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分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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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怎么感觉好热闹啊！”青辰看着比以往热闹不少的大街，略带疑惑地问。
“今日……”沧看着解除了宵禁，灯火通明的大街，“是花朝节。”
“花朝节？这是什么节？”青辰撑着下巴，面上一脸好奇地看着沧，实则在心里感叹：阿沧就算是戴上面具都这么好看。盯着光洁的下颌和优美的唇形不断浮想联翩……
“青辰？”沧解释完“花朝节”的来历，却见某人还盯着他，不由得无奈：“汝在看什么？”
“看你啊！”青辰脱口而出。
沧：“……”
鸦羽般的长睫微垂，他声线温和：“这花朝节还算有趣，去其他地方看看罢。”欲起身离去。
“阿沧！”青辰抬手抓住他的衣袖。
“怎么？”沧没有回头，修长的身影在温暖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冷漠。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他紧了紧手中的衣袖，“是了……你应该知道的，你一直都看的比谁的都明白，一直活的比谁都清楚……”即便是已经失忆的你……青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闪过一丝偏执。
“我心悦于你！”
沧的身形一僵。
青辰接着道：“我知道你变了好多，但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只要是你，如论怎样，我都欢喜。”
他起身，来到沧的面前，眼里带着期待，语气小心翼翼：“那你呢？你是否……”
“青辰。”沧终于开口，声线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汝言失忆前的吾于失忆后的吾变了甚多，细细想来，此方小镇便是瑶歌城的最后一处。现今，吾已完成了约定，汝是否亦兑现诺言？”沧抬眸看着青辰，看着他眼里的期待一点点被黑暗吞噬，一张脸惨白如纸。他语气依旧平静，平静地将话说完：“告诉吾失忆前的事。”
“呵……呵！”青辰扯了扯嘴角，想满不在乎的笑，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他盯着眼前的人，那人脸上还戴着他赠的面具，他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他却知道，那一定和十万年前一样，一样的平静，一样的冷漠。
“这些日子……都是假的……”他甚至连一个询问的语气词“吗”都不敢说出口。“……你……当真……当真一点也没心动？”
“青辰。”他听见那人好听的声音，“一开始便说好的，不是么？”却那么残忍。
瑶歌城的花朝节真的很热闹，可是青辰却听不见一点喧嚣声，街道两旁，从城头挂向城尾的花灯，将整条街照的明亮如昼，却如论如何也照不进他的心里。
“哈哈哈哈哈……”他笑着，一把扯过沧的衣领，“约定？！你就这么想知道那些事？好啊，我成全你！”他望着沧黑沉如深渊的双眸，那里面清晰的倒影着他疯狂的样子，一双血眸甚至比往日更红。
“以前你一直生活在一个桃源仙境里，陪伴你的只有我！你的生命中也只有我！我们心意相通，互结道侣，彼此许诺白首不相离！这就是你的过去……满意了吗？”
沧皱了皱眉，平静的双眸罕见的泛起了一丝怒火：“闹够了么？”他伸手，将青辰扯住衣领的手强硬弄开。
“闹？哈，你觉得我是在跟你闹？”当初他下药让沧失忆，本就是想用这套说辞将沧绑在身边，现在出了点意外，时隔三年，不过没关系，他照样能让阿沧一辈子呆在他身边，哪也不许去，更不能离开他半步！
或许是想到了以后沧和他一直在一起的画面，青辰疯狂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他甚至忍不住笑了起来，靠近沧的耳畔，轻声细语：“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们早已结为道侣，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夫君~”他使坏般在沧的耳边小小的吹了一口气，激起暧昧的气氛。
“汝！”沧皱眉，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刚想说什么，只听一声怒喝猛然响起：
“青辰！”
沧只好咽下嘴边的话，侧目看去，只见原本呆在客栈的君弘，正向他们走来。
“君弘？”待近了，发现他眉目间残存的怒气，沧不解：“是发生了何事么？”
看见沧，君弘勉强平息了一下自己胸腔里的熊熊怒火，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笑：“嗯，是有点事，是关于青辰的。”说到“青辰”时，语气中忍不住暴露出些许咬牙切齿的味道。
沧微微蹙眉，看了一眼对着君弘面露不耐的青辰，又看了一眼眉眼怒火的君弘，只好道：“既然如此，吾便先行离去了。”
“阿……”话到一半，青辰突然改口：“夫君！”拉住沧的衣袖。
沧的脚步一顿，侧头看向青辰：“汝之言，吾一字不信，事情真相如何，吾迟早会查出。”他一点点抽出衣袖：“在此之前，莫要唤吾‘夫君’……”转身离去。
“阿沧！”青辰刚想追上去，在一旁听他们说话听得火冒三丈的君弘终于忍不住出手拦住了青辰。
“呵呵，‘夫君’？见过不要脸的，但你这么不要脸的本尊还是头一次见！”话落音，周遭的环境大变！
原本灯火通明的热闹大街霎时变成了一片雪白无尽的空间。
见此，青辰的脸色微变，终于正眼看向了君弘：“你是什么人？”转而又满不在乎地嗤笑：“不管你是什么人，本君跟你不熟，敢打扰我和阿沧的相处，找死吗？！”猩红的眼里闪过杀意。
“呵，就凭你？不过是一具……”君弘顿了顿，冷笑：“不过一只蝼蚁，也敢在本尊面前叫嚣？”言罢，便直接出手。
金色的华光宛如流星，直面而去。
看着那一击，青辰瞳孔微缩，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如论如何也躲不了，来不及思考，他便只能硬生生承受下这一击。
神魂凝成的身体，虚幻了一下，青辰抬头，他的嘴角留下一道血痕：“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世间除花千骨外唯一的神明，尽管如今只剩神魂，却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伤到他的，更何况，他分明在这一击中感受到了……法则的气息！
拥有法则之力的，除了沧冕这个法则本尊，便只剩下……
青辰瞳孔骤缩：“天道？！”
“呵，”君弘目光冰冷。“受了本尊一击还没死，到也算你的本事了。”言罢，再出手欲直接弄死青辰。
青辰见状，化作一道流光，极速远去，欲逃离此地。
然而这片白色的空间却格外的诡异，如同另一个世界，他无论如何也离不开，逃不去。
君弘好整以暇地看着青辰如同小丑一般团团转，看够了，才不紧不慢地出声：“这里是本尊开辟的异空间，除了本尊，谁也不能进出此地。”
闻言，青辰终于停下徒劳的挣扎，十指紧扣：“为什么？！”抬眼看向君弘，目光毒恨：“本君做了什么，竟惹得天道如此赶尽杀绝？！”
“做了什么？”君弘重复了一遍青辰的质问，语气可笑又轻蔑，“往大了说，你屠尽万道轮回，本就罪该万死。往小了说……”眼神冷漠：“你本就不该存在于世。”这个世界只需要花千骨一个神就够了，其他的，呵……
“你！”青辰脸上闪过一丝气恨，眼中更是杀意满天，然而现实却是他打不过眼前的人。
“即便你是天道，也不该否定一个人的存在！”
面对青辰气极的质疑，君弘却如同听了什么好笑的事，嘴角勾出笑来，眼里一片嘲弄：“人？哈，在本尊看来，你不过就是个笑话！”
这一次，不等青辰再有动作，君弘便直接出手，将眼前的神魂收拢在掌心。
看着手里由青辰神魂拢成的红色小球，君弘微微紧收掌心，几乎忍不住想就这样毁了它。然而……
——“救我，老师……”
“啧，要不是现在花千骨被困在七杀殿的地牢里，只有你能救她，本尊非毁了你不可！”
眉心隆起折痕，君弘眼里浮现出一丝烦躁，“这场‘戏’根本没有青辰的戏份，却不想他竟硬生生参和到了花千骨那里去，也不知青辰的出现，是否乱了那人的计划……偏偏现在因为青辰改变了花千骨的命数我还不能杀了他，啧……”
看向掌心的小球，“既然不能杀了你，呵……”
君弘对着它打下一记金色的细光，“从现在起，你再也不能离开花千骨三尺距离，亦不能再凝成人身。”随即施法将小球送回花千骨那里。
做完这些，君弘的心情才略略好些，看了一眼这片白色的空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出现一抹失落：“当一切结束，或许这便是我的归宿了……可是为什么，还是有点不甘心呢……”
一声叹息消散在空气中，这片白色的空间再无他人。
客栈。
夜凉如水。
君弘回来的时候，掌柜的正趴着柜台上打瞌睡。
沧坐在大厅里。无数张桌子，只有那一桌点了一盏小小的灯，并不太明亮的灯光，照着旁边的人。
看着这样的画面，君弘微微失神，似乎记忆中……
转而清醒：呵，都过去了……他抬步走过去。
沧看着桌上的面具，那是他戴了好些日子的面具，他的目光停留在面具上，微微涣散，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沧？”君弘走过去，落座在另一边。“怎么还不休息？”
沧回过神来：“在等汝……”看向他身后，却再无他人：“青辰呢？”疑惑地看向君弘。
“我看，你等我是假，等青辰才是真吧？”语气带着调侃又毫不在意，没等沧回话，君弘看着他又问：“你很在意他？”漫不经心的语气不觉染上了认真。
沧看了他一眼，没回答，只起身离去：“天色已晚，早点休息。”
“沧！”君弘亦起身，拦在他身前。
沧疑惑：“还有事？”
看着他平静如渊的双眸，君弘忍不住叹气：“真是……”轻轻嘟囔了几个听不清的词语，才又道：“我要走了，想跟你道个别啊！”
沧微微一愣：“走？”
“对啊！”语气一如刚见时，带着几分打趣，又有一丝漫不经心：“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我走了你可别想我啊！”
沧看着他，良久，又一次询问出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问过的问题：“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君弘嘴角的笑慢慢凝住，“你别这样说……”声音微低。半响，语调又微扬：“你是不是想留下我？哈，居然找这种借口！我可不是青辰那家伙……”看着沧眼中的认真，原本想同第一次那般含糊过去的君弘渐渐说不下去了。
沉默良久，他苦笑：“我说没有，你信吗？”
沧不语，只静静地看着他。
君弘烦躁地揉额，“好吧好吧，反正我就要离开了，告诉你一些事也没什么……不过，不能说的事你就不要问了。”
“不能说的？”
“咳，就是关于你失忆前的一切，包括你失忆的原因。”说到“失忆的原因”，君弘眼里闪过一丝心虚。
“为何？”沧蹙眉，他最在意的不就是过往的事？如今有机会知道却偏偏不能问，让他如何甘心？
“这……”面对沧的执拗，君弘颇感无奈，“不行就是不行。”
“为何不行？”沧不死心。
“你……”看着沧眼里的执着，君弘实在是拿他无法，两人对持片刻，君弘终于叹息道：“沧，倘若你信我，就不要再追寻关于你以往的一切了。有时候，忘记不代表失去，而是重新开始。”
意味深长的话语令沧微怔：“重新……开始？”
看着眼前这样的沧，君弘不禁想起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这个世界的时候……再回想以后的种种，他苦笑：“去做你最想做的事吧！不要在意以前，看着当下，你问你自己，最想做的是什么，……”
然而沧却打断他的劝告：“为何不能在意从前？为何不能追寻失忆的原由？”他脸上带着迷茫，他不明白。
“你！”君弘气结：“本就没有何谈失去，你根本……”
沧疑惑地看着他。
君弘语结。与此同时，他身体开始渐渐透明起来……
“我……”看着自己快要消散的身体，君弘叹气，再次看向沧：“无论你信我也好，不信也罢，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不要追寻从前，去做你最想做的事。终有一天，你我还会想见，到那时，你就会明白一切了……”语毕，君弘已经彻底消散不见。
空荡荡的大厅，小小的灯光，照映的只剩下沧一人。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分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