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如玉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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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如玉颜
眉黛半敛，若远山含翠，浅浅两抹，尽结春愁；
双瞳幽邃，如深巷古井，盈盈一顾，秋波刀剪。
长睫微阖，似蝶翼轻颤；
俏鼻高挺，如山巅流雪。
肤凝脂，唇朱丹，
绛点风流笔调，墨着醰粹星辰。
青丝绕，三千缠结；
裹素肩，柳腰玲珑。
衣袂翩翩，裙裾轻摆，若墨中灵，若画中仙。
此刻，这画中仙便静静立在门边，任浅浅的光晕为她镀上一层金线。我失神般地望着她，她便也回望我。目光相接，我恍惚，她却依旧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眸中晕着浅浅的温柔。我舍不得移开视线，空白的脑海中却莫名跳出一支不知名的曲子，
“北方有佳人，
遗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就这般念着不知多久，我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地移开眼，我有些怨自己的无用，却不敢再看她。她倒也不恼，见我移了目光，便施施然走了过来。
我定了定心神，抬眸去望，方见她身后还跟着方才那个眉目玲珑的姑娘。那姑娘低眉顺目地立着，似是极敬她。我料想她便是那姑娘口中的“宫主”了，不由的也有些紧张起来。
那女子行至我榻边，犹豫了片刻，便盈盈坐上了软榻，幽幽地望着我。她明眸深深，似盈着一弯清晖的幽潭，半点温柔，半点风情。我被她望得无处可逃，心中浮出些说不明的古怪情绪。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我将要溺死在她这半点温柔中，沉沦无度。
所幸她并未无休止地望下去，似是察觉了我的情绪，她移了移目光，方柔声道：“玉儿，你醒了？身体可有不适？”
玉儿？这是在唤我？
我有些踟躇地望着她，便见她眸中似压了丝深沉的悲凉。我不知怎的有些不忍，想应她些什么，却又听她道：“玉儿，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嗯，我俱都不记得了。”
我匆匆地答，她那声音太过惆怅，我不敢再看她。
她沉吟了片刻，却未再继续这话题，转身端起了一旁桌上的玉碗，浅浅道：“不记得便罢了。玉儿，你且先喝了这药。你如今伤还未好全，若是不喝，到了时辰定是要疼的。”
疼？
听到这个字眼，我脑中瞬时划过初醒时的那份疼痛。心中一惊，我连忙接过那碗，便要喝下去。只是碗刚端到面前，那股刺鼻的药味便涌入了鼻腔。我拿碗的手顿时停了下来，有些为难。
那女子见我端着碗发愣，似是明白了我心中所想，转头向身后那姑娘吩咐道：“阿雪，你去取些蜜饯来，要最甜的。”
那被唤作阿雪的侍女道了声是便转身退了出去。我被她看透了心思，正窘迫着，便见她转过来，带着几分歉意道：“这几日你一直睡着，我倒忘了这药原是极苦的。我知你怕苦，你莫担心，我叫阿雪取蜜饯来，你吃些便不觉着苦了。”
我点点头应了，但见她又是极尽温柔地望着我，似看不够似的，便又疑心她缘何待我这般好，想起之前那阿雪说这女人自会与我讲我的事，左右现下也是闲着，我便壮了胆问她：“之前的事，我俱是不记得了。你……你待我这般好，我却还不知你与我是何种关系，你……可否告知于我？”
我说完颇有些忐忑，小心地抬眼觑她，却见她眸中的水泽晃了晃，唇角一弯，竟是笑了起来。
“玉儿，你虽是不记得了，这性急的毛病却是半点没变。”
她掩着唇道，眉眼弯弯，似是心情极好。笑够了，她方才放下手，想了想，柔声道：“我啊，乃是你亲近之人，自是待你好的。”
亲近之人？
我咀嚼着这个有些含糊的字眼，还未想明白，便听她又道：“你看你，脸色这般差，就净想着问东问西的，当真是好生性急。”
顿了顿，她似是想着我此时的心情，便又安慰道：“玉儿，你的事我自会告诉你的。你想问什么，想要什么，我自都是不会拂了你的意的。只是你现下刚醒，脸色又这般差，当真不宜想这些。你等下喝了药，便再休息些时候。待晚些时候你醒了，我再将这些告诉你。你想问什么，亦是可以的。”
被她这般一说，此时我纵是有千万疑惑，却都是问不出口了。我垂了眸应着，虽知她是为我好，心里却难免生出些怪异的感觉。只觉得这女人太过厉害了些，三言两语间便教我无话可说。
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了几句，也大抵是她的一些关切言语，就这般未过多久，那阿雪便捧了蜜饯回来。这蜜饯当真是极甜，我嚼了些在口中，再去喝那汤药，倒也当真不觉得有如何苦。
服了药，那女人便扶我躺下。也不知是这不长的时间经历了太多变故还是那药的缘故，我感到一阵倦意袭来，倒真的似要睡过去。
刚要合眼，我方又想起之前那个梦，心中一凌，我撑着睁了睁眼，有些心慌。也不知是否是我眼中的无措当真太过明显，那女子似看出了我的心绪，眉间结了几分忧色。她顿了顿，伸手探到我掩在薄被中的手，轻轻握住，柔和地道“你且安心睡，我一直陪着你的。”
她掌心微凉，带着女子特有的细腻。我下意识地想收手，却实在无甚力气，便也由着她握着，沉沉睡去。
醒时已是黄昏时分，窗边透进几抹将去未去的晦暗光线，屋里朦朦胧胧地点着盏灯。我眨了眨眼，视野清晰些，便正瞥见那女子的颜容。她此时正垂眸看着我，昏黄的光线为她脸庞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灯烛的影衬得她白皙若雪的肌肤也有了几丝暖色。点点光亮晃在她深邃的眸中，若
漫天繁星，拢着浅浅的温柔。
此时的她被光晕一照，添了几分烟火气息，不似初见时那般遗世独立，却愈发美得惊心动魄。她见我醒了，唇角浅浅一勾，漾出一抹笑意来，轻声唤我：“玉儿，你醒了？”
我点点头，想起身，方发觉手还被她握在掌心，她肌肤微凉，裹着我，让我莫名安心。我有些惊诧她竟当真一直守着我，想了想，轻声问她：“你......便一直这般陪着我？”
她一怔，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松了手，面上笑容却依旧温柔，
“嗯，我说了会陪你，自不会骗你。”
我念着她便一直这样枯坐于此，陪了我这样久，心底仿若被刺了下，忽的泛了些疼，下意识地嘀咕道:“ 你一个人这么久，也不觉得闷吗”
话一出口，我便有几分后悔。我与她之前便是有如何关系，如今也不过萍水相逢。我这似嗔非嗔的语气，哪里像该与她讲的，活像个小媳妇。我垂了眸，慌忙想掩饰，却见她浅浅地笑了起来。
她掩唇笑着，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笑得半晌才柔声道：
“玉儿生得这般貌美，我看着玉儿，自是不闷的。”
那语气，竟是七分戏谑，三分温柔，颇有些调笑的意味。我被她说得越发窘迫，面上都烧了起来。同时心里又泛起了些古怪的意味，总觉得她这话亲密的有些奇怪。还未想明白，便听她又道：“玉儿，你这些天总睡着，现下怕是饿了，我已叫下人做了些吃食，你可要用些？”
她这般一说，我到当真觉得有些饿，点点头应了，她便起身出了门去，不知对外面低声吩咐了些什么。不多时，便见那唤作阿雪的姑娘提了个食盒进来。
她将食盒置于桌上，瞥了瞥我，犹豫了半分，才行了一礼退了下去。那女子也不留她，径自开了那食盒。我心里略有些诧异，想她在此处的地位应是不算低，竟是打算亲自做这些布菜的琐事，当真是不合她这养尊处优，不染烟火的样子。又想到她倒是为了我做这些，心里便又浮出几分莫名的欣喜。
胡思乱想之间，她已是将几碟小菜于桌上布好，又盛了碗粥与我，温言道：“你如今伤着，不宜吃辛辣油腻的，我便叫她们做了粥，你尝尝可还合心意？”
我点点头，抬手要接，她却未把碗递与我，只低眉舀了勺粥，递到我唇边，动作是十分自然。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如玉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