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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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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想象会变得比平常更生动,也更加痛苦。不知道Will那时候是怎么做到的。Annabelle试图去描绘那个场景,但是完全想象不出来。
“你还好吗?”Rossi打断了Annabelle的思考。
“挺好。”Annabelle小幅度地改变了一下坐姿,“除了坐着是个有点不太友好的姿势。”
很容易压到大腿后的淤青。
猜猜她摔的某一跤中是用哪个部位着的地。
当然没有人会说要不你就躺下吧。这太不合宜了。
BAU征用了旅馆的小餐厅作为办公区域,而Annabelle在到达旅馆的第二天一大早就成了他们的询问对象,
阳光透过餐厅窗边的树影,落到了没怎么洗干净的桌布上,但它至少盖住了下面痕迹满布的桌面。地板上的落脚处偶尔有滑腻感。
是个吃饭的地方,仅此而已。
Prentiss坐在餐桌的侧面,对Annabelle理解而安抚地微笑,“幸好你伤得不重,我们都很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很喜欢让Prentiss来和她交流,也许是出于共同的女性视角?
Annabelle轻柔地勾了个笑,“我希望没有吓到你们。它对我来说倒不是件很漫长的事。”
在和Hotch熟悉起来之后,她好像更能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给其他人带来怎样的影响。
往下扯扯嘴角嘶了一声,Prentiss放慢了语速来措辞,“确实存在一些,消息上的,滞后。”
随后Prentiss和Rossi交换了一个近乎于揶揄的眼神。
眼下的情况不怎么允许Annabelle对此做出感想,尽管她很清楚他们的讨论对象是谁。
“当我完成拍照取证之后,即将准备将尸体装袋的时候,感觉到主绳上传来的动静有些不对。上面的人也没有回应。所以我做了预防措施。”主动给出更多信息可以让Annabelle早点脱离这场谈话,但她不喜欢详细描述这件事本身,“在切断主绳之前,他说我不该现在出现在这里。”
Rossi点了点头,身体前倾,“‘现在’,所以时间点很重要。在你看来这一次和前两次之间,有什么时间上的不同吗?”
他很注意避免让她判断‘Unsub是怎么想的’这类的用词,也许这种小心确实是有必要的。
“尸体还没有彻底腐败变形,”Annabelle只觉得自己这词用得简直要被法医揍,“这里人烟稀少,前两具尸体被发现时都过了好几天。到第三具的时候,人们变得警觉了,发现得更及时。”
而至于为什么尚未腐败的尸体很重要,那就不是Annabelle要发现的事了。她顺便还和他们分享了一下自己关于悬挂高度的发现。
像所有盛行打猎的地区一样,旅馆的大堂里挂了一个鹿头标本。巨大的鹿角在墙上投下了阴影,玻璃珠代替的眼球空洞失焦,被永远凝固在了这一刻。
你曾感觉到过永恒吗?
不过Annabelle现在的角度看得不是很清楚。她在狭窄的楼梯口转了个身,看向站在几层台阶上的Jason,“求你了有什么事就说吧。我都快被你看出焦虑症来了。”
Jason抿住嘴,来回看了几圈又耙了下头发,“我想说,就是,那个,我只是要说,抱歉。”最后他长出一口气,“我不该离开悬崖边,把你一个人留在下面。”
“没人能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没事的。”Annabelle摇摇头,侧过身下了楼梯。
“我想做出补偿,我可以替该轮到你的活!”看她想要走开,Jason立刻提高了声音。
挑起眉,Annabelle转过身后退了两步,拉远了距离看向他,“我在听着呢。”
“翻垃圾箱,两次。”他特意强调了最后一个词。
“Try harder.”
“生物污染。”
“你在逗我吗?”
她又不怕虫子。
“浮尸,浮尸。”Jason妥协地举起了手,“但是这个只能一次。”
这种时候还讨价还价也太没诚意了。不过一次够好的了。在他们这些人的物价中,打捞一次浮尸的面值比较高。
“Floater it is.”抱起手臂,Annabelle靠在楼梯边斜眼看他,“现在你可以走了吧。Gibson不是找你吗?”
于是Jason如释重负,哼着小曲麻溜地出去了。
Annabelle握住扶手踩上去一步,仰头往楼梯拐弯处看过去,“Agent Hotchner,抱歉我们把路堵住了。”
站在上面的Hotch摇了摇头,顺着台阶一步一步下来,“没事,我只是下来喝点东西。”
对哦,这旅馆肯定是没有迷你吧的。
退下最后一阶替他彻底让开,Annabelle发觉腿上的伤口还是不太适合承重,调整了姿势挪到大堂的沙发旁。
在Hotch泡咖啡的时候,Annabelle一直在沙发之间来回徘徊,试图找出一个最合适的角度。
最后她把一个高背单人沙发挪了挪才在那上面坐下,把伤腿伸出来,好好审视起墙上高悬的标本。
这个角度正好,她能看到整个鹿头,微微偏过头展示的侧脸,颈部浓密的鬃毛,以及漂亮的,宽大的鹿角。
视角极其关键。
“你还好吗?”手上拿着一托盘的纸杯,Hotch还是在Annabelle面前停了下来。
抬头莫名地看看他,Annabelle坐在沙发上摊开了手,意思是你看我哪里不好吗。
笑了一下偏过头,Hotch刚想说些什么就突然停下了。
Annabelle朝那个方向看去,看到旅馆的老板娘用围裙擦着手,从厨房里绕到了前面来。一天下来,就连Anna都能注意到老板娘看BAU的人不怎么顺眼。于是Hotch点了下头就上楼去了。
留Annabelle一个人面对可怕的社交活动。
松了口气在Annabelle身边坐下,老板娘看看她又看了一眼墙上,“你也喜欢打猎?”
正处在可能被坑了的震惊中,Annabelle下意识地摇头。
怎么可能?Will可讨厌打猎了,更讨厌雄鹿。
这时候她突然意识到没有听到Hotch上楼的声音。
“我在海边长大。”Annabelle伸出手去摸了个空,心想刚刚怎么没有从Hotch那里拿杯咖啡,“我们一般都,钓鱼。”
Will负责钓鱼,她负责捣乱,吓鱼和烦她哥。
这样一看真是熊出天际。
没有办法吃东西来掩饰尴尬,Annabelle心里抓耳挠腮地难受,但是面上只能不显。
“你是和他们一起的吗?”说到这里,老板娘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她一圈。
她怎么样?
想到Hotch可能在楼梯上,Annabelle强行把腹诽咽下去,“严格来说不是。我在这里只是因为运气太差。”她说着动了动腿。
了然地点点头,老板娘叹道:“可怜的你,是在悬崖那里受伤的吧?”
“诶?”这回Annabelle是真心实意的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啧啧,”老板娘摇摇头,摆出一幅要讲古的架势,“那地方可邪门了。”
看来这旅馆里的生活可无聊了。
诸如此类的证据种种,唯独有一个Annabelle还觉得是值得让她坐在这里听这一出的,“还不算太久之前,有个和你差不多的姑娘,从悬崖上掉下来的时候,头和身体自己分开了,脖子拉得可长可长了。”
“你们读过这个案子吗?”Annabelle靠在走廊的扶手上,往下看狭窄的楼梯重叠环绕。
“这里的意外事故记录大都不够详细。”Hotch站在一旁,或许是因为这里没法穿西装了的缘故,没有平常那么冷硬严肃。
耸耸肩,Annabelle也就不想了,“那假设吧。虽然我不是法医也知道死后有很多非人为过程会导致分尸。这也许可以解释绳结为什么是这样的。”
“大多数情况下悬吊都是环绕颈部的。”
“但是如果你吊得太久——”Annabelle把指尖推过扶手的木质。
“就会断开。”Hotch顺口接上来,“所以这是展示,只不过我们不知道目标对象到底是谁。你觉得地理分析可行吗?”
抬抬眉,Annabelle问他道:“你知道这树林里有多少棵树吗?”
这不是一个航拍图能解决的问题,任何一棵树的高度都有会影响到地面上的视角。
而完美的视角是一切的关键。
“一万四千五十八棵。”目光凝视在某个点上,Hotch随口答道。
Annabelle顿了一下,眯起眼看向他,“这是不是你刚刚编的?”
刚要一本正经地作势摇头,Hotch就忍不住先笑了出来。
“就是你编的吧?”Annabelle被他逗得笑趴在了扶手上,一边还想从他嘴里套出一句承认。
和Hotch做了这么久的邻居,这两个月里Annabelle看到他笑的次数可能比过去三年加起来都多。
走廊上的房门突然吱嘎一声开了,走出来的Rossi不明所以地被两个人盯着。
憋了下笑,Annabelle先开口道:“我回去睡了,你们明天搜查好运。”她说着拍了下扶手,手指从上面滑了一下收回去。
Rossi和Hotch对上视线,对他抬了抬眉。
Hotch转身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