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骑士的假面》叮麻糖

3、甜蜜的开端（三）

　　“你需要找个地方躺一下。”莱昂内尔态度强硬，语气里却都是担忧，“我就在这间旅店里找个房间，你好好休息一晚，可以吗？”

　　温莎想拒绝的，他现在可付不起房间费。实际上，他穿破的内衬都没钱送到裁缝店去修补。倔强地摇头表示否认，温莎强撑着向外走。莱昂内尔关切地跟在他身后，在温莎被台阶绊倒在地之前，接住了他的身体。

　　莱昂内尔的大手正好按到温莎的胃上。

　　今天温莎几乎没怎么出东西，又喝了酒，正是胃部翻江倒海难受的时候，被这样一摁，酒液从胃部倒流，灼烧了他的喉咙，甚至有些还从鼻腔里喷了出来。

　　这实在是太丢脸了，温莎想。

　　然而，更丢脸的是，他吐到了莱昂内尔身上。

　　温莎剧烈地呛咳着，每一下都带来更深层次的焦灼感。那感觉如此痛苦，好像有人往呼吸道里灌入一瓢滚烫的热油。温莎以前都不知道，喝醉了吐竟然会这样难受。

　　莱昂内尔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等温莎的咳嗽平息了一些，才柔声问：“艾德里安，你好点了吗？”

　　温莎冒昧地靠着莱昂内尔的胳膊，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抱歉，我会清洗你的衣服的。”他口齿不清地说，“我还从来没有喝成这样过，谢谢你听我说话，请我喝酒，还说要资助我……我……我会补偿你的……”

　　温莎越说，越觉得自己语无伦次，明明已经吐出来不少酒，可酒精依旧在他身体里蒸腾。

　　“我看得出来，你很难过。”莱昂内尔说，“不过，不管你遇见什么困难的事情，都只能坚持。明天，太阳还会照常升起，神圣的光辉将再次点燃梦想和希望。”

　　“我不信仰圣光明教。”温莎说，“不过你说得没错。我这就去打水……”

　　猛地推开莱昂内尔的胳膊，温莎快步向前走了几步，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在地上无助地翻了个身，彻夜工作的辛苦，被骚扰的愤怒，一百零一次的失败，奋斗努力之后的绝望，众多委屈如同海浪般席卷而来，瞬间吞没了温莎的一切感官。

　　一名年轻法师，躺在圆环法师酒店外的星空下，捂住脸嚎啕大哭，这景象确实看上去有些滑稽。他是个令人唾弃的失败者，诸多的努力只是证明了他的无能。他曾经被称为“天才”，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有着超群的图像绘制能力，有着三千年来最年轻符文法师的光环。然而，现在这一切，都只是一个笑话，是那些满怀恶意的人嘲讽他的资本。

　　脆弱的情绪如同洪水，一旦开闸，就汹涌奔腾，再也无法控制。

　　“为什么？”温莎带着哭腔说，“为什么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呢？为什么要给了我希望之后，又狠狠撕碎我的希望呢？”

　　夜空清朗，群星冷峻。星空冷冷地照在温莎的身上，它们不停地眨着眼睛，和圆环法师旅店里面那些窃窃私语，融合在了一起。

　　“我明明……明明已经努力通过了符文法师的考试……”泪水濡湿了温莎的衣袖，如同涌泉一般从心灵上那个缺口溢出，“为什么连个助手的资格都不给我，明明那些……只是学徒的人……都可以通过导师的关系进去，难道说我所有的努力就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一文不值？”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失败者无助的哭泣着，用这种方式来宣泄长久以来压抑的情感。等他的情绪稍微平复一些，却感觉身体突然一轻，被人打横抱在怀里。

　　是莱昂内尔。

　　圣骑士抱起了他，湖水般的双眼当中透露出一丝心疼。“我资助你的。”他说，“不过你现在需要休息，不要想太多，我带你去房间。”

　　酒精和汹涌的负面情绪，令温莎无法思考。他脑袋靠在莱昂内尔宽阔结实的胸膛，听着对方的心跳声，木然地任由圣骑士把他抱进圆环法师旅店的房间。

　　在温莎躺在地上痛哭的时候，莱昂内尔找老板开了这间房。他轻轻地把温莎放在床上，如同对待易碎的瓷器。小心地解开温莎法师长袍上领口的扣子和别针，让温莎可以呼吸的更加顺畅一些。

　　“你躺在这里，别乱动。”轻轻拨开温莎贴在额前的流海，莱昂内尔的声音他来说，如同山间升起的云雾一般缥缈，“我去打水，很快回来。”

　　温莎虚弱地点了点头，他的意识还是不太清醒，甚至可以说是越来越模糊。他看见莱昂内尔背对着他，脱下了被他吐得脏兮兮的外套，还有内衬……

　　躺在床上的醉汉眯着眼睛看着他。

　　果然如同温莎在过去半年里幻想的那样，莱昂内尔有着一身在战场上面锻炼出来的漂亮肌肉。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是温莎的幻想对象。他身材线条和轮廓、他的身体、即使是有缺陷，在温莎的眼里也显得无比完美。更何况，莱昂内尔本来就有着均匀挺拔的身材。

　　灼热的目光引起莱昂内尔的注意，他微笑着回头问：“介意吗？”

　　“不，不介意。”温莎口齿不清地回答。

　　等莱昂内尔回来时，从盥洗室拿来了水壶和盆子。他自己已经洗过一次，带有一点蜜色的肌肤上面，闪耀着粼粼水光。他用沾水的亚麻布帮温莎擦洗了面部，又摸了摸温莎的额头。整个过程当中，温莎表现得像只软泥怪，恹恹地瘫在柔软的床铺里。

　　“你的头很烫，明天起来可能会因为宿醉而头痛。”莱昂内尔说，“不过你现在先休息，等你明天好一些了，我们再来谈关于资助的具体事宜好吗？我住在朱诺斯城的接待公馆。”

　　说完莱昂内尔转身去拿随手放在床头的脏外套，就在他即将转身离开时，温莎眼眶一热，不知从哪里涌出来的力量和勇气，猛地从背后抱住了他。

　　“别走！”温莎带着哭腔哀求，“请不要走。”

　　“怎么了？”莱昂内尔转身抱住温莎的肩膀。

　　“就这样，多一会儿。”温莎哀求道，“抱着我，请你抱着我。”

　　被人拥入怀抱的感觉太过于美好，无穷无尽的力量，似乎从这个拥抱内滋生。温莎双眼朦胧，雾气笼罩了他那双淡紫色的眼眸，泪水划过了他眼角的红色泪痣，途经颧骨上的另一颗红色美人痣，挂在下巴上。

　　“艾德里安。”莱昂内尔轻声喟叹，抱住温莎肩膀的双手有些发抖，“你这样，我会忍耐不住的。”

　　“你在忍耐什么？”温莎问。

　　“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我每天都想着你。”莱昂内尔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艾德里安，我可以吻你吗？”

　　“如你所愿。”

　　这是温莎第一次和人接吻，他们吻得并不激烈，可以看出莱昂内尔似乎也没什么经验。但只是单纯的嘴唇相触，笨拙地伸出舌头互相纠缠，就足够令温莎激动得全身颤栗。

　　一吻结束，温莎抬眼看着满脸潮红的莱昂内尔。

　　“你的舌头，好冰。”

　　“是你喝醉了。”

　　接下来，他们有了第二个吻，第三个吻，和很多个吻。

　　【圣光术】

　　六月的晨曦来得总是特别早，当晨风灌入温莎几欲裂开的脑袋时，他总算清醒了一些。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无比酸痛，它们在疯狂叫嚣，用疼痛这种方式，来提醒温莎注意到它们的存在。

　　如果不是现在躺在床上，温莎肯定会以为自己被几百辆马车碾压过身体。

　　用力锤击额头，温莎努力回忆着关于昨天晚上的情况。

　　第一百零一次申请在还未递出去的情况下，就迎来了失败。他最后记得的事情是，莱昂内尔请他喝酒，然后他喝醉了，躺在街上大哭……天呐，这可真是有够丢脸的。不知道今天在学院里，那些家伙又会传他什么闲话。而接下来，温莎记得莱昂内尔把他带进了房间。

　　之后，好像还接吻？好像又没有？还是又仅仅是他的一个美梦，梦见和莱昂内尔接吻？

　　再接下来，温莎的记忆中只剩下一片空白，无论他如何努力回忆，怎么都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温和清润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你醒了。”莱昂内尔光着上身，脖子上搭着一条亚麻布。他看上去刚刚洗过澡，水珠凝结在发梢，顺着他的身体一路滚落。“睡得还好吗？”

　　温莎脸上仿佛有火在烧，羞怯与断片的记忆令他当场怔住，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回答。

　　莱昂内尔不在意地微笑，坐到他身边，捉住他的手轻轻在手腕上落下一个吻。

---

作者有话要说：　　嗯，到底做了什么呢？
两个初吻都还在的处男，在一起能做什么？
当然还是做了一整晚的第八套广播体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