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神医》古月心

4、拜师学艺

　　仙渺峰耸立云间，远远望去，峰顶云雾缭绕，如在仙境。萧薇陌沿着弯曲的小路，踏着清晨泛着露珠的青草，听着树林里鸟声唧唧，走在通向峰顶的山路。山路旁是一条小溪，小溪的水清澈见底。萧薇陌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附近，回头时候，又什么也没看见。

　　临到黄昏，远远可以看到山顶，空气越加稀薄，萧薇陌感觉到寒意，套上随身携带的棉衣，弯身从溪流中掬了一捧水，香甜可口，拿出身上包裹里的馒头，馒头凉了，有点发硬。吃完馒头，萧薇陌脱掉布鞋，袜子已经黏在脚底板，显然脚已经磨破，狠狠心，套上鞋，踩到地上只觉针扎一样难受，盗汗不止，只好依着一块石头坐下，看天边的云霞，不觉心里着急。

　　“还以为你可以撑到山顶，不想还是对自己不够狠心。”声音清澈，语气淡然。一个少年从树后跨出，俊眉秀目，夕阳照在他的脸色，似乎为他笼上一层淡淡的金光，萧薇陌只觉心突突乱跳，好像微风吹开平静的江面，不觉自嘲一笑，活了几十岁的人，差点被个十来岁的孩子迷了眼。

　　宇文瑁背对着萧薇陌蹲下，萧薇陌未动。

　　“你如果想晚上在林子喂豺狼虎豹的话，我不介意。”淡淡的声音响起，身体仍然保持等待的姿势。

　　萧薇陌抿了抿嘴，爬到了宇文瑁的背上，轻言：“多谢。”

　　宇文瑁捞起萧薇陌的腿弯，没吱声。林子安静得只能听到宇文瑁越加沉重的脚步声。两人继续沿溪而上，大约数百步，忽逢桃花林，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宇文瑁抬腿要入。

　　“勿动，这是八卦阵，按照我的口令走。”萧薇陌语气严肃，“左行两步，后退一步，右移一步，直行六步看见两个路口，往左，继续往前，三岔路口取中间而行......”出了桃花林，又走十来步，豁然开朗，土地平阔，一个大的池塘，池塘边是几间竹舍，屋前是一片竹林桑地，微风吹过，带来竹子的清新。

　　宇文瑁挺住脚步，显然很是惊讶。

　　“想不到，破我之阵者竟是两个黄毛小儿!”一人从竹舍翩然而出。

　　白衣翩翩，修眉淡目，嘴角微勾，语气清冽，淡定从容，君子如菊。这必是精通周易歧黄的神医莫离子了。

　　萧薇陌下地，伏地而拜：“徒儿萧薇陌拜见师傅！”

　　男子眼角微扬，似笑非笑：“哦？我怎么不记得我收过徒弟？”

　　萧薇陌直起身体，语气理所当然：“师傅曾言，破此阵者，吾可收之为徒。想来鼎鼎大名的莫离子神医不会食言吧。”

　　莫离子冁然一笑：“你也知‘可’，收徒当然要先看天赋如何。罢了，竟然你破了我的桃花阵，就跟我好好学习。”

　　萧薇陌俯首再拜：“谢师父，徒儿必当尽心学习。”

　　“我看你命中带有煞气，需潜心修炼。为师先教你一些静心去煞之术，如何？”

　　“是，谨遵师命。”

　　莫离子满意地点头，眼睛看向一边的宇文瑁：“看这位公子相貌不凡，是否有意拜我为师？”

　　萧薇陌抬头向他打眼色，可惜宇文瑁看都不看她，冷冰冰地回答：“不用，我不感兴趣。”

　　莫离子遗憾地摇了摇头。

　　萧薇陌就住了下来，潜心静修，去浮躁，学医术。

　　来找莫神医的很多，偶尔得缘的他才会出去相救，当然，诊金很高。莫神医除了饭点很少在屋子里出现，偶尔出现都是点播一下萧薇陌就离开。

　　宇文瑁并没有离开，只要萧薇陌在的地方都能看到他的身影。萧薇陌看医书时，他也会从藏书楼翻出几本武学书来，萧薇陌药房辨认草药时，他会在药房外舞刀弄剑，萧薇陌做饭菜时，他会帮着生火，萧薇陌洗完衣服，他会帮着搬盆，萧薇陌教会了怎么破桃花林的步数，偶尔他会出去打打野味，也会下山采购一些食物，钱莫离子屋里有的是。萧薇陌全心在静修和学医上，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等她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多月后。

　　“宇文瑁，你为什么还不走？”

　　“这里很好！”

　　“你为什么跟着我？”

　　“......我怕鬼。”平淡的脸第一次出现裂痕。

　　萧薇陌本来就想告诉他自己就是鬼，想想毕竟只是个一个十来岁的娃，算了。

　　前世的时候，为了帮宗政御天讨好他的父皇母后，曾经潜心专研八卦，破了桃花阵，请到莫神医医治好了皇后的痛风顽疾，宗政御天慢慢才得到父皇母后的欢喜，从而打败太子，成为储君。只是今生，机缘巧合又回到这里，为什么不先为自己绸缪一下呢。

　　藏书楼，萧薇陌放下书，按了按额头，看见旁边的一片衣角。

　　“你脱下来？”萧薇陌指了指旁边人的衣服。

　　男孩的脸闪过一丝尴尬，一动不动。

　　萧薇陌指了指他的衣服：“什么时候刮破的，脱下来，我给你补补。”

　　宇文瑁转过身，迅速脱下黑色的外套，递了过去，他的身上只剩下白色的中衣。

　　萧薇陌很快就缝好了，宇文瑁低着头接过，穿上。

　　“我师父不是让你下山采购吗？你顺便给自己买几套衣服吧。”萧薇陌看着他天天穿着一套外衣，脏了，晚上偷偷地洗了，第二天又套上，想着十来岁的孩子，没有父母在身边，甚是可怜。又想起珏儿和琳儿，只感觉心里刀割一样刺痛。

　　宇文瑁看着她眼里无尽的哀伤和悲痛，静静地，也不作声。

　　第二天，宇文瑁给自己买了一套黑色外衣，给萧薇陌带回了两套衣裙。一套缎地绣花百蝶裙，一套白底桃花百褶裙。

　　萧薇陌第二天就脱去了青布麻衣，换上白底桃花百褶裙，双环髻，飘逸的衣裙越加衬得她肤色白皙，眉目如画。

　　莫离子吃饭的时候连声称赞：“宇文眼光不错！徒儿将来必定是个大美人。”

　　薇陌自嘲一笑，自己至多算个美人而已，比之安乐，只怕是云泥之别。

　　宇文瑁低头吃饭，耳朵微红。

　　山里时光易逝，转眼四年过去了。

　　竹舍外，依然一身飘逸的莫离子立于青竹前，人比青竹雅。身旁一位黑衣少年身姿挺拔，脸盘清俊，眉目俊郎，正是宇文瑁。此时他正看着屋内走出来的翩翩少女，眼里流光溢彩。

　　只见那少女着绯色衣裙，瓜子脸，皮肤白皙透亮，眉不画而黛，眼不点而亮，走动时，眼睛顾盼有情，行动处如春风拂面，乌黑亮丽的头发随意扎成两个麻花辫垂在两侧。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少女一出门，噌道：“师傅，徒儿四年来第一次出门行医，紧张得昨晚都没睡好。”

　　莫离子转身，看了看身边撒娇的徒儿，赞道：“只怕徒儿这次一出门，下次我们家门口就要被仰慕者围堵了。”

　　旁边的宇文瑁听到此话，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仨人雇了一辆马车，宇文瑁驾车。

　　“为师一是应为师好友窦怀德之请前去为其母医治顽疾，二也是想看看徒儿的医术如何进展如何。”

　　萧薇陌点头自信地笑。

　　其实这几年，她偶尔会蒙着面纱到桃林外医治过各种病人。这些病人都是因为病得没处可治了才来到仙渺峰，神医不出来，自称神医徒弟的萧薇陌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是犹豫的，只是别的大夫都说是绝症，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大多数病都在她手上好转，碰到解决不了的，师傅也会私下点拨一二，渐渐地，外面的人都知道神医有位女徒弟，妙手回春。所以萧薇陌还是非常自信的。学医者，必然知道什么相生相克，自然对毒术也略知一二，加上萧薇陌有意去学习，藏书楼的制毒用毒类书籍也自然被她研究了透。

　　按时间算，大概半年后，明帝就要派人接她回去了，想到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让仇人生不如死，萧薇陌不禁握紧拳头，指甲刺进肉里也未察觉。

　　“徒儿，前世以往，不误今生。”耳边幽幽响起师傅的叹息，莫离子不愧是高人。

　　“师傅，有些痛苦是深入骨髓的，就是这些恨意支撑我活下去。”萧薇陌低头，声如蚊呐。

　　“竟然重过此生，也许是上天旨意，师傅只是希望你别因为复仇而迷失自我。”

　　萧薇陌眼眶微红，低头颔首：“是，师傅！”

　　四年来，师傅虽然话不多，却是真心关心自己的人，教习医术时也是耐心温和，和风细雨。其实第一次见面师傅就知道自己的重生之事，只是一直教习自己静心术和医术，希望自己能放弃恩怨，从头再来。前世今生自己都被亲生父亲抛弃，幸好今世能遇到他，给予自己一种博大而宽宏的爱。有一种爱，是不需要血脉亲情。萧薇陌不知不觉间有了少女的活泼和可爱。

　　“师傅，您到底多少岁？”少女抬头，望向师傅，一脸憨态，语气好奇。

　　“嗯，师傅也不记得了，哈哈！”莫离子轻点丫头的额头，声音宠溺。

　　“师傅你是不是妖精？”

　　“你说师傅是什么妖精？”

　　“我猜是竹子？难道是桃花？梨花？”少女声音清脆悦耳。

　　“哈哈哈......”

　　马车内响起欢快的笑声，驾车少年忍不住勾起嘴角，微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