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一只淼

18、每个人的惆怅

　　宴会结束之后，周磊这三人在钱少爷的带领下，左拐右拐的进了家不起眼的火锅店。这家店虽然店面不大，但却很干净，最主要的是火锅的味道真的很好。
　　“钱少爷找的这地方可真不错，这羊肉够嫩。”张凯一边往碗里夹着涮好的羊肉，一边赞美钱家昱的品味。
　　“嗯。好吃！”正在吃鱼丸的周磊也表示赞同。
　　“这边的老板我认识，锅底是纯骨汤熬的，肉也新鲜，怎么样不错吧？！”钱家昱笑着邀功。
　　“嗯嗯，不错！”张凯吃的非常满意，嘴里的羊肉还没咽下去呢，含含糊糊的回答。
　　“对了，小张，乔小姐家为啥不同意她的男朋友啊？”周磊咽下去一个鱼丸，趁着烫五花肉的空档，问张凯。
　　“我不太清楚，不过听乔小姐说好像是因为她男朋友是外国人，所以她爷爷不太同意。”张凯吃下羊肉又开始涮起了蔬菜。
　　“原来如此。”钱家昱点了点头，“乔老爷子那老古板，能同意自己孙女嫁个外国人才怪呢。”
　　这三人吃的开心，待肚子半饱了之后就开始聊了起来，主要是钱少爷八卦张凯。这也不能怪钱家昱，在苏家这种势大并且传统的家族里，长孙居然随母姓，这很难不让人好奇。
　　无缘无故打听别人隐私其实是件有点失礼的事情，但钱少爷问的坦荡，非但不让人反感，反倒让人觉得他是个爽快的人。并且张凯也觉得无所谓，不就是有个风流的老爹和厉害的老娘嘛。既然钱家昱和周磊都好奇，那就说呗:“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我爸妈是经人介绍相亲结婚的。他俩开始相处的也算不错，不过我妈生下我之后没多久，我爸据说是找到真爱了，非要跟我妈离婚把真爱娶进门，我爷爷奶奶死都不同意。我爸打那以后就不回家了，还把那女的养在了外面，我妈觉得这样下去没意思，不如好聚好散呢，就瞒着我爷爷奶奶偷偷的和我爸把离婚手续给办了。我那时候啥都不懂，不知道他俩怎么协议的，总之就是我的抚养权归我妈，我妈在离婚迁户口重新立户的时候就顺带把我名字也改了，听说我原本名字应该叫苏子谨。”
　　“这样啊…之后呢？”
　　“之后？之后就是我爸和真爱结婚了呗，我爷爷奶奶大发雷霆，但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也没啥办法了。不过我爷爷不知道是什么心态，一直不承认我爸和他后找的妻子。我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苏子行，比我小两岁。爷爷好像一直不怎么喜欢他，奶奶去世时都没让他戴孝。唉…怎么说呢，一笔烂账。”张凯喝了口啤酒，感慨了下。
　　“噗……”听完了这番话的钱少爷看着张凯却突然的笑了起来。
　　周磊和张凯对视了一眼，一起问他:“你笑什么啊？”
　　“嗯…张少爷，你这是多久没了解你老爹家的事儿了？”钱家昱用筷子戳起了片土豆，边咬边问。
　　“厄？就上次打听了下郑家的事儿，多余的话也没聊，应该是挺久没联系了，怎么了？”张凯听完钱少爷的话愣了愣，这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发生了么？
　　“嗯…怎么说呢？你那个异母弟弟苏子行，在n市可是有名的很，哦，当然，并不是什么好名声了。吃喝嫖赌什么都干，还自称是苏家的长房长孙，没少惹事儿。把苏老爷子气的要死，最后干脆对外宣布苏家的长子嫡孙另有其人。现在看来，那个其人，说的就是你。这件事，在当时可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浪，要知道，这以前，苏老爷子虽然没有承认过苏子行苏家长孙的地位，但也没有否认过。现在苏老爷子把你推出来了，你以后可要小心点了，也许是我小人之心，但你那异母弟弟你能不接触还是别接触了。还有啊，你可不是只有一个异母弟弟，前一阵苏家大太太抓奸的事儿在整个n市闹的沸沸扬扬的。咳…你应该还有个不满周岁的弟弟。”毕竟这涉及到张凯的亲生父亲，钱家昱不好明说，隐晦的提了提。
　　“哈？真的假的啊……”张凯像听别人的故事似的听完钱家昱讲完这些话，眼睛亮亮的，“抓奸的事儿跟我仔细说说呗，钱少爷！”
　　“咳…你没问题吧，跟别人这儿打听自己亲爸的私生活…”周磊看着张凯那高兴劲儿，忍不住的提醒。
　　“苏大少，到底搞没搞清楚重点啊。重点是你现在被你爷爷推到人前来了，你那以前顶着你的名头招摇撞骗的水货弟弟被打脸了，人家一定会不高兴的…你要小心点啊？！”钱家昱也挺无语的。
　　张凯收起了嬉闹神色，一本正经的跟钱家昱道谢:“钱少爷，你还真够意思，咱俩认识还没多久呢，你冒得罪人的风险跟我说这些，不管怎样，我张凯谢谢你了。以后会注意些的，怎么说呢，对于我来说苏家长孙的名头真的无所谓，谁愿意用谁用呗，至于苏家的继承权，我也从来没想过。我姓张，虽然跟苏家有血缘关系，但我是张家的人。我的母亲，姨母，两个舅舅，还有外公，都是医生，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医生。现在我实现了理想，有吃有喝，就挺满足了，至于什么豪门恩怨啊，我还真不想参与进去…咳，不过抓奸的事儿，我是真好奇！”
　　“呵呵，人生啊，有的时候还真是，有的人拼死拼活想要的东西，有的人却不屑一顾。张大夫，冲你这洒脱劲儿，你这朋友，我交了！”听完张凯这番话，钱家昱对张凯十分的欣赏了。
　　“其实…抓奸那事儿我也挺好奇的…”周磊默默的举手，“唉，张凯，你爹今年多大年纪了？！”
　　“51了！这么大年纪了还保持活力！我就不行，好不容易交了个女朋友还被撬走了！”张凯遗憾的回答。
　　“嗯…你的确不行，要跟你爹好好学学。”周磊对张凯展开了批评教育，“唉，钱少爷，具体情况是怎么回事儿啊？！”
　　看着这两张带着无限渴望的脸，钱家昱的嘴碎之魂也被燃起来了，于是开始详细的给他们讲起了具体过程。
　　这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这三人一拍即合，聊的忘乎所以。最后约好改天再聚，才恋恋不舍的分开回家了。
　　周磊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一进家门就看见言皓明拉着张脸，不太高兴的坐在沙发上。
　　“你怎么才回来啊，不是跟你说了嘛，钱小瘸子不是好人，别跟他走的太近！”看见周磊进门，言总的脸色变的好些了，但还是觉得有些事情要好好教育下某人。
　　“你这人，在会场的时候还托钱少爷照顾我，现在回家了又让我离他远点，卸磨杀驴啊？！”周磊一边调侃，一边换衣服，准备洗漱。
　　听了这话的言皓明面子上有点挂不住，狼狈开口道:“咳，这不是因为在会场就他一个熟人嘛，要是能用别人，我才不找他。”
　　“你可真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周磊说完这话就去进浴室了。等他从浴室出来，发现言总居然给他泡好了茉莉花茶:“老梁家的火锅不错，就是口味有点重，吃完喝这个最好了。”言皓明说着很自然的把茶杯递给了他。看着这样的言总，周磊觉得自己内心中最柔软的一块被触动了，他长这么大，除了自己爹妈，再没有人这样的关心他。他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清香解渴。
　　“怎么样？！”言皓明邀功似的问。
　　“挺好的。”为了掩饰自己心里的触动，周磊马上岔开了话题:“咳，你怎么知道我吃的是火锅？”
　　“就钱家昱那品味，能带你们去哪？一想就知道了。”言皓明理所当然的答。
　　“咳，那个，言总…”周磊喝着茶，欲言又止。
　　“好好说话…”看着他这样言皓明觉得有趣，把他搂在怀里不断地揩油。
　　周磊倒也配合，任凭他又揉又搓的，酝酿了半天开口道:“那个…郑少没事儿吧。”
　　听了他这话，言皓明停止了动作，叹了口气之后说:“谁知道有事没事？不过这场面早晚他都要面对，以前他跟我说过要放手，但又放不下，婆婆妈妈的当断不断，谁也帮不了他，只能靠他自己了。”
　　“唉…我啊，居然有点同情他了。”周磊对言总的话表示赞同，之后感慨了句。
　　“同情什么，自找的。”言皓明也喝了口茶，用有点鄙夷的口吻继续说:“他喜欢人家却不跟人家说，也不下手去追，难道还指望人一直男主动看上他？”
　　“厄，别这么说嘛，你也说了，小张是直男嘛，这让他怎么开口？！”周磊反驳着，又脱口而出了句:“如果我也是直男，你会怎么办？”问出这句话了之后周磊突然非常想知道答案，他放下茶杯，双手抓住言皓明空着的左手，很是感兴趣的又问了一遍:“言总啊，如果我也是个直男，你会怎么办？”
　　言皓明看着他，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经的说了句:“把你掰弯！”
　　“厄…你这流氓！”听到答案的周磊笑骂到。
　　“我说的是实话，你说的对，我的确是个流氓，我没郑老二那么高尚。我看上的人，怎么都要弄到手的。怎么，跟了我这流氓怕没怕？”言皓明直视着周磊，想从周磊的眼中看出些不一样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周磊的面前显现出了他最本质的一面，霸道，自私。他期待着周磊的反应，在他看来周磊表现出什么样的情绪都正常，失望，恐惧，厌烦，等等。但没想到，听了这话周磊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怕不怕也都跟了，又能怎样呢？那些假如的事情又没可能发生，我只要知道你现在对我很好就行了。”
　　听了这答案，言皓明既意外，又有些高兴，亲了亲周磊的额头，许诺般的说:“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时候不早了，睡吧。”
　　凌晨，周磊从熟睡中醒来，看着他旁边的言皓明，突然觉得有些心慌，何为不亏待呢？钱？房子？抑或一生的许诺？周磊啊，周磊，你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对这样的人动心，风险太大了。
　　是夜，失眠的人不只周磊一个。钱家昱跟他们二人分开了之后觉得没喝尽兴，想再喝点。想来想去觉得郑老二那儿是个好地方，他钱少爷，最喜欢看别人狼狈的样子了。
　　于是心里阴暗的钱少爷，晃晃悠悠的跑到夜色去看郑少的笑话去了。结婚呢果然是没让他失望。
　　只见郑老二躲在包厢里，地上已经扔了七八个空了的酒瓶子。郑少好像还嫌不够似的，继续往嘴里灌着黄汤。
　　“啧啧啧…郑少，这是怎么了？”钱家昱明知故问，自顾自的倒了杯酒，坐倒了郑少的对面。
　　“呵，钱家昱你别明知故问，别以为你的那些破事我不知道，你要不就跟我一起喝酒，要不就给我滚！”郑少是真的有点喝多了，但口齿还算清晰，头脑也还算清明。
　　听了他的话钱家昱脸色一变，不过马上又恢复了正常，他嬉皮笑脸的说:“好，郑少你厉害，我陪你喝酒。老实说，我以前一直以为你那位是出了什么意外呢，没想到你这更绝，居然喜欢上个直的。”
　　“呵，别废话。你喜欢那个倒是跟你一样是弯的，奈何人家看都不看你一眼，你有有什么好笑话我的？！”郑老二的心情大概是真的不怎样，丝毫不给钱家昱留面子。
　　“嗯，是啊，我们俩都是可怜人呢…”出乎意料的，听了这话的钱家昱并没有生气:“看在我们俩同为天涯沦落人的份上，一百块钱，我卖你个秘密，怎样？”
　　“呵，滚蛋吧你！”对于钱少爷的提议，郑少嗤之以鼻。
　　“呵，你可别后悔。”看到郑少并不感兴趣，钱家昱又起了坏心眼，哼，看你这么痛苦本想告诉你苏大少和乔小姐的协议的，既然你不领情，那就活该吧。
　　钱家昱起身又开了瓶酒，给自己和郑少倒满，冲郑少举了举杯:“干！”之后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