间，所有的声音讶然而止！
　　低着头的张小冬不够胆直面家人，只是这长长的寂静越发让那小身板儿缩了一缩，并且有了颤抖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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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先响起的是父亲听似平静，却暗含一丝抖动的声音：“回来了！”
　　接着是站了起来的张妈妈——没出声，只是原本已快要止住的眼泪又一次磅薄而下。
　　再后来，就是奶奶那迎面而来的暖暖的怀抱，以及那拍在身上很急，但却没多少痛感的巴掌。还有那带着哽咽的：“你这丫头！跑哪去了……你不要家了……也不要奶奶了吗？我打死你个狠心的……”
　　后来，张小冬抱着奶奶哭了，还是很歇斯的里的那种。这是她记事以来哭得最彻底的一次。平时这丫的很少在人前哭，最爱做的是四十五度侧抬头，摆出一副自以为明媚忧伤（实则那还不如叫做“蛋疼做作”）的表情。最多再迎风洒几滴鳄鱼泪~
　　最终以张妈妈那句：“回来啦~饿了吧？我去做饭~”结束了这出张小冬回家后的第一场景。

　　没有棍棒，没有责骂，甚至连严厉点的语气都没有出现。留在张小冬心底的是很多年后都没有淡去的心酸、愧疚和温暖！

　　接下来近一个月一直风平浪静得没有一点秋后算帐的苗头。直到——
　　“回来就好！回来我们就都放心了……”是在客厅里的奶奶刻意压低的声音。
　　“是啊~回来了真好！我真怕她是被拐子害了……”这是妈妈同样小心放轻缓了并有种劫后余生之感的噪音。
　　“你们呀~也别打她骂她，孩子小难免做错事。”
　　“哪敢打她骂她啊？！现在连对她大声点都怕吓着她……这丫头一直都太沉闷了……连话都不愿跟我们多说……心思也重……中考……说都不敢说她一句……就怕她犯傻……没想到后来还是……”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听得出是交谈声，却再也听不清说了什么？
　　正在房间里睡午觉的张小冬，狠狠的把头埋进了软软的被窝里，掩住了冲口而出的呜咽声，余下了被子外不断抖动着的小肩膀和被子上急速扩散开来的重重湿意。

　　原来父母并不是不在意自己，并不是不关心、不痛爱自己。只是自己习惯性的沉默和疏离，让他们无从表达自己的关爱。
　　还记得回来后，有次半夜起来喝水。原本在黑暗里独坐客厅的父亲，听到声响转过头来时脸上满满的紧张和担心，以及身边满是烟头的烟灰缸——是怕自己再一次离家出走吧？！
　　还记得回来后，母亲老是在以为没被发现时，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及无数次转过身去急急擦眼的动作。
　　还记得回来后，以前为了生活奔波而白天不常在家的父母，只要侧头就总能见到他们其中一个的身影。
　　还记得……
　　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太任性，太自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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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张小冬的愧疚及家人渐渐放心后，日子平淡而又有着淡淡温馨……直到随着每年九月的开学季慢慢临近，这种小心翼翼维持着的平静才又出现了某种不安的因素。
　　家里原本打算在这一学年开学时，让张小冬重返校园。可不论是复读一年初三，还是找一家一般的高中通过统考编外的方式去读，都意味着需要一笔在当时看来并不算少的钱。在原本就已经经济结据的家里，都将是一次很能承担的支出。
　　看着父母日渐沉重的背影，以及好几次欲言又止的神情，张小冬的心也越来越沉重。

　　从小到大在父母的教导下，张小冬明白知识的重要和学习的必要。同很多大山里的孩子一样——只有读书学习，才是能让他们走出大山，脱离贫穷落后的生活方式的最稳妥的路径。中考的失利，主要是她自己心思太重，心态不好，从而花在学习上的精力太少。但要她就此放弃学校，和村里其他的女孩子那样在家或外出打工混几年，等年龄一到就回老家嫁人，从此一辈子过着“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她的心里又有着太多太多的不甘！
　　张小冬虽然是个熊孩子，但父母的难处她也懂。特别是经过这次离家出走之后，她也看到了很多自己不懂事的事实，虽说“阴暗”的心理不可能一下子放亮，但确实是比之前要“亮”了一些。
　　不想再让父母为难，又不甘心就此放弃。十五岁的张小冬再次陷入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