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Part64. 拂晓之门（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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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过那些海贼是错的吗？
再次给予他人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竟然也会变成一种错误吗？
泽法是真的从没想过那些海贼在被他放过之后会究竟会发生什么。他原以为他是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情：他击败那些海贼，然后劝诫他们，告诉这些人其实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而别人的与自己的其实同样可贵。
杀戮和劫掠是不正确的事情。
他想告诉这些就只知道依靠掠夺而来的钱财，每日每夜都在纵情享乐的海上暴徒们这点。然后他想，或许这些遭受了打击的海贼最终也就会明白他的意思——他们会因为失去了继续劫掠的力量而放弃海贼的身份，回家读书，做点小生意来养活自己，甚至于结婚生子，最后就如同每一个正常人一样度过平凡而又幸福的一生。
“……所以这怎么可能会是错的呢？”
他直直地看向了远方，只见那一望无际的大海依旧荡漾着舒缓的柔波。手里的烟早就不知在什么时候熄灭了，而在这一刻，天边橙红的夕阳，终于也落下了最后的影子。
——那时他没有杀了他们。
可这些被他放过的人却得到了比死在他手上更加悲惨的结局。
所以不杀……或许也真的是毫无意义的吧。
他想。
因为在那些海贼们的眼里，他坚持不杀的行为不仅就是种放虎归山而最终导致了牵连无辜的愚蠢，而且或许还更像是那种抓住了老鼠却不直接咬死，反倒是按在爪子下面看它为了求生而拼命挣扎的，比G-5那群折磨俘虏的海军更加残忍的，恶劣的戏谑啊。
“……还有烟吗？”
沉默持续了很久，直到月亮彻底升上天空的时候，还站在海岸边吹风的两人之间才又开始有了对话。泽法将之前的烟头在水泥墩子旁的围栏上摁了一下，确认让它彻底熄灭。而比他矮了一头的海军中将，此时就正背着身子，将手肘架在那栏杆上边。
“抽这么多，小心老了得肺癌。”
迪伦看了一眼面前难得显现出了迷茫之色的男人。他知道这和之前在和之国的那一次还不一样，如果说那次只是在军衔上落后了而感到了些许的不甘心，那么这次——
或许才是真正的，对他一直坚持着的信念，发出了动摇根基的挑战吧？
“别提了，我看我能不能活到得肺癌的那个时候都还是个问题，”泽法摇摇头，“再来一支？”
他径直向迪伦伸出了手。
“真是的……”手上没有动作，茶发的中将只是看着他。两人对视了几秒钟，最后迪伦还是没拗过这固执的男人，不得不伸手摸出了口袋里的烟盒递了过去，“好吧，这可是最后一支了。不过你还就真觉得，今天这件事情的发生，就完完全全只是由于你过去的选择，才导致了现在这样的结果吗？”
烟盒递过去的时候，迪伦轻声问道，他问话的声音被掩盖在打火机摁响的咔哒声里。
“……不知道。”
明亮的火光窜起的瞬间，他只听见泽法的回答同样也像这夜里的风一样轻。
“我不知道啊。”
……
其实就算是再迟钝，只要活到了三十岁，人也往往能透过自己过往的经验，看清这纷繁世界里冰山一角的一面。
年少时饱含憧憬，因而就算是跌倒了，由于知道自己的目标就在那遥远的彼方，所以也一直能够忍住疼痛，不断地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那光明所在之处继续奔跑。可现在那目标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海上的浓雾遮住了太阳，他看不见了，而那道路旁的行人甚至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了他，在此之前，其实他也一直是在与那远方背道而驰。
“那么思考的时候，就永远别从一件事情的中间开始。”
泽法听到迪伦似是低低地笑了一声，就像是他格外满意之前那句回答里无比真实的那三个字。
“所以永远别想你做的对不对。”
他突然开口说，“或许你该想的是，究竟是什么才是这一切问题的起源——究竟是什么才能让这些人最终选择了就算是要死在海上也不愿再回去，让他们从老实巴交的民众慢慢习惯这刀头舔血的生活，习惯于对他人苦难的视而不见。”
“……迪伦？！”
“别担心，”当茶发的中将朝他竖起食指的时候，泽法这才发现，其实对方根本就没有真的出声，他说话的声音就像是从脑子里直接传来的，“回答我的话也只需要想一想就可以，并且我想只要你不说——这场对话就绝不会再有第三个人能听见。”
“可是，可是这种事情——”
乍一听来，这个‘追溯海贼起源’的问题好似并没有什么，甚至是只要是个海军，大抵都会认真思考过。可现在讨论这个问题的是一位中将，一位大将，平日里经手的机密文件堆积如山，从中得到的信息也与时常被蒙蔽的中下级军官和民众截然不同，因而只要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这句话背后隐藏的答案实在是太过庞大惊人。泽法甚至没有时间思考迪伦今天为什么就突然会与他聊这么敏感的话题，只是急切地在心底回复道，“这话说出去真的会引来很大麻烦的，迪伦，这种直指当今世界政府的观点——”
“不会的。”
完全知道泽法要说些什么，于是茶发的中将径直打断了他。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所有海军高层、加盟国国王，以及世界政府自己都明白这点，明白他们目前这种执政方式会产生的种种弊端，明白这么下去一定会使海贼的出现源源不断……可却从来没有任何一方真正为此而感到着急过呢？”
他说。
“而那正是因为他们想到了这一点之后就都会发现，其实现有这点矛盾，根本就还远远没有到达其真正事态激化，真正需要他们从那高高的王座上走下来，睁大眼睛，认真对待的时候啊。”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Part64. 拂晓之门（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