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相] 神说》hahasnake

4、Chapter. 4 神说我不是天然卷

　　1.
　　生活还没有到揭不开锅。
　　至少在被饿死之前二宫考虑过可以把相叶抵押给隔壁水果摊的老板娘。
　　他趴在草席上懒懒地盯着电视屏幕，那张随机迷宫的最终BOSS怎么始终就是找不到。
　　大野跑进来说相叶不见了，二宫掏掏耳朵淡定自若。
　　那个家伙呀，不过就是在友枝町的某个角落独自挥发热情吧。
　　自由画家哦了一声，蹲在旁边看了会儿游戏画面，之后拍拍脑袋说可他上次不是去了千叶吗。
　　终于GAME OVER，一个错键把回复魔法按成了贴身进攻。
　　二宫愤愤然，刚想回头吼，相叶咋呼的声音已经从拉门那一头传了过来。
　　蹬蹬蹬地跑过走廊，红扑扑的脸蛋上挂着晶莹的汗珠。
　　我们要发财啦，相叶兴奋地说。

　　2.
　　神社门口站着一个一头小卷毛神情傲然的家伙。
　　“参加挑战杰尼斯之战无不胜团才是王道，才是21世纪个人理财投资的捷径。”
　　二宫掌门人于是摆出“-_,-”<--这样的表情，两手一摊说，他一定是外地来的，不知道二宫神社谢绝一切上门推销麽，阿门。
　　相叶戳戳二宫的背说，小和，你一定在嫌弃人家，可是我们会发财的呀> <
　　凭什么信他？
　　因为上帝说天然卷的家伙都是好人呐。
　　你以为人生会是JUMP那样狗血的剧本吗？！
　　被兀自定义为外地小卷毛的人，继续伸出五根修长的手指道：“参加一次500日元，挑战成功后的奖金将是——这个数！！！”
　　二宫掌门人在心里大吼说你这种神棍骗东骗西还想骗得过我二宫和也？！！！气宇轩昂转身之后才发现无赖白吃白住君一号和二号正瞪大眼睛发出长长的不可思议的惊叹声，露出闪亮亮的表情，甚至可以看到背后来回摇摆的兴奋小尾巴。
　　七代目觉得颜面扫地，两爪子PIA过去，却发现连相叶怀里的小二也扫射出闪耀的光芒。
　　“五万？”
　　“五十万？”
　　“汪汪汪汪？”

　　3.
　　“其实，我是在找合作人。”小卷毛坐在蒲团上这样说。手里递出厚厚的一打资料，“我有注册资料，公司简介，你随便百度或者谷歌，杰尼斯都是真实存在的大腕公司，绝对不是诈骗。”
　　七代目闭着眼睛，爪子攥住相叶的衣服，以防他扑过去做出非生物性的动作。
　　“给我一个场地，我可以让你们日进斗金。”
　　七代目微微睁了下眼皮。
　　“依我的人脉，免费的市场推广绝对让你这个小神社一夜成名。”
　　睁开一条缝，牙齿撕磨。
　　“我不要你半毛钱，到时候的利润三七分，当然，我七你三。”
　　咔吧，吞下口水，老子现在半毛也没有。
　　“五五。”
　　“不成。”
　　“五五，”二宫和也双目炯炯有神，“我可以提供免费的人工。”

　　4.
　　小卷毛叫松本润。营销系大学生。
　　为了验证身份，二宫差点把他的学生证扔进火坑里烤。每每看见松本那张有些欧化的脸，笑起来好像周边闪着光似的自恋，二宫就会愤愤然。
　　什么叫你家的横梁好低，什么叫这草席的柔韧度太低一看就是次品，什么叫早饭一定要吃意大利风。
　　有钱你干嘛不去住民宿，非要挤在我的家里白吃白喝？！
　　但是，只要松本润拿出“战无不胜团”的企划案，二宫就气短一截。广告贴出去的一小时内，就有无数大妈光顾神社，她们拜倒在大野的神笔之下，她们匍匐在松本的石榴裤边，她们萦绕在相叶左右。
　　二宫想说一定要在门口放上收费站，自己坐着体验数钱数到手软的幸福。
　　相叶凑过来，脸颊沾着颜料，问说小和你笑得好扭曲。
　　二宫掐住他的脸，拇指摩挲掉颜料，说我那是笑得幸福。
　　相叶露出怀疑的表情，被二宫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院子正中堆着大大小小的纸板，大野趴在那里忘情地画着，二宫有点担心他会把普通的看板画成毕加索。
　　太阳照在身上很暖，相叶把调好的颜料传给大野，偶尔在旁边画画小花，松本润居高临下指点着布局。

　　5.
　　挑战团开幕的那天，晴空万里。
　　友枝町大半的闲人都挤进了二宫家。
　　大野的抽象艺术看板横在鸟居上方，诡异地闪着光。
　　相叶分发着传单，上面的挑战项目新奇且突破极限。
　　为了带动气氛，松本润说我们不得不先做一下示范。
　　二宫看见他指着穿T恤那行，面部抽搐一阵，率先挥挥手撤了下来。相叶扭捏了一下，说，想要挑战吃香蕉。于是松本对着大野露出了媚惑的表情。
　　他说，不下点本钱怎么能吸引人眼球，怎么能有回报。
　　相叶举手说对，二宫难得地贡献出自己的T恤来做应援。
　　台下坐着友枝町的老老少少，有不少已经因为那怪奇看板而成为中坚粉丝。
　　大野想，真是笨蛋的挑战，但是看着相叶和松本一件又一件地帮自己往上套时，又觉得有一小点莫名的开心。
　　快接近三分之一的时候，松本悄悄地说，不用紧张啦，吃不消了就喊停，我这只是宣传策略。
　　大野盯着鼓出来的肚子，许久说了句，我想上厕所。
　　因为套上一百多件衣服后根本够不到裤子的拉链，松本润不得不蹲下来屈尊伺候。
　　另一边，被拜托出来烘托场面气氛的相叶正拼命想在一分钟之内啃完第三只香蕉。
　　结果，大野在地上摔了狗啃泥，相叶被要求尝试更新奇的四足跑。尽管他们卖力地挥洒热情，最后却连一毛钱都没有赚到。
　　因为友枝町的各大粉丝团秉持着只看偶像挑战，绝不亲身试验的心理，余下的老弱病残均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太阳西下的时候，松本纠结在厕所的臭味中不可自拔，相叶滚在地板上痛苦地抱怨被三根香蕉谋杀的经历。
　　院子里一下变得安安静静，看板上巨大的黑人头顶着七彩的爆炸头毛，笑得没了眼睛。橘黄色的光晕在土地上，和风吹过偶尔卷起些微的尘土。
　　二宫拉过相叶，替他顺着背，然后又眯起眼睛说晚上就吃香蕉盖饭吧，谁让你赊了隔壁水果摊三箱香蕉来的。相叶嘟嘟嘴，找了个舒适的位置。

　　6.
　　什么时候回头看的话，一定不能理解那些流逝在青春里的激情是什么。
　　但是二宫觉得这话由始作俑者来说根本就不适合。
　　他拿出账本递给松本，密密麻麻地都是对方欠下的住宿费，后者接过去也不说话，只盯着那两个拆看板拆到活力四射的人努了下嘴。
　　相叶在用身体偿还，二宫用眼睛说，大野虽然混吃混喝，但是用阳春面就能打发，还会打扫，你，你能干啥，你就是个自视甚高的骗子。
　　松本润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金光闪闪的卡。
　　我呢，是一个欺骗自己的胆小鬼。
　　二宫侧过头，叹了口气。
　　松本不答话。
　　从学校逃学。
　　所有的信用卡都被冻结。
　　当拿出自己偷偷打工存的钱时不知道为什么难过得想哭。
　　依然记得东京四月阴湿的天空，抬头看的时候仿佛是被笼罩在一片巨大的漩涡里。四周高楼林立，玻璃光板上倒映出繁忙的人群，步伐匆忙。他被包裹在金色的糖衣里，沿着既定的轨道和身份无休止地向前走。
　　——就这样就好。
　　可是为什么却始终无法忽略那终日的惶恐不安。
　　撇开松本财团的身份，究竟能够做什么，松本润握紧了拳头说不出话来。
　　我……
　　想开口时，却被二宫阻止。
　　留下来可是要付钱的呀，七代目眨眨眼睛，用你自己的钱。
　　相叶拉着大野跑回来，说看板很有意义能不能贴在哪里做纪念，二宫站起来噼噼啪啪照着相叶的脑门弹了几下，教训说你真要把我的神社改成艺术馆不成。
　　大野在旁边看见松本微微发红的眼眶，把多余的一只香蕉塞到了他手里。
　　笨蛋一样的下午，即使以后不再记得，但却也是真实存在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