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二十四個亞瑟

16、Chapter.16

　　Chapter.16

　　北京时间22点43分，星期五。工体北门，某酒吧。
　　“所以，我们干嘛来了？”侯俊不停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左手托着下巴审视着桌子对面的梁凯。
　　梁凯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T恤，外面罩着铁蓝色的针织衫、黑色小脚裤、底下还穿了双bling bling的黑色漆皮复古小皮鞋，鞋底是贱气的荧光粉色。
　　“我操，你丫今天实在是太骚了！”不等梁凯回答，侯俊就忍不住皱起眉头毫不客气地说道。
　　“谢谢。”梁凯喝了一口酒，挑了下眉，“我骚气，我自豪。”
　　“我夸你呢？”侯俊讽刺道。
　　“Thank you, again。”
　　“捯饬多半天啊这得。”侯俊说着瞪了他一眼，“所以我们今天到底是干嘛来了？您能给我解释一下么，先生？”
　　“不干嘛啊？”梁凯摆弄着酒杯，语气散漫地说道，“玩儿嘛。”
　　侯俊明显不买账，眼睛眯成一条缝，一边晃头一边说：“甭来这套！您这都有家室的人了，还跟这儿混什么呢？”
　　“有他妈什么家室啊？让丫翻滚吧。”
　　“啊哈！我就知道！”侯俊一拍巴掌，“我就知道你丫一定有事儿！快跟哥说说，你俩昨天怎么着了？”
　　听到这句话，梁凯本来挺淡然的脸色一下子就跨了下来。停了一会儿，梁凯深出了一口气说道：“还能怎么着啊，就还那样儿呗。”
　　“什么样儿啊？”侯俊不解。
　　“就是我不找他，他就不找我呗。找了也找不着，各种失踪。我一问吧，他就说他没看见，要不就是没开机。”
　　“呃”侯俊转了转眼珠，耷拉下两边的嘴角，“这”
　　“可是一见面吧，他又对我特别好。”梁凯说着皱起眉头，中指一遍一遍地在酒杯杯口处画圈，“真是特别好。老温柔、老贴心了，说什么是什么，跟佛爷似的供着我。可一旦我们俩分开了，他立刻就找不见人影了，也不主动找我。”梁凯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久才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真的。”
　　“呃”侯俊一头黑线，尴尬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他昨天不是来找你了么？”
　　“恩。”梁凯点点头，“他老干这种事儿，每次我想要放弃了，他又突然出现了。等我死心塌地了，他又给我玩儿失踪。我就操了。”
　　梁凯说着一仰脖将杯子里剩下的酒全部灌进了肚里，“别他妈说他了。咱跳舞去吧。”
　　侯俊歪着头，挑了挑眉，推开面前的酒杯，站起身轻快地说道：“也可。”
　　“我操！”侯俊刚跟着梁凯站起来，就一声大骂，石化在原地，动弹不得，“操操操操操！坏了！”
　　“怎么了？”梁凯扭过头不解地问道。
　　“杨杨帆！”侯俊从嗓子眼儿里挤出这几个字，呆呆地望着前方，双目圆瞪，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他怎么会在这儿？”
　　梁凯皱着眉头朝侯俊盯着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了不远处的高个青年，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帅哥，但在人群中也格外出挑打眼。
　　梁凯一脸八卦地笑道：“我就说他是弯的吧？”
　　“我擦！别胡说！”侯俊“咚”地给了他一拳，立马拽着他的衣服往他身后躲，“快给我掩护！”
　　“掩毛毛啊。”
　　梁凯话音刚落，那边杨帆就转过头来了。
　　侯俊在心里哀号：擦，可别看见我！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看
　　远处的杨帆正扭着脖子找人，不知道是不是侯俊的目光过于惊悚，就在侯俊准备撤退的时候，他忽然看向了侯俊所在的方向，俩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打了个罩面。
　　侯俊紧张地脸上的肌肉都绷直了，杨帆却愣了一下，露出一个非常自然的微笑，热情地朝他挥了挥手。侯俊尴尬地笑笑，伸出手意思了一下。
　　“没想到居然在这儿也能看见你。”杨帆一边说，一边笑着走了过来。
　　侯俊皮笑肉不笑，“是啊。你怎么来了？”
　　“周五不是gay party night么。我一姐们儿想看看，就拽着我们几个人来了。”
　　“呵呵。这样”侯俊眼角一跳，干笑两声，涩涩地开口，“我还以为”
　　“恩？”杨帆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以为什么？”
　　“没，没什么。”侯俊赶紧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难不成还要我说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你是天涯同路人啊。
　　“你和你同学来的？”迟疑了一下，杨帆问道。
　　“恩，梁凯！就是上回你看见的那个！”侯俊连忙指了指一边的梁凯。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梁凯见到杨帆一点儿没客气，上来就嘻嘻哈哈地调侃道：“呦嗬，又见面儿了。原来您好这口儿啊？”
　　侯俊偷偷在底下给了他一下，梁凯眼都没眨。
　　“不是。”杨帆笑笑，“我陪别人来的。”
　　“哦。这样儿啊。误会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啊。”梁凯阴阳怪气地说道。
　　“嘿！”侯俊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了梁凯，“他犯病了。你别理他。”
　　“没事儿。”杨帆笑了两声，“你跟我们一起吧？”
　　不等侯俊回答，梁凯立刻抢在前面道：“成！”
　　侯俊趁杨帆不注意，冲着梁凯竖了一个中指。梁凯在一旁笑得比汉奸还汉奸。

　　跟杨帆一起来的还有三个女生和两个男生，几个人的年纪都差不多，互相一介绍完，两拨人就打得如火如荼了。
　　折腾了大半天，梁凯趁着他们几个人不注意偷偷把侯俊神拉到一边经兮兮地问道：“哎，你说，你情夫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啊？”
　　“情你妹夫！”侯俊狂暴了。
　　“你说他要是弯的吧，这眼神也太坦荡了。”梁凯没理他，继续滔滔不绝地说道，“你说他是直的吧，也不像啊。而且他都没问你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说他琢磨什么呢？”
　　侯俊闷闷不乐地说：“我哪儿知道他想什么呢。不知道。无法参透。”

　　侯俊自从周五打工体回来就一直魂不守舍，坐立难安。在那种时间场合遇见杨帆实在蹊跷。可杨帆的态度大大方方、不遮不掩，一点不妥的地方都没有。更何况陈雪曼还在那儿摆着，侯俊怎么想都觉得杨帆陪别人来的理由真实可信。反观自己，简直就是完败。先不说自己那挺尸三天一样的表情和那模模糊糊地回答，光是梁凯一身骚气地往那儿勾肩搭背的一站，他就有一种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的焦灼感。然而奇怪的是，在那种情形下，杨帆不仅没有问出令人难堪的问题，就连他和梁凯单独出现在gay party night的原因都没有过问，甚至连一个异样的眼神都不曾有过。如果不是他神经太大条，就是他太会掩饰。侯俊倾向于后一种。
　　可这个结论更像一根毒刺扎在侯俊心头，折磨得他整日东猜西想，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实。经常一个恶梦醒来，发现自己在梦中被杨帆鄙视唾骂地狗血淋头。
　　侯俊和杨帆已经有一个多礼拜没有联系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原来不是自己犯欠发短信招他一下，就是杨帆打电话过来约他陪自己吃饭，再不然就是陈雪曼又有什么想法，拖着他俩到处跑。
　　侯俊很想给杨帆发短信，但每次一拿起手机，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杨帆给他的感觉很微妙，他说不清，也摸不着，更无从下手。
　　这一个多礼拜侯俊每天都守着手机，生怕错过杨帆的电话。但事实上，打过来的不是他妈就是梁凯和任文浩。
　　侯俊懊恼地把手机扔到一边，一翻身呈大字型躺在宿舍的床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刚闭上眼，短信铃就响了起来。侯俊立刻条件反射地拿起手机，打开了收件箱。
　　坐落在CBD的XX小区的花园式公寓
　　垃圾短信。
　　侯俊暗骂一声，顿时整个人都萎蔫了。正想按下删除键，忽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手机屏幕闪烁了一下，跳跃着显示出杨帆的名字。侯俊见了，瞬间如打了鸡血般精神抖擞地坐起身来，迫不及待地按下了通话键。
　　“喂？”
　　“吃晚饭了么？”杨帆上来就直截了当地问道。
　　“没啊。怎么了？”
　　“我妈我爸又不在家。一会儿陪我吃饭去啊？”
　　“成！”侯俊痛快地答道，“几点？”
　　“10分钟以后我在西门门口等你吧”
　　“OK!”侯俊的脸上笑出了一朵花。
　　“挂了啊！”
　　“恩，一会儿见！”

　　挂上电话，侯俊以最快地速度收拾好东西，冲出了宿舍。到西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杨帆远远地正往这边走。
　　侯俊立刻冲他挥了挥手，朝他走了过去。杨帆淡淡一笑，停在原地。
　　“好久不见啊。”
　　“是啊。我这两天一直跟专教画图。没时没晌的，连个太阳都见不着。”
　　听到这话，侯俊这几日来，心里面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你要交图了？”侯俊好奇地问道。
　　“恩。”杨帆点了点头，“今儿上午刚交完，回头还得改，烦死我了。”
　　侯俊看着杨帆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发现他的眼睛下面都是淡青色的阴影，脸色也很是憔悴。
　　侯俊“啧啧”两声，乱没正形地说道：“哟，瞧瞧这小脸儿，都瘦了！快跟大爷我吃饭去吧！爷保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相信爷！跟爷走，有肉吃！”
　　侯俊越说越带劲，还一脸坏笑，手舞足蹈地拍了拍杨帆的脸蛋。
　　杨帆看着侯俊，眼神煞是温柔，他忽然抓过侯俊在他脸上瞎拍的手，满是笑意地开口道：“爷，您这是要包养我？”
　　感觉到五指间传来的热度，侯俊抬起头呆愣愣地望着杨帆，过了好久才琢磨过味儿来，立刻触电般地抽回手，磕磕绊绊地说道：“哪哪儿的事儿啊！我连自己还养不活呢。开个玩笑而已，你不要当真。”
　　杨帆低头撇见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而侯俊还在一边滔滔不绝，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你看，我一人儿本来能吃一个可爱多的，俩人我就只能吃双棒儿了。多不合算，你说是不是？”
　　杨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一个可爱多就能收买你了？”
　　“啥？”侯俊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事儿。”杨帆风轻云淡地笑了一下，“走吧，咱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