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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争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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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陆拾肆】
何谓飞沙走石,何谓兵刃相狰。
若水之滨,平静了七万载有余者,继五百年前白浅一战离去之后,终再次迎来了一场无人可料的动荡。
神器相接声清脆不绝,最吸人者莫过于轩辕剑。半空往下,轩辕剑之上,日月星辰并合山河海像,黄金之色光芒大放,微颤间甚有冰川震晃之音。归令乃头一遭正面对上轩辕,以他修为只得完完全全被墨渊压着打。墨渊先前因封印一事已有负伤,因此出手格外不留情。归令肩头早被血浸湿。烧灼与割骨不知哪个更甚,他不在意的闪开一步,化出原身,漆黑庞大的八脚蛛周身不时闪过亮光,伴着喋血笑声,
“咳咳,墨渊战神果真名不虚传,君上败在你手的确不虚,再来!”
墨渊面色冷凝,毫不拖泥带水的一剑挥下,山石轰然炸裂,一道深长的沟壑赫然而现,归令不敌硬生生被打落于地。
一剑出者,成惊天动地;一扇扬之,有呼海啸江。昼夜星辰择避其辉,神魔鬼将渤澥易惧。轩辕剑与昆仑扇,沉寂万年之后方得饮血自是不同凡响。
他左侧不远,迎风而起,眨眼间便已化作半个山的大小正是玉清昆仑。白浅素裙清丽,卷面轻扇,身前便有不少妖族吐血倒地。正当她欲助墨渊之时,自山林间突地飞出一绝色女子,黛眉狐目,妖娆无比,
“久闻青丘九尾狐乃最正统的仙狐,还请赐教。”
白浅目光凝成一线,乍觉这女子的修为似竟与她差不了多少。九条粗壮白尾突现衬得那女子一张俏脸愈发媚骨天成,一个勾眸就要酥了大半神仙的身子。白浅心底倒抽了一口气,温声道,
“原是天狐不假,你这一脉居然还存活于世。”
小白莞尔,未再开口,玉指轻摇,转眼玄火鉴已浮于身前,直面迎上昆仑扇,劲风碰撞之间掀开她乌发,露出下面那一双艳丽而无更改的美眸:鬼厉要做的事,无论何时,她都会助他!
白浅得心应手的局面登时被打破,昆仑扇引其神力却为小白所阻。天狐为妖,青丘为仙,实为相错无几之胎,二狐又皆是得天独厚,修炼万年之久,硬生生成了僵局。白浅暗暗咬牙,心知天狐的现身多半是为了应对她,心起难安。
这一战,鬼族明晃晃彰显着准备多时,这些个成了精的老神仙,怕是一丝一毫的疏漏都不会留给他们。
如此仓促之间,当真能阻拦么
云层之下,天上有天上的对手,地面有地面的争斗。
水为阴,阴生冥。木成林,林藏妖。
阎罗袍上的鬼头一刹那睁开了空浮无物的瞳,犹如一个个待人而食的黑黝洞口。连宋抽空一眼,变了脸色,一句"封住听感"尚未喊出,鬼哭声已齐齐响起,漫山遍野摧拉弹朽一般席卷岸面。无声之波,凡在其范围内皆委地不知生死。
这一击折损了连宋所带之人半数之多,亦耗尽王殿之力。卞城王面如金纸身形暴退,露出身后抬手的金乌,妖界瞬替冥界。三足鸟黑压压占满树梢,形态各异的妖兽昂头高啸,翅尾相接,数不清的近乎遮盖了皇天,在金乌身后形成一副无比壮观而令人胆寒的风景。金乌稍昂起头,眸底有战栗的享受与愉悦之色一闪而过,悠然之中微带戏谑,悄然压低了声音,
"看来三殿下今日是要重赴月前之路了。"
金乌,好似比之鬼族,更想让天族灭亡一般。其修为,比自己所知竟还要高上不少。
连宋来不及思索这股感觉,击溃迎面而来的虚幻鬼影,玉笛高举,
"妖皇难不成以为这区区外强中干之兽影便可将本君留于此处"
连宋清楚的很,自个这边一时难以抽调,鬼族那边动身之际亦需掩人耳目,他们两方都不过带了数百人等,这妖众不过是金乌利用了什么法子带过来的虚影罢了,不过本身实力之三四。只数量众多,终是棘手。
玉笛孔间奏起一阵奇异短促之声,连宋身后,兀然有数条龙自云间摇首摆尾,喷息吐气,水火泾渭分明,
"你以为,本君只带了这些天兵么"
金乌面色一僵,一时也未料及连宋竟谨慎至此。六族之间少说彼此之间多或少也有着数万年的往来,哪怕些许差错,于片刻之间对对方的安排人手也略有知晓。神仙之争,打至千百年之久的不在少数,伤与亡,乃是截然不同的过程。
他们都知道,今日的重头,在于擎苍。
擎苍出,钟破,与之相连的墨渊、白浅皆受其反噬。擎苍败,鬼厉亦难出,鬼族之折损岂一言可论
交锋渐趋凶,若水无风无雨,殷红浓郁舒展开,铺满半面连天江岸。如此激烈的相杀之局,却始终未让那江面吹起半处褶皱。黄沙淤泥在瞧不见的水底翻滚被浪,一座掩藏在飞扬土灰之内的钟正缓慢朝水面游来。
此刻距离鬼厉与夜华进入东皇钟,已过了近一个时辰。
鬼族所带之人此刻大部分皆布在沿岸,连宋匆忙赶来,连询问央错的时间都无,又如何能带来足够的人手几番试探毫无意外的被阻拦。
突地,一阵极为沉闷,似是从人喉头里闭息穿出的胡噜透过层层人声精准传至他耳中。
他猛一转头,若水不知何时,已被染成一片昏黄。
东皇钟,要出来了!
金乌不为人察觉的松了口气,归令亦面色大喜。连宋眼见不得耽搁,轻啸,手中结印逼退金乌,大喝道,
“尔等莫忘了,本君乃是四海水君!”
四海非只东南西北,八荒之内凡有水者,皆听其号令!
连宋出口的声音变得庄重而无欲无情,像是莲座之上摒除六根之后的流畅铮然,
“若水之灵,听君号令,起!”
“哗啦”
只见若水之内,千里水波晃动拔地而起,淋出硕大水幕,其内东皇钟若隐若现。一刹那,这两岸似下了瓢泼大雨,浇了双边俱是全身湿透,砸得骨头生疼。
东皇钟是有自我修补之力的,连宋在做的,便是拖!
归令见势不妙,硬生生接了轩辕一击,捂住伤口借助其力坠落下去,
“燕回收阵,护住若水!”
立于若水岸边的燕回面色凝重,听到归令的第一个字便已祭出一道鲜红玉牌,
“祭牌!”
身后成塔尖之状的鬼王教中人立即单臂靠拢,源源不断的仙灵之力射入半空玉牌。那玉牌由掌寸之大迅速放大,随即一朵半透明的红罩突兀盖住水面,若水受阻,水幕“噗”的复落了下去。隐约可见那水内小钟似亦觉威胁,上升之速加快了不少。
墨渊皱眉落回连宋身边,一剑破开招魂幡,
“是鬼族神器‘断隔’。”
连宋自然知晓,不言语,手掌收回再行推出,
“燕回修为不够,你助我,破开它!”
墨渊点头,手心已悄然贴上连宋后背。
上神之境与寻常仙者判若天渊,燕回集众人之力亦比不得二人之一,叠加之下,那红罩顷刻摇摇欲坠。
两拨人马俱是停了下来,目光皆在若水之上。燕回咬牙,眼神专注后心一片温凉,手上已有鲜血崩裂而出。小灰不知从哪里蹦出,天目之□□出一道佛光,径自入了“断尘”,半圆流光一过复凝实了不少。
白浅低语,多有惊叹,
“除却天狐,竟是还有西天的三眼灵猴,鬼厉身边到底聚集了多少奇兽?”
水面之上有一点尖,小却难以忽略。
东皇钟,触及到源了。连宋与墨渊皆面色一变。
“啪”
僵持不久,一声不算多大的声响在这一刻,如同直冲云霄的雷震。
丹罩之上龟裂一道,随即密密麻麻,归令满面覆霜,连宋再加一击。
水柱冲天而起,“断隔”破了!
可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墨渊与白浅均闷哼一声。
"东皇钟出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果见一金色小钟自水柱顶部而下,精美绝伦。
归令也看见了那东黄钟的气息已是微弱,不顾自身重伤便要飞身却觉肩头被人重踩而过。连宋眼神凝重,众人一晃,他已化了银龙直冲东皇而去。
墨渊转瞬即知他意图,纵身跟了上去。
擎苍关押多年,料不得外面局势,若是能在其出钟之前将其再次制住,那今日便不算败!
归令当然不傻,
“拦住他们!”
道道身影皆往半空中水雾之内不断旋转的东皇钟飞去,咻咻声甚至如音爆一般。然龙族真身何许者一时间,竟是无人快的过连宋。
东皇钟眨眼便到眼前。
连宋龙眸似人高,狠色闪过便要撞过去。
归令心如重石砸下,甚至略出惊魂。
银光不由分说顷刻撞至钟身,龙眸之内印出东皇钟之上的浮雕“東皇”二字。
那一瞬间是静的。
心跳猛烈的乱了数拍。所有人的心都在那一点被光掩饰的相接处,连水滴冰凉的滑过都一丝无觉。
白浅昂头之时似有所觉,颦眉捂住了胸口。
她清清楚楚的感知到,她留于东皇钟的叠加之力,散了。
倏地,一戟头自银光中破出,连宋躲闪不及,被刺中左肩,鲜血淋漓而出,被迫退出三丈化了人身。墨渊单手伸出,却只见一颗漆黑灵珠一触之下冰冷刺骨。他一怔,却被那画戟夺去了注意。
东皇钟内逾七万载之羁押,竟是未能削弱擎苍之力。
“哈哈哈”
水幕中传出响亮的大笑之声,浑厚有力,
“墨渊,你没想到我擎苍还能回来吧!”
轩辕剑兴奋不已,似已迫不及待要再与画戟一战。墨渊扶着连宋,开口,
“鬼厉呢?”
擎苍见到故敌的兴奋还未降下却保持了沉默,稍后,墨渊便觉出这方空间被人锁了。
并非擎苍。
水幕如纱散去,一黑袍身影现出,容色绝世,瞳色乌黑之间定在眼前,内里仿若何物都不得入。
他是鬼厉,却又不像之前。
他身上的地阴之气,浓郁莫名。连宋与墨渊同觉察出,鬼厉的修为再一次,被提升了。
他怀中抱着一人,身后擎苍落后半步,为恭敬之意。
鬼厉唇珠殷红,平静冷淡,
“墨渊上神,连三殿下。”
墨渊对上他,似褒扬般感叹了一句,
“鬼厉,鬼帝想必很欣慰有你这般聪慧之子。”
鬼厉不应,小心的移开了自个的宽袖。连宋一眼看见那下面昏迷状的夜华,虽不信鬼厉会伤了夜华,仍是不免冷下了口气,
“他怎么了?”
鬼厉低头看了一眼夜华,为人不见的里面缠了千百层丝,牢牢占着怀中人却不过一闪而逝,
“‘锢神’锢神,'忘尘'忘尘。”
连宋万料不到是这个回答,一惊之下已是明白鬼厉的意图,眉梢间的瓷色沁人肺腑,
“鬼厉,你果真足够狠心。”
连宋爱了成玉千万年,如何能看不出鬼厉是真心还是假意。
纵是心有千千结,也斩的干脆利落。抹去心爱之人关乎己身之一尽过往,从此怀抱一切记忆与其形同陌路,甚至,旷日持久之后,要面对那个人直指心脏的利剑。你还爱着,可他已全然忘却。这世间,有几个,能做的到
额心的鬼莲似是浓了,鬼厉隔空将夜华送至连宋眼前,
“他睡一觉,对你我都好,不是么”
连宋低低笑了,少去些讽刺嘲弄之感,
"不错。"
如此是好,他不必再顾忌夜华,鬼厉亦无需束手束脚。天族太子为心爱之人背叛,追入东皇钟捉拿却为二人联手重伤,以致昏迷,苏醒后斩断前缘重归以往,是个多么合情合理又可不伤英明的理由。
这是一个自青丘为起,鬼族处心积虑以情为引,夜华命劫难躲情至深处的,苦心孤诣之局。仙人活的久了,便以真挚之情最为宽容。而利用这情,无论何时,都非言语所可洗脱。
便如天帝窃珠之事,哪怕成王败寇,仍是为人所不齿之行径。即便,二帝早已为敌尚且如此。如今遑论他二人,早已是满天下皆知的有情人。
连宋几乎无需想象就可知此事之后,鬼厉背后会有怎般狼藉。
这便是鬼厉,留于夜华的最后保护么
可夜华,愿意么
“擎苍,我们走。”
墨渊不作阻拦,声音极低,
“鬼厉,这六界已经平静了七万年,你当真要涂炭生灵么?你以为集结了鬼、冥、妖便能为鬼帝报仇么?还是说,你要做这天地之主?”
鬼厉未回头,闻言"呵"了一声,
“为人子者,自该循父母之愿,完父母之仇,随父母之族,”
他顿了顿,
"上神经历过,想来是明白的。"
墨渊一瞬间睁大了眼睛,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少绾微笑告别的面庞。近在嘴边的"你怎么知道"被理智强行压了下去。
擎苍嘿然接下去,
“皇子殿下既然已经苏醒,天帝怎么可能放过他?墨渊,你是不是被战神的称呼称得久了,还真以为自个是天族的人了?”
不,不是的。
连宋下意识冒出这句话,忆起临行前央错淡如水的目光和那至高处的声音。
可他终究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开口
鬼厉摆手止住擎苍,额间红莲闪耀。他犹豫了几下,终是未把那句"照顾好他"说出口。
天宫那么些人,这个人又是命中注定的主宰,洗梧宫的人,总比自个待他妥帖。
他就这样,顺着想起些未说出口的事来。
青云之顶,夜华替他受过的戒尺大约是疼的;东海岸边的桃树,开的真美,让他几乎一眼就心动了;青丘的棋还未下完,他自始至终还未赢过这个人十指之数;后山的雪极冷,夜华日后应是不会再去了;阊阖的酒楼味道很好,有一道菜他学会后,还没来得及做于夜华尝尝;江河山脉宽阔,他踏过的每一步,竟还都记得。
那句"以身相许",若是他早早的应了,会否有更多时间相守呢
鬼厉这一刻方觉得心头空旷起来,凉风灌进去差点让他忘了此刻是个什么境地
这许许多多的纷乱,想过去其实也不过一会儿罢了,连墨渊都未觉出他的不对。
他指尖轻点半空,解了空间桎梏,声音不大却仿若在每个人耳边响起一般,轻描淡写不带一丝情绪,
“本王今日并不想与天族开战,准备不足不过徒增损伤罢了,三殿下,你我各退一步,如何?”
白浅在地上听得清楚,心惊鬼厉不过数日功夫,竟然同时面对墨渊与连宋而不落下风。连宋低头确认夜华无事,吸口气落下去,心知鬼厉所言半丝不差,声音高扬,
“天族,退!”
一话落,地上原本的天兵齐齐化为流光入了云间。
同一时间的通明殿里。
一丈来宽的水镜里清清楚楚的倒映着若水之景。
云海织景,人为央。鬼厉墨袍墨发,目光清明。他凭空立在最高的山峰处,眉眼模糊冷漠,鬼莲栩栩如生,连足下青泥都有十分鲜活。
似极了无畏无惧的鬼辛,却又让央错恍惚觉得看见了那个,会弯身逗他玩,尔后惊艳六界的小姑姑。
狠心之人的儿子,真是像。
父母之愿,父母之仇。
他蓦地笑了一下,却又飞快的收敛了起来。他想,到了这一步,连父帝也无退路。
鬼厉,并非鬼辛。
这一点,为帝万载者,清清楚楚。
若水周遭山林毁了大半,地面上轩辕剑破坏而出的沟壑还滚着白烟,江水被搅浑,似是倒入了半面泥沙。
似乎很静,又似乎很嘈杂。
鬼厉落下去,地阴气息浓厚,凡属鬼族者,皆感知其来自血脉的无可辩驳的压制。便如天帝龙族一脉可压万兽,鬼帝为母神所造之灵,鬼族皆源于他,能造成这一效果的,只有,
“鬼帝血脉!”
“教主,是鬼帝血脉?!”
燕回与杀生难以置信,而所有的鬼族却均已跪地,归令放出震声符,娟般轻薄的一页旋转的紫檀于半空轰然作响,整齐的雄壮之音刹那间传遍四海八荒,
“鬼族恭喜皇子殿下苏醒!”
隐世的老神仙被这声惊动纷纷出世,惊诧不已。
“这是鬼族?”
“皇子殿下?”
鬼厉淡淡扫过众人一言未发,金乌感受到他目光心头突地一跳。擎苍跪地,目色激动难抑,
“帝君麾下擎苍,拜见皇子殿下!”
水镜内,被万众瞩目之人身躯单薄,神情默然深邃,仿若茫然仿若坚定。
……
紫宸殿。
连宋关了屋门,头疼不已。
“团子被鬼厉派人带走了。”
墨渊手中握着化作一尺长的轩辕剑,
“若我是鬼厉,也会带走自己儿子的。”
他话点到即止,连宋自然明白。
鬼厉既是身份已大白,那团子身负血脉便是再难以瞒得过去。长离,同样是鬼族帝脉,难保哪个人不将心思动到他的头上。
连宋不敢想,那个人,会否是天帝。
“想来鬼厉是连夜华脑中关于团子的记忆也一并抹去了。”
墨渊摇头,迟疑道,
“连宋,你不觉得有问题么?鬼厉喂下的,是‘锢神’。”
“锢神”与“忘尘”双辅双成,前者禁锢神的修为,后者则为遗忘。两者并用,“锢神”便是“忘尘”之药引。无了神力自动消减与化解阻隔,忘尘之药才得以发挥其效。
孟婆汤便是这个道理。
连宋疑惑,
“什么?”
墨渊看了一眼屋内,
“'锢神'之效,长可数年,短则数月。鬼厉对夜华的修为比之你我尚要清楚的多,他是有心要让夜华避开这争斗之局,这样倒似是清楚何时可结束,又似是,他压根没想过鬼族能赢。”
可他若是从未想过会赢,那又何必费尽心机让夜华忘记呢
二人沉默。
墨渊缓了片刻,压低了声音,
"连宋,你可曾见过鬼厉的灵珠"
连宋摇头,
"不曾。"
墨渊猛然握住了双手。
连宋当然不曾见过。因为鬼厉以前,从未有过灵珠。那也正是自个先前从未怀疑过他身份的最大缘故。
墨渊乃父神嫡子,对于各族隐秘自是知晓良多。他分明记得,母神说过,鬼族是在出生之后方才拥有的灵珠。鬼厉未满岁月而流落人间,体内本该是无灵珠的。可今日,他碰到的,毫无疑问,是鬼族灵珠。
鬼厉的修为突兀提升,与其脱不得干系。
还有那父母之愿,莲琦给他留下诸多,那莲琦之愿,又该是何愿
人间的秋意,很浓了。
墨渊透过屋缝,那里,夜华无知无觉的沉睡着,俊美安宁。
锢神之下,却不知能安稳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