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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浮生三记·二记·陆章·新旧叫来 ...

  •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我见游鱼嬉戏,阳光明媚,才知我陷于水中,潺潺流水击打卵石,如琴声动听,竹叶打着转与我擦肩而过。
      这样的日子是多么亲切,多么熟悉,是我以前在药王谷里过的无忧无虑的日子!那时候哪怕战乱再多,药王谷也是一片净土,我还可以与师兄每日在师父的督促下去摘草药,可以与师妹师弟们在大雨滂沱后依偎在师父旁听他讲外面游历的事情,可以听拜在其他门下的师姐师兄讲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
      “《凤求凰》是司马相如为求卓文君为妻时弹奏的,一曲奏毕,司马相如便得到了文君的心。”那年上元佳节,我不过髫年,总是郁郁寡欢的大师姐给我们讲这个故事时却已及笄,“大师姐,给我们弹一曲吧,我记得师娘是教过大师姐的。”师兄当时未比我高多少,却抱来了一张琴,递给大师姐。大师姐却微笑着接过师兄的琴,“已经好久没弹过琴了。”随后给我们弹了一曲《凤求凰》。
      后来大师姐的师兄归谷,带回却是大师姐的意中人在外游历中不幸病逝的噩耗,大师姐却仅仅悲叹一声,“我应知此事。”后未过次年初春,红颜命薄,芳魂归天。
      后来我长大,我到了及笄之年,师父未对我说红线之事,只道让我与师兄外出游历,救济天下。我只应下此事,但抬眼望去,大师姐的琴放在廊下,侧耳听风。
      当初师娘未出谷游历时,将《凤求凰》教予大师姐,出谷后便再未回来。
      “寒娘子,我名舜华。”一曲《凤求凰》于溪上洒下,我起身才发觉岸边石上坐着那个琴女,她眉间很是得意,似乎是因为我没有发现她在这里如此久。“寒娘子如此大意,真让人好奇当初是如何在逃难中活下来的。”
      她的玉指在琴弦上停下,一只红蝴蝶悄然停在上面,后一声蛙叫惊起它,在空中翩翩起舞,尔后随风而去。她未去理会,只是直直地看着我,黑眸中映出我的失态,我的裙袂上都沾了湿土,不禁侧头,想掩去我的失态。
      “何必如此呢?寒娘子,我自存活于世,便知你为何人。”她看出我的窘态,帮我挽起一缕散下的青丝,“寒娘子,你真的忘记这一切了吗?”
      “忘记什么?”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却似乎没有听见我这句话,仍在说她想说的事情。
      “是不是在奈何桥上孟婆泼向你的汤到底是影响了你,否则你应还记得的。”
      “敢问舜娘子说什么?”
      “我并没有说什么,”舜华收起了她的手,起身俯视着我,“寒娘子,‘舜华’是由你而来,我绝不会害你,并且我也懂得一些命理,若寒娘子想早日得知云雾后的事情,不如随鹏郎走罢了。”
      说完,她轻敲了一下我的脑门,“是时候离开了,不然鹏郎会知道我来的。”
      我于梦中惊醒,外面仍是夜幕,但远远看去,有一千娇百媚的女子立于夜风中,她回首看见我,笑靥如花,随后消失于风中。
      恍如梦中。

      穆容那日绝不是闲说,她说给鹏画一幅画便真的动笔了。
      “穆娘子可愿告诉我,那日抱琴的女子是谁?”我抱药碗而来,此时穆容已大好,几月的调理到底是不错,只怕再过段时间,他们可以告辞了。
      穆容见我来,搁笔于一旁,“那日抱琴女子是我的故友,已多年未传信,那日相见,实属意外之喜。”她说这话时神情平淡,仿佛在述说一件芝麻小事。但我却不仅冷笑。
      “穆娘子不用遮瞒我吧,那日夜半带穆郎回来的人是我,这般遮瞒,是当我为奸小之人吗?”
      “寒娘子还请莫说此话,不是我不愿意相告,只是很多事情实在不能告诉寒娘子听。”穆容听见我这句话大惊失色,语气不由得激烈起来,“寒娘子与寒郎是我的救命恩人,岂有认为寒娘子是奸佞之说。”
      我本也没想从穆容这里得知哪些事情,她若不想说,自然是不会说,我这样做没有任何好处。
      “穆娘子还真给鄙人画,真是让鄙人受宠若惊啊,也不知是否伤着穆娘子玉体了。”鹏转入帘内,看见穆容铺着的画,一句问候却冷若冰霜,但穆容却丝毫不为所动,“毕竟是承诺了鹏的事情,不可不做。”
      “那鄙人真是多谢穆娘子一番好意了,”鹏作势行了个礼,随后又向我行了礼,“这些日子多谢寒娘子和寒郎照拂,再过几日,我也是该告辞了。”
      我心里一惊,看向鹏时他却仍是客气,仿佛只是在和我聊家常罢了。
      昨日舜华所说的,是这件事吗?
      我尽量不露出一些声色来,还未开口,只听一男子跨门而入,“寒娘子,寒郎叫你现在去村头那里,他有急事要你去。”
      “急事?什么急事?”我这边听,鹏已经很体贴地把药箱递给我。一般情况下师兄是不会让我去帮他的,除非,除非......
      “寒郎未说太多事情给我听,只道让我叫你过去。”我看向那男子气喘吁吁,怕是真急,也不多问,匆匆出了门向村头走出。

      “寒郎......麻烦寒郎一定要帮我一事!”
      寒安不仅皱了眉,一个女子拉扯着他的衣袖,面露难色地央求她,“我知道我们已经麻烦寒郎很多次了,但是这次真的要寒郎再来一次,寒郎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寒郎知道这个女子是谁,她是刚逃难而来的一个家庭里的新妇,夫婿身患重病,几乎不能从鬼门关里救回来,她的日子也越过越难,不过寒安也并未向其收取钱财。
      不过罢了,就去看看吧。
      “还请娘子带路。”

      这家人的日子是真的苦,屋逢连夜雨,这几日下雨几乎把这岌岌可危的屋子给弄垮了。
      “他在哪里?”寒安进了门,发现她的夫婿并无大碍,脸色便沉了下来,女子看见生怕他转头走了,连忙有拉扯住他的衣袖,“寒郎,不是我夫婿出了事!是......这有一抱恙之人,气度非凡,身受重伤,不得已才麻烦寒郎的!”
      寒安听这女子一言,再看去她的夫婿,也是连连点头,作了个请的姿势,才放缓了脸色,“那人在里面......”女子小声地说着,为寒安引路。
      寒安走进去,见病榻上躺着一昏迷不醒的男子,满身伤痕,狰狞可怖,但仔细看去,的确不是凡人,“这人是从哪里救的?”
      “回寒郎,这人是阿奴①去外村里救的。”
      “去外村哪里救的?”
      “外村走远点有一河,那河边躺着这个人,应该是从河的上游漂来的,阿奴立刻回村叫我来救这个人,只是他伤势太重,我们也不懂医术,只得再麻烦寒郎了。”她的夫婿生怕寒安不救此人,详细地把此事说来,期间寒安重新审视了这人,从发冠看到衣袍。
      “此人身穿军袍,看来是将士。”而且不是一般的将士。
      下半句寒安没说出来,他径直走过去为这男子把脉,但刚把脉便知大事不妙,回头对那村夫说,“你去把寒娘子叫来,一定要快。”那村夫也不敢多问,立刻跑了出去。
      寒安又回头对那女子说道;“此人目前伤势太重,还要在你们这里暂留一段,等他醒后,我自会把他安置好,这段时间还要麻烦你们二人。”
      “寒郎愿意施手相救已是大好,何来麻烦。”那女子看寒安愿意救,面露喜色。可寒安却没她如此欢喜。
      无人听到几万里外一个快马加鞭赶往京城的凶讯。

      ①这是丈夫对妻子的称呼。还有“新妇”(如果妻子比丈夫地位高或者丈夫尊敬妻子,丈夫自称为“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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