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的时光》落阿生

4、第四章

　　第四章
　　那个男生睡得很沉，腰拉得很长，睡得软软的。像只慵懒的猫。
　　女孩坐在后排，望着男生的腰发呆。四周很静，女孩听到男生轻轻地呼吸声。
　　早上天微亮，阿小被室友冲厕所的水声吵醒。她拿起床头的闹钟一看，才五点钟。本想翻个身继续睡一会，可是静悄悄的宿舍里，打鼾声、呢喃的梦话和着头顶呼呼转动的风扇，她怎么都睡不着了，连着翻了好几个身。她躺在床上，眼镜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男生。其实阿小倒也不是觉得男生长得有多么的好看，他也没有那种沙哑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只是他的那个笑，痞气但明亮，像张爱玲笔下《倾城之恋》中的范柳原，似一只雪地里出现的豹，除了与生俱来的震慑力，一双深邃的眼在快速地转动中透着一丝的狡黠。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宿舍里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了，想到一会得搬宿舍，她心里就烦躁。
　　室友小婷给阿小带了早餐回来，她指着刚刚咬了口馒头的阿小笑道：
　　“我说姑娘，你平时不是这样的，今天怎么睡得那么死，芳芳早上放了个屁，把我都震醒了，哈哈！”
　　阿小嚼了口馒头，咽下去，再吸一口豆浆，然后很平淡地回了句：
　　“你不该是被熏醒的么？”
　　芳芳定定地看着阿小，一脸地不可思议，三秒钟后，她捶着床板狂笑着，就在这时，杨溪把头伸进了阿小的宿舍，看着两个打闹中的女生，脆生生的说了句：
　　“蓝萧，你在干吗？”然后便跑进宿舍里。芳芳看着这个满脸甜笑得女孩，立马安静下来，转过头，疑惑地看着阿小。
　　“这是我新同桌，杨溪。”阿小笑着介绍着，“杨溪，这是芳芳，我室友。”
　　“你好，我是杨溪，蓝萧的新同桌，很高兴认识你！”杨溪笑着对芳芳说到。
　　芳芳看着女孩礼貌地跟自己打招呼，自己也不好意思再跟阿小打闹了，也笑着对杨溪回道：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接着站起来，指着自己坐着的床铺对杨溪继续说到“你过来坐这里吧，因为今天要搬宿舍，所以比较乱，不要介意哦！”
　　“没关系的，我就是来看蓝萧收拾好没有。”说完指着地下的一堆书问道：“蓝萧，这是你的书么？怎么这么多课外书！”
　　这时阿小也把早餐吃好了，拿起纸巾擦着嘴巴：“嗯，我的。你收拾好了吗？”
　　杨溪笑着说：
　　“嗯，我的东西早就搬好啦！”阿小看着低着头的女孩白皙的脸上慢慢染上一层粉晕。“那个，我爸妈今早来帮我收拾的，我都跟他们说了不用来了，他们总是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得小孩子！”
　　“那你帮我把我的这堆书放进纸箱里吧！”阿小摸了摸杨溪低着的头，然后开始收拾起衣物。杨溪抬起头，看着阿小认真的样子，微微地点了点头，就开始弄起地上的那堆书。
　　“蓝萧，这么多课外书你都看了么？不会影响学习么？”杨溪惊讶于蓝萧哪里空出那么多时间看课外书，学校不提倡上课时间偷偷看课外书，教导主任看到的话是要上缴并且写检讨的。
　　“她每天晚上都在开夜班车啊！你是不知道，估计她不看会书是睡不着的！”芳芳调侃道，“她还经常在数学课上看，曾被数学老师缴过一本安东尼的书呢，哈哈，从那以后，她便成为老头子方面教材第一人啊！”
　　“那你还看？”杨溪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阿小。
　　“嗯，是不看了，不在数学课上看，换成化学课了。”阿小一边折衣服一边扯着嘴角笑着回到，脑海里浮现着化学老师一脸严肃的样子，其实阿小知道，化学老师只是表面上严肃而已，他曾看到自己偷偷看课外书却也没有说什么。
　　等着阿小全部都收拾好东西后，杨溪帮着她一起把东西都搬到了三栋的405，她选了与杨溪连在一起的床位，上铺。杨溪的床铺早就收拾得干干净净了，淡粉色的蚊帐，淡粉色的床单跟枕头。阿小回头看着正在帮自己摆放水桶的杨溪，嘴角不自觉地就上扬，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真是个可爱而单纯的女孩。”她在心里这样想到。
　　等到她们都收拾好，俩人早就满头大汗，新室友们早就奔食堂去了。两人看看手表，决定洗个澡再去吃点东西。
　　八月的世界，阳光威力十足。知了扯着嗓子鸣叫，听着让人会烦躁起来。阿小和杨溪背着书包往教室的方向走去。下午十三点的校园，除了蝉儿的鸣叫，还有风吹过响起的叶子的声音。让人觉得偌大的校园与周围的市区隔离开来，静得像晨曦下的原野。两个女生走过操场，走过大龙眼树下，走过芒果树下，走进教学楼，走进教室。
　　从后面进去，阿小一眼就看到男孩趴在位子上睡觉。杨溪走在前面，也看到了男生，回头轻轻地问了句：
　　“黄子灿？”
　　阿小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两人轻轻地走到位子上，坐下。阿小拿出纸张，撕了一张，然后把本子递给杨溪，说到：
　　“昨晚不是说要竞选班干吗，写点什么吧。”
　　“对哦，差点忘了，你呢，想好要当什么没有？”杨溪接过她手里的本子，期待地看着她。
　　“这是秘密，一会你就知道了。”阿小朝杨溪眨了眨眼，看着杨溪紧张的神情，笑着继续说，“我们杨溪学过钢琴又会吹笛子，文艺委员肯定非咱杨溪不可啦，加油！”原本紧张的女孩听到朋友半玩笑半认真的话语，两个小月亮似的双眼立马闪现在脸上。
　　夜已深，雨渐渐小了起来，只有风还是那么凉，它慢了起来，在沉静的黑夜里，慢慢地吹着。吹得阿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她却懒得去拿外套。换了一只脚继续搭在一块，她想起了那年那个男生趴在位子上歪着腰，像是一只慵懒的猫。风从窗子吹进来，带着满满的阳光的味道，窗外的大榕树婆娑声响。知了依旧没完没了，不厌其烦地聒噪着。但是在这个刚刚下过雨的深冬夜里，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却让她心里一暖，就像那年，她盯着男生的背影发着呆，等自己回过神来时，她看到空白的纸上徒然出现了个“绿”字。她惊讶地看着这个字，心里一团乱，双手胡乱地揉着太阳穴。然后重新拿起笔，可是没写两个字，又不自觉地看起了男生的腰。正当着自己发呆的时候，趴着的男生突然抬起头，双手往前伸了伸，还打了一个哈欠。阿小看着男生突如其来的一副睡饱的样子，禁不住地笑出声。安静的教室里，阿小的笑声显得莫名其妙，惹得男生和杨溪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等到阿小发现两人奇怪而又不满的眼神时，才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杨溪恰好瞄到她的纸上就一个“绿”字跟两三个看不懂的草书，惊讶地问道：
　　“蓝萧，你确定一会你就念这几个字？”
　　“呃，我，我不知道要写些什么。”还好杨溪打破了这场尴尬，阿小在心里深深吸了口气，婴儿肥的脸上的脸上露出了个极大的傻笑。
　　“我都写好了，你看。”杨溪将她写满字的纸推到阿小面前，一脸期待地看着阿小，希望她给自己一点建议。
　　“那个，杨溪啊，写得不错，充分地将自己的优势写了出来，态度也诚恳，棒！”阿小扫完杨溪的的稿子，随便说了点鼓励的话。然后低下头，重新拿出一张纸，随便写了几句话。于是只有三个的教室里又陷入了沉默，直到教室里陆陆续续坐满学生，阿小才又和杨溪说起话来。
　　班主任走进教室的时候，班里的同学们都到齐了。原本吵闹的教室因男人的出现立马静下来，死一般静。坐在第一排的黄雄劲立即举起手，扯着嗓子问道：
　　“老师，什么时候开始竞选班干！”
　　男人斜着眼镜看了看激动的男生，左嘴角一抽，回了句：
　　“急什么，一会先去领书，班上的男生来几个，到综合楼一楼领我们班的课本。”
　　男人刚说完，黄雄劲“砰”的一声站了起来，吆喝着班里的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走出教室。男人看着男生们的背影，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双手叠在一块随意地搭在腰后，在班里转起来。等到他转到黄子灿身旁的时候，男生正好用左手顶着脑袋，双眼望向窗外，留给男人一个后脑勺。男人明显地嘴角又是一抽，摇了摇头，然后接着转了起来。
　　十六、七岁的男生，动作就是麻利。男人才在班里转了两轮，黄雄劲他们就扛着课本回来了。一放下课本，满脸的汗都还不及擦便赶忙露出酒窝，一脸的“老师你快夸我吧”的表情。男人看着这个着实简单的男孩，无奈地露出个笑脸，随即扬手示意他先回座位坐好。心中不忍吐了句：“得了，又是一个憨小子，笑得也够傻的。”
　　课本领了，那么就开始竞选班干了，男人双眼扫了一轮教室，对着台下的同学们说到：
　　“接下来，有意愿竞选班干的同学自主上台进行一个三分钟左右的演讲，从第一组来，一个一个按顺序地上台。”
　　黄雄劲坐在位子上，屁股扭来扭去的，一会看看自己的演讲稿，一会抬头看看黑板上的大时钟，整个人既激动又紧张。终于轮到他的时候，他理了理头发，小跑着冲上台。只见他在讲台上拿起了一只粉笔，转身便在黑板上写下“黄雄劲”三个字。转过身一咧开嘴，傻笑道：
　　“那个啥，我叫黄雄劲。我竞选班长这个职务。我身高一米八，喜欢运动，你们看看我的肌肉，能吃更能吃苦。。。。。。”他还在台上叨叨，台下的同学们早就笑成一片，只有杨溪看着台上傻乎乎的男生，两只小月亮似的眼笑得溢水、荡漾。
　　黄雄劲在台上拖拖拉拉，啰嗦了二十多分钟，男人也没有制止，只是一个劲地扶着额头。台下的同学们看着他像耍猴一样，也乐得听着。终于轮到杨溪跟蓝萧了。紧张的两个人相互抓着彼此的手。杨溪更是双腿并在一起无规律地抖着。阿小稍微好一点，可是一张脸上血色全无。她都有点后悔去竞选班干这件事了，不过当她转过头看着同样紧张的杨溪看着自己那带着鼓励的眼神，她又觉得自己有点儿没用，不就是上个讲台嘛！有什么好怕的，杨溪胆儿那么小的人反过来却要安慰自己。于是她坐在位子上开始做起了深呼吸，并且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到：“早死早超生，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杨溪在台上认真地演讲的时候，她那张白皙的脸上时不时露出一个天真而美好的笑容，阿小看着她那双小月亮似的双眼，想起了春天里刚吐芽的柳树，随风摇曳，软软的，翠翠的，春风也软得醉人。看着杨溪的演讲接近尾声，阿小突然间就紧张起来，仿佛八百米起跑的前一秒，心脏突然急剧加速跳动，双腿开始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她紧张地握紧拳头，屁股不安地扭来扭去，带动椅子晃动，与地面摩擦，发出“嘶嘶”的声音，前排的男生听到声响，回头看了阿小一眼。恰逢阿小抬起头，两人目光不期而遇，阿小一愣，男生则面无表情地转了回去。就在男生回头的那一刹那，阿小脸上蹭的一下，血都在往头顶快速地冲上去。她无意识地咬了下嘴唇，此刻的她心绪更加的烦乱。
　　等到杨溪走下讲台，回到座位上拉了拉阿小的衣袖，阿小才反应过来。她双眉拧到一块，低头深吸了一口气才从位子上站起来，朝杨溪笑了笑，然后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上讲台。男孩始终没有看她一眼，侧过头，看向窗外。
　　站在讲台，以为不戴上眼镜就能做到那样，看不清的那许多张脸其实更加地让她紧张，模糊的一切，没有朦胧美，却徒增了夜盲症般得孤独与绝望。她心里很乱，脑子“嗡嗡”响，没办法，只能拿起粉笔在黑板上一笔一画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就在她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男生刚好侧过脸，看着女生拿着粉笔微微抖的样子，但是却十分隐忍地写完最后一竖，突然就觉得女生有点可爱。
　　等到阿小发现自己仅写着几句话的稿子忘记带的时候，她朝同桌杨溪手里晃动的纸张无奈一笑，有点肉的脸上写满了悲催。现在只能硬头皮随便说一点了，她鼓起勇气往班里扫了一圈：
　　“我是蓝萧，喜欢随性的生活。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所以想借此机会锻炼自己，我竞选的职务是学习委员。谢谢大家。”
　　说完就走回自己的位子。杨溪一把抓过她的手，关心地问道：
　　“蓝萧，你还好吧，怎么就忘了带稿子了！”然后又偷偷瞄了一眼站在教室后面的班主任，快速地凑到阿小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句：“你是认真的么？”
　　“其实我是胡乱说的！”说完对着一脸不可思议的杨溪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一番的投票、统票之后，有人欢喜有人悲。杨溪和阿小都选上了，杨溪是因为自身的优势而选上的，而阿小知道，自己之所以被选上多半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运气。这个结果是出乎她的意料的。而扬言着非班长不可得黄雄劲则是选上了个与他满身肌肉相符的劳动委员。他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以及同侧心扉的呐喊着：
　　“怎么会是劳动委员呢？说好的班长呢！蒋跃我要和你单挑，呜呜~”
　　班长蒋跃回了他一个嫌弃的表情，班主任也被他这傻样给雷到了，他故意清了清嗓子，说到：
　　“我说黄雄劲你能有点出息不，物尽其能，嗯也不能这样说，反正你说说，班里除了你最合适劳动委员，还有第二个人能担此重任么？”说完他也不理黄雄劲一副我要抗议的表情直接对着台下的同学们说：“那么，接下来，我们换位子！”
　　“嗷！来真的啊，不想换啊！”甲同学说到。
　　“老师，我才和新同桌混熟呢！”乙同学吼道。
　　“老师，我爱你！”丙同学欢呼着。
　　瞬间班里悲喜不一的声音起此彼浮，男人嘴角抽了抽：
　　“哪有这么多废话，赶紧按照我做好的座位表换位子！”
　　一开始阿小和杨溪还很紧张，害怕两人被分开。所以当看到课表上两人还坐一块的时候，两张脸上又展露笑容。她们被调到第二组第三排，另外两个新同桌，一个叫黄心婷，一个叫郑墨。黄心婷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扎了个简单的马尾，看着简单，清爽。郑墨是一个剪了短发的女孩，帅气中透着一股俏皮。她们两个一个楚楚动人，一个帅气十足。阿小坐在最边上，看着杨溪她们早就聊成一片，心里不得不感叹：女生间的友谊总是那么微妙，突如其来，明明是才认识的人聊起来却也让人觉得她们是认识了好久的朋友。所以，“闺蜜”一词流行开来的时候，能受到大批女生的热捧，以前都是“我朋友”，“我朋友”，现在则是“我闺蜜”，“我闺蜜”。
　　“蓝萧，一会放学我们一起去吃饭吧，跟心婷、郑墨她们！”杨溪朝正在发呆的阿小激动地说到。
　　阿小看着她满脸的期待，不忍心拒绝，而且第一次跟新同桌吃饭她就拒绝有点儿说不过去，实在不好意思开口拒绝，她只好笑着解释着：“好啊，不过一会儿还得麻烦你们等一下我，我上四楼找个人，嗯，五分钟就好，可以吗？”
　　三人都同意了，只是郑墨有点犹豫，想了一下才朝阿小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