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血族plus: 诱皇》神困大小姐

3、II 纳西索斯

　　血族等级森严，纯血统的地位最高，也最为稀少。血皇纳西瑟丝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其下设元老院，由12位长老(Presbyter)共同议事。长老须有亲王等级，由选举产生，并经由血皇认定。纯血亲王之下是贵族和平民,以及最低等级的由吸血鬼和人类结合产生的后代。

　　在人类的诸多典籍当中，对血族的描述都是千篇一律又很含糊的－嗜血、冷酷、貌美、魅惑、不老不死、昼伏夜出。人类与血族、食物和捕猎者的对抗由来已久，处在弱势的人类不得不求助于同他们血缘更近的巫族，进而有了吸血鬼猎人这一衍生行业。但可笑的是，在1000年前的世纪大战之后，血族偃旗息鼓逐渐蛰伏，人类又开始对巫族心生忌惮，于是又出现了巫师猎人。

　　人类对同血族的最后一场大战大肆渲染，尤其是血皇纳西索丝自尽那段，让一向高傲自持的血族历史学家掀桌子开骂：

　　－放屁！无耻至极！尊贵美丽强大的纳西索丝血皇陛下怎么能是跳河自尽的呢!?

　　－首先，纳西索丝陛下根本不屑于跟你们打！

　　－其次，血皇陛下不是跳河自尽，而是唯美华丽地用浸了大巫心头血的桦木剑刺向自己的心脏。

　　－最后，关于陛下为何想不开......

　　历史学家和元老院跪地痛哭，都是我们不好，长得不够美，配不上如此美丽的纳西索丝陛下！
　　呜呼哀哉！天底下至美的存在，只能爱上自己了啊！

　　纳西索斯陛下是个美人。连以诋毁血族为终身志向的人类史学家都这样说，虽然他们还画蛇添足地加了蛇蝎二字。

　　索伦亲王的城堡镇守着地宫王塚，至于为何由一届亲王来守坟，但丁和罗素都讳莫如深。卡嘉隐隐是知道的。

　　她的母亲是人类。不仅仅是人类，她是个巫师。

　　纯血血族有保证血统纯正的义务，与人类结合是大忌，如果对方是巫族...

　　“这是史无前例的重罪! ”鹰眼银发红袍的长老咆哮说。

　　震得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小人儿哇哇大哭。

　　母亲温柔地吻着她，血泪从她的眼角滑下，滴滴答答。

　　照例是一夜噩梦。

　　早祷的钟声响了，天还没亮。卡嘉起身，脚趾碰到冰凉的石砖，缩了一下。她摸黑洗了脸刷完牙，涂了些香膏在脸上。

　　舍长麦姬-希尔右手拿着一根蜡烛，左手微微笼着昏黄跳动的烛光，一张脸明明暗暗地映在光里，看着有些诡异。其余的人一个一个从麦姬身边走过，把自己手中的蜡烛点燃。

　　黎明之前的早春，青灰色的石壁都渗着丝丝寒意，空旷的回廊里，总有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冷风。墙壁上圣者和大天使的浮雕好像随时要扑过来一样。

　　“你昨晚偷溜出去了。”麦姬说着，两眼平视前方。

　　卡嘉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刚刚只是麦姬的一句呓语。

　　“记着，你欠我一次。”她说，茶色的瞳孔里闪着烛火的光，起伏跳跃着。

　　西元1470年，繁盛一时的金雀花王朝终结后，爱德华三世的子孙们展开王位争夺战的第十五年，王朝的贵族们遭到前所未有的清洗。教授史学课的玛格丽特大修女在讲完某个百年家族的历史后，会摇头叹息道，“这个家族的最后一名男性继承人在圣阿尔本斯(St Albans)战役中死亡。”

　　有熟识的学生们露出悲切之色甚至默默垂泪，对其他人来说，这些只是在唏嘘之后从书本上划掉的名字而已。两千年前人类在巫族的帮助下同血族订下盟约，吸血鬼一族便蛰伏起来，现在看来无需动一根手指，人类便要自相残杀到灭亡了，反正，他们有得是时间。

　　“喂，转校生。”一个圆脸姑娘丢过一个纸团，打在卡嘉身上弹了出去。

　　卡嘉正用花体拉丁文抄写《祷告之书》，笔尖只稍稍一顿，随即用鹅毛笔蘸了些墨水继续书写。

　　“捡起来！”圆脸姑娘不客气地呵道，余光瞟了眼麦姬，见其没什么反应，心知是得到她的默许，更加放肆地用肥厚的手掌拍着桌子。

　　“她叫贝蒂。”埃罗莎凑到卡嘉耳边小声道，“和麦姬是一伙的。” 其实这是句废话，整个修女院都以麦姬马首是瞻。

　　贝蒂猛一起身，椅子在地板上擦出刺耳的响声。她故意把皮靴踩得很重，走到卡嘉面前，想去扯她的羊皮纸却扑了个空。

　　卡嘉左手举着羊皮纸，右手拿着鹅毛笔，红唇轻启，吹了吹纸上的墨迹。

　　高亢的咯咯声传来，“肥贝蒂，你也太笨了。”

　　“小雀斑你说谁笨！”

　　‘小雀斑’止住笑声，扭着细腰走了过来，用肩膀撞了下贝蒂，顺便白了她一眼。

　　“卡嘉。”‘小雀斑’扯过一张椅子坐下，单手托腮，“听说你是血族？从圣安东尼转校过来的？”

　　“听说你是人类和血族的杂种。”贝蒂不甘示弱，恶毒地说。

　　埃罗莎滴溜溜地扫了眼她们所在的教堂耳室，值班大修女不在，屋子里有七个人，除了麦姬的忠实部下胖贝蒂和‘小雀斑’萝莉，还有老实巴交的中立党罗希和安，此刻正埋头做苦读状。她伸向口袋里装着‘流泪药水’的小瓷瓶。

　　卡嘉把羊皮纸收好，墨水瓶盖好放到一边，一举一动慢条斯理，连起身的姿势都十分优雅。

　　贝蒂像是着了魔，呆呆地看着她完美精致却带着病态苍白的面孔，任凭卡嘉用指尖挑起她的下巴，挑剔地左右转了两下。

　　卡嘉在她的灰色修女制服上擦了擦指尖，“人太丑，皮肤糙，肉又厚，血族都懒得理你。”

　　‘小雀斑’推了下贝蒂，“喂！你愣着干什么！” 一面有些忌惮地看着卡嘉。血族都是有妖术的！

　　贝蒂缓过神来，刚要发作，埃罗莎把手中的瓷瓶一扬，绿色的液体遇空气瞬间挥发。贝蒂大叫着捂住眼，‘小雀斑’也被波及，“这是什么！！！”

　　埃罗莎一把拉住卡嘉，“快跑！”

　　粉象牙木制的壁炉两侧，两座镀金的九枝烛台上齐齐地燃满了十八只蜡烛，照得整个起居室亮如白昼。胡安娜坐在紫檀木圆桌前，一缕红铜色的秀发自额角垂下，浅浅地遮住她轻锁的秀眉。胸衣托起小麦色的饱满双峰，十字架项链的底端刚刚好卡在双峰之间的深沟里。她翻开桌上一张倒扣着的塔罗牌，只见牌正中央一个转轮，周围是狼、宝剑、獅子和蛇，这是……

　　“那是命运之轮么？”慵懒的声音响起。

　　胡安娜猛一抬眼，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抱了肩斜靠在门边，金色的长发用发带束起，象牙色的皮肤没有一丝瑕疵，他的嘴角微挑，细长的凤眼里却不见任何感情。

　　“安德鲁大人。”她放下牌，左手抚上微微颤抖的右手，眼波流转，“您什么时候扮起游吟诗人了。”

　　安德鲁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在胡安娜对面大马金刀地坐下。

　　“格兰纳达的胡安娜，整个冈特及七海最有名望的占卜师，你的容貌真是，丝毫未变呢。”他瞥了眼她的手，说道。

　　“您过奖了。我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么？”

　　“嗯～，让我想想。还真有。就做点你擅长的，帮我占卜一下，”他凑近了说道，眼里露出嘲讽，“婚姻。”

　　胡安娜一怔，见安德鲁表情认真，不像开玩笑，“您这是……要结婚？恭喜您了，安德鲁大人。”

　　他冷哼一声，“恭喜？何以见得？”

　　埃罗莎和卡嘉从灌木丛里钻出，麦姬正好整以暇地等在院墙外。

　　两人有片刻失语，“那个……”

　　麦姬拍给卡嘉一个信封，以命令的口吻冷冷道：“把这封信交到圣安东尼学院的奥古斯丁·贝洛尼手里。”也不等卡嘉回答，麦姬发巾一甩，留下一个趾高气扬的背影，“圣安东尼学院，你应该很熟悉。”

　　卡嘉看着黏在身上的信封，心道人类的处事方式真是奇葩，拿起信封左看右看，它是怎么黏在自己身上的呢？

　　埃罗莎咋咋唬唬地叫道：“圣安东尼学院，那不是吸血鬼学院吗？”
　　“天啦！我们岂不成了送上门的点心？”
　　“奥古斯丁·贝洛尼是谁啊？”
　　“圣安东尼学院白天是关着的，我们要晚上去送吗？！啊啊啊！‘失忆药水’要不先给她用上？”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通，突然捂住嘴，羞愧地看着卡嘉，“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

　　“你之前...不是在圣安东尼学院么...”

　　“哦。你放心，我不吸血的。”卡嘉耸肩，一脸的无所谓。“不过，你拉着我跑出来，是要去哪里呀？”

　　埃罗莎挠挠头，既然都跑出来了，“我们去胡安娜的店吧！”

　　“胡安娜？”

　　“她是我母亲，舍兰第一魔药师哦。”埃罗莎骄傲地挺起胸脯。

　　两人来到胡安娜在码头区的店，发现门口一左一右两名佩剑的男子在守着。

　　“有客人？”埃罗莎走上台阶，其中一名圆脸男子拦住她。

　　“这位小姐，我的主人同店主有要事相商，很抱歉您现在不能进去。”

　　“哦？但这是我家。”埃罗莎指着门道。

　　男子看起来十八九岁，脸上有些婴儿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挡住门，“主人有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

　　门突然开了，里面出来的人险些撞到他，“见鬼!雷奥你站在这儿干嘛？”

　　圆脸雷奥赶紧让开，“抱歉，安德鲁大人。”

　　“啊！是你！”埃罗莎尖叫道。

　　安德鲁看了看面前的女孩儿，没有印象。灰袍修女？

　　“游吟诗人。”埃罗莎脸上泛起红晕，蔓延到脖子上，耳朵根儿上，“您弹琴唱歌来着……真好听。”

　　圆脸雷奥偷偷看了眼主人，那小眼神隐隐带了责备：安德鲁大人连修女都开始勾搭了。

　　安德鲁咳嗽了下，“托上帝的福。” 虽然一出生就是天主教徒，不过和他虔诚的父亲不同，他很少去教堂，看到约克大主教都要绕着走。

　　青春少女埃罗莎芳心萌动，不知所措，鬼使神差地来了句，“您...您比血族还要貌美呢。”

　　安德鲁：“......”

　　圆脸雷奥：“......”

　　卡嘉静静地听他们几个说话，也不上前，像根杆子似地戳在正午的太阳下。那黑色的瞳孔里竟透着紫、红、深蓝和其他万千种颜色，深邃、璀璨、光彩夺目。妖冶得不似人类。

　　安德鲁被如此的好颜色晃到眼，迈着长腿一步步走下台阶，走到卡嘉面前。她堪堪只到他胸前的第三颗金扣子。“您好，美丽的小姐。”

　　从未被人类搭讪过的卡嘉有些疑惑，从面前繁复的蛇纹玫瑰金扣子上移开眼，“您是……？”

　　他微微颔首，“安德鲁·冈特。”

　　她做出一个了然的表情，施礼道，“安德鲁大人。”原来他就是冈特王朝艳名远播的纨绔。

　　“哦？您听说过我吗？真是受宠若惊呢。请问小姐芳名？”

　　“卡嘉。”

　　“卡嘉？”安德鲁头皮发麻。

　　“嗯。卡嘉。”

　　“冒昧地问一句，您的族姓？” 不会那么巧吧？

　　”我就叫卡嘉。” 卡嘉面无表情，心下已经是千万个不耐烦。

　　难道真的是她？安德鲁心下狐疑，伸手想去扶她，还没等碰到，只觉一股极寒之气从指尖浸入骨髓。每个关节处、骨缝里都好似结出了尖利的冰凌。

　　他惊讶地收回手，指尖发青，半条胳膊失去知觉。

　　卡嘉见他突然变了脸色，疑惑道：“您怎么了？”

　　安德鲁盯着卡嘉，刚刚只想试探她是不是他所知道的那个卡嘉，却被如此阴寒霸道的力量给挡了回来。可这女人的表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咝......他强忍剧痛，挤出一个魅惑的笑容，俊美的脸此刻十分苍白，“卡嘉小姐真另人印象深刻，我先告辞了。相信我们不久以后会再见面。日安！”

　　“日安。安德鲁大人。”

　　痴痴地目送他几乎踉跄的身影，埃罗莎叹道：“这位大人的身体似乎不太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