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香花火》佐帆

37、肆：我们

　　<时十>

　　她，永远都只能是我生命中最在意的人。
　　她，永远都只能是我初恋中最喜爱的人。

　　这份捉摸不定的感情总让我觉得十分的不道德。
　　我该怎么跨越这个巨大的鸿沟？
　　既想声色张扬地享受这段感情，想要不顾一切的去保护这段感情，却到头来恨自己幼稚自负，我不想给她带来压力，也不想她变得不再喜欢我。
　　所以我不想告诉她，也不想告诉任何人。
　　明知是输，甘之如殆。明知是错，死不悔改。明知不能，却不死心。
　　你知道吗，我们很可能会是这样的...
　　你在你的未来前途无量，我在我的未来双鬓斑白。
　　喜欢上你，这本身就是对我的一种惩罚。
　　发乎情，止乎礼。
　　......

　　有那么一段时间，郑叔叔因为需要出去外地出差，不凑巧秋阿姨的亲人也在那一段时间得了重病进了医院，秋阿姨只能离开慕城回到以前的家乡照顾亲人，临走的时候将赵慕柔托付给我暂为照顾她的起居饮食。
　　我自然是欣然接受，那时候我们也正处于一种非常微妙的关系中...
　　那天为了避免有其他师生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将车开到教学楼树阴底下，坐在主驾驶位上开着暖气，看着学生陆续从教学楼走出的身影，可是怎么等也等不到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学校差不多临近清场时段了，于是我再也没有耐心等待下去，亲自回到教学楼去找她。
　　上楼梯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她。
　　“你怎么回来了...是忘了拿什么东西了吗？”她站在比我高的几层的台阶上问我，手放在铁质扶手上。
　　“你怎么现在都还没回去？”我问他。
　　她显得有些支支吾吾，“一般我都这个时间段才回去...”,之后她为了避免我再深入的去问她为什么，开口说道，“是忘了东西在教室吗，我回去一趟吧，你先走吧。”
　　说完她便转身，我必须说些什么阻止她，我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在等待着她。
　　“没有忘记东西...我是在等你...等你一起回去。”那时的我觉得两颊微微发热，手也变得不那么自然，像极了一个刚情窦初开的男孩，光是看着女生都会害羞的避开她炽热的视线。
　　“等我...什么事？”她因为我的话显得有些不自在了。
　　“秋阿姨告诉我，家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她不放心你，让我这段时间暂时照顾你下...秋阿姨没有告诉你吗？”
　　她迟疑地点了点头，“我一个人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我会吃饭我会睡觉...”
　　“但是你在说谎吧，我明明看到你中午的时候在自动贩卖机那里买了很多面包，你不会好好的吃饭，是吧...”
　　她抓了抓提在手上的包，“没有...”
　　“是，是没有...所以今晚我们在外面吃吧，现在再回去做已经来不及了...你想吃什么，就去吃猪扒蛋饭？”她笨拙的样子让我藏不住笑容，转过身慢悠悠的走下台阶。
　　我就知道她会连忙的跟上我的脚步。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她拉了拉我的袖子，小声的说：“我想吃咖喱饭。”
　　她当时一举一动像极了一只乖巧又惹人怜爱的小狗一样，我没忍住就摸了摸她的头。

　　... ....

　　可到了食屋，看到了推荐菜单上的豚骨拉面我便改了主意，但她没有拿起桌上的餐牌首先让服务员写下了咖喱饭，然后坐着等待着我，我没好意思让她等着，指了指餐牌上的豚骨拉面，服务员点点头意思明白了便走了。
　　她环顾四周显得是一副好奇的样子，看着不断进进出出的客人和忙碌送餐的服务员。
　　“你经常来吗？”她视线回到我的身上。
　　我点点头，“自己一个人住很少会去做饭，一般学校里的事情忙完，顺便就来这边吃完再回家...”
　　她没有继续和我搭话，而是看着玻璃窗外，用这样宁静的心情看着窗外的白雪以及外面的事物，她突然闭上了眼睛。
　　不清楚此时此刻的她在想些什么。
　　“我们很久没有这样面对面的坐着吃饭了...我记得上一次还是你刚来的时候，来参观学校的校庆。”我往她杯子里倒了些热水。
　　她睁开眼睛，“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但我，我希望它慢点走。”
　　“不过，你也成长了不少，你刚来的时候很让人担心...”就像她刚才的样子，和当时校庆的时候一样，看着窗外的事物默默地发呆，貌似下一秒她就会彻底的消失。
　　她嘴角挑了挑，压抑住自己的微笑。
　　后来晚餐就端来了，我们便没在继续说下去，而是埋头吃着自己的东西。
　　“这面没有在川城时候吃的好吃。”我还记得，那天陪她回到川城的家里收拾物件，饥肠辘辘的我们随便找了家食屋吃了顿饭在回慕城。或许是那时的自己太过饥饿，吃什么都觉得是那样的好吃。
　　“我觉得我这个还好...”她低着头扒饭。
　　我给她递了张餐巾纸，她抬起头接过说了声“谢谢”，但是下一秒她却呆滞住了。
　　“你怎么了...不至于难吃到这种程度吧...要不，我这一半给你吧，我没有碰过。”她放下餐巾纸，将她剩下一半的咖喱饭推到我的面前。
　　我揉着眼睛，说：“不是很难吃...不过，你为什么要给我？”
　　“你不是哭了吗...”她冷不丁的说了出来。
　　我揉着眼睛，才明白是什么回事，笑着告诉她，“从小到大只要一吃过热的东西，眼睛就会不停的流眼泪，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从来都是把食物放凉了些才吃，以免被人看到这副样子会被误会...怎么说，男人会莫名其妙的流眼泪，会让人觉得很没用吧。”
　　她笑着说：“不是，你怎么看都是一位很好的老师，很好...”说完，她才知道刚才的自己似乎说错了些什么话，突然冷漠下来，将她的咖喱饭又重新拿了回来，一勺一勺的送进嘴巴里。
　　“我也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我放下筷子。
　　“什么？”她抬起了头。
　　“还要我多说几点吗？”
　　我托着下巴，看着她，“做任何事情都非常认真，很擅长做饭，明明很容易脸红却总是低着头，也很有魅力，从来不说任何一个人的坏话，内心非常的坚强，虽然，我希望日后你遇到什么事情都能找我，告诉我然后一起商量，说实话，这些地方我都非常喜欢。”
　　或许你不知道，很早很早之前...就在遇见你的前一天晚上，我做过一个梦，梦到的那个让我很在意的陌生女生，与你相遇以后，我便知道那个整日出现在我梦里的人，就是你。
　　我很喜欢她害羞到不知所措的样子，我看着她不知该往哪看的眼睛，只是从我碗里夹走了一片豚骨作为惩罚。

　　等我们走出食屋的时候，雪已经停了，路面积了厚厚的一堆雪。
　　“雪，停了。”她伸出了手，抬头看着夜空。
　　是啊，但我希望雪还可以再下久一点，她没有带伞，那样我就可以与她共打一把伞回去了。
　　“但是，只有一把伞，给谁撑都会被旁人说闲话吧。”就像很早之前，回去的路上下起了雨，我没有带伞，她看到后走上来提议与我一起撑一把伞回去，一路上被说了不少的闲话。
　　“为什么要在意别人怎么说，不是你告诉我的吗，你不会过问我的过去，不会在意我以前所经历的事情，为什么要去在意呢？”
　　她说的没错。
　　为什么我要刻意的去了解她，我只希望她能够冲我微笑便可。
　　突然，身旁传来一声巨响，我停下来，发现因为路面太滑她摔倒在了雪地上，半天也没有缓过来。
　　我笑着蹲下来查看她有没有受伤，她站起来抿着嘴拍了拍校服裙上的雪。
　　“路上很滑，你就牵着我的手走吧，防止你再摔倒，这样也让我很丢脸。”
　　我伸出手，可她却甩开了我的手，冷淡的收了句“不需要”。
　　我看不下去，便上前硬是拉住了她的手，顺带塞进了上衣口袋里，“天气很冷，小心脚下。”
　　就这样我们平静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

　　休息日的时候她习惯抱着一大堆习题册来我家里找我辅导作业，学累了趁我走开忙其他事情的时候他就会用书挡着偷偷的趴在桌上睡觉，我看到后又不忍心打扰她，就由着她，为她披上毛毯，在一旁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有时我会想，多久了...这个屋子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

　　在学校她时常会找我借阅参考书，一连借了好几次似乎都没有找到她所心仪的，于是，放学后我在她回去的路上等她，带她亲自去挑参考书。
　　“我带你去选参考书吧，我住的地方附近有一家书店我经常会去光顾，书籍和资料也蛮齐全的，应该能找到适和你的。”
　　她问我那个书店叫什么。
　　我说：“水木书屋。”

　　我们选好书出来的时候正好下雨了，我们躲在书屋门外的屋檐下躲雨。
　　“那个，老师。”她突然发问。
　　“嗯？”
　　“出差是要去哪里？”
　　的确，前天我才告诉他学习派我去外地出差个一两天，暂时她要一个人在家。
　　“要去从这里搭电车大概一个多小时的培训中心。”
　　“去那里要做什么？”
　　“就是我们平时说的学术交流会而已，和其他学校的老师一起研究教材模拟一下授课之类的。”其实蛮无聊的，可我却无法推脱。
　　“老师也会学习的吗？”
　　或许在所有学生的心目中，老师就是喜欢针对学生、故意刁难学生，但我们也有很多难言之隐，也有需要自己去不断地学习才能教授更多知识给自己的学生，让他们从中让受益。
　　她突然你笑了笑说：“老师，真的很厉害。”
　　我不清楚她所说的老师，是大多数的老师，还是...只是在说我一个人。
　　我想要问清楚的时候，她说：“雨变小了，走吧。”
　　......

　　后来秋阿姨回到家里后，我与她单独相处的时间变得非常的少，还好她喜欢来这间书屋看书学习，她告诉我，在川城那边也有一家这样的旧书屋，这家书屋和川城里的那家一样，都是历史最为悠久的书屋，夏天的时候，她最喜欢和小伙伴一起来那边看书乘凉，呆在水木书屋的时间，让她觉得十分安心。
　　这样一来，我们还会在除了学校以外的地方偶遇。
　　......

　　短暂的一周过后秋阿姨和郑叔叔就回到家中，自然我就没有必要再去找她了。
　　最后一晚她呆在我的家中，一直等到外面的雪停了才准备离开，但当我看着她蹲下身穿鞋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于是，我控制不住自己，上前拉住她的手，说了一句——“现在，我还不想让你离开。”
　　那个时候，我心想，无论命运还是外界怎么阻扰我，我绝对都不会认输。

　　我不知道这样的一句话、这样的一份感情会造成之后无法收拾的后果。
　　她渐渐不再来我家中做题目。
　　她渐渐不再学校与我打招呼。
　　她渐渐不再来办公室问问题。
　　她渐渐不再去水木书屋。
　　她渐渐的，她开始越走越远....
　　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但是我又无能为力。

　　......

　　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我的工作负担也增加了不少，今年带了两个毕业班，需要做升学辅导的事情也变得越来越多，似乎这些毕业生也正处在情绪与压力的相互挑战中，我作为导师，自然也必须为他们分担，时常都会留在全日制教师职员室里为学生做日常辅导。
　　看到学生交上来的进路意向调查表后，似乎都对自己的未来做好了充分的打算，但唯独她的调查表上什么也没有写下。
　　做升学辅导的时候，看到她眼下的乌青以及疲惫的神态，就算她最后一次模拟考成绩有所下降了，我也没做过多的批评，因为有一部分责任也出在我的身上。
　　其实我希望她能考上弘光大学，一直留在慕城就好了...
　　即使从此以后再无任何交集，但总能够有机会见面，总能够说上一句——好久不见。
　　但是奚玥突然出现在我住的公寓门前，告诉我，赵慕柔决定离开这里去其他的城市就读大学，她说，这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是为了成全她自己罢了。
　　“笨蛋，你认为比起你所爱的人，自己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吗？这样以自我为中心的喜欢，只会让她感到困扰。”
　　她歇斯底里的向我吼道。
　　“你们两人之间，虽然我也不是非常的清楚，但是我却知道一件事，就是彼此都只考虑对方的事情，赵慕柔只想到你的幸福，而你呢，有去重视她的幸福吗，她的幸福是你，你知道吗，你要是再敢因为你自己的任性去伤害她，我是绝对不会原谅像你这样的男人！”

　　......

　　我真的可以喜欢她吗？
　　为什么我们总是不顺利？
　　喜欢她的人是我，可是万一发生什么事情，我可以一走了之，可是有麻烦的却是她，这样让我觉得好像不应该去喜欢她。
　　“时十，我告诉你，世上没有不能喜欢的人，绝对没有！”

　　我是老师，而她是学生，和普通的男女的立场不同，如果我们关系暴露的话，站在学生立场的她就可能会承担更大的风险，在这种情况下我不想去冒险一试。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失去她的话，我......一定会难受死的。
　　我喜欢她，但这一切不都早已经结束了吗？

　　距离高考还有最后的一个星期，我全部的心思都倾注于所有的学生身上，这一周我都呆在全日制职员室里二十四小时为学生服务，办公室内有老师陆续的收拾东西离开学校，办公室内只剩下我和奚玥。
　　“谢谢你上次对我说的话，也谢谢你为我们的事情而担心。”
　　她只是点了点头，抱着东西离开了办公室。

　　最后的一次升学辅导完毕了，可唯独只有她迟迟未出现。
　　她最后一次上交的进路表里填的是文源大学。正如奚玥所说的，她已经决定好了，不会再回头了吧，所以我再怎么劝说也只是浪费时间和精力罢了。
　　但是，我希望她能来。
　　这几天忙着备课、改作业又要做升学指导，已经让我累的不行，本想着在沙发上躺一会闭目养神，没想到几分钟后我就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就在我的眼前了。
　　我连忙坐起来戴上了眼镜。
　　她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仰头看着我说：“升学辅导很辛苦吧？”
　　我揉揉眼睛回答她：“还好...”我看到她的眼睛有点轻微的红肿，不免担心起来。
　　“为什么这么累？”
　　“身为老师，碰到学生对自己的未来的目标而困扰我都会全力以赴的去帮助，而光凭你们的成绩来断定能不能升学这样的老师是最差劲的，你们又不是学校用来提高升学率的机器，你们是人啊，所以我希望你们的未来都有一个自己的目标而去不断的努力实现。”
　　她点点头，似乎知道自己需要去做些什么了。

　　慢慢地，深呼吸
　　那份温度让我领悟了爱
　　哪怕是身处永恒的暗夜
　　也能即刻知道你的所在
　　什么都看不见也没关系
　　什么都不说也没关系
　　不管沉睡多少次
　　都能一次次醒过来
　　我只想陪在你的身边
　　只想置身有你在的地方
　　如刀刃般的锋利
　　伤痕累累爱着你
　　所以亲爱的请留在这里
　　如毛毯般温柔
　　小心翼翼的爱着你
　　所以亲爱的请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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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hello米娜桑晚上好，又到了食用时间啦~
今日的阅读BGM推荐：寂しくて眠れない夜は——Aimer（エメ）
网易云音乐太多aimer的歌了，真是爱死网易云音乐了，aimer明天三月份还有一个新的碟要发售啦，明年还有一个新番是她演唱的主题曲，各种期待明年呢，但是我忘了上一年给今年定的一些目标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做到哈哈哈，总之快要年末啦，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真的太快了，希望最后的两个月可以过的顺利与精彩！
谢谢大家对这本小说的支持与阅读！
那么，今天份的师生恋祝大家食用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