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Part9. 命运之指针（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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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伦手中短刃直指那讨饶声音的来源，泽法看他手势，更是往右两步直接守住了舱室的大门。然而东倒西歪的木箱背后，蜷缩在地上的，居然还只是个小孩子。
他的身材比之于同龄人算是极胖了，头上戴着一块黑色的头巾，耳边金发分成左右两股一节节地扎下来，吊带衣物上还串着锁链——这孩子的眼神是见过血的骇人，迪伦觉得他或许就是这船海贼中某个人的后代，为了避免麻烦，最好斩草除根。迪伦正要开口，然而泽法却在心里第一次与他有了截然不同的想法，看到那孩子的眼睛，他只觉得这孩子大概是被他们俩满身的血给吓坏了。
“你别怕，我们是——”就在迪伦正准备转动刀刃的前一瞬，他发现了泽法眼底的不忍。
“求求你们别杀我！我上有年迈的母亲需要照顾，下有——”
走过去的泽法刚要开口表明他们是海军，绝不会滥杀无辜，可坐在地上的男孩却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对话吓懵了。他用双手抱紧了头，使劲往后缩，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在两人听来只觉好笑的讨饶话，泽法没忍住咳了一下，迪伦的眼里也染上了一瞬的笑意。
什么‘上有八十岁老母亲，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儿，求英雄开恩放我一马’，没搞错吧，这不是电视剧里反派被主角抓住之后标准的讨饶词么？
“咳——”泽法又干咳了一声，将他即将就要脱口而出的笑声赶忙塞回了喉管里，迪伦倒是在露出一丝笑意之后就随即恢复了他之前的专注，算是习惯，潜在的敌人可不分什么年龄大小。
“你是这艘船上海贼的孩子？”
迪伦盯住那男孩的眼睛，手中刺刀在他指节转动下像是一朵跳跃的钢花。他没有啰嗦的习惯，原本就该一刀了事的，可现在大概是不想再看到那双绿眼睛再一次无比失望地看向他——虽说他根本不欠泽法什么，但他还是在这件事上犹豫了。
没事的，不影响大局，反正也不过是多问一句话。
“……是的，”卷缩在船舱角落里的男孩小声开口，可又像是怕说错了什么，他从手臂中露出一条缝隙看了看泽法的表情。见紫发少年仍然是在试图接近并安慰他的，他才继续说道，“你们知道爱德华.纽盖特吗？妈妈说我的父亲就是他。”
“爱德华.纽盖特？我好像不记得悬赏令上有这个名字……也就是说，你是被海贼抓来的吗？”
泽法的反应相当快，他就说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和海贼一起为非作歹，而如果是被海贼抓来的话，由他们带回军舰照顾也就顺理成章了。
“不，他确实是海贼的孩子。”迪伦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历年来的悬赏令，爱德华.纽盖特，二十四岁，首次出航是在西海，虽然悬赏金额不高，但确实是有记录的海贼。
并且泽法不知道也很正常，因为那就只是一张一万贝里的超小额悬赏罢了。
“不过即使父亲是海贼的话，也并不意味着这个孩子也会是海贼的吧？”泽法思考了一会儿，迪伦听出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坚决的否定，“这孩子还这么小，话都说不清楚，对善恶大概根本就没什么概念。”
“谁知道呢。”
迪伦哪会像泽法一样天真，把世人都看的本性向善。主神空间本就将人性之恶放大到了极点，为了活命，他见过太多的人为了苟活哪怕一日，再是如何天理难容的事情也做的出来。所以孩子又怎么样，孩子难道就是例外了？
“放了他吧。”泽法见迪伦正朝着那孩子步步逼近，总觉得狙击手是不是做的太过了些，“这还只是——”
“啪擦——”
突然间的响声让迪伦正准备刺出手中刀刃的右手一顿，泽法也是一愣，他根本不知道这又是怎么回事。然而就是这电光火石间的停顿，他们便只能看到那孩子居然瞬间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该死！他身后有个直通船外的窟窿！”
或许这就是他们所乘坐的军舰在刚刚的炮击战中对这艘海贼船所产生的杰作，这窟窿正巧就在某块船壁的阴影上，又恰巧只有一臂长，那男孩胖的几乎无法通过。因而就算是思虑周全如迪伦，在进门检查室内环境的时候，也只是留意到了这点，而没能想到他竟然还能用这样的方式逃脱！
所以怕是刚刚那些看似怯懦的问答，其实也只是那孩子求得以体重撑碎身下木板逃脱的拖延之法吧？！
想到这点，迪伦脸色顿时就不太好看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从他手上这么溜掉。狙击手快步走上前看了看那窟窿之下直通的海水，破碎一片的内层甲板空洞中，雪白的浪花无边无际。
这下好，现在就是逃得连人也难以找到了！
迪伦有些恼火于自己刚才为什么不直接下手，竟然还会因为突兀地想到泽法那晚失望的神情而犹豫了一瞬，然而泽法却不知怎的，在心中竟然突兀地感到有些庆幸。
他知道他现在根本没法说服迪伦，他没有任何的立场让他能够这么做，然而他又不想让这孩子就这么死在这里，毕竟他的人生还长着啊，难道不是吗？
他应该去见识这世上更多的风景，在成长中逐渐形成自己的善恶，他不该被自己父辈的身份所束缚，在别人永远是‘海贼之子’的眼光之下生活，所以当迪伦有些不甘心地冲着海水抬脚踢去一大块锋利的碎木片时，泽法就是如此在想。
……
Miss.巴金在海岸边看到了她上船不久就从海边漂流回来的儿子。
他的脸上像是被什么划破了一样正不断流血，或许是木头，因为她在那道斜斜划过左眼的狰狞伤口上，还发现了一些还扎在皮肉里的木头碎屑。
“是谁把你伤成了这样？”
留着齐耳短发，头顶正中还带着一顶黑色女士小礼帽的Miss.巴金有些愤怒的对着她的儿子问道，而爱德华.威布尔本就极为听他母亲的话，见Miss.巴金皱起眉头，他还记得什么，也就全都说了。
“有两个人，都是海军。一个是紫色的头发，绿眼睛，另一个是茶色头发……”
“哼！海军？！”Miss.巴金抬起下巴冷笑一声，估摸着她儿子现在还打不过这些人，但三四十年后就不一定了，于是她随即转头问道，“那如果这两人多少年后再出现，你还能认得出来吗？”
“能。”
爱德华.威布尔点点头，随即就看到Miss.巴金满意地笑了起来，“要知道你父亲是个海贼，而海贼最讨厌的，就应该是海军！”
“等你长大了，今天他们伤害你的耻辱，你就要加倍的讨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Part9. 命运之指针（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