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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切磋 ...

  •   天香楼的雅间中,热菜已经上桌,叶惊尘虽然早已饥肠辘辘但是却不敢碰筷子,大哥这一路对他的态度冷的快要冻死人,回想起来今日的确冲动了些,扬州城中跟人械斗,要是惊动了官府,怕是又一场是非。他斜眼看了看身边的西域人,刚刚的寒暄中知道了他叫陆三,没想到这样一个人,名字却俗了。而陆三边上的阿夏,不,应该叫他古九夏,叶惊尘现在细细看来,倒是更觉别有一番风味。
      叶鹏端起桌上的酒杯起身微笑道:“敝人小弟管教无方,今日鲁莽冲撞了几位侠士,叶鹏心存愧疚,给各位赔罪了!”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几位侠士随意。”
      陆三倒也豪爽,将面前的酒喝了,冲叶鹏点头示意。
      叶鹏看了看叶惊尘,冷声道:“惊尘,还不快向古公子赔罪,扬州城内当街行凶,有辱我藏剑山庄的颜面!”
      叶惊尘极不情愿地端着酒杯冲古九夏道:“古公子,今日,得罪了。”仰头把酒喝干,低着头只拿眼角偷瞄着古九夏,却见阿玥在冲他做鬼脸,登时怒从中来,要不是这丫头,今天也不会出这么多乱子!
      叶鹏见又冷场,忙提箸道:“吃菜吃菜。陆公子,这道红鲤脍乃是天香楼的招牌,请。”
      这陆公子当然不是什么陆三,白萨木只是不想以真名示人随意取了个名字,他看了看盘里白中透粉,莹润如玉的生鱼,倒是对这个叶鹏多了几分好感,这满桌之上竟全是河鲜、鸡鸭和时蔬,可见此人心思缜密,连客人地域饮食习惯都考虑周全了。
      不过……白萨木淡淡一笑,夹起一片鱼脍佐以八和齑,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叶鹏见他神色放松,似是对菜品颇为满意之色,心中暗道:没想到此人竟然一日两次与我叶家扯上关系,若他真是当晚的刺客,又怎能如此堂而皇之的现身,难道是我的直觉有误?不对,那双眼睛我看的非常清楚,必是此人,那他既已经全身而退,为何又要明着与我兄弟二人碰面,如此胆大,竟然在我藏剑山庄的地盘上一再生事,到底是何方神圣?陆三,怕也不是真名吧。
      今日即使白萨木不出现,叶鹏也早就守候在不远处,万一叶惊尘失手,他也会第一时间去救下那对苗疆兄妹,但白萨木插手却让他感到十分的意外,意外之中,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叶鹏百思不得其解,但表面上却是谈笑风生。
      白萨木转动着手中的白瓷杯,听着叶鹏给古九夏兄妹介绍江南的风土民情,脑子里却一直在想着早上收到的唐肆玖的飞鸽传书。通常情况,阴阳门只接杀人的生意,从不会问雇主的来历,而这次的委托却透着诡异。这次的雇主是一个纯阳宫的道士,虽然并未直接出面和唐肆玖接触,但是凭着青堂的能力,想查到他这个背后之人也并不是难事。
      纯阳宫与藏剑山庄表面上并无恩怨,而这次的行刺,却是要求不伤人性命,怎么看都像是个局,而这个局到底是为谁布的,白萨木还没有底,既然一只脚已经踏了进来,索性就一探究竟。
      “陆公子,古公子此次来中原,不知所为何事,我叶某人在江南也有些朋友,可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力的?”叶鹏笑容如阳光般和煦,虽也是年纪轻轻,但是沉稳老练之态透着大家风范。
      “寻一个故人。”白萨木淡淡的说。
      古九夏微微一愣,遂道:“我也是,寻人。”
      叶鹏的表情透着一丝兴奋道:“哦?这可巧了,二位都是来中原寻人的。可知所寻之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衣着相貌之类的?”
      “若是知道,还用得着寻吗?哼!”阿玥白了叶鹏一眼,气哼哼的说。
      古九夏沉了脸低声道:“休得无礼!”
      叶鹏哈哈一笑表示并不介意:“既然如此,想必几位要在扬州停留一段时间,不妨到我藏剑山庄做客一阵,家父是好客之人,在下也可派人帮几位探访故人下落,不知意下如何?”
      “大哥!你……”叶惊尘登时傻了眼,没想到叶鹏请客不算,还要把人弄回家里去住,成天跟这几个对头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不是要他的命。
      叶鹏脸一冷,沉声道:“你的事回家再说,不要插嘴!”
      白萨木淡淡一笑,拱手道:“那就多有叨扰了,叶公子。”
      古九夏心道,中原他们人生地不熟,能有这样一处安稳之地暂住也是不错的选择,何况藏剑山庄名声在外,必不会为难他们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索性也接受了叶鹏的邀请。
      叶鹏大喜过望,吩咐手下人安排几位下榻山庄。

      白萨木和古九夏兄妹被安排在了虎跑山庄的两处院落中,此处偏安一隅,是叶鹏平日里练剑读书的地方。
      入夜之后,江南的早春却是异常的湿冷,叶鹏让下人在两处都早早拢起了火盆,但白萨木却是无心睡眠。
      “纯阳宫、藏剑山庄、阴阳门……”白萨木心中默念,双目微闭,手中弯刀翻飞,清冷的月色下,道道寒光闪过,白色的衣裾随着轻灵的身形舞动。他的刀法从起初的缓慢渐渐加快了动作的频率,片刻间,竟看不清人形,只有刀光在院落中闪动。白萨木正练到酣畅之时,突然睁开双目,右手弯刀脱手而出,直奔院门口,只听得噹的一声兵刃碰撞之声,那弯刀立刻改变了方向又急速飞向了他。白萨木略一闪身,接住飞回来的弯刀,冷冷地盯着院门的黑暗处。
      只见叶鹏微笑着走了进来。
      “陆公子好雅兴。”
      白萨木收了双刀,淡淡一笑道:“叶兄深夜造访,不知何事?”他看向叶鹏,身上未背重剑,只是右手握着腰间一柄带鞘的轻剑,左手托了一件纯黑的貂裘。白萨木的心沉了一下,方才他用了七成功力注于弯刀之上,那一击放在平时,也会重伤目标,然而现在看来,叶鹏竟然连剑都没有出鞘,就轻松化解了攻击,此人武功之高,实在不容小觑。
      叶鹏把手中的貂裘递给白萨木道:“陆公子从西域来,这江南初春的天气怕是会不适应,夜里还是添件衣比较好。”
      白萨木一边谢过,一边将貂裘接到手中,只是用手指慢慢抚摸那顺滑的皮毛,并不去看叶鹏。他心里清楚,只一件御寒的衣服,叶鹏也不必大半夜亲自跑来。
      叶鹏见他不接话,心里暗笑,此等不健谈的人,也是很难应付,于是笑道:“方才陆公子那一刀着实功力不浅,若不是在下已经在门口多时,贸然闯入,恐怕很难挡得住这一击啊!”
      白萨木抱拳道:“不知是叶兄到访,多有得罪。”
      叶鹏摆摆手笑道:“无妨,行走江湖,多多提防还是很要紧的。在下方才看陆公子的刀法,不知和西域明教有何渊源?”
      白萨木道:“一脉相承。”
      叶鹏点头道:“原来如此,近日我曾和一名明教弟子交锋了数招,觉得这明教功夫着实出神入化,令在下叹服,原来陆公子也是同门,不知可否有兴趣与在下切磋一二?”
      白萨木丝毫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既然他住进了藏剑山庄,也就料到早晚有一天叶鹏回来试他,与其故布迷阵,不如直接用刀说话,他将貂裘放在树下的石桌上,抽出弯刀对叶鹏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叶鹏也不敢大意,收起平日里那副风轻云淡的神情,轻剑出鞘,一道蓝色的剑气将周身笼罩的密不透风。
      和叶鹏不同,白萨木自小对中原各门派武学都有所涉猎,藏剑这招防守绝技泉凝月他不知看过多少次,也深知厉害,索性也不急着进攻,只待对手松懈。
      叶鹏上次与白萨木交手,也是差点吃了暗沉弥散的亏,如今又是只有轻剑在手,更是万分小心,虽说只是切磋,试探对方的身手,然而刀剑无眼,谁都说不准会出现什么情况。
      蓝色的剑气渐弱,白萨木也不再犹豫,脚下步伐变幻,呼吸间已经绕至叶鹏背后,双刀一展向他背后刺去。
      叶鹏人未转身,剑已到背后,刀剑相击,生生隔开了白萨木的双刀,一个纵跃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白萨木一击不中,并不给他喘息的时间,在叶鹏落地之时,人已经再次到了他的背后,这一次白萨木不再保留,使出了十成功力,直击叶鹏背心大穴。
      叶鹏脚下一踏,腾空而起,低头再看白萨木双刀一合,人居然也跟着飞了上来,刀锋朝着他面门劈来。
      叶鹏横剑相抵,一声刺耳的兵刃交错之声中,他再次看到了那晚近在咫尺的那双碧蓝的眼睛泛着杀气,只是那一瞬间的接近,二人各自向后跳开。
      白萨木微微喘息着,明教心法讲究的是奇袭,要想取胜必要占尽先机,速战速决,他有意不用暗沉弥散来试探叶鹏的武功,却没想到这么难应付。
      叶鹏也在时刻提防着他隐去身形,所以并未使出全力,一直在以防守的姿态迎战,这几招下来,他心中已有个大概,面上紧绷的神情略放松了下来,露出一丝笑容。
      白萨木瞥见他那一丝松弛的神色,一柄弯刀脱手而出直奔叶鹏的面门。
      叶鹏侧身闪避,而白萨木却已经鬼魅般的闪到了他的身后,一只手已经搭上了他握剑的手腕,虽然速度极快,但叶鹏也认出了这一招就是空手夺了叶惊尘重剑的招式。
      叶鹏一不做二不休,内力灌注于剑柄之上,反手撞向白萨木的肋骨。在白萨木顺势后退之际,叶鹏转守为攻,一招黄龙吐翠腾空而起,朝白萨木背心空门直攻过来,且招招凌厉,白萨木变换身形以守为攻,看似处于下风,但仗着身法灵动,也让叶鹏占不到多大的便宜,不过明教向来不适合消耗战,白萨木又固执的不肯用暗沉弥散,二人你来我往打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是难分胜负。
      白萨木的内力却远不及叶鹏深厚,渐渐显出了劣势,步伐微乱,脚下一软,胸前空门大开,叶鹏见机挺剑便刺,剑尖待到跟前,白萨木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整个人向下一沉,双刀舞的密不透风,袭向叶鹏下盘。
      叶鹏面沉如水,全然不乱,剑势一收跃出数丈,再看白萨木的招式如同一只锋利的陀螺,向他急速袭来。叶鹏长啸一声,手中轻剑剑气瞬间膨胀,犹如重剑一般,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剑痕,直插入脚下的石板路中,一道裂痕从破损的石板迅速扩散到白萨木脚下,白萨木只觉得被一股极大的力量生生震开,连连倒退了几步,单刀撑地才未跌倒。
      白萨木震惊之余低头看脚下石板路的裂痕,却十分细小,一直延伸到叶鹏的脚下。白萨木心道:此人对剑气操控自如,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绝非一个五庄主养子这么简单。
      “我输了。”白萨木收了双刀,抱拳道。
      叶鹏摇摇头,毫不在意的拔出剑来,笑着上前扶住白萨木的双臂道:“其实是叶某输了才对,陆公子执意不肯使出明教绝学,怕是觉得我未用重剑,切磋有失公平的原因吧,但是在下最后还是被逼的不得不使出重剑招式,才能略占优势,实在惭愧!”
      “叶兄过谦了,我明教心法本就阴狠诡变,并不是能和藏剑山庄的君子剑相提并论的。”
      叶鹏大笑,拍了拍白萨木的肩膀道:“陆公子真是直爽之人,不过在下认为,武功并无正与邪,善与恶,每种武功的存在都有它的特殊之处,善加用之,便会利人利己,反之则后患无穷。”叶鹏见白萨木沉吟不语,又叹息道:“会变的只是人心而已。…………时间也不早了,在下叨扰多时,陆公子请早点歇息吧。”
      白萨木点点头道:“叶兄一席话,小弟受益匪浅,来日再向叶兄讨教。”
      叶鹏笑道:“既然陆公子肯称我一声兄长,那叶某也不客气了,陆贤弟在庄上做客,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力所及,愿效犬马之劳!那就告辞了!”
      “慢走。”
      白萨木看着叶鹏离去的身影,心中却不平静,这叶鹏绝非池中之物,与此等人结交,是福是祸,终究是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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