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你总不说我爱你》凌夜雨

18、醒悟

　　盛夏的晨曦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有活力～公园里无论是鸟儿或是在缓步跑的人
　　，每个也散发着朝气，言而与这明媚的晨曦一点也不相衬的……就是他，一个整晚独坐在榕树
　　下长凳上的他，刚。 「回去吧～」他对自己说。刚带着疲倦的身体回到酒店，脸上微青的胡
　　渣令他看起来有点沧桑，也令人有点不舍。现在的他或许还未完全了解自己的心，但对于那
　　个苦苦痴缠的"她"刚可是已肯定应该怎做了。叮------叮------ 加勒// 和美打开门看到了
　　他。 「和美……我……」刚也看出她整晚没睡。 「进来吧～」她说。和美坐在床沿，而刚
　　，站在窗边。 「和美……我们是好朋友。」他不希望伤到她的心，但坦白拒绝她是刚认为最
　　好的也是最负责任的做法。 「……」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对不起……」他走近和美：「你
　　是个好女孩……只是……」 「只是我们没缘？！」她接了刚要说的话。看着眼里布满红丝的
　　她，刚有点不忍。刚坐到她旁边，手轻轻抱她肩膊：「你一定会找到比我好……」 「不要说
　　了～我明白的……就让我这样……」她依进刚怀里：「一回儿可以吗？」 「和美……」刚让
　　她就这样依偎着，被拒绝的心他知道会是多痛。做好房间登记手续，刚帮她把行李箱提进房
　　里，既已来了，刚决定让她好好玩一下。 「这三天你想去那里游玩？」刚边行边说。 「就放
　　这里可以了。」和美示意着他：「你有空吗？」 「其实这里的工作也差不多完成了，这几天
　　我下午可以陪你出去玩。」他把行李箱泊好在一旁。 「真的？」她兴奋地说。 「～真的，下
　　星期我也要回家了，所以自己也想到处去游览一下。」刚微笑着：「有个伴陪我，应该是我
　　高兴才对呢。」和美为刚的体贴感动……也让她更感不舍…… 「喔～那这三天就拜托你带我
　　去游览这艺术之都了。」她微笑说。他们优游自在地享受着欧洲式的闲恬，露天茶座，街头
　　画展，歌剧表演……一一都留下他们的足印。 「刚，你会回光一身边吗？」刚在酒店门前送
　　别她。 「……」他用微笑回答，这个他自己也还未肯定的答案。 「回来后打个电话给我吧～
　　」和美的微笑带着苦涩。刚这个忧郁的眼神从未曾是为过她的。 「会的，一路顺风。」他为
　　和美把出租车门关上。 "回到你身边？……是最好的吗？" ☆　*　☆　*　☆　*　☆　*　☆
　　*　☆刚终要离开这个他逗留了三个月的地方，临行前他要买点手信给家人，他与同事约在
　　机场回合。 「你不是已买了不少东西吗？现在只有几个小时你还有甚么要赶着买？」 「呀…
　　…还有时间嘛……就随便看看还有甚么要买嘛……」刚有点尴尬。 「好吧，那下午6点半机场
　　见，别迟到啊。」同事对他说。 「好的～」刚把行李寄存好在大堂后就独个儿上街去。下午
　　2点，大部份的人都还在用餐，不急不忙似是这里的规条，而刚的匆忙正是他们的对比。虽已
　　提着两大袋东西了，刚还似是未满足般到处购物。 「这副眼镜架不错……配近视镜片或做太
　　阳眼镜应该也会好看……」刚自言自语的说着…… 从眼镜铺走出来，他又进了洋服店，买的
　　都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接下还有手表……链子……模型书…… 走着走着，刚已走了3个多小时
　　，他决定到一家露天茶座休息一下。喝着清新香甜的水果红茶，刚舒适地享受着午后和暖的
　　阳光。 「还有甚么没买的呢？」刚看着一堆袋子说。 「呀～吃的还没买……」三个月来刚今
　　天看来是最愉快的。结了账 ，刚正要离开，突然看到一个熟识的脸……他走近去～ 「教授
　　？」刚对着一个瘦削的老翁叫。老翁缓缓转过头，露出了讶异的神情：「刚？」 「教授，果
　　然是你！」刚兴奋地叫。 「真想不到，竟然给我在这里碰到你……」刚灿烂地笑说。 「你来
　　旅行吗？」老先生的声音很虚弱，但脸上还带着笑容。 「不，是来工作的。」刚拉过椅子坐
　　到他身傍。 「教授……你是否有病？」刚忧虑的看着他瘦骨嶙峋的身体。他笑笑摸摸自己凹
　　陷的脸颊：「应该很容易看得出吧？！」 「教授……」刚感到心疼。 「没事的，人总要一死
　　嘛～」他潇洒地说。 「是绝症？」刚看到他点了点头。 「还有多久？」刚压抑着激动的心情
　　，他知道要冷静才能帮上甚么忙。 「三个月吧？」老先生总可以用轻松的态度说话。 「教授
　　……回去吧，回她们身边吧。」看都他的轻松，刚反更感心痛。 「回去？」他无奈地笑：「
　　要她们可怜我吗？」 「教授……她们都很挂念你。」刚不明他在临死前还要坚持甚么。 「刚
　　，你知道我两年前为什么要突然离开她们吗？」 「难道……是为了这个病？」 「当时我还抱
　　着一线希望，希望可以医治好，再回到她们身边。」他喘了一口气再接着说。 「然而一年后
　　这病还是断定是绝症，而且病情愈来愈严重。」 「所以在一年前你再没寄明信片给我。」刚
　　接着说。 「没错，当时我已知道我不会再和她两见面了。」 「教授……为什么？你明明就是
　　心爱着她们……为什么要骗说因她们的爱不够完美？」刚为她们感到可怜。老先生没有回答
　　他，只是微笑着轻轻摇头。 「……两星期，对……」 「麻烦你了，那两星期后再见。」刚把
　　电话筒挂断。 「刚，你公司方面真的没问题吗？」老先生坐在出租车里问。 「放心吧，没有
　　任何工作比人更重要的。」刚温柔地笑。刚决定请两星期的假陪伴着恩师，并希望能在这两
　　星期内劝服他回家，或是答应让他那两位心爱的女人来看他，陪伴他走这最后的一段路。因
　　为已是绝症的末期，所以也不必一定要住医院，定期去做检查就可了，而这天刚好是他每两星
　　期回医院检查的日子，并在茶座歇息时给刚遇上，一一都是缘，命运让他们遇到解开彼此心结
　　的缘。 ＊　＊　＊老先生原来住在一个小岛上，从码头乘坐小船到小岛也需要半个多小时。
　　这小岛是属于私人拥有的，是老先生的一位故友的渡假小岛。小岛就如名信片里看到的景色
　　，犹如天堂，虽然没有人见过真正的天堂是何貌，但感觉应该就是那般令人向往……令人迷醉
　　的地方吧～ 「好美呀～」刚踏在沙滩上环视着岛上的景色。 「光一也会喜欢的……」不自觉
　　刚又再想起他。 「谁？」老先生笑望他问。 「……ㄟ……？」刚回过神来感到一阵困窘。
　　「女朋友？」老先生仍是一脸温柔的笑容。 「教授……他是男的。」在他面前刚感到前所未
　　有的安心，或许是因为他是自己的恩师，或许是因为他的智能可能帮到自己，或许是……他是
　　个将死的人。 「嗯……那就是男朋友吧～」看着他的松容，刚也笑了，原来就只是那么简单
　　的事～ 「你的厨艺不错呢？还以为你只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教授～你别开我玩笑啦。」
　　刚也开始进餐。 「说吧～」老先生没有抬起头，继续喝着刚特制的热汤。 「……ㄟ……？」
　　刚不解地看着他。 「你的男朋友。」老先生的简洁令刚吓住。 「我时间无多了，不能等你发
　　呆啊～刚。」以一脸笑容说出这句话，实在令刚不得不佩服。 「教授～」刚也发出回心微笑
　　：「我……要如何开始说？」刚皱起眉。 「嗯……那么难开口是在单恋？」老先生抬头问。
　　「不……他很爱我。」说到这，刚感到一阵心痛。光一很爱自己，很爱……可是为何自己还
　　觉得不够？到底还需要甚么？是甚么…… 「……咳//……咳//……」 「教授？」刚把思潮
　　拉回。 「等你想好要怎说再告诉我吧～我要先去休息了。」 「嗯～」刚扶他进房间去。 「
　　记着，我不能等你太久的啊。」老先生对他笑说。 「教授，你别说这种话嘛～」刚不舍的看
　　着他。老先生温柔地对刚笑笑，刚觉得他变了，以前眼里总渗透着锐光的教授，现在变得温
　　和悠游，是因为时间吗？是因为时间把那锐光消磨了吗？还是因为时间已无多？刚第一次与
　　死亡那么接近，他以为会感到恐惧的，但他比较恐惧老先生偶然流露出的空洞眼神。他以为会
　　感到伤心的，但他比较为老先生的固执而痛心。 『人之将死，为何还固执于爱是否完美？在
　　爱人的怀里度过最后一刻不是最幸福的吗？』 ◇∫◇∫◇ ◇∫◇∫◇∫◇∫◇ ◇∫◇∫◇
　　刚在岛上度过了一星期，他和教授就如朋友般闲话家常，没有特别的话题，没有甚么结论，只
　　是每当刚说到叫他回家去时，老先生总会把话题转到刚身上去。 「你可以说那个……光……
　　光……」老先生用手指点着头想。 「光一。」刚知道他又要叉开话题了。 「嗯～光一。」老
　　先生望着他笑笑：「现在怎么了？」 「教授……」刚叹了口气：「好吧！今次就依你的吧～
　　」老先生继续温柔地笑着等刚的话。 「他……他……」刚就是不知道该说甚么。 「他应该
　　已爱上别人了。」老先生帮他接话。 「不会！」刚突然大声起来：「他不会爱上别人的。」
　　话毕，刚顿感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既然是这样，那你到底怕甚么？刚？」
　　老先生的话令刚感到茫然，他怕？是怕吗？又是怕甚么？ 「刚，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偏爱你
　　吗？」 「……」刚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以为就是因为你的天份比其它学生高那么简单吗？
　　」刚用问号的眼光望向他。老先生轻笑一声：「看着你就好象看到年轻时的自己。」老先
　　生停顿了一回，刚为他添了杯茶。 「自信的眼神，一脸的傲气，不容人逆意的口吻。」老先
　　生慢慢说出。 「好象蛮令人讨厌的呢～」听到他这样形容，刚也笑了。 「还真是令人讨厌的
　　。」老先生似是对自己说。 「但也无可置疑，非常的有吸引力。」老先生露出了骄傲的眼神
　　。 『是的，光一常常说我是最出众的，我肯做的一定会是最好的。』 「同时也很多疑、悲观
　　、无信心、固执、自怜……」 「教授，那只是你吧？」刚笑着打断他的话。 「……」老先生
　　没有实时接话，只是微笑望他。 「我……我不是多疑……」刚感到自己已被看穿，那个连自
　　己也不了解的一面。 「刚，你现在已不怕参加比赛了是吗？」 「……ㄟ……？」老先生突然
　　转话题令刚不知如何。 「因为已有别的东西比事业还要重要了。」老先生总是令他接不上话
　　：「看到你得了奖的消息时，我就知道你恋爱了。」刚仍是呆呆的看着他，只能当个聆听者
　　。 「你二年级时拒绝我为你报名参加那个比赛，当时你是怎么解释的你还记得吗？」 「我…
　　…我说我不是为了比赛而做设计的。」刚心虚地说。 「说得多冠冕堂皇，当时你这句话不知
　　让多少女同学醉倒呢～」老先生似是在赞赏，似是在揶揄。刚低下头，没有去看他的眼。 「
　　你当时怕甚么现在知道了吗？」老先生收起了笑意。 「我……我怕输～」刚怯怯道出。老先
　　生再露出笑容，又是那温柔的笑容。 「而接替了这恐惧的……」他帮刚接话。 「……是光一
　　……」刚终于说出口，说出他的恐惧，说出他的仿徨…… 「我们是不对的……」刚露出了苦
　　涩的表情。老先生没有响应，刚知道他要自己说出更多。 「父母会伤心的……我们会被耻笑
　　的……」刚的声音愈来愈小。 「够了吗？」老先生终表意见，但却令刚哑然。 「你那些冠冕
　　堂皇的解释够了吗？」他再为刚解说。刚还是接不上话，那些都是事实呀，为何教授…… 「
　　你到底怕甚么～刚？」他再问。 「我……」刚感到眼眶一片热，垂下头躲避老先生的目光。
　　「你到底怕甚么？」老先生似是不打算放过他。 「我……我怕一切都会消失……」刚的低泣
　　声响起。 「……我怕一切都是幻象……他会后悔的……他会感到嫌恶的……」刚不停抽泣着
　　，凄凄的声音，令人不舍地抽痛着，可是老先生并没有安慰他，并没有轻扫他的背叫他别哭，
　　他还在等刚继续说，说出他所有的恐惧。 「他……迟早会明白这只是错爱……他会后悔的…
　　…」刚抖着双膊。 「然后呢？」老先生仍是一脸松容。 「……然后……」刚轻声念着。 「
　　然后你就会变得孤苦伶仃，没有人会爱你，你也不懂再去爱别人。」老先生总是能那么简洁把
　　刚击中。 『没错，然后我就会变得孤苦伶仃……他不再爱我……』 「好了，要说的话说完了
　　，去睡吧！」老先生站起来。 「教授？」刚又是一脸错愕。 「刚，我是帮不到你的，只有你
　　自己才能把自己释放。」 「但……问题不在我……」刚小声的说。 「那也不是我的问题啊～
　　」老先生笑着说。 「……」刚默不作声。 「刚……你真正恋爱了，恭喜你～」老先生轻快地
　　说。刚又是一遍问号。 「记着，别让他走掉！」老先生慢慢走回房间。 『到底是怎样了？
　　我真正恋爱了？恋爱还有分真假吗？光一……你对我的爱也是真的吗？』想到光一又是一阵
　　心痛，到底这是真爱吗？刚似是明白却又不敢相信。 ～　＊　～　＊　～　＊　～老先生的
　　病开始恶化，精神变得迷糊，清醒的时间也愈来愈短。刚再度向公司请假，这个时候他希望
　　陪在恩师身边，虽然他老说不需要，但刚知道那只是拯强的话，他是渴望有人在身旁陪伴他走
　　过最后一段路的。老先生的病不断恶化，刚决定把他送到医院，并私自打了电话给他的两为
　　亲人，他的爱人与情人。两天后她们匆匆赶到，她们都表现得很平静，也没太多表情，刚看
　　不到她们的情绪，离开了病房，刚突然感到很空虚。 『在我要走的一刻，你会在我身边吗？
　　』 ◇　～　＊　～　◇　～　＊　～　◇「光一，这个真的要送我吗？」丰有点不敢置信。
　　「嗯，我知道你一直买不回这副模型。」他微笑着说。 「可是……你不是也很喜欢这个的吗
　　？你真的舍得吗？」 「嗯……我知道你会比我更爱惜它。」光一的眼神出奇的淡然。 「光一
　　……你是否有心事？」他担心着。 「心事？」他微微一笑：「我没有心事……没有……」 「
　　……」丰没有再问，他知道问题只有一个人可以解决，一切都要等刚回来再说。 ◇　＊　◇
　　＊　◇　＊　◇坚持了个多月，老先生终于离开，离开时他没有太多痛苦，起码他的心是舒
　　坦的。办过丧礼后，一行人准备收拾行装，回家乡去。咯咯// 「来～」刚去把门打开。 「
　　睡了吗？」 「师母～请进。」刚示意着她。 「不了，我还要赶收拾行李，我只是想把这封信
　　交给你。」刚接过信，是教授给他的信，坐在书桌前，刚深深吸了口气才把信打开。 ** ＃
　　** ＃　**　＃　** ＃ ** ＃　**　＃　**刚：我说过你很像我，的确很像，面对爱
　　我们都是逃兵，两年前当知道自己患上绝症，我的脑海就只想到逃，我怕她们看到我日渐瘦弱
　　而痛心，怕她们为了我的死而伤心，其实都不是，我最怕的是我要离开她们，也可说是她们要
　　离开我。结果都是一样。我不怕死亡，但我怕没有她们的世界，我会是如何的孤单，如何的
　　凄凉。刚，多谢你，多谢你把她们带来了。原来我是不会孤独的，原来她们的心一直陪伴着我
　　，无论我会去到哪方，她们都会和我在一起，直至我们再在天国相聚。刚，别再往死胡同里钻
　　了，不要再为自己自怜自叹了，是爱不需逃，更不需要怕，你这副态度会伤了他的。你帮我
　　面对了自己，我也希望能帮得上你，我这面镜子最后一次为你相照了，要坚强呀！ 山木叶**
　　＃ ** ＃　**　＃　** ＃ ** ＃　**　＃　**拿着信纸，刚有说不出激动，眼泪一滴
　　一滴滑下，刚的嘴角再掀起，他笑了，是发自内心的微笑，是释放开来的微笑。刚终于醒悟
　　了，他会笑着面对未来，和光一的美好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