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Part24. 纯白的阒暗（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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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所以是这样啊？”看着面前的男人和婴儿，想想今天天龙人到达的时间，又回忆了一下港口客运航船的班次，阿鹤一拍手，“既然想要离开这里的话，今天走是最好了，让我们送你过去吧？”
“虽然我们也对皇室护卫军做出的事情无能为力……真是抱歉啊。”说到这里，她有些内疚地低下头。
听完纽盖特的事情，阿鹤虽然明白为了接待天龙人，对一切所谓的‘威胁’赶尽杀绝是不对的，但如今自己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海军少校罢了，与小国家里的贵族比起来都不值一提，就更别提干涉接待天龙人的事情了。
不过说白了，其实也就是没有那种横冲直撞的勇气吧？即便知道是错误的，但却没有那个胆量去站出来表达异议——
“虽然道歉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但还是很感谢你愿意送我们去港口。”纽盖特现在也有些释然了，自从昨夜与那个海军的谈话结束后，一直以来心中的那股郁结也开始慢慢消散，虽然向别人讲述心中的疑惑并不是件快乐的事，但或许这么长时间除却家，就是想要一个倾听者，而昨夜恰巧出现了这么一个人罢了。
“阿鹤果然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巴雷鲁斯眼中又开始冒桃心，虽然会因此压缩今日的金宫约会，但既然是阿鹤的决定，他又怎么会不同意呢？
“最近的一班客运航船是在早上十点到达港口，”迪伦看了看怀表，想想天龙人应该是中午左右才到布莱索尼亚，回来的时间应该会很充裕，他们也就不必再赶，于是补充道，“现在已经是九点半了，想去港口的话要赶紧。”
“那就快走吧！”
四人加上一个婴儿，由于婴儿是被抱着的，所以走起路来也不是很慢。纽盖特一路上被三个海军围着，搞得周围人包括路边上的皇室护卫军都以为他犯了事，以至于走到港口竟然也没有任何人跳出来阻拦，如此顺遂让迪伦都感到了有些惊异，难道真是运气这么好吗？
“那就在此告别了。”海军少校看着停泊的客船，阿鹤盯着睁着黑溜溜大眼睛直转的马尔科都不想迈步走，不知道是出于对马尔科可爱外貌的母性发作，还是自己对于之前事情无能为力的愧疚，她甚至掏出了自己原本准备买纪念品的大部分钱递给眼前的这个难民，算作船费。
“将马尔科交给我吧。”之前纽盖特一直在整理他的包裹和马尔科的各种用品，就先把他的孩子交到了迪伦手上帮忙抱着，直到临上船的时候他才再次朝着马尔科伸出手，“乖，到爸爸这儿来。”
小小的婴儿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可手上却不想放开他新找到的玩具。迪伦这才发现马尔科是攒着他垂下的一缕头发不肯放手了，纽盖特过来想要帮忙，可马尔科最后却只喷了他一脸口水。
“停停，不要扯——”迪伦觉得他的头皮都要炸了，之前他还觉得头发长了扎起来就好，可现在剪发几乎是当即就被他提上了日程。
“看来他是真挺喜欢你。”纽盖特无奈摊手，马尔科向来是喜欢谁就扯着谁的头发不放手，之前他遭殃了很多次，长长的金发也因此而掉了不少。
逗也不行，哄也没用，无论怎样马尔科就是不肯松手，但客船不等人，于是最后迪伦只得将那撮头发给用军刀割了下来。茶色的发丝从马尔科的手里纷纷扬扬地洒落了一小片，婴儿望着手里的头发，又看了看对面的迪伦，睁大眼睛就要蓄起泪水。
“你快把他带上去吧！”海军少校看着婴儿泫然欲泣的小脸，干脆火速就把纽盖特连着马尔科以及他们的行李一起弄上船了。阿鹤看着迪伦飞也似的动作差点没有憋住笑出声来，原来她的这位同僚也有如此惊慌失措的时候啊！
直到客运船远远离去到海平面另一边，已经看不到踪影的时候，三个海军才开始慢慢往回走。
中午要和全国人民一起列队迎接天龙人，下午交接完就能去金宫开始私人旅行，晚上就能坐船回去，如果不出现任何差错的话，这个任务应该是快要结束了。
……
天龙人是下午三点才姗姗来迟的。
头上气泡罩，全身宇航服，女性天龙人走在最前面，手里遛狗似的牵着自己的鱼人坐骑和几个宠爱的男性人类奴隶。她鱼眼大的一双眼睛一边扫视着周围跪拜的民众，一边不屑地向着面前谄媚的国王嘲讽道：“本宫原以为美丽之都是有多么美呢，之前还想再多找几个新鲜漂亮的玩具，没想到这里也不过如此，果然不比玛丽乔亚，真是下贱的地方！”
“是是是，您说得对，这里怎么能比得上高贵的玛丽乔亚！”胖子国王连忙点头应和，可男性天龙人却好像不喜欢他凑的过近，于是伸脚便踢，“滚到一边去，贱民！”
国王被踢得一个趔趄扑倒在地，细皮嫩肉的肥胖身体受到一点擦伤便疼的直叫唤，如果没有跟前那两个天龙人，换做平常，旁边的官员早就去嘘寒问暖了，可现在却是谁也不敢上前去扶，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触怒了天龙人。
迪伦，阿鹤和巴雷鲁斯都站在王宫前廊柱的阴影里，看着两个天龙人慢腾腾的前进。他们好像是特别喜欢看到别人跪拜的样子，遇见那些浑身颤抖的特别厉害的平民，往往是要折腾一番才放弃。
而所谓的折腾……迪伦看着阿鹤为了避免不小心会发出的叫喊而颤抖地用双手捂住嘴，以及巴雷鲁斯看似不动实则都已经僵直的身体，自己难免也想要闭上眼遮住心底难以掩饰的厌恶。
将少女的头颅抬起，发现一点不符合自己预期的瑕疵便开枪结束她的生命；踢开抱着孩子的父亲，在他们绝望的哭喊下将其中一人变成奴隶。明明只是短短几百米的路，却硬是走得如同天堑地狱。
海军少校不知道天龙人的存在究竟有何实际意义，是为了彰显权力，还是为了威吓？亦或者又是被某些人推出来的靶子？但他们明显如此弱小，就连开枪也会因为后坐力而退后好几步的，这样的天龙人，却能凭借着所谓高贵者的权力随意结束别人的生命。
而如果这可以解释为政府权力下的荫蔽，那么比起这点，更令人吃惊甚至感到恐惧的，则是天龙人的如此做派竟然却被所有人习以为常——
没有人想要反抗，没有人敢于反抗。
少女死去，她身旁的父母恋人也没敢抬头哪怕一下，他们只是沉默着掉眼泪；父子分离，留下的父亲看着儿子，最后也只是浑身颤抖着大口呼吸，重新跪下后就连声音也不再发出——
没有憎恨，只有恐惧，那些人散发出的精神力里，竟然全都只是认命。
这是何等的畸形啊？！
发觉自己的情绪已经开始影响到他外放的精神力，迪伦这才不再看那两个天龙人。他现在倒是有点理解伊尔克在他接受这个任务时那个有点带着歉疚的眼神，也知道他为什么会交给自己那本教习六式的小册子了。
不仅仅是因为可能被抓去当奴隶的危险，恐怕更是因为阿鹤和巴雷鲁斯直到现在任务交接完也还没缓过神。迪伦知道这是对他们的精神刺激太大了，他自己是对于人民不反抗的震惊，而对于剩下两人而言，这一幕更是要把之前的人生观全部击碎：
原本当海军是想要别人为自己感到骄傲，是想要保护自己重要的东西，是想得到别人的感激和笑容，可时至今天他们才发现，原来海军还是这一切贵族权益的维护者，是给天龙人收拾一切烂摊子的走狗，是平民眼里无可争辩的帮凶。
“你，对，就是你，贱民！跪下！”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Part24. 纯白的阒暗（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