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审神者一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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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神者盯着地上两坨马赛克，又回头看过去。
树丛一动不动。
装死是吗。
不过审神者并没有跟某位刀剑计较一番的打算，她拿着空荡荡的食品包装袋站起来，走得干脆利落。
她对过家家似的交流一点兴趣都没有。
更何况躲在后面的那位显然掀不起什么风浪。
厚藤四郎和陆奥守吉行回来时，审神者正在厨房熬粥。审神者自认为自己的厨艺还算是能下口的，毕竟她曾经独自生活过很多年，对于如何用简单的食材在最快的时间里做成填饱肚子的饭菜还是很有些经验的。
“大将，你还会做饭？”厚藤四郎看着审神者系着粉红色的围裙握着铲子在厨房里熟练地翻炒青菜豆腐，同时炉灶上还小火煨着海鲜粥，下巴都惊得快要掉下来。
那个战场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审神者居然能像个大和抚子式的女孩子一样洗手做羹汤，而且还特别熟练！
这画风明显不对啊！你能想象一只野性难驯的猛虎有一天居然会像蠢金毛一样温情脉脉的叼着拖鞋摇着尾巴等你回家的场景吗！
虽然审神者提着寒光闪闪的菜刀剁鱼头剔鱼骨的表情跟上战场剁敌刀腿的表情没什么两样就是了。
“唔。”审神者含糊的应了声，看着锅里嫩白的豆腐透出微微的焦黄，用筷子夹起一小块豆腐，在空中里停了会儿，就把冒着热气的豆腐塞进把下巴扶上去打算说点什么的厚藤四郎嘴里。
“还行吧？”
厚藤四郎刚把豆腐咽下去就听到审神者的问句，他顿了顿，回忆了豆腐的触感和味道，认真地点头：
“好吃。”虽然他是第一次吃这种做法的豆腐。
审神者闻言，又淋了一小勺酱油在锅中入味，翻炒几下后迅捷的将豆腐盛进碗中。
把碗递给厚藤四郎后，审神者顺手拍了拍他的头：
“端过去吧。”说完后审神者又顿了下，难得的皱起眉，在厚藤四郎疑惑的目光里开口：“卧室里的桌子上有一些给你们的东西。”
审神者似乎很不习惯这种对话模式，她说这话时声音就像汇报任务一样干涩而没有生趣，但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别扭和尴尬，反倒让她整个人多了几分人情味儿。
大将这样其实挺……嗯，挺有意思的。
有点想笑又不太好当着审神者的面笑出来的厚藤四郎：“咳，那我走了。”
“还有件事。”审神者叫住了厚藤四郎，现在她的表情平淡了很多，但依旧能看出别扭的痕迹：“不喜欢就说出来。别勉强。”
说完这话审神者就像卸下了一个大包袱，露出了“啊总算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了”的庄重神色，回头去盛粥了。
厚藤四郎：……现在更想笑了怎么破。
“不过大将，”厚藤四郎看着锅里还剩着不少饭菜，“这些不放进冰箱里吗？”
“不用。”审神者拿好筷子端起粥，临走时用锅盖把锅里的菜罩起来后就不在管了：“走吧。”
看审神者不在乎，厚藤四郎也不再纠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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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神者的厨艺看起来很不错，因为大家都吃得很干净，连狐之助都抱着碗舔得格外用心。
不过让审神者没想到的是厚藤四郎个头看上去不高，但饭量却能媲美成年男性。
“大将，再来一碗！”厚藤四郎元气满满地把空碗递过来，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审神者默默把准备留给自己的那碗粥递给厚藤四郎。
审神者：……心痛。
偏巧这时陆奥守吉行也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碗递过来：“主上麻烦也给我来一碗。”
审神者将最后一点粥给陆奥守盛好。
最后始终没喝到第二碗粥的审神者：……生无可恋。
看着其他人吃得一脸满足，审神者暗自摸了摸自己平平的肚子，决定以后还是多做一些饭以防自己吃不饱。
收拾好碗筷后，审神者就坐在一旁查看时之政府最新颁布的公告，厚藤四郎和陆奥守吉行则在一边拆礼物。
“大将，”厚藤四郎举起一只穿着背带裤的黄色小熊：“这是什么？”
审神者把视线移过来，在小熊身上微妙的停顿了几秒钟，回答道：“河屯君。”
厚藤四郎：？？？？？？
审神者解释：“现世一个主题游乐场的吉祥物。很受欢迎。”
审神者看厚藤四郎好奇地把河屯君翻来覆去，一脸认真地研究这只毛绒玩具的构造，问他：“不喜欢？”
“啊？”厚藤四郎疑惑的抬头，然后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会啊，我很喜欢大将的礼物的！就是有点好奇大将怎么会想到买这个……”毕竟看起来大将跟毛绒卖萌玩具一点都不搭的样子。
审神者两眼放空：“各种各样的理由……吧。”
厚藤四郎：？？？？
审神者回想起之前曾经夜斗一起走，路过一家疑似是某种玩偶周边的专卖店，夜斗一下子就走不动了，大喊着“河屯君是河屯君啊”把审神者硬生生拖进店里，然后开始一脸痴汉地对里面河屯君的玩偶上下其手。
审神者：“放手。”
夜斗死死抱住河屯君肥嘟嘟的肚子：“谁都不能拆散我跟河屯君！谁都不能！”
审神者：“那是虚构形象。”
夜斗勃然大怒：“胡说，河屯君是真实存在的！他会一直一直陪伴着我们这些深爱着他的人的！你一定是在嫉妒我！像你这种没有童年没有梦想和爱的人什么都不懂！”
审神者觉得自己容忍脑残的能力要被毁的连渣都不剩了。
最后夜斗还是悲痛欲绝的和他深爱的河屯君分开了，因为他和审神者都没带一分钱。审神者没钱是因为她是刚来到这里的黑户，而夜斗——
看着夜斗脖子上挂的花了三十万日元据说能带来财运实际上只是塑料做的挂饰，审神者想夜斗能成为信众无数的神明的梦想大概就是个梦了。
活该。
审神者思及此，就觉得自己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如果可以，真是一辈子都不想和那位打交道。一辈子。
总而言之——“喜欢就行。”审神者把心思压下，看向陆奥守。
陆奥守吉行专注地翻阅着手中的《20世纪以来的世界新发现》，他的视线安静而虔慕的印在书页上，脸上带着与往日不符的沉寂，这是第一次审神者从他身上看出“刀剑”的感觉。
如同尘埃里徐徐从刀鞘里寸寸推出的刀，在自我遗忘的时光里犹衔着锋锐的凉。
礼物果然很难挑选。审神者想。
有些故事，有些心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审神者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她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对厚藤四郎比划了自己要出去一趟，便起身离开了。
说是出去，可审神者也没什么地方能去的。她不太想和别的刀剑碰面，也没心思去试探不知道躲哪去了的狐之助，审神者最后选择去厨房。
整理下食材看能不能做点吃的。
来到厨房时，不出意料看到锅里已经空了，橱柜里的一些可以直接食用的水果和蔬菜也不翼而飞。审神者取出一个橘子，若有所思的剥开橘皮。
进食能够一定程度上弥补付丧神灵力的流失……吗。虽然现在还不能下结论是否食物里的营养成分能百分百代替灵力。审神者拿起一瓣橘子放进口中，无声地咀嚼着。
唔，有点酸。
*****
之后的几天就是很平淡的三点一线，审神者就在战场，本丸，万屋之间来来回回，考虑到自己不可能一直跟着刀剑们，审神者就非常随意地把玉钢和木炭丢进锻刀炉中，等着随便什么刀剑出来充充数。
回到卧室里，审神者看到摆满公文的桌子上有一张黑色的请柬。
审神者皱眉。厚藤四郎和陆奥守都不在，狐之助可不像是会玩这套的，那么请柬是谁、又是用什么方式穿过结界放到这里的？
打开请柬，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些希望审神者来造访本丸增进邻里关系的客套话。审神者跳过无意义的废话，直接去看最后几句。
【深切地希望阁下的来访，毕竟既非此世之人，亦不属于彼时之畔的存在真是相当罕见，但愿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你的邻居，风十一。】
果然在这里等着自己吗。审神者的手指轻轻按压在黑色的纸张上，她凝视着那句看上去不明所以，实际上暗藏威胁的话，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将请柬翻过来，只见上面用朱砂画上的两棵鲜红色的巨树，高高的枝丫布满了请柬大半的空间。树上是一只盘旋飞翔的金鸟，诡异的是这只鸟一边振翅飞行一边从深金色的眼瞳里淌下黑色的泪水，一滴滴滴在树梢上。而树下是三个门，门上的图案各不相同，审神者凑近想看清些，发现门上的图案似乎被什么毁掉了，旁边是堆成小山的白骨。
过了会儿，审神者将请柬放进口袋，推门出去了。
站在隔壁家本丸的大门口，审神者抬头望向高大的红色鸟居。
这里从外面看很干净、很正常。正常得一点都不符合审神者之前得到的消息。
据说这个本丸经手了不少位审神者，但是除了第一任审神者在五年后莫名其妙地死亡后，其他的审神者就会在接任一段时间后陆陆续续因为或是身体不适或是意外受伤的缘故离职，政府派了好几批人员始终没有调查出问题，又舍不得放弃这么多高练度的刀剑，于是想着法儿的招募审神者接任这座本丸。
当然这是狐之助的说法。
审神者停止观望。走上前轻扣门扉。
开门的是一位身穿藏蓝色狩衣的美丽男性。是的，美丽。这是一个适用范围很广的词，但是几乎很少被用到男性的身上，因为很少有男性能兼具柔软和锐直两种风采，但眼前的这个“人”做到了。
尤其是那双深青色的眼睛，似月落星沈，流水幽幽。
虽然审神者基本上没怎么在意就是了。毕竟有卡塞尔里夏弥楚子航等一系列美色轰炸珠玉在前，连吊儿郎当的副校长当年也是一个忧郁的小眼神迷杀一片的牛仔，审神者看着眼前这位就跟看一块猪肉没什么区别。
“这位是——”对方以袖掩口，眼角微挑。
“应邀前来。叨扰了。”审神者取出请柬，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又收回去。
对方盯着那请柬看了眼，端着笑容侧过身子：“啊呀啊呀，那我可是怠慢了贵客，不过真是没想到——”
男人的眼中浮着轻轻浅浅的笑意，好似他真的只是说笑一般，但那笑意下面的两弯新月如钩子般闪着冷泠泠的微寒。
“那一位居然也会有拜门造访的友人啊。”
面对难辨善恶的试探，审神者选择沉默。
“我有访客很奇怪吗？”一个带着笑意的女声遥遥传来。
忽地不远处有木屐的踢踏声响起，一个黑红相间的身影走来。
审神者看着那位自称风十一的邻居步步走来，眉眼中虚虚笼着层难辨深浅的笑意，像是真的与久别重逢的老友相见般，热切地向审神者点头问好。
审神者也向她点头，但心里的警惕却不减反增。
因为，眼前的这个人。
没有心跳。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审神者一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