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Part34. 和之国（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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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泽法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时，眼前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右侧的街道被迪伦全力以赴的那道X型岚脚彻底损毁，空气被压缩到极致，直线辗轧过后，近百米沿途的线路上，无数房屋都在那一瞬间直接化为灰尘消散。幸存的建筑掉落下无数残砖碎瓦，罗杰海贼团金发的副船长无力地躺倒在废墟里——汩汩冒血的伤口从右眼斜跨到腰侧，那道岚脚像是完完全全把他整个人都斩开了。
“……副船长……没事吧？”
由于对那电光火石的一瞬做不出丝毫反应，所以直到烟雾渐渐散去的时候，罗杰海贼团的其他人才彻底看清了远比副船长处更令他们担忧的，战圈中央的情况。
罗杰的西洋剑直直穿透了迪伦的左胸，贯穿投掷的力量将海军上校整个人都带起串刺然后牢牢钉在了墙上。茶色的头发沾满尘土，纯白的颜色染尽鲜红。头部大概是被那一下猛力撞击，血从他的颈侧蜿蜒着流下来，与胸腔处的利刃汇聚——
一滴一滴，如同赤红的花朵一般，盛放在废墟的残迹上。
“迪伦！！！”
“……小心，”眼前闪现过一抹紫色，迪伦艰难地咳出一口血沫，估摸着给自己判断了一下伤势，左肺应该是被罗杰刚刚抛弃武器的一击给直接捅穿了，“还没结束——”
罗杰依然站在场上，无法判断何时会发动进攻。
“不，结束了哦。”
正当泽法闻言一愣，却要继续朝着迪伦的方向急奔而去时，又一个声音出现了。残垣断壁的背后，不知何时钻出一个矮小的人来，而他身后，竟然还有他们此次的任务目标光月御田。
“初次见面，各位。啊，不，不如说是好久不见。”
……
“船长，我们真的要去见光月御田吗？”
雷利有些担心，毕竟自从来到了和之国，他就总有些不详的预感。他不甚赞同地看向罗杰，然而海贼船长却是自信满满，“啊呀，别这么紧张嘛雷利。”
他摘下草帽，笑着摆摆手。
“虽说御田君是和之国未来的将军，但听说也是个很有趣的人啊，为什么不去邀请他上船试试看呢？”
“虽然是挺有可能失败的也没错了，”他补充道，“但我其实知道御田君是个责任心强，但也挺爱冒险的人，那么给他说说我们一路上的故事，雷利你至少可以不用担心我会被人给从大门里赶出来！”
“我才不是担心这个，”西尔巴兹. 雷利没好气地对着自家白痴船长翻了个白眼，“把他的照片给我看看，要是你被人给坑了，至少我还知道哪张脸才是光月御田——”
……
“是你——”正呆愣地注视着自己双手的罗杰还未反应过来，躺在废墟里的雷利就咬牙切齿地开口了，“船长的异常是你动的手脚吧？就连刚刚我的失控，也是你这家伙干的吧？！”
“仅仅只是拿出钥匙释放出了你们内心隐藏的想法而已，在下可是什么都没有进行后期人工添加的哦？”
雷利的质问本是对着光月御田说的，可站出来答话的却并不是他预料中的那位。
从矮墙下钻出来的人一共有两个，除却光月御田，雷利这才看到了被遮在阴影中的另外一人。
之前听的声线约莫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可他事实体貌却形如一只套着和服的麻脸矮冬瓜，这男孩顶着一个锅盖头，摊开的双手肥胖如同藕节，“不过你们真是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原本我还正想借着难得的夏日祭让大家都看看我哥哥的真面目呢——”
“身为生来就该继承将军之位的长子，每天假装着自己很负责任，其实心里却成天只想着离开和之国的光月御田，这种虚伪的人根本不该有着继承将军之位的资格，只可惜你们居然将我为大哥精心准备的舞台给毁了——”
踩着眼神呆滞的光月御田的肩膀，他费力地爬上坍塌的砖石，即使现在已经是没有任何他计划中的听众了，但他依然就像是面对着夏日祭里所有的和之国的平民一般：“你们难道不觉得吗？他这么想走那就应该走啊，不喜欢继承将军之位就别占着这个地方啊！生来就得到了很多人奋斗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却并不珍惜，所以不如就顺从自己的愿望吧？”
“并且还要记得感谢我，因为我光月虎之助，可是牺牲了自己的寿命来帮助你们这些人，知晓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哦？”
“只要是被传染者划伤流血就会替代之前的传染者继续进行传染。”
余光之中，男孩看着那边茶发的海军正伸手握住自己胸口的西洋剑剑柄，情不自禁地，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扭曲的微笑。虽然这个能力所能制造的传染者的人数始终只能保持在两人之内，但既然他只向那间奇迹的实验室里付出了十年的时间，身为一个普通人还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就已经算是很超值了。
“所以如果流血了的话，就证明你也快了呢——”
“什么？！”
感觉到自己大概是已经完全清醒的罗杰勉强理清了男孩的发言，他顺着男孩的目光看向迪伦，却只见那个紫发的男人还在向着那边的海军上校跑去。罗杰几乎是本能的发动了聆听万物之声，但他的能力在此刻却像是碰到了什么克星似的，他没有听到任何有意义的东西，可耳中传来的吼叫却振聋发聩——
“喂！那边的海军！快回来！！！”
「晚了啊。」
“晚了啊。”
言者各异，听众不同，但在那一瞬间，不同的空间里，却是异口同声。
……
静寂无声的黑夜，惨白的月色高悬天际，没有风，但一望无际如同波浪般的沙丘群却是时时都在细微地移动着。
沙之海，内心世界。
「欢迎。」
「来到这里，就算是我什么也不说，你也是知道的吧。」
“是。”迪伦像是并不对他世界里突然出现的另一个声音感到意外，他直视面前的虚空，“就像是弗洛伊德把一个人的精神具象化地分为本我、自我和超我。本我代表不受控制的原始欲望，自我是结合现实来实现欲望的工具，而超我则是批评者，一切欲望的抑制力。”
他平静地开口道。
“所以是我该说欢迎你才对，很久不见了，我的本我，或者是说……我的本能。”
「……原来你也是想再见到我的吗？」
空气中荡漾起细小的波纹，借由虚影凝聚而成、外貌酷肖迪伦的人型顿时惊讶了一瞬，随即便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不过也确实如此，身为精神力者，却没有这股外来的力量做出任何抵抗就被牵扯进这里，证明你就是故意的啊。」
他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将其梳到后面，好让自己与主意识在外貌上变得略有区别，「那么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让我猜猜，如果是关于那个困扰了我们都很久的梦境的话，我知道的也不比你更多了。」
「这可是真话。」他眨眨眼睛，俏皮起来的样子和迪伦往日大相径庭。
“那你也就没什么用了。”迪伦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拉开保险栓，开枪射击，内心世界几乎是完美复制了他在现实世界里装备的任何东西，“把身体让出来，我不想浪费时间。”
「对自己也这么卸磨杀驴很过分诶！不过你也明白自己不是什么轻易放弃的人吧？我好不容易才能借着这个机会出去逛逛——」沙海世界内，踏空闪避开迪伦接连而来的物理枪击和精神法术，梳起了额前碎发的迪伦露出他唯一与本体不同的，赤红的眼睛。
「怎么样？想来如果是作为本能的我和你对上的话，就算你是主意识，想要在剥夺本能的条件下击败我来重新掌控这具身体，也是要费点力气的吧？」
五感的反馈，呼吸的节律。前跃后跳，移动多少，跳起多高，落下卸力的时候无论是脚尖还是脚趾弯曲的弧度，那些不需思考就自然而然能做到的事情，就被称之为本能。
而当人类失去本能，迈步前进也都将变成无比繁复的数学问题。一步落下，空间维度变化的计算又何止千万？
“只是费力而已，看来你也很有自觉。”
如果不是精神力者的思维开发已然超越常人无数倍，那么踏入这个世界的瞬间，迪伦就要大脑崩溃，“既然既定的结果无法改变，你无法在这里打败我，那么继续挣扎也只是浪费时间。”
他皱起眉，因为本能现在被剥离了出来，全然理性的思考下，海军上校认为自己本能这一番垂死的挣扎除却浪费时间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我才是本能啊。难道你掉进水里的时候，不会下意识地挣扎吗？」
就像是这一切对话都很符合预期，红眼迪伦大笑着从腰后抽出那两把迪伦自己无比熟悉的黑白双枪，「真是的，你可别太自信了啊！并且现在不关心一下外面是个什么情况真的没问题？别忘记了，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控制着身体的，可都是我啊——」
……
泽法在帮助迪伦将胸口西洋剑猛然拔出的瞬间，谁也没注意到海军上校额前垂落的茶色碎发之下，原本如同琥珀的瞳孔已然慢慢转为深邃的赤红。
“……啊，被理智那家伙压抑太久，我终于也能出来透透气了呢。”
就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痛苦一般，站起身来的茶色头发的青年一把推开了泽法，无视了胸口的血洞，他将那柄穿透了自己左肺的西洋剑握在手中，低头像是新手刚学耍剑花似的朝着罗杰抖腕一甩——
“嚓啦———”
轻薄如同微风拂柳，借由精神力强行凝结而成的剑势分开空气的时候，就连风也只发出了纤细而短促的响声。看着迪伦同样性格大变的众人凝神屏气，正待抵挡时，却发现相比于罗杰适才在狂躁时引动千剑一线的光芒与声势，这道小小的剑花就连一缕波动也趋近于无。
只有几滴鲜血顺着手中西洋剑细细的剑刃轻悠悠地飘落在了地上，他那一甩手，纯粹就像是个专门为了吓唬人而开的拙劣玩笑。
“哎呦天哪，刚才可吓死我了！还以为迪伦也会用剑——”
恢复神智的罗杰虽然明白自己这回是犯下了天大的过错，但在向海贼团里的每个人低头赎罪之前，他也决意要将如今的情势竭力挽回。聆听万物之声的能力让他明白了他现在就算是去打晕了那个始作俑者虎之助，也对现状毫无作用。
——那就只能硬碰硬了。
所以正待他凝神静气，准备接下迪伦来势凶猛的第一击，却发现对方本体是惯使双枪，而他的本能却是舍长取短偏要去拿剑逞强的时候，心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事情还并没有那么糟糕嘛，至少迪伦的本能展现看上去并不如同他预想中的那么难对付——
罗杰正想着，无人出声的战圈里，地面却突然裂开一道细细的痕。
“啪擦…啪擦……轰隆隆隆隆隆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Part34. 和之国（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