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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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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海因里希站在窗前,看着云翳吞噬了月光,窗外景色陷入黑暗之中,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中国年轻人的一双漆黑眼睛。
他下意识的转了转手上的宝石戒指,低声说,“不一定是他。可能只是长得像……”
身后响起一个声音,“还能有什么令莱茵德犹疑不决的呢?”
小海因里希背脊一凛,却慢慢转过身去,并不露出慌张神色。
在他的面前,是陈坤。
小海因里希说,“阁下是?”
陈坤不答,向书桌走了两步,伸手随意的拨了拨笔筒中的数支钢笔,再抬头,看着小海因里希,说,“我是来帮莱茵德先生达成心愿的。”
小海因里希说,“是吗?”
话音未落,他便闪电一般拔出怀中的短/枪,枪口对准陈坤,“你到底是谁?”
陈坤看着小海因里希,微微一笑,说了两个字,“天枢。”
小海因里希的面色变了变。
陈坤说,“我当然不是天枢。但是我知道,莱茵德先生想要的是什么。”
小海因里希盯着陈坤片刻,忽然说,“原来如此。”
他说,“先是找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来接近我,接着阁下神秘出场,做足了气氛,就是要我入这个圈套。”
陈坤把玩着笔,心中却想道,没想到北斗的动作这么快,已经和小海因里希接触上了。
计划有变,但陈坤神色淡淡,说,“莱茵德先生果然谨慎。”他放下笔,说,“那么,我改天再来,到时候,再听莱茵德先生的答复。”
小海因里希岂容陈坤来去自如,正要开枪,却听耳后擦过一阵破风声,他立即闪避,却听‘当’的一声,一支被拆了箭头的箭打在了墙上又落地。
小海因里希定睛再看,房门半掩,陈坤已离去。
他收起枪,走到箭前,捡起箭来看了看,即便自己没有躲避过去,挨了这一下,最多也就是多了点淤青。
他将箭丢在桌旁纸篓中,转了转戒指,冷笑了一声。
一天过去,直到傍晚,小海因里希并没有和陈伟霆联系。
马天宇忍不住问,“是不是你没留电话号码?”
陈伟霆盯着手机,说,“留了。”
马天宇说,“那要不……你再去转一圈?”
陈伟霆说,“去多了,会引起他的怀疑。”
马天宇说,“可海因里希现在这样子,摆明了是没兴趣。”
陈伟霆看着手机,说,“一定是哪儿出了问题。”
他抬手揉揉额角,思索片刻,说,“办法,我倒是想出了一个,不过需要一个人帮忙。”
陆锋问,“谁?”
陈伟霆看向一人。
众人顺着陈伟霆的视线看去,这一看便看见了林更新。
林更新正吃着马天宇做的烤牛肉腌黄瓜三明治吃得啧啧有声,腮帮子都鼓了,还在含含糊糊的说,十三哥,你们这儿的伙食也太好了。
忽然间所有人都看着他,他一口没咽下去,差点噎住了自己。
陈伟霆说,“小新。”
林更新说,“小新?我跟你熟?”
啪的一下,后脑勺就着了袁弘一下。
陈伟霆走到了林更新面前,拉开椅子坐下,说,“想问你借个东西。”
林更新的警戒心一下子涨高了百分之五十,说,“什么东西?”
陈伟霆说,“你一定有的。”
警戒心涨到了百分之一百,“你指什么?”
陈伟霆附耳说了几句。
林更新还没听完就猛地站起来,把咬了几大口的三明治往桌上一放,说,“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有!”
陈伟霆拉住林更新的手,“小同学,你先别慌。”
林更新想抖掉陈伟霆的手,奈何抖不掉,“天枢大大是吧?天枢大大!你高抬贵手,我这就走,以后你们北斗去哪儿,我就绝对不去哪儿,我看见北斗绝对撒腿就跑!”
陈伟霆也站起身,很遗憾的说,“好吧,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毕竟你是玉衡的朋友,我们也不强人所难。”
林更新松了口气。
陈伟霆又说,“但是你吃我们的,喝我们的,总得付个伙食费?”
林更新逃过一劫哪还在乎一顿两顿的伙食费,立刻说,“应该的应该的,多少?”
陈伟霆的手指敲了敲桌子,笑眯眯的看着林更新。
林更新想到陈伟霆刚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额角冒出了冷汗,干笑道,“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吧?”
袁弘清了清嗓子。
林更新如见救星,连忙说,“十三哥!十三哥救我!”
袁弘走到了林更新身边,说,“记不记得以前十三哥带你出去吃饭的时候说过什么?”
林更新想了想,想起来了,登时之间腰板也挺了,说,“十三哥说过,莫说吃你一个西瓜!我们在城里下馆子也不给钱!”
袁弘拍了拍林更新的肩,“但这儿是北斗。”
林更新刚才一张喜吟吟的脸又僵住了,“……十三哥,你的意思是……”
袁弘说,“天宇,说说我们的北斗第八十九条规定。”
马天宇说,“吃了咱们的,吐出来。拿了我们的,还回来。”
林更新苦着一张脸,看看袁弘,“……真得吐?”
袁弘干脆的说,“你吐出来也没人要。”他搭住林更新的肩,指了指陈伟霆,说,“我如果是你,就听他的。”
林更新说,“能不能不听?”
袁弘反问,“你说呢?”
林更新扁了扁嘴,又扁了扁嘴,忽然冲去阳台,抓着栏杆,对着天空大声喊,“八——哥——啊!十三哥又——欺——负——我!!”
袁弘留在屋子里跟其他人解释,“没事没事,打小的毛病,吼完了就好了。”他看着陈伟霆,好奇问,“但你到底问他要了什么?我可从来没见他这么不痛快过。”
陈伟霆说,“借了几样小玩意儿。”
小海因里希踏进了位于酒店的聚会场所,却发现宾客寥寥。
侍从上前,接过他的外套。
小海因里希说,“这儿的人呢?”
侍从说,“这两天,一直如此。”
小海因里希皱了皱眉,走进聚会厅,陈设一如往常,展品也是同样的精美绝伦,但厅内稀少的宾客也是不争的事实。
小海因里希停留在一幅圣母哭泣图前,看似欣赏,心中却是极为不快。
有一人道,“咦,海因里希,你怎么在这儿?”
小海因里希转头看去,见是自己的同窗,也是同样世家子弟的埃尔温。
小海因里希说,“我在这儿,难道不正常么?”
埃尔温说,“我还以为你拿到了请柬,现在看来,我不是唯一的倒霉蛋。”
侍从托着香槟走过,埃尔温拿下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小海因里希。
小海因里希接过,放在唇边沾了沾,说,“请柬?”
埃尔温说,“基督山伯爵的请柬,难道你没听过?”
小海因里希笑一笑,说,“我忙了一两天,就和这个社会脱节了。”
埃尔温正要解释,却猛然收住了口,像是想到了什么,遮掩的笑一笑,“也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一阵风就过去了。对了,你前两天说收了一座酒窖,现在怎么样了?”
小海因里希顺着酒窖的话题聊了一会儿,稍留片刻,便离开了酒店。坐上车,他对自己的助理说,“去查一查,基督山的请柬是什么。”
助理低声说,“是。”
调查报告书很快递到了小海因里希的手上。
基督山伯爵的请柬并不是正式的名字,只是参加了宴会的人们私下如此称呼,但这宴会的奢华,以及宴会主人的神秘,都宛若基督山伯爵中的那位主人翁。
请柬通体漆黑,既无落款,也无内容,唯有底部印着一枚暗银龙胆花花纹。
收到请柬的人会由宴会主人派出的司机接到某一处别墅,踏入别墅,便如开启了基督山洞窟。
装潢极尽奢华之能,食物的美妙滋味更是难以形容。来去其中的侍从黑发黑眸,若说是东方人,轮廓却自有一种深邃。
大厅一角有弹奏乐器的仕女,穿着一袭乳白色的希腊式长裙,腰间束着极宽的淡金色腰带,腰带尾端缀着极长的穗子,据说都是纯金线织成。也据说每一天弹奏的乐器不相同,弹奏乐器的仕女也不同,但也只是据说,因为没有人能够被邀请第二次。
而邀请的人数每天都在减少,第一天是十人,第二天是八人,第三天是六人,到了第四天,一张基督山请柬的价格已经被炒到如同一辆最新款跑车,但即便如此,也是有价无市,没有人知道‘基督山伯爵’会邀请什么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当时钟敲上第八响,司机会和请柬一起抵达门前。
而让人如此心向往之的除了那些美酒佳肴,霓裳乐曲,俊美的侍从,神秘的主人之外,更有价值连城的收藏品。
参加过基督山之宴的宾客在回来之后悄悄嘀咕,与基督山的收藏相比,莱茵德的那些展品简直不值一提。
小海因里希听见这句话,勾起嘴角来,转了转手上的宝石戒指,吩咐了助理几句,助理应是退出。
小海因里希的视线扫到了书桌,看见了笔的同时,想起了那晚陈坤对自己说过的话。他走上前去,握住了笔,微一沉吟,皱了皱眉,说,“……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司机将车停在门前,开门下车,按响门铃。屋主人开门,看见司机很是不解,但看见了司机递出的黑底银纹请柬,不由得露出惊喜神色,刚要伸手去接,却被人拦了下来。
拦住屋主人的男子用对讲机沟通了几句,对司机说,“柴尔德先生刚刚将请柬转让给我们主人。我们主人过来需要一些时间,请稍等。”
司机看了看一脸不甘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屋主人,说,“好。”
小海因里希在慕尼黑没有收到请柬却有名望的世家门口都安排了监视人,此番得手,立刻以最快速度赶来。他坐上了司机的车,助理有些不放心的说,“莱茵德先生,请允许我们随行。”
小海因里希刚要开口,司机却说,“持有请柬的人,才能入内。”
小海因里希说,“你们一起来,到了地方,在外面等我。”
助理看了司机一眼,说,“明白。”
小海因里希坐上车,司机发动车子。
车子开得极平稳,如海鸥展翅乘风掠过海面。
小海因里希看着窗外。夜色沉沉,建筑物逐渐稀少。车子向着郊外驶去。
小海因里希神情淡然,手中却握住了藏在袖中□□。
他的鞋底藏有尖锐金属片,左手袖扣也藏了毒药。他提防一切,提防任何人。
车子停下,车头灯光所照之处是一片庄园,以及矗立在夜色中的小型城堡。
小海因里希对于此处有印象,这片产业曾经归属某位公爵,几经转手之后,由于某一任主人的破产而宣告被封。这么看来,那位据说来自东方的‘基督山伯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接手,做起了公爵城堡的新主人。
小海因里希由司机引领,踏入大厅。
大厅天花板正中央悬着巨大的三层枝形水晶吊灯,但并未点亮。室内的光源来自五步一樽的铜人提灯,那些铜人大约半人多高,屈膝跪地,手中提着一盏凿花镂空的灯笼,笼中点着淡白色的蜡烛,火焰竟是微黄色。
小海因里希看了一眼大厅两侧悬挂的画框,心中便明白何以灯光如此昏暗。若非如此,怎能瞒天过海?
他相信有人的藏品能够胜过自己的展品,因为那些展品本来就不是自己收藏中的头等。但他不相信的是有人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搜集到如此繁多如此珍贵的珍品。
他走到一幅画前,带着冷笑看了一眼,眉头一皱。他仔细看了看,心中涌出不可思议与惊愕——竟是真的。
这幅三圣人图讲述的是耶稣诞生于马厩之时,三贤哲见明亮星辰在伯利恒冉冉升起,故此预言救世主降生的故事。而这幅画的特别之处在于它是由乔治三世赠送给东方国度一位最尊贵的客人,故此三贤哲穿着的是东方服装,马厩也被绘成一尊寺庙的入口,这是三贤哲主题绘画中从来没有过的事,也因此有了极其珍贵的价值。
但这幅画,不可能在这儿。
小海因里希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心中隐隐约约浮现一个念头。为了证实这个念头,他快步走向下一件珍品。
除了画为了方便观赏被悬挂起来之外,其余的藏品都是随意的放在或高或低的托台上。
小海因里希越看越是呼吸急促,他从来冷静克制,但这一次竟连面孔都激动得潮红起来。
面前的一张台子上放着一大块琥珀,这并不出奇,奇在琥珀当中封住的是一条鲜红色的凤尾鱼,若将指头大的东珠挂在琥珀上,则红鱼会突然动起来,在琥珀内来去自如的游动。有人推测琥珀内里封存的是某种液体,这种液体使得红鱼存活至今,而珍珠当中或许有某种细小微粒能够渗入琥珀内部,激活液体。
这种鱼有个极长的名字,叫做泰和法天真极立元敷水阴珠琥,也是献给那位东方之主的寿辰之礼。
明珠的光晕映进了小海因里希如蓝宝石一般的眼底。
他压抑不住呼吸的急促,甚至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便在此时,水晶灯忽然亮起,室内的光线一时充盈。
螺旋楼梯上,缓步走下‘基督山’的主人。他黑发,黑眼,面上戴着半截面具,一步步走下阶梯,脚尖落在地毯上,然后是脚跟,一步又一步,如同某种玄机难测的密码。
这次被邀请的是四位客人,其中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上前,来不及寒暄便请求这黑发的异国青年割爱。
这人看中的是一樽天青过海红的花瓶,开出的价格已能买下一架飞机。
但青年婉拒。
这人不断提高价码,青年径直走开。高个儿的侍从上前拦住那名客人,但那人情绪激动起来,声量也高起来。
小海因里希明白那人的感觉,这个大厅里,无论哪一样藏品都足以打动最冷酷的人心,唤醒最难以克制的欲望。
青年回头看了那人一眼,侍从明白他的意思,便与另一名侍从一起架住了那人的胳膊,强制请了出去。
青年走到小海因里希跟前,“莱茵德先生,又见面了。”
小海因里希说,“不速之客,还请陈先生见谅。”
陈伟霆面具之下露出的嘴角掠过一抹淡淡弧度,“莱茵德先生事务繁多,拨冗前来,不胜荣幸。
小海因里希顿了一顿,说,“前几天的确有些事等着处理,不过已经结束了。陈先生明天是否有空?我陪陈先生欣赏慕尼黑的人文风光。”
陈伟霆说,“不必劳烦莱茵德先生了。我不日就会离开德国。”
小海因里希心中一怔,来不及多想,便问,“去哪儿?!”
陈伟霆说,“四海之内,无处不可去。”
小海因里希说,“你要离开德国?!”
陈伟霆点头。
小海因里希心中急躁起来,说,“不行!”
大厅窗外,陈坤隐在黑暗之中,看着厅内情况。看见那些展品时,他的眉头也微微一皱,看向陈伟霆。
陈伟霆无意再与小海因里希寒暄,侍从上前与他低声说了几句,陈伟霆便顺势走开。
小海因里希忽然一把抓住陈伟霆的肩头!
陈伟霆的上半截脸被面具遮住,却也能看出他的不快,“莱茵德先生!”
小海因里希抬手揪住了陈伟霆的立领领口。
两人看着对方。
陈伟霆的眼神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冷漠。
小海因里希忽然两手用力一撕!
窗外,陈坤微一变色,不由得握起了拳头。
衣服之下,肌肤之上,有什么正在滚烫。
居然连这件事,海因里希都知道。
陈伟霆的衣领被扯开,露出一侧肩膀。肩上,赫然是狰狞刺青。
小海因里希看着那块刺青,面色一时雪白,眼神却越发明亮。他的视线移到了陈伟霆的脸上。黑色的面具,掩住了这年轻人的神情。
陈伟霆拉回自己的衣领,往后退了一步。
两名侍应生不知何时已来到了海因里希的身侧。
陈伟霆抬手示意,“送莱茵德先生出去。”
小海因里希的嘴唇动了一动,却说,“失礼了。”
陈伟霆不看小海因里希,缓缓扣上扣子。
侍应生用生硬的德语说,“莱茵德先生,请。”
小海因里希看了陈伟霆一眼,转身离去。
陈伟霆此时转过视线来,目送小海因里希离开,嘴角有隐约弧度。
小海因里希走出城堡,他的助理已在车外等待,见到小海因里希神色有异,立即说,“莱茵德先生……!”
小海因里希抬手阻止,说,“回去,立刻。”
助理道,“是。”
一路赶回大宅。
小海因里希跌跌撞撞走上阶梯,推开大门,冲进屋内。
助理紧跟着小海因里希进屋,却被小海因里希斥退。
小海因里希走进自己的卧室,打开酒柜,取了瓶红酒,倒了一杯,正要喝,却从酒柜的玻璃门上看见了身后不速之客的身影。
他转过身去,说,“又见面了,陈坤先生。”
陈坤说,“莱茵德先生看来已经调查过我了。”
小海因里希说,“陆氏企业董事长的左膀右臂,数年之前神秘出现,之前的资料一片空白,以我之力也无法搜寻得到任何信息。”他拿出一只空酒杯,倒了一点红酒,递给陈坤,说,“陈先生找我,为了什么事?”
陈坤说,“因为我个人的一点爱好。”
小海因里希说,“哦?”
陈坤说,“助人为乐。”
小海因里希说,“我想我没有什么地方,需要陈先生的帮助。”
陈坤说,“今晚,莱茵德先生见到的那个人呢?”
小海因里希的眸子微微一闪。
陈坤轻抿红酒。
小海因里希说,“你知道多少?”
陈坤说,“我与令祖父有一些交情。”
小海因里希看着陈坤年轻的面容,说,“你?”
陈坤说,“确切来说,是我的朋友。”
他走到小海因里希身边,将酒杯放在桌上,轻轻说,“北斗。”
小海因里希一下子盯着陈坤,说,“……你到底是谁?”
陈坤说,“莱茵德先生希望我是谁,我就是谁。”
小海因里希看了陈坤几秒,却冷笑起来,“不管你是谁,你在我这儿,都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你以为我想接近天枢?”
陈坤说,“我猜错了么?”
小海因里希说,“你错了,我也差一点错了。”他喝了一大口红酒,握紧了酒杯,说,“他根本不是我要找的人。”
他盯着兀自波动的红酒,像是说服自己,像是告诫自己,像是警示自己,“……他不是!”
古堡内。
林更新一手一块琥珀一手一个花盆,泪汪汪的说,这是我的老婆本这是我的孩子本这是我孩子上小学的报名费!十三哥!我要是娶不了媳妇,我孩子要是上不了小学上不了高中上不了大学,就都赖你!
袁弘好声好气的说,就借你的东西摆摆样子,你放心,回头都还给你。
陆锋看着袁弘,眨巴眨巴眼,没说话。
袁弘小声对陆锋说,“等他不注意的时候全弄出来,还给国家。”
陆锋也小声的说,“觉悟高。”
袁弘说,“那当然。我可是党……”
话及时在舌尖上拐了个弯,没往下说。
弹奏乐器的是热巴和林志玲,袁弘扮成了司机,高伟光和吴京装扮成侍应生,马天宇和杨幂在楼上房间内布控内外,陆锋主要负责在旁边递水递吃的。
吴京松了领结,就着自己托盘里的,一口香槟一口点心。
高伟光也松开领结,把外套脱下来随手一搁。林更新看见了,嗷的一声,说,“那是我大清的鸡翅木!”
高伟光被唬得一跳,转手搁另一边。林更新又嗷的一声,“那是我大明的含光石!”
高伟光无奈,只好挽在手里。
马天宇、杨幂和陆锋走下楼。
马天宇问,“怎么样?”
吴京咽下一口玛德琳小蛋糕,说,“那个海因里希看天枢的眼睛都直了。”
陆锋说,“多亏杨小姐想起来陈坤身上有刺青。”
‘基督山’计划发动之前,热巴为陈伟霆稍微修整了眉锋与发型,更加接近那画中的‘陈伟霆’。待一切收拾妥当,陈伟霆看着镜中的自己,自认与画中人毫无差别。
杨幂却说,“等一等。”
热巴说,“有哪里不像?”
杨幂说,“陈坤的身上,我记得有刺青。”
陈伟霆说,“什么样的刺青?”
杨幂取来纸笔,画了出来。
众人看了看,袁弘的眉头微微一皱,看了杨幂一眼,两人交换眼神。
陈伟霆问热巴,“这样的刺青能仿出来么?”
热巴细细看了看,说,“虽然复杂了一些,不过没有问题。”
马天宇问,“你要弄这个?”
陈伟霆说,“陈坤与北斗之间有某种神秘联系,海因里希与北斗之间也有些牵扯,这个刺青或许有特殊的含义,也或许海因里希知道这个刺青。”
马天宇明白的点了点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热巴调出了类似陈年刺青的颜料,两人单独去房里画刺青。
袁弘看一眼高伟光。
高伟光没说话,也没看袁弘,只是捏起拳头,嘎巴一响。
袁弘乖乖闭上嘴。
热巴拿着颜料,说,“天枢哥哥,从哪儿画起?”
陈伟霆却说,“热巴,别告诉他们。”
热巴一诧。
陈伟霆背对热巴,脱下衬衫,转过身来,看着热巴。
热巴看见了陈伟霆身上几处死穴位置块块淤血,紫中泛青,青中凝一团团恶紫。
陈伟霆看着热巴。
热巴咬了一下嘴唇,沉默点头。
陈伟霆这才微微一笑,说,“就从肩头开始吧。”
而今刺青发挥了作用。
小海因里希的情感震动,也被众人收在眼底。
陆锋早把计划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看了一遍,说,“滴水不漏,天衣无缝,这一次一定能让海因里希进套。”
然而陈伟霆却说,“未必。”
众人一怔。
陆锋愕然问,“哪里有问题?”
陈伟霆说,“哪里都没有问题。”
陆锋问,“那为什么?”
陈伟霆说,“越是天衣无缝,海因里希越会起疑。越是滴水不漏,海因里希越不会相信。”
陆锋说,“这……这怎么可能?”
陈伟霆说,“如果是天玑,我一开始布了这个局,他说不定就信了。如果是摇光和天权,看见这屋子里的这些东西,说不定也信了。若是开阳与玉衡,看见了我身上的刺青,也信了。但海因里希不会如此,越是证据凿凿,他越是疑心重重,越是铁证如山,他越是疑海生波。这问题的根由不在于我们给了他什么,而是他天性就是如此。”
陆锋说,“那……那照你这么说,我们破绽多一些,他反而就信了?”
陈伟霆失笑,说,“如果我们有一丝一毫的破绽,他就根本不会相信。”
陆锋呆了半晌,说,“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那该怎么办?”
陈伟霆摘下面具,看了看那面具上的双眼,说,“海因里希越是怀疑就越想找到真相,越想克制自己的疑问就越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我们在他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他会被这颗种子顶得寝食不安。他想找到答案,而答案只有我们才有,所以他会回来的。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