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倦》talan

8、孵出

　　题八
　　这个世界由各种纵横交错的平衡线来组成。高级的可以越界，低级的则不可。否则复发承担的压迫感，可叫你瞬间灰飞烟灭。这就是这里的唯一的理，唯一的活道。

　　正午时候还是艳阳高照，不知怎的便下起瓢泼大雨。打的人身上发疼。天地间万物都瞬时拉上了帘子，它们躲在后面窥探着你，窃窃私语。谢家有两件喜事，其一，大太太有喜。其二，是老爷要纳妾。

　　家里张灯结彩。你日日燕窝人参的补，直直喊着自己都成肉参。他只是笑，手上却一点不马虎。一勺一勺的喂与你。你的声音滴出蜜来，凑在他耳根，轻软的说着悄悄话。他看着你，眼神晶亮。你坐的比他高，二搂是风口。风吹的你衣襟翻飞，你的夫君有颗玲珑心。亲自去取，人人都说他把你溺爱到了骨子里。
　　你的眼光追随着那抹香草色，步步生风，一路向北。他没有回头。自然无法看到你面上表情。你面色如常，唇角含笑。只是眼神漠然。整个府第尽收眼底，那些方正的格子，一个圈一个，一环扣一环。鳞次栉比，可你不喜。当下的你极度厌恶这样工整的东西。
　　他来的方向，逆着光。看不清伊的面孔。人们总把难以解释的事，挂上鬼神之说。例如这突如其来的可怕飓风，人们说那是妖精做怪。叫妖风。顿时飞沙走石，吹的人睁不开眼。沙石迷了你的眼，泪连连。来人是小玉，手里是条通体雪白的斗篷。说是老爷私地下用一座金珊瑚与人换得，本是宫里娘娘的私人定品。屋里熏着暖香，身上打着柔软光润的它，额头都热的沁出汗来。小玉一个人不晓得说着什么。你合着眼，温热的空气叫人昏沉。
　　”小姐，你真幸福。姑爷把你都是捧在手心，含在嘴里”
　　你突然睁眼。定定的看着正低坐着，给你垂推的小丫头。她被你看的吓了一跳，身子一颤。咬着嘴唇，习惯动作。你笑了，眼神落在桌上那串晶莹剔透的葡萄上。小姑娘跟着你多年，贴心的很。立刻端上。

　　你挑了一颗，放在手心。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她有点惶，不安的扭着衣角。似乎在努力回想方才自己到底说了什么“错话“。

　　你眯起眼睛，喃喃自语。”捧在手上么？。“青葱玉指托着翠色的葡萄在掌心，那样好看。只一收，再张开，那粒葡萄早被捏烂在掌心，汁液顺着手，流的到处都是。渐到你的唇边，一抿，果真是最好，甜入心脾。”在人手心真的那么好么。稍一捏紧，就是这下场。“ 你说，笑的无比温柔。身上是桃红色的裟，发上攒着通城最美的牡丹花。它有个名字，抓破美人面。文人们不爱的名，可你喜欢。但凡美丽，总是阴毒。若不阴毒，便成了这被抓破面孔的美人。

　　还是程家做小姐的时候，就有午睡的习惯。因为这样可以少见一点日头。你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出豆，寄养在乡下的日子。没有人来看过小小的你。来过唯一的一个姨娘，也是出口不逊。话语句句透着狠毒，如你是肉中刺，骨中钉。也是，那年你母亲去世。她是老爷在母亲入土来月收房的新宠。你夜里肚饿，去厨房偷吃。隐约听得”诶，都是...” “这样好的夫人就被.....” ”都给那小贱人气的“ ”...我听说“。你窝坐在角落，嘴里嚼着干面。一口又一口，没有一滴泪。第二日，你照常去给父亲请安。照样寻开心，捉小鸟。照样的开怀大笑。如今她来数落，也是意料之中。你没有还一句口，静静的站在她面前。任由面前低俗的女人对你面孔上可怕的讽刺与描述。然后
　　你摸出了事先预备好的剪子，狠捩干脆的一挥。那原本确实不错的芙蓉面，立刻成了修罗女。不，比那更可怕。她尖叫着，双手按着面。鲜红的液体不停从指逢里渗出。仆人冲了进来，她发疯似的喊。向你扑来，那从来看不出年龄的魑魅死死的固住她。面无表情。

　　你笑了。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真正的笑，笑入眼眸。她不停咒骂，骂你贱人。你幼小的身子穿的是本色细棉，头发统统绑在后面。歪着脑袋，甜甜的说，姨娘恐怕没听过一句话。”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程俯大小姐，怎会是人人鱼肉的龃？” 她惊恐的睁大的眼睛。里面都是红色。她的眼里看出的是片猩红修罗道。后来你被质问，面色如常，只是淡淡告诉父亲姨娘的那些辱骂之词。他看着你，笑了。说，果真是我的女儿。搂着你，大手一挥。从此你再没见过那个姨娘。你继续做你无用的程家大小姐，他死了，然后大哥顶上。日子就这样过着。

作者有话说

　　葡萄桥段是借某大人的 这个 狠心女人手法不过就那些。。 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意到心到而无实际伤害的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