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香花火》佐帆

21、贰：朋友

　　<慕柔>

　　有那么一个故事是说：
　　一个男生很爱很爱一个女生，但是他们注定无法在一起，在分别的时候这个男生让朋友代交一张纸条给那个女生，那个女生打开纸条，发现只是一张空白的纸条，女生将它燃尽，很多年过去了，这个女生才明白，这个男生用一张空白的纸条是想要告诉她——我能为你做的只有那么多了。
　　而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那么多，就是沉默...

　　时常看见他在走廊上与学生们打成一片，有说有笑的开着各种各样的玩笑。
　　时常看见他被学生围着问着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但是他从来都不会感到不耐烦，反而特别喜欢学生们这种好学的精神，学生每次弄明白问题后，他总是摸摸他的头称赞他是天才。
　　...
　　而这一切我也曾经拥有过。
　　多么希望被他称赞一声。
　　多位希望他为我解答一道一道难解的题目。

　　心里都不是滋味。
　　我才知道我越发像父亲，这种贪婪的血液在我身体中流淌着。
　　我才体会到父亲被金钱诱惑的幸福感。
　　而对于我，这种诱惑又是来源于他。

　　放学回到家后我便安静的整理着课上不懂的习题，突然需要到一本参考书，我打开一个又一个的抽屉却没有翻找到自己需要的参考书，倒是看到了很多尘封已久的物品。
　　一支钢笔、写满公式的稿纸以及一本本自己喜欢的书籍...

　　我还清晰的记得那一支钢笔的记忆...
　　那是一次物理小测我取得了意想不到的分数，那天晚上他从家里赶过来找到我，给了我这只钢笔，我拿在手上掂量着，看见了属于这只钢笔的岁月的痕迹，有那么些南头了，一定是他一直珍藏着的东西吧，我打算还给他，但是他怎么也想我收下，并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这种钢笔我有很多只，所以，没关系，你就收下吧。”
　　我查过这只钢笔，是很久很久以前生产的，现在已经停产了，我手上的这只钢笔也成为了绝版物，我猜想这只钢笔是他父亲送给他的，有着很特殊的意义，就像父亲送给我的那支鱼竿。
　　很多事情都是他让我知道了，父亲与母亲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讨厌。

　　还有那一张张写满公式的稿纸，以及第一次他送给我的习题册，那句话还在笔记本的封面，即使这一张张已没有价值用处的稿纸与习题册，却都被我好好的存放了起来，那上面似乎还有他的余温，仿佛这些笔迹就是昨天才留下来的。

　　还有他送给我的书籍。
　　他总喜欢将他认为好看的书籍送给我，而我每每看完都会归还给他，而唯独这一本《追忆似水年华》还留在我这里，我没有说起，他也没有问起。

　　我用那支钢笔在扉页上写下了他的名字，一笔一划的...

　　眼眶渐渐湿润，不知不觉眼泪扑朔的掉下来，我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并不知道这个人在自己心中已经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
　　父亲母亲...就连最疼爱自己的爷爷奶奶去世时我也没有哭的那样伤心，我早以为自己不会哭泣，也不知道哭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而那晚我的心口绞痛，捂住嘴巴抑制住自己的哭声，那样痛心，喘不过气，就像下一秒就会窒息死亡...

　　再有机会见到他的时候是秋阿姨让我送东西给他。
　　秋阿姨离开的时候将一个布袋交给我，让我有空就送过去给他，秋阿姨走后我就穿上大衣，小心翼翼的抱着布袋走在去往他家的路上。

　　深夜，月美，清风摇曳的湖边，树影婆娑。
　　那样的平静，说的就是今夜吧。

　　可当我看到他桌子上躺着的那封辞职信时，我的内心波澜起伏，大气都不敢喘，心像是被猛地一击，视线不愿看向任何地方，而又害怕他会发现我偷看他的东西。
　　我坐的端正，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那样。
　　他烧完热水，端着茶杯来到我的面前，好久好久，没有那样好好看过他。
　　他还是那个我喜欢的样子。
　　他带着黑框眼镜却怎么也遮不住他眼下的乌青，蹲在一旁收拾着散落一地的教科书，时不时的咳嗽几声，可他只是笑笑的冲我说了声：“我感冒了...”，笑的是那样的令人感到沉重，而我就是破坏他一切的那个人，他一定也像我讨厌父母亲一样讨厌着我吧。
　　我不光是个杀人犯，还是个小偷。
　　我一直都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惦记着却不偷东西的小偷。
　　而现在的我是一个不光惦记还偷走他一切的小偷。

　　秋阿姨叫我送来的正是一些热饭菜，我走到他的厨房为他加热。
　　他站在我的身后一言不发的样子叫人害怕。

　　“慕柔，今年几岁了？”他终于发声了。
　　我抬起头在心中数了数；“大概二十岁了...”而那二十岁的生日最让我难以忘怀，那碗阳春面，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那已经到了真正成年的年纪了，就算现在出去打工自己生活也可以得到薪水，也有能力料理好自己的生活了。”
　　在混沌的一年里，我曾经和院长说：“就算我过着需要翻垃圾过生活的日子，我也不愿意呆在这里。”而那时院长摇摇头告诉我，外面的一切不是我想如何就如何，世界上还有很多的事情是我们无法左右的。
　　而从他身上我知道，身为一个大人的责任以及沉重感。
　　“也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了，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为何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就像是在做什么告别的话...

　　下一秒，猛然间有一股力量从身后圈住了我，他在我耳边说道：以后要照顾好自己，我会一直看着你，知道吗？
　　“你对于我来说很重要，超乎我自己的想象，我总是希望为你做很多很多的事情，我总是希望你脸上每天都能挂着笑容，我总是希望你能永远只做你自己，永远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慕柔，我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我还未理清头绪时他留下一句话就进书房了。
　　“可以走了，饭菜就放在那里吧。”

　　记起我问过他这么一个问题：
　　“老师，为什么要叫时十”
　　“哪有学生直呼老师的名字，快把资料拿去教室发下去。”
　　我只能低着头不再说话在一旁整理装订资料。
　　可下一秒他放下资料，坐在板凳上正经的看着我。
　　“既然是你提问的，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学生怎能直呼老师名字呢...你知道吗，名字是留给最喜欢的人叫的。”
　　我抬起头仔细听着，因为这是为我而回答的问题，他只告诉我一个人。
　　“因为我是早上十点出生的，所以顺势就叫时十了。”
　　他爽朗的微笑着对我说，把装订好的教案递给了我。

　　我是有多希望我就是你口中那最喜欢的、最在乎的人。

　　这一切还未等到我发问就已尘埃落定。
　　校服与西装是我们之间始终无法跨越的距离
　　三尺讲台是我们之间注定无法逾越的沟壑
　　我们之间只不过是三行情书
　　即使这样
　　我还是喜欢你看我时眼中只有我的样子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名字时的样子

　　你别怪罪我，就让我最后为你做一件事情。
　　临走的时候我将他桌上的辞职信带走了。
　　走到家的附近，看到垃圾桶将其撕碎扔了进去。
　　而这一切说明已经结束了...我们之间。

　　我承认我很着急，为了这件事情，我走了非常极端的方式。
　　我走到教师办公室见到只有邓老师一个人，便求邓老师不要再找他的麻烦。
　　我想不到比这更直接更好的方法。
　　而我知道邓老师又一直眼红于他，多么希望趁着这一件事情劝退他，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参与这场战斗中，我只想快些结束，归还属于他的一切，而我也回到我正常的生活中。
　　自尊在我身上已经不值得一提了。
　　两膝盖接触着冰冷的地板，就像那次为了父亲，在警察大厅我与母亲一同跪下那样，一切都那样的熟悉。
　　最后，邓老师还是妥协了。
　　只是惩罚我早上提前去学校打扫礼堂，中午不允许我休息，去操场跑圈，下午放学后去图书馆值日，而这一切对于我来说都不辛苦，比起吃那些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药丸，一次次从噩梦中惊醒，一次次拔掉输液管来惩罚自己来的轻松。

　　夕阳正逐渐没入西边的天空，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了，我背着书包准时出现在图书馆的前台，推着装有书籍的手推车整理着借还的图书。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回家吗？”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值日的同学上厕所了，帮忙看一下。”
　　他笑笑：“交到朋友了？”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拿着他需要借的书籍在电脑里面登记着信息。
　　“上次你来我家时，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我抬起头看他，那些话我不愿意再想起第二次。
　　我摇摇头。
　　他挠挠头：“那天你来的时候我正好发烧了，也不记得自己做了些什么。”
　　我也希望这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就在忙碌中日子过得很快，很快便可以结束这一切了吧，但是同班的同学却发现了我的异样，在我不清楚的情况下，发现我受着邓老师的惩罚，时常我的身边会出现其他的同学与我一起打扫卫生，一起跑步，一起整理图书馆的书籍，而我连名字都叫不上，直到最后全班同学都知道他要辞职离开学校的事情正是被邓老师所指控的。
　　班上的同学开始搜集证据，拍了很多照片集体到教师办公室威胁邓老师私自体罚学生以及污蔑教师，如果不解决好这件事情他们便把这一切都一并告发到教育部，而学校正在接受教育部的评估，邓老师最近也正在为评选优秀教师而努力着，他害怕这一切对他有不利，便吞声下气撤销了一切。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他也不用离开他喜欢的地方。
　　我终于为他做了一些事情，他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在我看来都成为了必要，我越发感到，依赖他也许不是一件很坏的事情，而有意一件更坏的事情我必须接受，就是，他不会再和我有任何的接触了。
　　下午的实验课老师提议去学校的实验园上户外课，这些天都没有再下过雪了，大雪被太阳融去，也没有下起叫人烦心的雨，这冬日的太阳像是给了我们这全世界最好的爱。
　　学校的实验园就在我们年级的教师办公室楼下，我正想着什么便抬起头看向他的办公室窗户，看见他在窗台望着远处正吸烟，他似乎注意到了楼下有什么人，便低下头看了看，他注意到了我，掐掉了烟蒂，向我招了招手，让我离他近一些，我却迟迟抬不起脚步，等我决定向前的时候他却不见了踪影，我不清楚自己在等待些什么时他又突然出现了，从上空扔下一包东西给我，我稳稳的接住了，一看是一包手工饼干，形状非常好看，我抬起头看他，他笑着向我招了招手，当时我看着他的口型，似乎和我说着：加油。
　　最后他消失不见了。
　　此时此刻我也清楚的意识到那份萌生的感情只不过是被我视作为“应该”，是我太想依赖于他的结果，要说这是一份特殊的感情，准确的说或许只是习惯罢了...
　　这些日子发生太多的事情冲昏了头脑，我必须告诉自己：该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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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hello米娜桑晚上好，又到了食用时间啦，~
今日的阅读BGM推荐：March Of Time——Aimer (エメ)！
有是aimer的歌，我是真的非常喜欢她的歌，之前也和大家说要分享些粤语或者英文歌，貌似都还没有开始分享呢！
这篇是我提前修改好的存稿，因为今天要坐高铁回学校开学上课，更新的时候估计我还在坐高铁吧，以后回学校的连载时间或许会推后到十点才行，课比较多，又要回去考试，有很多事情忙，但是绝对不会弃坑的，大家放心吧，也希望大家期待之后的剧情，多多支持我的小说，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么么哒！
那么，今天份的师生恋祝大家食用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