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民国那几年》林夕桐

2、第 2 章

　　魏佳佳和张笑签下一只合约后，她满怀欣喜的踏上她的第三条路，以为未来的日子将是光鲜亮丽、在广大粉丝呵护下度日的。

　　谁知，当她到了目的地睁开眼的一瞬间，心里却莫名的慌了起来。

　　人来人往的大街，建筑看起来都挺陈旧。女人们画着看起来有些粗糙的妆容穿着不同款式的旗袍或短袖袄裙，男人们则长衫马褂，偶尔眼前还能路过一两个黄包车，车上坐着西装革履的精致男人。

　　魏佳佳吸了吸鼻子，想着张笑和自己说的身份，心里瞬间踏实了。

　　既然自己是歌星，这里人又都穿的这么奇怪……那这一定是横店了！难不成自己这个歌星还要客串电视剧或者电影？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魏佳佳边想边傻笑，她背着手随意乱晃，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新鲜的像是第一次进动物园参观的小孩。

　　等她晃悠累了，才想起来经纪人这个生物。可这经纪人……放眼望去，大街上谁也不像她的经纪人。

　　魏佳佳挠了挠头，小声嘟囔着：“张笑这活干的也不行啊，送佛送到西，起码得有个人和我交接啊！电视剧里可不是这么演的。”

　　她一个转身，只觉得身子被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撞了一下。她敛下视线，见一个拿着一堆报纸的小孩正踉跄着向后退。

　　“抱歉，我没看到你在我后面。”魏佳佳有点抱歉的伸手去扶他。

　　拿着报纸的小男孩穿着粗布衣服摇摇头，直接拿着一份报纸伸向魏佳佳，清澈的眼睛在脏兮兮的脸上像是唯一的净土。

　　“小姐，来份报纸吧！”

　　呃……这孩子入戏有点深啊。

　　魏佳佳笑眯眯的说了声好，一手接过报纸便背过手要往旁边走。

　　小男孩见她没有给钱的意思，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大声的说：“报纸钱您没给我呢！”

　　魏佳佳哦了一声，装模作样的把手在空气里一掏，另一手展开小男孩的手心，在上面轻轻一拍。

　　“喏，给你了。这个也还你，要么一会导演看到了该说你乱玩道具了。孩子，你哪个组的？”

　　魏佳佳弯下腰，把手里的报纸卷起来塞进孩子身前墨绿色的报纸包里，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头。

　　“长的挺漂亮的，怎么是个傻子！”

　　小孩的眉头一皱，一把拨开魏佳佳的手，满是不悦的嘟囔一句便跑了。

　　“嘿，这孩子咋那么没礼貌呢？我这小暴脾气……”

　　魏佳佳前半截还生气被小孩骂傻子，后面突然又消气了，谁让他说自己“长的挺漂亮”呢。

　　魏佳佳猝死之前，其实也不丑。刨去身材这一块，她着实算是天使般的面庞。可惜并不是所有美女都有一具干吃不胖的身材，魏佳佳在长了一张天使面庞的同时，也收获了天使的身材。

　　上大学时的魏佳佳，学习压力大+饮食不规律，“幸运”的体验了四年瘦子的生活。加上她天使般的脸太过好看，即使平胸，依旧霸占校园美女排行榜第一名的位置，一占就是四年。

　　大学里的男生都说她是纯洁的百合花，美不在那二两肉上。

　　可毕了业，魏佳佳只用了一个月迅速回归高中时哪都胖就胸瘦的身材。

　　为了二十年的贷款，为了早日升职加薪，魏佳佳几乎是放弃管理身材，拼了命的加班，拼到猝死之前，她还在电脑桌前做第N个方案的PPT。

　　“算了，跟小孩子生什么气呀。”

　　魏佳佳自言自语着再次转身，一脸的高兴还没褪去，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张笑依旧穿着他的白西装，多了一顶黑礼帽，还带着金丝边眼镜，镜腿上绑着金色眼镜链，看着倒像个民国时期的文学青年。

　　“你这打扮也太文艺了吧？”

　　魏佳佳上下打量着面色都跟着严肃起来的张笑，还不等她继续说，手腕上一紧，便被张笑拉到附近的小巷子里。

　　“别贫了，我时间有限，简单的和你交代点事。有空呢，我也会来看看你。这个是你的，你面有你在这个世界生存所需要的东西。”

　　张笑一脸认真，不知道从哪变出一个黑色皮包递给魏佳佳。

　　无人窄小的巷子，魏佳佳左右望了望，压低声音问：“不会上来就潜规则吧？”

　　“魏佳佳你脑子里装的什么？娱乐八卦看多了吧你？我告诉你，这里是民国时期，什么潜规则，姨太太还差不多！”

　　仿佛有一百只二踢脚同时在魏佳佳的脑子里炸开，巨大的蘑菇云夹杂着火树银花噼里啪啦的光，炸的魏佳佳头晕目眩，做了好几组深呼吸才把包往地上一扔，双手掐住张笑的脖子差点跳起来。

　　“民国……我跟你拼了！之前你怎么不说？你早说我宁可再过一次整天写数学卷子的日子！什么歌星，这年头不就是夜总会卖艺有可能还要卖身的吗！”

　　张笑面无表情的被魏佳佳掐着，仿佛魏佳佳的手只是在轻轻地抚摸他的脖子一样。他冷静的看着一米七的魏佳佳像个小矮子一样跳着脚，淡定的叹口气。

　　“来都来了，你就是给我脑袋分家，合同你也签了也回不去了。魏佳佳同志，人得安于现状，既来之则安之。再说，你要真能傍上富商，当个养尊处优的姨太太也挺好。五十年后，又可以重新投胎了嘛！”

　　魏佳佳松开手，再次深呼吸，左勾拳右勾拳给张笑的脸上来了一对熊猫眼。

　　“老娘背了二十年贷款都没说傍大款去，来这你让我给人当姨太太去？做梦！不说好了歌星嘛，我非得唱红了给你小子看看！”

　　魏佳佳气的咬牙切齿，越想越后悔。甭管第二条路是不是每天数学卷子为生活日常，起码那个世界有手机有电视电脑啊，总比这个连广播都没有的地方好。

　　张笑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他清清嗓子，提醒道：“你别忘了，这里的魏佳佳，可是干吃不胖，天生的维密身材啊。”

　　顺着张笑的话，魏佳佳低头看下自己的波涛汹涌，双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和屁股，最后干脆连小腿也抬起来供自己扭着脖子看。

　　“好像……也不错啊。”

　　张笑临走前，又被魏佳佳暴揍了一顿。原因是……魏佳佳现在还并不是歌星，她连个卖艺的都不是。如果想完成命运设定成为歌星，还需要她自己努力找路子，如果她选择随缘，那这命运可以随时被改写。

　　好在张笑也算帮了她一把，给她的包里有足够的钱，够她一个月吃喝不愁，还帮她租了一间不错的公寓，付了一年房租。至于剩下的，全凭她自己努力。

　　“魏佳佳，前面那家夜总会是这最大的一家，你只要在那站住脚，成为台柱子，你就赢了。”

　　张笑站在魏佳佳身后，指着一幢装修的金碧辉煌的建筑，放下这话后便消失了。

　　魏佳佳回过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巷子，扣了扣鼻子。

　　魏佳佳的一生中，参加过无数次竞争面试。

　　从小学的中队长到大学的学生会、步入职场后的应聘，她早已经身经百战。

　　第一次应聘便顺利入职，工作一年便升职加薪，魏佳佳认为找工作面试这种事，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

　　可这次，她突然特别想念她的魔鬼上司。

　　“我们这最不缺的就是会唱歌的姑娘，你凭什么让我用你？别和我说什么成为台柱子，每个来这的姑娘都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能成为台柱子。结果呢，不都是几个月新鲜。再漂亮的姑娘，也都有个保鲜期。你回吧。”

　　身穿玫红底，绣着大片牡丹花旗袍的丽姨正慵懒的坐在西式沙发上，右手食指和中指间还夹着没抽完的烟。她画着浓重的妆，梳着看起来有些复杂的盘头，嗓音有些嘶哑。

　　她只在魏佳佳的身上来回打量一圈，就笃定这姑娘不适合这。

　　魏佳佳脾气倔，越是这么说，她越是想证明自己可以。她挺了挺腰板，拿出在公司开会的气势，字正腔圆道：“老板，您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行？我现在就给您唱上几句，您要是觉得我不行，我立马走人。”

　　丽姨连眼皮子都不抬，她吸口眼，翘起二郎腿。涂着鲜红指甲油的长指甲看似无意间在小腿上划了一下，她慢慢把腿放下，继续摆着慵懒却着实吸引人的坐姿。

　　魏佳佳见丽姨没什么反应，张嘴就来邓丽君的《甜蜜蜜》。

　　几句唱下来，丽姨终于抬了抬眼皮子，拿正眼看着魏佳佳。鲜红的嘴唇划过一丝不屑的笑，她慢慢吐着烟，看起来像只性感的野猫。

　　“嗓子不错，模样也漂亮。这歌……也好听。可惜呀，你不适合我们这行当。你还是快走吧。”

　　魏佳佳咬了咬嘴唇，走？这个时代她能干什么？总不会真的去傍大款当姨太太吧？那也太没人生追求了，何况，和几个女人共享一个男人，她才不要。

　　“您就给我一次机会吧，或者您觉得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

　　魏佳佳说这话的时候，大脑里飞快过滤自己从进来开始后的言行举止。可没什么不对呀，她的面试经，传给一个同学通过一次面试，可以说是百试百灵，怎么就在这行不通了？

　　魏佳佳犯着嘀咕，丽姨清了清嗓子，连动都没动直接甩出答案，让魏佳佳欲哭无泪。

　　“你……没有女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