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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浅尝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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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悠姒又住院了。慕容振南和尔卿来看过她一次,她也是说去看花不小心被锁在里面。慕容振南让她留在医院里加以调养和观察,傅悠姒就多住了一段时间,相比较家里,她还是觉得医院比较安静比较自由。
春天来了,窗外的树枝抽出新绿,偶尔有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着,那叫声甚是清脆而欢快。
傅悠姒整天一个人待在病房里,有时候在窗前一坐就是好几个钟头。慕容奕芙和傅鸢萝忙于课业没有时间来陪她,她也没有朋友,慕容奕莘和陆妮姗回到军营里,每隔几天才回家一次,也没有时间来看她,她差不多被慕容公馆的人给忘记了。
这天下午,傅悠姒照例坐在窗户前看向外面,正当她思绪神游之时,听到了敲门声。
“进来。”傅悠姒看着门边。
推门进来的是夏胤君,慕容奕芙生日宴的第二天,他就去了北边一个省代替父亲参加了一个会议。昨日回来后,去慕容家找小芙却没见到傅悠姒,然后从傅鸢萝口中得知她还在医院里,所以今天便抽空过来看看她。
“怎么不躺在床上,不怕感冒么?”他进门问。
“跟你有关系吗!”她就是不喜欢他说话的口气。“你来做什么?”
“你为什么不和大家说出真相,你不是不小心被锁起来的,是被骗过去的吧?”
“你知道了什么?”傅悠姒警惕地问。
“只是听到两个仆人的对话,所以你不用试图瞒着我什么。”他已经站到她的面前。
“那又怎样,你该不会愚蠢的以为是几个仆人看我不顺眼吧。”她反问。
“当然不是,她们肯定是受人指使。”
“所以呢?你是要找出这个人吗?你想过这个人可能是谁吗,如果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怎么办,慕容奕芙?或者慕容振南?那你怎么办!”傅悠姒稍作停顿,“还不如不寻根究底,追踪下去,最后只是那几个女仆做了替死鬼而已……”
傅悠姒说话伴着冷笑声,夏胤君也犹豫了,是啊,那个人是谁呢,慕容家的任何人都应该没有立场做这件事。
“我想,你心里应该稍有知晓的。”夏胤君半响说道。
“是啊,我觉得就是慕容奕芙!怎么,你要帮我伸张正义吗?”
“小芙不会的!我了解她,你不要总想着嫁祸她。”他辩驳。
“我没有想嫁祸她!”她索性直视他的双眼。“你不是对我防范有加么~我老实告诉你好了,我从来没有想把慕容奕芙怎么样,我只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而已,你千防万防还不是被我给骗了!”
“如果你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那么你做到了。”夏胤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也不相信。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就是在骗你,所以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她生气他的直白。
夏胤君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他脑子里不断问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自从傅悠姒出现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影响到自己的情绪,为什么在意她说的话她做的事,为什么几次三番在她受伤时忍不住过来看她。他的心是怎么了,怎么可能容下小芙以外的女孩子!
离开医院后,他便告诫自己不要再管傅悠姒。
傅悠姒出院时,是陆勋来接她回家的,尔卿和慕容奕芙见到她也是嘘寒问暖说尽关心之词。因她住院多日,学校的课业也落下来不少,慕容振南说安排请老师帮她补课,傅悠姒婉言拒绝,她可不想成天跟一个陌生人待在一起,那已经完全扰乱她读书的兴致了。
夏胤君还是会陆陆续续去慕容家,他刻意不跟傅悠姒说话,不去看傅悠姒。可是人的心就是那么奇怪,越是知道不能做的事偏偏越是念念不忘,最后只是给自己平添挣扎。
傅悠姒看出夏胤君的转变,她愿意配合他的无视,于是比他更加冷淡,哪怕在狭窄的走廊遇到,她也能做到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完全把他当做透明人,甚至后来知道他要来。索性待在房间里,等他离开才出门。
天气越来越暖和,三个女孩子每天上课下课倒也充实。郑少川确实被调派到慕容奕芙所在的学校里,他与夏胤君和陆妮姗都是同学,也才二十出头,因为他和夏胤君关系很好,所以在各个方面也都受到照顾。慕容奕芙所在的学校,是暮城最好的女子学校,如果不是因为这层关系,郑少川年纪轻轻怕是根本没有机会调遣过去。
这天放学,三人回到慕容公馆,在门口边见到盛林的王院长,傅悠姒微微点头致意,傅鸢萝则没好气的看他一眼。
“这个王盛林又来了!原本我还说放过他呢!”傅鸢萝气得直咬牙。
“鸢萝姐姐,他是谁呀?”慕容奕芙不解的问。
“之前孤儿院的院长,几次三番跑来向义父讨钱!”
“他照顾过两位姐姐,爸爸给他钱也是应该的~”慕容奕芙微笑着说。
傅悠姒原本也想说一句,但是听到慕容奕芙如此善良的语句便懒得掺和。她想王院长来的真不是时候,偏偏被傅鸢萝撞见,她一贯唯恐天下不乱,恐怕这次是会给盛林带去大麻烦了。
傅鸢萝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她要以慕容小姐的身份曝光这件事,为盛林孤儿院惨死在野狗口中的刘小兰伸张正义。
第二天的早晨,大街上卖报童四处奔跑叫喊着。
“卖报,卖报,盛林孤儿惨死狗牙,慕容小姐为民请命,卖报,卖报……”
原本一个孤儿嘛,被野狗咬死也没什么大不了,奈何慕容小姐亲自出面为民请命了,报社自然不敢疏忽,于是拿着这个话题大肆渲染一番,既能给报社增添一些话题,又可以讨好慕容小姐,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呢~
傅悠姒正换了衣服准备下楼的时候,傅鸢萝推门进来。傅悠姒瞥她一眼,她已经习惯傅鸢萝每次过来从不敲门。
“看吧~”傅鸢萝得意地将手里的报纸扔在傅悠姒面前的梳妆台上。
傅悠姒不紧不慢的拿起报纸,阅读上面醒目的大标题。
“为民请命?慕容小姐,亏你想得出来~”傅悠姒笑笑。
“我总得把自己推销出去吧,傅悠姒,你太不聪明了,外面的人不认识你,你在慕容家怎么站得住脚呢!”
“不知道慕容振南看到报纸会做何感想呢?”
“如果义父问起来,我就说在孤儿院的时候,刘小兰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实在不忍心看她死的不明不白,想为她讨回公道。”
“刘小兰在天之灵一定感激你。”
“管她呢,她也算死得有价值了!”傅鸢萝下巴微微抬起。
“看来以后,我还得请你这个慕容小姐多多关照~”
“你哪里用得着我关照,夏胤君应该很关照你吧。不过你应该感谢我,每次小芙稍有疑虑的时候,我还是会帮你说点好话的~”
傅悠姒没说话,当初是为了气慕容奕芙才说出抢走夏胤君的话,其实她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她不想牵扯到慕容家以外的任何人,这些人都不在她的计划中,她也不想因为这些人打乱自己的计划。夏胤君和慕容奕芙以后会怎样,鬼才想理会呢,她只管慕容振南,或者慕容奕莘。
所以她对慕容振南毕恭毕敬,对慕容奕莘也比常人多几句话。
慕容振南果然问起刘小兰事件,傅鸢萝则哭诉着她们当初的姐妹情深,哭诉刘小兰的不幸遭遇。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悲伤,慕容振南也没有说什么,原本他也对王盛林三番两次前来讨钱赶到厌烦。现在也好,盛林出了事,他就不用理会了,耳根倒也清静许多。
盛林孤儿院被推到风口浪尖处,因为慕容小姐的影响力,各个阶层部门都对盛林致以谴责,政府也说不再给予补助,里面的提供伙食和教书的人员也相应撤回,几个同王盛林一起管理的师傅都闻声而去,留下一堆孩子面面相觑。
王盛林被逼上绝路,便来到慕容公馆门前求情,希望慕容先生为盛林近两百个孩子留一条活路。
慕容振南没有出来见他,只让陆勋来警告他,如果不想把事情闹得更大,就乖乖走开,不要在慕容公馆门前滋生事端。
傅悠姒只是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人的贪念如果无止无尽,最后铁定会害死自己的。不过她如今已不在盛林了,这些事自然也是跟她毫无瓜葛的!
这天下午在学校里,休息时间,慕容奕芙和傅鸢萝被一群女孩子围着叽叽喳喳的聊天,傅悠姒觉得吵便在校园里四处走走。
她正走在小花园的鹅卵石道上,看门的老大爷跑到她面前。
“悠姒小姐,学校门外有人找。”
“找我?”她暗自皱眉。
“是的,还在等着呢。”
傅悠姒只好跟着看门大爷一同走过去,走到校园外,才发现等她的人竟然是王盛林。
“王院长。”傅悠姒走到他面前,她是知道他的来意的,可是她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找到她的头上。
“悠姒小姐。”王盛林讨好的笑。
“叫我傅悠姒就好!”谄媚这一套在她这里不吃香。
“是是是。”王院长连连点头。“盛林出事了,慕容先生不念旧情,还请你看在那么多兄弟姐妹的份上,去跟先生求个情!”
“盛林的事情是傅鸢萝挑出来的,慕容振南也没有指责她,你找我也没用,我帮不了你!”傅悠姒面无表情的说。
“盛林好歹也收养你十几年,不看僧面看佛面,相煎何太急啊!”
“王院长,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我看你还是去求傅鸢萝或者慕容奕芙比较有用,不好意思,我要走了!”傅悠姒说完便转身往回走。
“等等!”王盛林叫住她。“不知道林瀚这个人,傅悠姒你有没有印象?”
“你知道什么?”傅悠姒几乎是惊慌失措的回过头,她的眼底充满疑虑和恐惧。
“你们两个进到慕容公馆之后我就开始对你们进行调查,傅悠姒,你根本不是慕容小姐,你甚至不姓傅,你从一开始就是用傅悠姒这个假的名字待在盛林,你知道傅鸢萝是慕容振南的私生女,你知道有一天慕容家的人会来找人,所以你用假的姓名生日和经历鱼目混珠!”
“你胡说!”傅悠姒生气至极。
“当年送你来盛林的林大春现在就在盛林,他应该是你的亲房门叔叔,他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你想怎么样?!”
“我当然不会把这一切告诉慕容振南甚至任何人,现在我们是一条船的,我只想保住盛林,至于你和慕容家有什么过节都与我无关!我要你解决盛林的危机,我和林大春也会暗中帮你达成心愿!”
“我为什么相信你?”傅悠姒依旧多疑。
“你必须相信我!因为你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如果你不合作,那我就只好把我知道的告诉慕容振南,大家一起完蛋!”王盛林定是不会畏惧一个小丫头。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她讨厌被威胁。
“这是为我们共同谋取利益!”他说。“好了,不打扰,我等你的答复,三天后午时在永和路的百姓茶馆见!”
王盛林说完话便叫了一辆黄包车自顾离开,傅悠姒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移动脚步,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如此完美的计划居然被人识破。她五岁就去了盛林,林悠姒改名傅悠姒,她每天盯着傅鸢萝,每天等着慕容家的人找过来,终于在十八岁这年,她等到了,她在走廊听到慕容公馆的人和王院长在书房里的谈话。于是第二天,她和傅鸢萝一道被送到慕容公馆里,她看慕容振南的时候努力抑制着心里的怨恨,她怕露出马脚,所以愈加沉默。她以为她的秘密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没想到还是被王盛林挖出来,傅悠姒心里慌乱得很,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没有人能够商量,这条路不知能否走下去。
转身准备往回去,一抬头,看到夏胤君站在她面前的不远处。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听到什么了?!”傅悠姒显然吓了一跳。
“我都听到了。”夏胤君面色凝重。
傅悠姒咬着嘴唇,她和王盛林的谈话居然被夏胤君听到,她知道这么多年的处心积虑全部都付之东流了。
“我原本是来找小芙的。”他解释。“傅悠姒,跟我说实话!”
他听到他们的对话也是震惊得无法形容,他一直觉得傅悠姒仇视慕容家,但是他以为她是由于长期在孤儿院所以心里有阴影,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她的计谋。他是多么不愿承认她的城府,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要听到她的实话。
“被你撞见了,我无话可说,现在是你为你的小芙除去障碍的时候了,恭喜你终于可以赶走我!”她冷笑着,随后欲抬起脚步离去。
夏胤君不理会她的话中带刺,他一把拉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停在路边汽车走去。
“做什么?放开我!”她怒气冲冲却挣脱不开。
夏胤君不说话,拉开汽车的门,拉着傅悠姒坐进去,然后关上门,自己也坐进车里。
“你要干什么,我要回去上课!”她瞪着他。
夏胤君不说话,专注开车,他开得很快,背离街中心而行,大约半个小时后,汽车在郊外的一片树林前停下来。
初春里,树木抽出嫩绿的新芽,黄鹂在枝头轻快的唱着。
“夏胤君,你真的很喜欢多管闲事!”
“林悠姒……”他鼻腔里发出哼笑。
傅悠姒脸色骤变,他嘲弄的语气让她更加生气。
“无耻!”她咬着牙说。
夏胤君听了她的话皱紧眉头,他偏过头认真的看着她。
“你是傅悠姒还是林悠姒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在我看来,你就是你。所以,请告诉所有的事情,不要对我有所保留。”夏胤君态度诚恳。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我什么人?”她反问。
“都已经到这种关头,你怎么还是这么嘴硬,我有那么不可靠不值得你信任吗?”
“信任?那是什么?”
“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不会让你走的!你和慕容家有什么仇?你留在慕容家的目的是什么?你必须告诉我!”
“夏胤君,我不想牵扯到你,我也没有能力伤害到慕容奕芙,我只是要了解一些真相,你不用每次为了小芙对我警告和防备,我的事情,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人!我没有因为小芙防范你,你看不出来我是在担心你吗!”夏胤君侧着身体面对她,他的手紧抓住方向盘,手指因用力而没有了血色。
傅悠姒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一些情愫,她本能地转移目光,起身想要开门下车。
夏胤君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动,他掌心的温度传到她冰凉的手背。
“坐好!”听是命令的口吻却夹杂着恳求。
傅悠姒从他掌心抽出手,但也没有再要下车去的意思,她只是静静坐着,不看他也不说话。
“看来我失败了。”夏胤君坐正身体。“原本以为不看见你,不和你说话,就可以不去想你了,可是我太高估自己的意志力了。”
傅悠姒心里揪紧,她紧紧攥住双手,竟然连看着夏胤君的勇气都没有。
“我之前也一直以为我和小芙会在一起,爸妈也是这个意思。小芙很好,心地善良对每个人都好。在遇到你之前,我是喜欢她的,每次变换着心思哄她开心,看到她笑我自己心情也会好。后来你来了,起先确实是怕你欺负小芙,因为这个原由所以格外注意你,就这样一点一滴充满我的生活。你把我送你的耳环转送给小芙,我很生气,那次在花房,看到你扑在奕莘的怀里,我才知道,我吃醋了,傅悠姒,我想我喜欢上你了……”
“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整理思绪看向他。
“对你、对小芙,我都必须坦诚。”
“如果你不想看到我被慕容奕芙或者慕容振南赶出慕容公馆,你最好收回这些话,不要再让第三个人知道!”她不为他的款款深情所动,而是理智的要求他。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的心意就好。”夏胤君沉思一会说道。“你不必整体提心吊胆,没有人可以赶走你,还有,告诉我你曾经遭遇过的事。”
傅悠姒对上夏胤君的眼神,继而垂下眼帘不做声。他不知道她每回忆一次都是一种折磨,但是她想告诉他,不管是因为她已经信任他,还是想利用他掩护自己继续留在慕容家。
利用?这个词出现在傅悠姒脑海里的时候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她不能这样对他的吧。
“悠姒,告诉我。”夏胤君察觉她的沉默。
“好。”傅悠姒抬起头。“你听到的都是真的,我不是慕容振南的私生女,傅鸢萝才是。我不叫傅悠姒,我姓林,我的爸爸叫林瀚,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傅悠姒语调平淡,像是在说一个故事,夏胤君看着她的侧脸,她的脸色有点苍白,她的目光投向树林深处。他耐心的听着。
“我们一家人住在离暮城很远的一个小村庄里,五岁那年一个夏天的夜晚,我在梦里惊醒,然后听到卧室外的叫骂声和打斗声,来的人说,慕容先生让你办事你也敢弄虚作假?然后听到连续的刀子扎进人身体里的声音,妈妈的哭喊,爸爸的呻吟,那种恐惧将我埋葬。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声音小了,那些人走了。我推开房间的门走出去。爸爸已经倒在一片血泊中死去,妈妈也是奄奄一息,她披散着乌黑的长发,身上和脸上手上都是鲜血,她慢慢向我爬过来,她说,悠姒,害死我们的叫慕容振南,你看到了么,你不能忘记……”
傅悠姒深陷回忆肩膀开始颤抖,夏胤君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
“不要怕。”他胸腔里泛滥着酸楚。
“妈妈也死了,还有她肚子里已经七个月的孩子。夏胤君,究竟我爸妈犯了什么弥天大罪,慕容振南要这么凶残地杀害他们。”傅悠姒满带怨恨的说。“随后,我被叔伯送到盛林孤儿院里,伴随着成长,他陆陆续续告诉我该做什么,留在盛林,等待时间混进慕容公馆。”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个样子,可是悠姒,不要让怨恨塞满你的生活。”
“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她看着夏胤君,受伤的表情里参杂着恐惧。“我每天夜晚都会重复一个噩梦,梦里我的妈妈浑身是血朝我爬来,她一直说不要忘记、不要忘记。我惧怕红色,我看到红色就会产生幻觉,红色变成血泊将我淹没。我自那次的惊吓后再也不会哭,我眼睛里流不出眼泪。夏胤君,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你永远不会懂的!”
除了仇恨,她已经失去了其他一切感知。
夏胤君觉得自己的心已经随着傅悠姒的话语一直下沉、下沉着,这么多年她被恶梦缠绕,被仇恨包裹,他知道她心里的痛苦,可是他却帮不了她,他也根本没有信心带她逃离这苦难。夏胤君心里清楚,就算她来到了慕容家,她也做不了什么,见到慕容公馆的人安逸的生活着只会加深她的怨恨和不满,她想报仇这原本就是个错误荒唐的想法。
“悠姒,忘记仇恨,你改变不了什么。”他劝说。
“至少我要弄清楚慕容振南为什么要杀死我的父母。我等了十四年才走进慕容家,就算是你也不能阻止我!”
“你知道我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我只是想保护你,如果有一天慕容叔叔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他会怎么对你你想过吗?”
“我不过是个活死人,还有什么会让我害怕的。”她轻咬着下唇。
“傅悠姒,你听好了,你不是一个人,你可以信任我,有困难有不开心都可以告诉我。不准再说‘我恨你‘或者’我的事跟你无关‘这种话,知道了吗!”
不准说,因为他听了会难过,哪怕她是真的恨他、真的无视他。
傅悠姒没再多言,她眼神空洞地看着车窗外的丛林,她觉得自己真的太过麻木,在夏胤君说了这些话之后却丝毫没有感动之情。她应该警告他,不要对自己有感情,她回应不了他什么,他根本不在她的计划之中。
傅悠姒终究没有开口说出来,她觉得很疲倦,只想一直这样没有任何压力地看着远方,这一刻她心里是空的,爱和恨都走不进来。
两人在车厢里这样安静的坐了半个钟头,都不说话,也都不看对方,只是各自看车窗外,听着枝头鸟儿的啼叫。
“送我回去吧,慕容公馆的车会准时在学校门前接我们,撞见就不好了。”傅悠姒说。
夏胤君点了点头,发动车子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