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旅人由

5、chapter5

　　沈凌提早了十分钟就在校门口等候，以防使周时景过多的等候，哪知到了门口，却仍是发现周时景已站在那里。
　　她惊讶地走过去：“你等候了很久了吗？”
　　周时景摇摇头：“没有，我也刚到。”他将手伸出来，有愧疚的神色：“这是你的卡包。很抱歉，我今天早上将它打开过，这对你应该很重要，我不应该这么随意……”
　　沈凌将卡包收回手上，她直觉的自信周时景并没使得这个卡包有过一丁点的损坏，于是她没有打开检查，只是摇摇头：“没事，谢谢你，毕竟……”她极淡地自嘲一笑，“这其实是根本没有用的东西。只不过我从未舍弃罢了。”
　　周时景默然，有些别人的私事不便言语的感受，只是微微一顿：“有家人的陪伴，总比没有的好。我曾听说过你的家族，了解你的感受，不过……”
　　他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沈凌本不喜欢过多评价与回想自己的家人，纵使夏夏也只是简单知道一点，她并没过多详细说明，此时听见周时景这样说，却难得多解释了一句：“其实，有没有，都没有任何区别。真的。”
　　一时气氛有些沉默，沈凌率先一笑，故作轻松的模样：“我今天下午没课。要不要一起来学校走一走？”
　　周时景又沉默了。
　　沈凌知道这句话对他诱惑力有多大。一个渴望上大学的人，最终因为经济的负担却错失了这次机会，这对于本人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何况周时景并非本地人，他却选择来这个城市忙于生计，难道，不是想离自己的大学更进一步么？
　　看得出他微微的挣扎，沈凌语气十分真诚：“我可以充当你的向导，来了这里这么久，不就是希望能有看到校园的一天吗？总会期待的吧。”
　　最后周时景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一同走进学校，让沈凌格外惊讶的是，聊起路上的建筑与湖畔，周时景却了解的比她还清楚，比如她指着一栋教学楼说：“这里是我们常上课的地方，它也有另一个名字，是以我们学校一位杰出校友名字命名。”她抓抓脑袋，“不过那位校友具体事迹我其实并不很清楚。”
　　周时景看的专注，沈凌将话语停在这里时，他便以一种极轻且淡的声音，将那位校友生平详细的事迹说的清清楚楚，如数家珍。
　　沈凌一怔，又抓抓脑袋：“呵呵，我不很清楚这些。看得出来，你的记忆力真的很好。”
　　他们走过湖畔，沈凌有轻微的路痴，还在左右张望走哪里最便捷时，周时景却已经准确地指引了路线：“走这里过去。那里是体育馆，靠近健身房与操场，离教学楼很近。”
　　沈凌又是一怔：“啊，是这样，你怎么会知道？”
　　周时景淡淡道：“我们刚刚走过，你忘了吗？”
　　沈凌想了想：“是这样，不过……我还没有向你介绍那里有体育馆……”
　　然后周时景抿了抿唇，没有解释了。
　　然而尽管能很清楚地看出他知道哪些建筑靠近哪里，但也能很清晰地看出，他确实是第一次来这个学校。
　　沈凌有些讶然，走到演播厅，她想起前两年发生的一件糗事，一时忍不住笑道：“大一刚进校时，总有许多活动，那时觉得新鲜，参加了好些协会和辩论赛，还有化妆舞会。当时我给自己准备了死神的面具，化妆加穿厚厚的衣服足足花费了半个多小时，舞会进行到一半时才记起还有辩论赛等着我。可怜的负责人来舞会找我，硬是没让我解释就匆匆忙忙把我拖去了辩论赛现场，入场前我简单将衣服和面具道具交给她就进入座位，万幸没有迟到，可黑色的唇线和飞扬的眉毛足以让对方辩手笑了整整一场辩论赛，为此我只要一站起来辩论，对方辩手便只顾得笑，也顾不上反驳，最后我方大获全胜，事后对方辩手笑得捂着肚子，总结我们队真是好策略，令他们佩服。”
　　说到这里，沈凌也摊摊双手，一副无奈的样子：“当时我为了在化妆晚会寻找不一样的感觉，特意还请了化妆师设计了不一样的死神效果。哪知，半路被拎回了辩论赛。”
　　周时景听得认真，他凝神细听，到这里仍是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沈凌又睁大双眼，神情严肃：“而且，你知道那次辩论赛是辩论什么内容的吗？”
　　周时景仍旧带着一股笑意，有些温暖的声音：“什么？”
　　“论大学生是否适合化妆。”
　　沈凌严肃的神情收敛，此时又换上无谓的语气，撇撇嘴：“我站在不适合化妆的乙方，辩论的时候指着自己脸上的妆容做反面教材，连主持人都笑的差点握不稳话筒。”
　　周时景轻轻勾唇，他安静的听着，带着一种平日所不具有的温和向往情绪，显得和煦又温暖。
　　“还有一次，我被拉着来演播厅参加新生歌手大赛。唱到一半时突然音响没有了声音，这可真是尴尬，我第一次唱歌就遇到这回事，心跳的七上八下，幸运的是不过十几秒就恢复了声音。——不幸的是，我忘词了。”
　　沈凌耸耸肩，很有对自己的无语意味：“幸好当时夏夏及时跑上台来给我送花，凑到耳边来给我唱了一句。这可真是雪中送炭，让我感叹知音难寻啊。”
　　她啼笑皆非地回忆这些，周时景却都只是扬着淡淡的笑意，专注认真地听着。
　　他们绕过湖畔，走去广场，沈凌自觉今天自己的话真是有点格外多了，她想了想，觉得似乎可以证实到什么。她忽然问道：“其实，你有达到这个学校的分数线，是不是？”
　　周时景的笑容有些凝滞，他抿紧唇，沉默地往前继续行了几步，说：“说这些，其实已经没有任何用了。”
　　那就是真的了。
　　沈凌侧头看他：“可是，我们学校一样有很多半工半读的学生。既然考上了，又为什么放弃呢？”
　　周时景没有回答。
　　沈凌敛眸：“对不起。”
　　复行几步远，周时景的神色声音已经变得和平常一样淡淡的：“没关系。”
　　走到广场处，沈凌却发现教摄影学的教授正在前面，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走过去弯腰行礼：“郑教授你好。”
　　郑教授四十多岁，为人却十分严格，曾让学生一连重新写过五份论文，私下里和同学们也不算亲密。此时见到沈凌，她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无意间看了看一旁的周时景，眯了眯眼：“这位是？”
　　沈凌保持微笑：“这是我的朋友，周时景。”她又对周时景道：“这是我的老师，郑教授。”
　　周时景礼貌地微微欠身：“你好，郑教授。”
　　郑教授此时正要打开车门，动作却微微一顿，她将车门合上，带着审视的眼光：“看着外形不错，像是位明星。”
　　学新闻传播学的，尤其在她们学院，大多都有些家底，认识不少明星艺人，尤其对于郑教授，更是见识了不少，说起话来也十分直接，见到生人也总是先观察外形，不知是不是犯了职业病。
　　不过这话只敢在心里想，况且郑教授对周时景颇为青睐，也不出乎沈凌的意料，他的外形，确实比大多明星还要出众。
　　郑教授又打量了几眼，继而发问：“你在这里读书？是这里的学生？”
　　这话明显问的周时景，沈凌保持沉默。周时景回答：“我不是这里的学生，也已经没有读书了。”
　　郑教授眉头微微皱了皱。继而她又说：“我现在缺一个模特，你的外形很适合，愿意充当我的模特吗？”
　　沈凌大概是知道郑教授一直在找寻模特的。因为总是拍出来效果不对，为此她已经找了几个月的模特，但总没有合适的。大多时候，总是有模特主动联系这位教授。而教授也总是看一看，便坚决地拒绝，说：“我要的效果你拍不出来。”
　　沈凌感叹，不愧是法号施令的教授，很少有教授主动联系模特的，为了这件事她也一连费心了许久，但好不容易找到后，却仍是以这样一种态度。
　　不过，最令人惊讶的是，教授找寻了许久的模特，竟然是周时景。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似乎可以理解。这位拍出来的照片里，大多模特都是或性感或成熟的风格，新闻专业有太多长得好看的学生了，但却都长得一样，周时景客气疏离的气质，却是任何人也模仿不出来的。
　　想到这里，沈凌默默看了一眼周时景。周时景也正微微凝视着她，似乎在沉思，又似乎有些不解。
　　郑教授又说：“你来C大看风景，大概也很想在这里读书吧？做我的模特，你可以得到报酬，还可以来旁听我的课，我不会耽误你正常工作的时间。”
　　短暂的沉默后，周时景正色道：“谢谢你，教授。我不需要报酬，只需要获得旁听的资格就好了。”
　　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需要记一下你的电话，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希望明天你就能来找我。”
　　郑教授将电话记下，说了一个地址，最后又打开车门，看了看周时景：“感谢你相信我。小伙子，我也没有看错，你的外形条件是别人无法比拟的，你可以走的比现在更远。我相信你。”
　　周时景微微欠身，客气的声音：“谢谢你，郑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