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香花火》佐帆

17、贰：朋友

　　<慕柔>

　　落幕了，一切都落幕了。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感，可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那一声“谢谢”却始终说不出口。
　　确实应该谢谢他的，是他让我来到这个城市后过的如此难忘，更是它让我把背负了几年的沉重包袱从此放下来了。可是这些，又怎么是一个“谢”字能够概括的。
　　我从兜里拿出他给的草莓软糖，放进了嘴里，就让那些事情像这颗糖慢慢的融化吧。

　　那天，郑叔叔喊我到客厅小坐以会，秋阿姨在一旁为我沏茶。
　　“你妈妈生前有一笔钱一直放在我的公司，这笔钱我取了出来，给你存在了卡里面，已经把这几年的利息算清楚了，现在交给你。”郑叔叔将银行卡以及存折放在茶几上。
　　这笔钱连我自己都不知晓，母亲竟然真的又在为我的日后着想、操心着。
　　“这是你妈妈为你存着的，你出生那天你妈妈就把钱投到我新开的公司里，不是你妈妈这笔钱我们家也很难走到今天这样，我们还得感谢你妈妈。”
　　这是妈妈为我存下来的钱啊...
　　“你妈妈很早就交代我们，如果以后生活上出了什么问题，只剩下你一个人的时候，就要把这笔钱交给你，她不能放下你不管不顾。”
　　即使父亲那时被债务缠身，那时生活过的穷困潦倒，母亲也没有动用过这笔钱，而是问娘家借钱，一天打三份工扛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个女人。
　　剩下我一个人，交予我这笔巨额是想填满我这些年心中的所有空洞吗，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一把火烧尽。
　　我那时和母亲说：“就算以后过着捡垃圾的生活，露宿街头的生活，只要有我和母亲都不是问题。”
　　如今你已不在了。
　　那天你说：“慕柔，可以像小孩儿时一样说一句，‘妈妈，我爱你’吗，就一句好吗？”
　　那天你笑着对我说了最后一句：“慕柔，以后要照顾好自己，答应妈妈，这是妈妈最后唯一要托付给你的事情了。”
　　而我只是说了一句：“不用担心我......”
　　那时我以为我这么做就是成熟、长大的表现，没想到自从我出生到现在，母亲你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我，为了成全我的幸福而选择离开这个世界，你为我做了太多太多，而我呢？却还在一直斤斤计较着。
　　我一直认为，你如果能问我一句睡足没，吃饱没，开心吗，我就认为你是有在关注着我、关心着我，可我这些年一只都弄错了。
　　你的两次成全已经是选择保护我、爱护我的真正表现，岂是那些问候来的那么简单。
　　如今我更加自责自己。
　　这是第二条生命流逝在我的手里。
　　我变得不能原谅自己，不知道怎样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
　　所以那些医生一直告诉我，我没有做错任何的事情。

　　“这笔钱我不能要...”我摇摇头，“在我们最无助的时候，你们还能这样诚心的接纳我们，这对于我来说是无价之宝，如果妈妈还在的话，我想她也会认同我的做法，这笔钱我不能收下。”
　　秋阿姨摸摸我的头；“这没什么...这笔钱我们暂时替你保管着，你想用的时候随时找我们拿回去，或者等到你哪天嫁人了就能用上了，作为你妈妈给你的嫁妆，好吗？”

　　我点点头，秋阿姨的设想太过于遥远，未来的事情又怎能预料到呢。
　　“你妈妈走后，房子的事情我们觉得应该买掉，但是这一切都由你决定，我们只是给你提个建议，你也成年了，有些事情你自己就可以决定。”
　　那个曾经装满我仅有的快乐记忆的地方，还未来的及一一去重温，就要说再见了。
　　我低头沉思，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我都说现在不应该提这个事情的，你看...真是的...”秋阿姨说了说郑叔叔。
　　“没关系...”我抬起头，“卖掉吧！”
　　曾经以为会一直给予自己温暖关怀的人，最后也离开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我所依赖的温柔吗？
　　这个房子也没有必要继续存在了。
　　“好，那这周六我们就过去，把东西收拾一下、清理一下。”郑叔叔说。
　　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除了满地的玻璃渣子和斑斑的血迹，什么也没有，怕去了只会让人觉得恶心。

　　原本郑叔叔说好会带我回以前的家收拾东西，但是他朋友的儿子即将结婚寄了张喜帖给他们，他们无法推脱，那天把我托付给了时十，让他带我回以前的家。
　　他一路开着车一路打着哈欠，红绿灯停下的时候我提醒他头发翘起来。
　　“这个啊，每次睡醒都会这样，怎么弄也不好，导致高中的时候每次早晨我都会带着帽子在学校，每次教导主任都会骂我，我只是不想让同学嘲笑我，教导主任真的很不会体谅学生！”他笑笑对着倒后镜整理头发。
　　“最近怎样？”他问我
　　“还行...”
　　“那不挺好的吗？”他笑笑摸摸我的头后又打了个很长的哈欠。
　　我才记起放在大衣口袋里的一瓶热饮，是临走前秋阿姨给我暖手用的，我偷偷拿出来看，是一瓶咖啡，想着正好。
　　“期中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看了你的年级排名，这次你考的不错，你回去想必邓老师也不会说些什么...你知道吗，自从你出事了以后，邓老师的态度就没对我好过...”他叹了一口气。
　　自从我出了事情以后？眨眼间便把我拉回了现实，像是被迎头泼上了一盆凉水，一直凉到了心里。
　　良久后我们没再出声，若有所思着。
　　“你是我带过最优秀的学生，虽然，普遍的教师都会对学生说，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个学生，但是我不这么觉得，你真的很棒呢！”
　　他总是喜欢夸奖学生，无论学生的学习有多差，他都绝不会以这个作为标准来衡量一个学生到底坏还是不坏，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学生都喜欢找他谈心聊天，他也从来不拒绝，就算自己有多累也好，时常我看到他身边围着许多学生，都不好意思上前打扰他为我解题，或许他会想，就这么一道简单的题目，我可以自己解决，就不需要打扰他休息的时间了。
　　但，我也和那些学生一样，认为和他聊天是一件不错的事情，面对着他，总觉得很多事情都能轻而易举的开口讲述出来。
　　“谢谢！”我向他递来那瓶还有余温的咖啡。
　　这一声谢谢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车程不过两小时，从来没有觉得回家的路程能如此的遥远，时间似乎被放慢了好几倍，沿途的风光一直如此荒凉，又伴有小雨，那笼罩在阴雨天里的景色让人提不起半分兴致。
　　小时候是多么喜欢回家的路途，想着回到家后就会有母亲在门外笑着迎接我，那是比路途上的风景还要好看几倍的景色。
　　熟悉的街道，那记忆里一直未曾改变的房子，这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住的家，这曾经是我最喜欢的男孩子住的家，每日清晨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窗，总能看到他在做些什么... 终于是回来了，门外还是那盆枯萎的灌木、那盏路灯，就像从前一到晚上便会散发着温暖光芒迎接着我一样，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没有变过，又好像都变了。
　　我站在门外迟疑着，却始终没有勇气转动钥匙，我知道打开这扇门后就是我以前生活的世界，会将我拉回现实，地上那斑斑血迹，破碎的玻璃渣，不再会有母亲的拥抱、父亲的呼唤，以及我的笑声。
　　但，我还是进去了。
　　屋内的情况没有我想象的如此糟糕，大概秋阿姨上次来的时候收拾了下，破碎的玻璃渣子消失的一干二净，可地上的血迹还留在那里，经过岁月的洗礼，血迹已经渗透进入木板，就像那件事情渗入我的记忆中，变得不可磨灭，曾经在怎么告诉自己不是我的错、不是我做的，但是那个印记永远在那里让人无法忘怀。
　　墙上的日历还停留在事发当日，那天正是我的生日，母亲在日历上留下一个标记，曾经试图以我生日为由，让父亲回家中为我庆祝生日，母亲说只要见到父亲，便会和他一起承担接下来生活中发生的事情，那时候的母亲是多么的单纯，认为只要心中还有爱什么事情都能度过。
　　母亲曾给离家的父亲发过这么一条信息：我会在这里等你，我和我的爱一直在这里。
　　那日我从早晨便盼望着父亲归来的背影，我相信父亲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忘记回家，也不会忘记我的生日，我不期望父亲会送我什么好看的礼物，我只要父亲回到家中。
　　母亲在厨房为我做阳春面，平日里我再怎么嘴馋想要吃，母亲都不会煮给我，那天我是多么高兴，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再与父亲、母亲一起唱生日歌。
　　那种其乐融融的场景，我是多么渴望得到。
　　而母亲做的阳春面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我是多么渴望着吃上母亲亲手为我烹制的阳春面。
　　今天是我的生日，没有任何人知道，唯一知道的俩个人已经不在身边，我渴望的阳春面也不会再有人为我烹饪。
　　人就是这样，直到失去了才会清醒，才会知道拥有时是多么美好，才知道什么是珍重。

　　置物柜中还放着我们一家人的照片，还有儿时我为母亲做的一些手工制品，母亲最珍重的便是我第一次为她亲手折叠的千纸鹤，那天是母亲节。
　　客厅还放着父亲为我做的胡桃书柜。

　　那年夏天，七月份放暑假，阳光高高的挂在头顶，让人觉得急火攻心，不论怎么扇风，不论穿的再怎么少，都驱赶不了身体莫名的烘热感。
　　当时，我坐在花园里盘着腿，一边扇着风一边吃着母亲为我冰镇过的西瓜，边吃着还有汗珠滴下来，可惜天气太热，我受不了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了被花丛掩盖住身躯的父亲，他在一旁忙活什么东西。

　　我进屋内扔掉西瓜皮后，走近看父亲在倒弄几块木板，我好奇的上前问:“爸爸你在干什么？”
　　“慕柔你快回去屋内，外面热的很，要是生病就不好，冰箱里有西瓜，拿出来吃吃解暑吧！”他的脸颊上流淌着一滴一滴的汗珠，顶着一顶草帽抬头眯着眼睛对着我说。

　　我跑进房间里给他拿了把扇子，在一旁帮他扇风，继续追问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慕柔之前不是说想要一个胡桃书柜吗，眼看生日也快到了，不能再拖这么久了，我不想让慕柔很失望。”父亲笑笑用毛巾擦擦汗。
　　前些日子父亲问起我想要什么作为生日礼物，当时我也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我觉得只要有他们的陪伴，就已经是一份很珍贵的礼物。可是父亲就是想送我一份心仪的礼物，我才想起同学前几天说起父亲为她亲手制作了一个书柜，我便随口说想要一个书柜，那时候酷爱看书本，一直有将自己喜欢的书籍手抄下来的习惯，每次摸着自己的手抄本都觉得像是翻阅了一遍自己的青春。
　　怎么也没想到父亲真的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他不选择直接买一个现成的，偏偏要在盛夏的时候，头顶三十几度的大太阳下不厌其烦的做着这样困难的手工活。
　　我 的心里过意不去，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让父亲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我没说一定要，当时我只是随口就那样说说罢了，爸爸别干了，快进来吧！”我上前阻止他，扯着他的手臂。
　　“和你承诺过的事情就必须做到，无论是任何事情爸爸都愿意为你付出，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尽量帮你实现，你知道吗，我这一辈子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你和母亲落泪、痛苦了。”

　　那时的我想，这个世界上真找不到另外一个像他一样爱我的人，但终究没想到，是现实中的一切错误拼凑起来把这个爱我的人杀死了。
　　父亲当年把我与母亲间的承诺看的如此重要，但为什么后来会变成这样。
　　后来，我讨厌每个人对我的承诺，承诺不过是好听一点的谎言罢了。

　　书柜中还放着我最爱的手抄本，以及父亲儿时珍藏下来的《聊斋志异》、《倚天屠龙记》的手抄本，那时这些看似并没有什么价值的手抄本便是我最珍贵、最爱惜的东西。
　　我打开书柜，取出了一本手抄本，封面早已泛黄，内页甚至开始掉落，根本分辨不出是什么书籍，但它却是我孩时的整个世界。
　　“原来你也有手抄本...好怀念啊，以前我家里也有爷爷那时的手抄本，每次翻开就会想起坐在爷爷膝盖上听故事的日子。”
　　我回头看这个人，它也在翻阅着另外的手抄本。
　　这个人比起父亲的承诺来的现实，是他让我重新开始相信一些承诺。
　　他说过：你不是不相信承诺这种东西吗，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和你承诺过想为你做一切事情，任何事情都可以，想让你依赖我，我必须要遵守约定是吧，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尽量帮你实现。
　　太像父亲当年说过的话，起初让我十分厌恶，但是他是真的有在好好履行，他却总是对我说抱歉，他不知道，只要他还记得那份承诺，我便没有理由去生气。

　　在仓库里面找到了父亲当年最爱的钓鱼竿。
　　小学每年暑假我都会缠着父亲带我去海边钓鱼，父亲说这不是小孩子喜欢的娱乐活动，不一会我一定会吵着说又累又无聊。
　　可我很羡慕同学的家人都会带他们一去野外郊游、野餐，而不是每天窝在房间内看爸爸小时候爱读的书籍。
　　父亲不愿意教我，后来我就没再缠着父亲提这件事情了。
　　后来有一天，父亲笑眯眯的从背后拿出一个崭新的钓鱼竿，说：这是爸爸买给慕柔的，是属于慕柔的钓鱼竿哦，爸爸想了想，如果钓鱼的时候没有慕柔在身边，多么无聊啊，之前是爸爸不好，一直没有重视慕柔提的要求，这么小小的要求，爸爸当时不同意真是对不起慕柔呢！
　　我那时高兴的不得了，哇哇大叫的在母亲面前炫耀，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鱼竿，父亲终于答应我的要求了，那晚上我打电话给我的朋友，告诉他们我这周末就要和父亲去钓鱼了。
　　那晚睡觉我硬是要把鱼竿带到被窝里，我想要抱住它，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可是母亲不理解我的想法，被我弄到苦笑不得的。
　　想想当时的幼稚如今都令我有些尴尬。
　　永远做一个单纯的小孩儿该多好，不会被这个纷乱的世界的所打扰，不会被灯红酒绿所迷失方向，不会被功名利禄而蒙蔽了双眼，不会被伤心绝望而打败。
　　孩时的自己比如今的自己要勇敢的多。
　　我眼红于当时的自己，可以拥有如此多的幸福，可以肆无忌惮的笑，可以放生大哭。

　　鱼竿的一旁还放着一个风尘的小木箱子。
　　钥匙不见了，我在仓库里找来大锤子硬是把锁砸烂了，木箱打开了，里面装的是各种各样的贝壳、干花、昆虫标本，曾经的我认为世界就是如此单纯简单，世界上能拥有这么美丽的东西，这个世界一定也是温柔的，对每个人都公平，但事实上却不是这样的，上帝才不会管你需要什么。
　　“很好看，都是你收集的吗？”他蹲在我身后，对木箱内的东西饶有兴趣。
　　我递给他一个贝壳，说：“你当初不是问我，如果要用颜色来形容这个世界，那我眼里的这个世界是怎样的，你说是彩色的，但是我觉得我的世界就像把这个贝壳放在耳边，还可以听到那时的海浪拍打的声音，清风徐来的声音...其实每个人生来的世界都是透明的。”
　　有时我与父亲去山脚下的小河里钓鱼，母亲都会跟随着过去，主要是觉得父亲也是个粗心的人，害怕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山脚下的世界像是仙境那般，原来生活了这么久的城市还有如此世外桃源之地，隔离了喧嚣的城市氛围，像是与大自然融为一体那般，隐喻的阳光在茂密的灌木的缝隙中射来，从没觉得生活可以如此的简单、宁静。
　　钓鱼累了，母亲便与我在河滩里抓小螃蟹，大自然的生机勃勃让我如此的满足。
　　父亲收获不小，我与母亲也抓了几只小螃蟹，对此颇有成就感，但是，再美丽的东西只能拿来欣赏却不能打包带走一辈子珍藏起来，始终我还是要与这个仙境告别。
　　父亲看出我的不舍，便大胆提议就地生火，把今天收获的东西都烤来吃。
　　父亲生火，母亲在一旁烤鱼，我在一旁捡着漂亮的石子，却意外收获到一些好看的贝壳，还真是稀有。

　　除了钓鱼，父母亲还会常常带上我一起去野餐，因此我收集了非常多的花朵，是母亲教我如何制作成干花，把这份美丽永远保存下来。
　　父亲带我去公园放风筝，会带我去小树林捕蝶，收集昆虫，什么穿山甲、萤火虫，当时都一一摆放在房间中，母亲说这些不是女孩子该喜欢的东西，让我都放生了它们，最后我只能留下几只蝴蝶做成了标本，如果当初我坚持，或许就会有一本标本册。
　　当时的我享受着如今小孩子却不能享受到的一切，如今回忆起这些点点滴滴，让人觉得心暖。
　　就像他所说的：当初我也不理解父亲为什么会抛下母亲离开，但是渐渐长大，我才懂得父亲，我也慢慢的开始原谅他了。
　　“这是你小学时候的周记？”他在我身后突然发声。
　　我收拾好木盒内的玩意抱起木盒，转头看他正翻阅着我小学时的周记本。
　　“六月十六号，我没交作业，老师打电话叫爸爸过去一趟，可爸爸并没有批评我，还好我的成绩不算太好但也不笨...”
　　“七月十号偷偷玩火，被妈妈发现后非常生气，爸爸知道这件事情后并没有责骂我，最喜欢爸爸当时对母亲说的一句话——作为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我们只能给予教育。”
　　“八月三十号，爸爸为我买了新的书包和文具，新学期要更努力学习，不能让爸爸妈妈为我担心....”

　　他顺着一字一字的念下来，一幕一幕的往事又涌入我的脑海中。
　　我从他手中抢过那本周记，放回它该待在的地方。
　　“你还真是个乖小孩，这种周记读出来听听也无妨啊，挺有趣的。”他捂嘴笑了笑。
　　他可能不知道，他送给我的那本《追忆逝水流年》里还夹着一张纸，文字很是煽情，如果我那天也在他面前念起，他的反应也和我现在是一样的。
　　但，我还是选择不说。
　　他站起来，说：“行行行，是我抱歉，没经过你的允许擅自打开了。”口中说着抱歉的话但是脸上还有强忍住的笑容。

　　我往他手中塞了一个好看的贝壳，转身就走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说了一句：“有空一起去钓鱼吧，你不是很喜欢吗？”
　　他听着贝壳内的声音，笑着对我说。
　　就像父母亲对我说过：慕柔，一起去野外郊游吧，你最喜欢了是吧！
　　我冲他点点头。

　　临走前他问我为什么就带走这个木盒，那些手抄本难道都不重要吗？
　　我说：“再美丽的东西只能拿来欣赏却不能打包带走一辈子珍藏起来，手抄本内的字迹总有一天会褪去，只有这些东西是可以一辈子珍藏的。”

　　很晚才回到慕城，他载我来到家门口，屋内还关着灯，秋阿姨和郑叔叔还未回来。
　　“早点休息，那么祝你有个好梦！”他说。
　　我点点头，下了车，其实还有些话想和他说起，但却开不了口。
　　就像那句错过无数次的“谢谢”。

　　摸了摸上衣口袋，却找不到大门钥匙。
　　我回头看见他还在那里，他看见我又回来了，问我出什么事情了。
　　我说：“秋阿姨把钥匙留给你了吗？”
　　“你没有拿吗，我放在茶几上，我还以为你会带上。”
　　我们都目瞪口呆。
　　“算了...”他打开车门叫我上来，“先过去我住的地方吧，等秋阿姨回来后我再把你送回去。”
　　于是我们驱车去了他住的地方，离郑叔叔的家并不远。

　　“房间可能有点乱，随意，不用和我客气。”他从鞋柜里拿了双新的拖鞋出来要我换上。
　　他的房间格调非常简洁明了，桌子上都是教案和啤酒瓶，他见我一直盯着就把桌子收拾干净了。
　　“平时也没有人会上来坐，习惯了这个样子...”他用微笑来掩盖尴尬。

　　他为我倒了杯热水，随口问了问：“你饿吗？”
　　我摇头，还好。
　　他突然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说：“时间还没过去，我煮碗阳春面给你吧，还好家里有。”他挽起袖子做准备工作。
　　我握着水杯，很诧异的说了句：“什么？”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祝你生日快乐！”
　　那两年里，每年的生日和我在疗养院里的364天一样平淡无奇。不同的是，那一天，从前的回忆会像潮水般从记忆深处涌出来，汹涌地将我淹没。
　　人就是这样，总会在某一天，丧失了抵抗力，变得脆弱不堪。

　　我记得，童年时期的生日，一直都是和家人一起过的。
　　母亲亲手做的阳春面又细又长，香喷喷的面汤浸着枚白嫩香软的荷包蛋。爸爸买新鲜的奶油蛋糕，插上好看的蜡烛。我与朋友们在自己的游戏领域玩的不亦乐乎。
　　我夹了一小柱面条，咬在嘴里细细品味，心里柔的像是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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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hello米娜桑晚上好，又到了食用时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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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首aimer的歌建议大家用耳机听，真的超级唯美，声线特别的迷人，一秒沦陷！
今天开始就正式进入第二章啦，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的这本小说！
另外做个说明，半次元那边也开始在做这本小说精装的连载，半次元搜溪玥就可以找到我，现在还没有正式的更新东西，大概更新文章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左右，晋江这边还是老时间九点或者十点左右。
今天《线香花火》和《老情歌》的小说封面已经更换了，图片都是我认识的朋友拍摄或者作为模特的，是有特别授权给我的，所以禁止盗图，二修，用于任何的途径，违者必究！盗图狗请自重啦！（认真脸敲黑板）
那么，今天份的师生恋祝大家食用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