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殇》流离醉

73、第72章 重生2

　　“请于掌柜过来吧。”檀玄则吩咐流川道。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筹划未来的出路。可是千算百算，却敌不过一张嘴，一双手。人是要吃饭的。鸿雁阁的家当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现在的日子，只供自给自足，但是若想东山再起，还是需要攒足本钱的。
　　于金财很快来到了他的面前。此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一双眼睛又细又亮，一看就是精于算计之人。之前一直分管鸿雁阁的钱袋子，是个做买卖的行家里手。
　　于金财加入鸿雁阁之前，原本是个日子过得不错的普通老百姓。他曾经是一家钱庄的掌柜，却无意中遭人陷害诬告他监守自盗，卷入了一场必输无疑的官司，最后被判流放千里。
　　老阁主在世的时候，在他流放的路上偶尔结识了他。
　　当时老阁主一行人在一家小店休憩，伙计送上菜单，他们要了一堆吃食，正大快朵颐。老阁主偶尔瞥见对面桌上的三个人，当中一人眼睛又细又亮，但一脸面黄肌瘦的样子，盯着他们这桌的菜肴直流口水。此人就是于金财。
　　而于掌柜身边两个公差模样的人自然不会管犯人的饥饱，自己点了些酒菜，埋头开吃。可怜的于掌柜手藏在桌下，手腕上还遮着块布，行动都颇不自由，更别论进食。老阁主很快确定了这三人的身份，便叫上伙计为于掌柜这桌送上了一顿丰盛的酒水佳肴。前提是请公差解开他的手铐，一起搓上一顿。两个公差乐得白吃白喝，便也随于掌柜饱餐一顿。
　　于掌柜当时也没有任何表示，就只管自己风卷残云地开怀大吃，两个公差醉醺醺地先后歪倒在了酒桌上，老阁主便叫上伙计算好账准备离开。
　　老阁主离开小店还没走出几步，后面有人叫住他：“恩人留步。”
　　老阁主疑惑地回头，可不就是于掌柜，只见他满怀感激地道：“恩人资助，无以为报，但恩人刚才结账所用的酒水一共计八两四钱，酒店却贪墨了一两二钱。小人深受恩人恩惠，既然恰巧有能力为恩人算出这些酒水实际所费的钱财，便无隐瞒不说的道理。”
　　老阁主好奇心起，差人回头与店伙计一一核账，果然与于掌柜得出的结果毫无二致。他吃了一惊，知道或许遇到了奇人一枚，便趁着那两个公差酩酊大醉之际与于掌柜攀谈起来，越谈越感觉自己是捡到了一块宝。
　　老阁主这几年四处周游，也是四处在网络人才，能襄助他把鸿雁阁运营地更红火。他正缺这方面的人才，于掌柜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结果自然不用说，老阁主把于掌柜救了出来，而于掌柜也不负所望，将鸿雁阁的钱袋子管得妥妥的。
　　“于掌柜，我想以鸿雁阁的名义做些生意，你有建议吗？”
　　“做生意吗，好。”于金财的两只眼睛放出了光。说到他的本行上来了，他立马头头是道，“做生意要讲究天时地利与人和，我们鸿雁阁之前也确实积攒下一些本钱，但还是不够的，我早就觉得可以做的更大些……”
　　玄则耐心的听他讲完，“于掌柜，可是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我们隐姓埋名，不适宜抛头露面。想到做生意，一方面是谋生所求，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另辟蹊径，积攒下资本以图东山再起。但是，眼下在这海岛上，我们似乎不占天时地利。”
　　听他这样说，于掌柜露出神秘一笑，“我倒不这么认为，天时地利……我们这里可是得天独厚。”
　　看玄则流露询问的眼神，他微微一笑：“阁主，傍晚日头快下去前，我请你一起去海边走走。”
　　落日余晖，海风徐徐，这时候的海岛是一日中最美的时候。玄则的心思却不在美景的勾连下，他站在了海滩边，顺着于金财的指引，目光被一大片泛着微小荧光的物体吸引。
　　只听于金财缓缓道：“这里有大片平坦的海边滩涂，我们的人在这里构建了盐田。阁主你瞧，这盐田分成了两部分。”
　　果然，盐田临海的是一大片低洼，有海水引了进来。
　　于掌柜继续解释道：“先将海水引入前一个池子，经日晒，水分渐渐褪去，便有颗粒析了出来。”
　　“然后将颗粒扫入后一个池子，经风吹日晒，日久，这盐就自然而然慢慢制成了。”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盐田边，于掌柜在后一个池子里顺手一抓，捞起一大片晶莹雪白，摊手让玄则细看。
　　玄则接过，用手细搓，这微小颗粒细腻、莹白，品相极好。又取了一点放在嘴中慢慢品尝，咸咸的，却没有太多的海水的苦涩感。
　　“阁主，这里真是风水宝地，制成的盐是上品啊，我去县城买过官盐，与之做过比较，仅是我们的粗盐，质量就不比他们的差。若再用纱布过滤，这盐就是上品之上品。”
　　“阁主，这是天赐我们的宝藏啊，我们可以用海水制盐。”
　　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晒盐，制盐，贩盐，这在哪朝哪代都是一项致富的不二法宝。在刘宋朝，盐商分官盐，私盐。官盐量少价高，私盐参差不齐，都没有形成气候，若鸿雁阁能够一心经营这门买卖，必能迅速发家致富。
　　“太好了，于掌柜。就请你出面做这个大掌柜。”
　　于金财早有盘算，只是之前阁主一直萎靡不振，他也不好做主。“先从这个海岛做起，我们现在的人手还够，拿些吃不完的盐到县城去卖，先探探路。若反响好，便扩大生产，销售。”
　　于金财两眼灼灼，谈起生意经，他便来了兴致，三日三夜都谈不完。若这盐商生意开端顺利，未来如何发展壮大，他也有了全盘打算。

　　赚钱的事有了眉目，但从京城传来的一条消息却令他寝食难安。父亲一手营建的檀家军，不日即将征战蠕蠕国。
　　其时刘宋与北魏对抗，蠕蠕国靠近北魏边境，常常于鹬蚌相争之际，蹿进魏国的边境烧杀抢掠。甚至一度兵力强盛时，也引得魏国不得不全力应战。
　　但蠕蠕国因为与刘宋之间隔着北魏的缘故，所以两国倒一直相安无事。之前檀道济在时也不是没想过联合蠕蠕灭了北魏，但因为两国习俗、风情、语言完全不通，所以甚至绝少来往，更不用说联合作战了。
　　所以，这次远隔千山万水要派遣檀家军去攻打蠕蠕，一定是陷阱。
　　刘义康那张狡诈的脸又浮现在玄则的面前，他灭了檀氏满门，可还是不放心啊，意欲赶尽杀绝。听说檀家军的绝大部分已被朝廷收编，分散到了各地，但还是有一些主干力量，据说也是忠于父亲的一些老部下，留在了檀家军中。
　　这些都是精华，不听话的已经被杀了，但即便留下来的，刘义康又能完全放心？
　　玄则知道，这还留于檀家军的人中，必还有不少他鸿雁阁的人。可是，如何偷天换日，把他们换出来呢？
　　他绞尽脑汁。这毕竟不是一两个人的事，能悄悄的夹带出来。上百号人，怎么解决？
　　但很快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