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春 ...
-
长安倦
只有宠才会这样穿。一身嫣红，腰间松垮挎的掉着硕大的羊脂玉。一头华发尽数挽在后边，只几屡不听话的漏了出来，贴和白玉般的面。脚指单扣住的木挂鞋。这样的打扮却不见得半点女气，只是妖气冲天。面色青白纯净如琉璃玉器，唯独右眼下一个小墨点。白的好似千年不见光的人儿。就那样大肆肆的躺在二楼栏边，刺目轻软的红，钻过木雕的空隙挂下来。你是个最最听话的小姐，红绸刺了眼，硬生生的拉扯。未果，一身的素缎，到叫那乌黑的浆汁泼了一身。马蹄声，嗒嗒嗒。我不是归家。我只是过客。
“一路朱雀赤红上青天，三凋冷风，胡旋舞，铃声手鼓，安身去，皆不见。面月而行，唯留青辉满目。”
“给我把那碍眼的东西给我撤了”，程家有个小姐，最最温顺听话，长兄为父，对其唯命是从，相传是这样。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肠。程家大少坚信女子无材便是德，是以女眷皆精通歌舞却目不识丁。可程家有个大小姐，脾性温顺却悟性及差，音韵歌舞一窍不通，无才无貌。空有温顺性子，波澜不惊。可偏生得了个字号，惊澜。只是及少及少人知道，说不定天下唯独她自己晓得。如同大周女帝，空空做个“空明照”却不得用。
魑魅是个面色黝黑的汉字，一身衷气。这妖媚横行的年代，带个杀气重些的，也保安心不是？闻言上前撕扯，殷红是丝毫未动。看来料子坚固的很，毕竟魑魅的功夫不是拉扯厮杀，而是做菜。
“哟，谁家手劲这样大。一身新衣都叫拉扯破了。”声如裂锦，幽幽在耳鬓。
楼层间隔低矮，是以一个翻身钩跳，便是了。
他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你，被人看的依旧是一面悠闲啜着小酒，暖着手。
“以为是谁家遗下的斗篷，适才叫下人摘了去。”害羞的红调层层晕染开。
“原来是程家小姐。”低头把玩着那白玉，侧首眉宇被外面干冷晴天渡上金光。好似遮着日耀的乌云，总是镶嵌一轮金光。“奴家，可还记得您呢？”不知什么时候，红衣服蛇般滑到着自己身旁，一手敲打着乌木桌子，干净细长的指缘。檀香的味道。
长安当下最流行的便是面首，但凡家里有点钱势的都畜着几个，男女平等是空前的高涨。若不是程家最娇贵的小小姐，贪玩好奇，留恋抚仙阁数日之久，自己是万万不会趟这堂子混水。
那种皮笑肉不笑，早习惯。只安静的看着对方，普通人往往是摸摸鼻子走掉，只觉无趣。这红衣服自然不是普通人，他是仙人，抚仙阁的顶梁柱，大花魁。千金难买一眉的宠。细细算来，这会子自己到是省了不知多少元宝。
她见过娇憨任性嫉妒狠心的小妹见过温顺柔情的小妹，却从未见过那日的小妹。双目冲着血，好像疯了一样，死活不肯跟她回家。不仅如此，还低声下气的恳求做姐姐的施舍点银两，因为见头牌是及其昂贵。结果还是叫魑魅一个手刀给砍晕了才抗得回来。大哥更是气疯了，命人关了她整整半年有余。昔日的小小姐，不叫也不闹，只是呆呆的，却挂着疯狂的笑。她去探她，她说她不怨谁，只恨自己没能在那里把自己卖了，卖个好价钱，好多看他一眼。
疯了，都疯了。就算是她，都皱眉。无论喜欢与否，她始终都是她的妹妹。
“ 时候还早，那.... 奴家先行了去。”轻轻倚靠着高椅背，抚腰在她耳攀轻吹，：“不知奴家是否还有幸，再见见。程家....大小姐”
你还是静静的喝着自己的杯中酒。面色纷绯。红衣来的疾，去也无踪影。
“我乏了，我们回去。”红粉面色转瞬间不见，镜花水月，没有真假。只是过眼烟云。
整个一个被娼妓调戏主子的场面，享受的人眼里，那定以为是惊鸿一撇后留下的流连。可程家大小姐偏生是个有题无心的主，什么都是随性情，只讲道法自然。全家到也无人能扭的过这个无依靠的大小姐。
红红灯笼高高地挂，二字程府点名是谁家。
晚饭时，大哥示意有话要与大小姐私下说。一壶上好碧螺春，两盏少见的官窑品珉杯。青汤白盏，霎是好看。“凉儿，长兄如父。别怪哥多嘴。你也不小，大好年华经不起这般蹉跎。如今王李梁家你闲人家是填房，不愿意。可如今难得的谢家二少的提亲，人品相貌都是一等一..." 你什么都不说，瞬间失聪一般，只看得面前照例该算清俊的男子，嘴巴一张一合，好似溺水的鱼儿，粘滑腻手。心想，怎么就不说：家世更是一等一。难得是个主动前来甩肉的大金主。
”好“你说，面前的大哥到是呆了呆。没想到这些年来一直纠结难以解决的问题，这次大妹到是痛快。心想，不定早已是芳心暗许，满心安慰，毕竟也是自己妹妹。
“时候不早，大哥我先去歇息了。”退出屋子，绕进那些高耸乌黑的假山堆里。伸手不见五指。
之所以答应，是因为清楚嫁人不过迟早的事。女子作为利益牺牲是自然，无论哪个朝代都是理应。如今这谢家二少，一表人才，常年经商再外。最是合适。更重要的是你肚皮里文章一清二白，今年黄河大水，船翻了不少，田租更是收成微薄，偌大府邸开销惊人，再不来个强心针。大家都不见得还有多少好日子。没落的程府更不会允许一个随性但是好享受的无用小姐。于是你聪明选择谢家这块跳板。
十日后大聘如期而至，果真是家底殷实。你就坐着，闲闲散散的晒着太阳。腿上爬着小猫。粉色的小鼻子随着呼吸，一起一落。你搔搔它的背脊，它回你一声细细的呜咽。远处传来嬉笑声音，原来是谢家二少登门造访，妙语如珠惹的家里未婚女眷心花怒放娇笑连连。当然，还有那随手送出的金玉良品。
程家小姐还有一个闺名。更是好笑，朱砂。幸好不是雄黄。出生时候气虚短弱，一个云游隐士不期而至，告知要用朱砂抄写经文在女婴全身。这样的事不大也不小，或许是程小姐面目性格都太过平常，自始至终不曾有人怀疑那是妖孽。一个是与自己连不起来的惊斓，一个是自己及其厌烦的朱砂。这会到好，成了剔不掉的记号。
你自然是知道面前来的是谁，只是继续装睡，因为实在不知有什么可拿来说的。周围女眷早已散去，只留小两口在这不大不小的院落里。
原本给晒的通红的面上一冰，一个冷战抬起头来。他弯腰含笑，拿着快翠色玉决贴着你的面。虽然不喜，却也得装得欣喜无比。含笑三春。
谢家二少的名字是极其有趣，梁梦，黄梁美梦的的梁梦。大家大势的却给自己儿子起这样的名字，多少有点不靠谱。可人家愿意。据说是老夫人临盆前，梦到金黄色的麦海，可为什么不叫金麦，或者金海，偏生是这高粱梦？只能说女子的无才，只有用无尽财富做配称才会出彩。一切都自有人给你往大雅里归去，省力省心。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