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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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仲眸那跟不对头的傻筋被四叔给扳回来了，再者，秀儿终于开口讲话了。这可是近日的两大喜事。为此，两位皇叔商订今儿设个家宴，好好庆贺一番。
回头想想，来到洛王府已有些时日了，出人意料的事也发生了不少。却没想到，今日又赶上了一件——家宴由四叔亲自下厨。他懂的多我是知道的，可却不知他竟还精通厨艺。这样的王爷，古今罕有。能吃到王爷亲手做的菜，我真该拜拜祖坟了——阿弥陀佛，多谢祖宗们广积德，才有繁星今日好命。
下厨，那可不是一般活计。四叔一大早便起来操持。七叔外出衙门公务去了。仲眸在书房教两个丫头习字。我便信步来到厨房，看看能不能给四叔搭把手。
“砰砰，砰砰．．．．．．”走到厨房附近，便听到菜刀均匀有力地剁在砧板上。
我悄悄迈了进去。若大的厨房，热气蒸腾，蒸具的味道夹杂着柴米油盐的香气，还有新鲜蔬菜的味道跟鸡鸭鱼肉的生味儿。十几个侍女来来回回，各自有条不紊地忙活着。
四叔立在厨房正当中，全然不是平日的装束，头发高高束在脑后，似长长的马尾，使银色头巾把脑袋包起来，一身深蓝色绣暗麒麟纹袍子，窄袖儿，紧卡身儿，袖子掳上去，露出小臂，日头照着，莲藕般通透，泛着淡淡的粉色，似能瞧的见骨头。这身衣裳与四叔的身材当真绝配。高挑，清瘦，英俊，利索。
我俯下身儿，想看他脚上穿的啥，不想，被发现了。
“呵呵，星儿，你在那儿鬼鬼祟祟做什么？”四叔手下刀依旧在砧板上砰砰剁着，并未抬头，只是笑着与我说话。
我赶忙跑过去，“侄儿哪儿有鬼鬼祟祟呀。侄儿是想来给四叔帮把手的。嘿嘿嘿嘿”
他停住手里的菜刀，望向我，“好啊。那你可会做什么？”
他的眼睛真亮，日光下，一闪一闪，两汪金水，波光粼粼。我瞧的出了神儿，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摸摸看。
“想拿本王的眼珠子做菜？”他把脸凑近我的脸，笑，有些阴险。
我赶紧跪在地上，“不孝侄罪该万死，益王千岁饶命啊。”
“哈哈哈哈，那你得找个替死鬼替你死才好。”语毕，指着西面角落里一口大缸，示意我过去。
我近前一看，那缸里竟有好几条大鲤鱼摇头摆尾，往来甚欢。
“四叔，你是说．．．．．．”我心下狐疑，他不会是想让我捉条鲤鱼做替死鬼吧？
“随便哪条都可。”
“哦。”
我掳起袖子，撮撮手，把手伸进缸里。缸里的水好凉，一会儿手便微微发红了。可这鱼远没先前那么老实，我这手一下水，它们便活泼起来，穿来跃去，就是不给抓。我饶着缸转来转去，也是一无所获。知道要当替死鬼，鱼都不乐意了。
我两手一使劲儿，掐住一条的腰身，拿出水面。谁料想，它摇头摆尾的，劲儿大的很，甩了我一身的水不说，还把水溅入我眼中。一时惊慌，手一松，上钩的鱼又跑了。
瞧见我这副手忙脚乱的模样，一旁的侍女们都悄悄掩着嘴笑。好男儿么，怎能叫女流之辈笑话？我鼓足了劲儿，又伸手下去。这回，梅开二度。
“砰。”我死命抓着手里的鱼，往桌上一摔，“就它了。”
“哦？”四叔眯起眼，嘴角轻轻一翘，“侄儿果然不辱使命。好。看在你能将鱼儿捞上来的份儿，方才那些不雅举止，本王也不予追究了。”语毕，四周又传来女子羞怯怯的笑声。我四下里一瞧，顿时脸红了。
“将它做成鬼吧。”
“啊？”我张着大嘴，不明白了。
四叔眼角闪过一丝怪异的光，“它活着如何做得鬼？来人！”语毕，一个侍女过来，奉上一把杀鱼刀。
我立刻傻了眼，后退几步，猛摇头，“啊，不，不可。四叔，这个我做不来。”纵使那是鱼，可也在我眼前活生生乱蹦，怎能忍心杀掉。
“我记得，平日里你不是爱吃鱼的么？”
“爱吃是爱吃。可这个，这个活的呀，我下不了手。”我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盼着他不要勉为其难。
“你下不了手，今晚便没鱼吃。”他瞅着我，眼角稍微眯了一下，用意明显。
“哎呀，我，我，唉！”我四下里瞧了瞧，把刀塞给一个侍女，“你来可好？”
那侍女笑着摇了摇头，望了四叔一眼，脸儿一红，退到一边儿做自己的了。
我又举着刀跑到一旁，塞给另一个侍女，她与先前那个侍女做同样反应。
只要四叔立在这儿，便没人敢帮我。我把刀放在桌上，摸了摸那条鱼。那鱼离开水已奄奄一息了，只大口张嘴喘气儿，时不时还摆两下尾巴，也是没什么气力。既然它气数已尽，那我便该帮它早早除却痛苦。我一横心，高高举起杀鱼刀，闭上眼，正准备一刀劈下去．．．．．．
“来人，替郡王把鱼料理了。”
我睁开眼，手上的刀已被取走，眼前的鱼也不见了。自己确实没用，连个鱼都不敢杀。我怏怏不乐地低下头。
“过来。”
“啊？哦”我抬头。四叔正瞅着我，表情又柔和似春水了。
走到他身边儿，他指指一旁的小板凳儿，“呵呵，坐那儿吧。”
我在板凳上坐下，垂头丧气，“四叔，你瞧不起侄儿吧？”
“此话怎讲？”他歪头瞧我，手上还挥着刀。
“小心手。”
“哦，好，呵呵。”他没看自各儿的手，却依旧笑咪咪瞧着我。
“方才，侄儿连个鱼都不敢杀。很是没用。”我小声嘀咕。
“哦，哈哈哈哈。我也不敢。”他冲我挤了下眼。
一瓢凉水浇头，我嘴角有些抽。恶毒啊！如此恶毒！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我又给他寻了一回开心，恨的牙痒痒，手心冒汗．．．．．．
“那，那方才．．．．．．”
“那是试探试探你，一是看你是否有仁爱之心，二是看你是忠是孝。”
“那结果如何？”
“仁爱嘛，倒是有的。至于忠孝，那是本王成全你的。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你若果真杀了那条鱼，便只有孝，无忠。不杀，便有忠无孝。我在你将杀未杀之际制止了你。如此，你便即遵了本王的命，又未致鱼于死地。岂非忠孝两全？”
他舌灿莲花。我讲不过他。不过至少，忠孝两全这个词还满顺耳的。
“呵呵。原来四叔早有预谋。”
“是啊。是啊。在这闷了有些时候了。正巧你来了，便、、、、、、叔侄同乐了呵呵”
叔侄同乐？是你自各儿乐了吧。我心里如此想，却还是口是心非了：“呵，呵呵，能给四叔解闷也不错啊。”
然而不论他是否戏弄我，我总是喜爱听他讲话的，浑身都如沐春风，七叔也曾讲过四叔的嗓音是最动听的——音色深远，柔和，节奏不快不慢，刚刚好。
可我怕他切到手，便不再多讲话，只饶有兴味地坐在一旁欣赏他下厨的样子。女人下厨的姿容，该用贤惠来形容。四叔是男人，不妨用“体贴”。这词甚好，淳厚，优雅。
眼珠子四下一骨碌，我扫到四叔脚边儿摆了个水盆，里头泡着白花花的东西。
“四叔，这是啥？”
“不认得？”
我摇摇头。
“呵呵。那是河豚。”
“河豚？原来我只见过上桌的河豚，却从未见过生河豚。”厨房里倒也可长见识。
“恩。爱吃么？”
“爱吃。不过，那东西虽味道好，可有巨毒．．．．．．”
“那，四叔做你还不放心？”
“放心。放心。我只是自小便怵这东西罢了。”
“呵呵呵呵，你这个小家伙啊。”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