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纵横四海3 鬼新娘》白虹贯日

47、第 47 章

　　“卡娅。”
　　被叫到名字的女孩停下奔跑，回过头。
　　披着纱丽的母亲向她伸出手，说，“回家吧。”
　　卡娅看了看一起玩闹嬉戏的女伴，有些依依不舍。
　　母亲走上前来，牵住了她的手，说，“卡娅，走吧。”
　　卡娅跟着母亲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
　　女伴们喊，“卡娅，明天再玩儿啊。”
　　卡娅回头，向着女伴们挥了挥手。
　　她并不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看到那些伙伴们。
　　就在她出生的那天，在任的库蒂麦女神卸下了神职，库蒂麦女神本生庙的信徒和苦行僧们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寻找下一任库蒂麦女神。
　　所有符合女神转世条件的女童们被一批批带入本生庙，但由于种种原因，没有一个合适。
　　现在，苦行僧找到了卡娅的家中。
　　卡娅坐在床上，似懂非懂的看着客厅里渗出的灯光。
　　母亲掩着纱丽，低声啜泣。
　　父亲颤着手接过了苦行僧手中的花环——很久之后，卡娅才知道，接过花环意味着这户人家同意让自己的女儿参加女神转世的测试。
　　一千户人家当中，大约只有一家会拒绝花环。拒绝的这户人家会遭到邻里的唾弃，最后甚至不得不离乡背井。
　　当卡娅被带入本生庙之后，回头看着越来越遥远，越来越狭小的入口处，她的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那一千户当中只有一户的家庭，为什么不是自己的家？
　　她和其他十几个女孩一起被带到了神殿内，刚刚被宰杀割下的牛头羊头们将她们围在中间。
　　血腥气扑面而来，绿头苍蝇嗡嗡飞舞，密密麻麻的爬满了牲畜头颅的断口。
　　一个女孩惊叫一声，因为亲眼看着一只刚刚爬过牛眼的苍蝇向自己飞来。她慌张的摆动手，想把苍蝇打掉，但同时也在惊叫，那只苍蝇飞来飞去，竟一头飞进了女孩子的口中。
　　女孩又是咳又是干呕，眼泪鼻涕齐下。
　　其他女孩的状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卡娅她们在暗无天日的神殿待了整整三天，没有食水，只有脓血与苍蝇。
　　第四天，门打开了。
　　幸存的女孩们眼神呆滞的看着门口。
　　卡娅慢慢往前爬了一步，又爬了一步，嘴唇干得起皮，喃喃的说，“妈妈……我……要妈妈。”
　　信徒们看了一眼女孩们，低声说，“这一次又不是。”
　　其中一人说，“这些怎么办？”
　　另一人回答，“老样子。”
　　信徒们后退，神殿大门缓缓合拢。
　　卡娅的眼神之中流露出恐惧！她绝对不要再待在这儿！她竭尽全力爬起来，想奔向门口，然而下一瞬间，地板陡然裂开，所有的女孩，包括卡娅，一起跌落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她们发出最后一声惨呼。
　　而她们并不知道，人生之中最后一次惨呼被环棱螺记下，数十数百年的不断重复播放。
　　卡娅昏迷了许久，因为一阵痛楚醒来，发现身上压着一个人。
　　她试着坐起身，把那人掀落在地，再看一眼，险些发出惊叫。
　　那是被七鳃鳗啃食得露出一半白森森骨骸的女孩尸体，而自己的小腿上也刚刚被七鳃鳗咬去了一块血肉。
　　她看着七鳃鳗生满倒齿的口器，一把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哭声，但浑身的颤抖证明她早已到了崩溃极限。
　　这时候，卡娅看见了一件极其不可能的事。
　　有两个人走在地洞之中，七鳃鳗竟不敢靠近他们。
　　卡娅想，是神明吗？
　　两个人注意到了她，一名女子说，“红雷，这儿有个孩子还活着。”
　　男子也看过来。
　　女子走了过来，卡娅注意到女子脚下穿着一种奇怪的木鞋。
　　女子在卡娅面前蹲下。
　　男子说，“别蹲下，小心七鳃鳗。”
　　女子说，“有你在，我需要小心么？”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拔出了匕首。
　　女子擦了擦卡娅脸上的血迹，说，“你叫什么名字？”
　　卡娅愣愣的看着女子。
　　那是库蒂麦女神也不能媲美的容颜，那是死之中的唯一生，那是暗之中的唯一光。
　　女子以为卡娅听不懂，便再用生硬的尼泊尔土语说，“你叫什么？”
　　卡娅喃喃的说，“……卡娅。”
　　女子抱起卡娅，温柔的说，“卡娅，别怕。”
　　地洞底部有一条新掘出来的地道，女子抱着卡娅从地道离开。当他们再次回到地面，卡娅看见满天星斗，傻傻的看了好久。
　　男子低声说，“你不应该带这孩子出来。”
　　女子说，“你要我见死不救？”
　　男子沉默片刻，说，“你总是这样。”
　　女子想摸摸男子的头，男子躲开，说，“又不是小时候了。”
　　女子说，“当初我救了你，如今连摸摸头都不行了？”
　　男子无奈的说，“大小姐……”
　　女子看着卡娅，说，“卡娅？卡娅？”
　　卡娅还是愣愣的看着天空。
　　女子说，“糟啦，这孩子不会跟你一样是个傻子吧？”
　　男子更无奈，“大小姐……”
　　卡娅收回视线，看见了不远处的本生庙，脸色煞白起来。
　　女子捂住卡娅的双眼，轻声说，“我们回家。”
　　卡娅搂住了女子的脖子，轻轻点了点头。

　　那对华人男女在本生庙的左近买了块地，建一个所谓的庄园。原本神庙四周的土地是不能贩售给外国人的，但是当时的尼泊尔国内形势是刚刚与英国签订“永久和平与友好条约”，尼泊尔刚刚得到了国际上的独立认可，国内政界交替，官员动荡，绝大部分官员都想在下台之前狠捞一笔，故此那两人贿赂了当地官员取得了租地许可。
　　卡娅和那对男女在一起住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治好了伤，也学了一点中文，她知道女子的中文名叫李小冉，男子的中文名叫做孙红雷。
　　卡娅叫他们小冉妈妈和红雷爸爸。
　　红雷爸爸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涨红了脸，坚决不答应。
　　小冉妈妈则说，怎么？你嫌弃我，还是嫌弃卡娅？
　　红雷爸爸闻言一怔。
　　小冉妈妈抱着卡娅，说，来，哭给你爸爸看。
　　卡娅立即酝酿出一眶眼泪。
　　红雷爸爸手足无措了一会儿，只好投降。
　　卡娅也知道小冉妈妈和红雷爸爸在挖地道去本生庙，但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她也从来不问。
　　小冉和红雷也没有向她解释的意思。
　　每一天，小冉妈妈都会陪着她练完五十个中国字，再陪她说一会儿故事，哄她入睡。
　　有一次，她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听见红雷爸爸回来了。
　　小冉妈妈问，怎么样了？
　　红雷爸爸说，地道就快完成了，阵法也按照亦菲说的布置好了。
　　小冉妈妈说，亦菲去越南，不知道怎么样。
　　红雷爸爸安慰，她不是一个人去，不会有事的。
　　红雷爸爸顿了顿，说，还有一件事，库蒂麦女神的转世测试又要开始了。
　　小冉妈妈皱了皱眉，说，这么快？
　　红雷爸爸说，这几年一直没有找到真正的库蒂麦女神，难怪他们着急。
　　小冉妈妈冷笑一声，说，什么叫真正的女神？穿凿附会，怪力乱神，你看看，他们把孩子都弄成了什么样子！再说了，就算被选上了女神又如何，他们忽悠别人说什么女神卸下神任，由尼泊尔皇室养老，但实际上呢？！根本就是那些女孩子一来初潮就被推下了转世井！
　　卡娅轻微的抖了一抖。
　　小冉妈妈掩住口，看了一会儿，说，卡娅？
　　卡娅慢慢睁开眼。
　　小冉妈妈叹气，伸出手去抱起了她，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别怕，等我们的事情一办完，我们就带你走。
　　红雷爸爸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也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卡娅的头。
　　卡娅搂住小冉妈妈，想到的却是神殿里那个惨嚎的女孩。
　　过了几天，她对小冉妈妈说，“我要留下。”
　　小冉妈妈愕然，“你说什么？”
　　卡娅说，“我要留下来，做库蒂麦女神。”
　　小冉妈妈看着卡娅的双眼，说，“如果你做了女神，就要和我们分开。如果你做了女神，一旦到你来了初潮的那一天，你就会被杀死，而我们那时候不知道在哪儿，不知道是不是还……”她顿了顿，说，“到了那时候，不会有这次这么好的运气。”
　　卡娅用刚刚学会的中文，慢慢的说，“有了女神，少死很多人。”
　　小冉妈妈看着卡娅，再看向红雷爸爸，笑了笑，眼中泛着一层泪光，说，“虽然不是你生的，但是脾气真像你。”
　　红雷爸爸说，“卡娅，不行。”
　　卡娅说，“为什么！”
　　红雷爸爸说，“因为你只是个孩子。因为一个孩子不应该面对死亡。”
　　卡娅说，“可是……如果你们没有来救我，我早就已经死了。”
　　红雷爸爸看着一脸倔强的卡娅，说，“……好，我们让你留下，但是从今天开始，你要学的是汉语。”
　　他握住卡娅的双肩，说，“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怎么样害人，怎么样自保，怎么样杀人，怎么样不被杀，怎么样煽动人心，怎么样不被人坑害，我不知道能教你多少，也不知道你能学会多少，但愿你能多学一点，或许这样，你活下来的几率也大一些。”

　　库蒂麦说到这儿，掩住了口，仿佛陷入了过去时光的追忆。
　　陆锋看向陈伟霆，心中冒出无数问号。
　　陈伟霆用眼神示意让他稍安勿躁。
　　陆锋只好暂且按下。
　　库蒂麦看着照片，再度开口，“又过了一个多月，爸爸妈妈的事情办完了，他们要离开尼泊尔……于是我在这个时候回到了转世井底，爸爸背着我，爬回了井口。当神庙的人打开神殿时，看见早该死在井底的我安然无恙的坐在神殿里，他们都相信我是库蒂麦女神。所以，就终止了其他测验。”
　　陈伟霆说，“而您，当了许多年的女神。”
　　库蒂麦说，“是的。爸爸妈妈教我的那些……帮了我很多，我一直当着女神，其他人也就不用参加测验。”
　　陈伟霆说，“几十年以后，世人渐渐遗忘了转世测验这件事。我想，当年那场大火应该也和小冉他们有关。”
　　库蒂麦说，“我当上女神之后，爸爸妈妈陪了我几天，帮我做了几件事彰显神迹，也是为了替我稳固地位。有一天，他们的庄园起火，我站在本生庙，看着火光冲天，我知道……他们走了。我也知道，他们在轮回井里藏了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让普拉萨德也在本生庙的外侧放了把火，然后借此搬离了本生庙。”
　　陆锋脱口道，“你如果要看守轮回井就不应该离开这儿啊。”
　　库蒂麦说，“没有女神的本生庙，谁会来呢？”
　　陆锋说，“如果那些人是冲着那些被收藏的东西来的，这儿没人，岂不是……”
　　库蒂麦说，“有卡纳哈。”
　　陆锋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暗骂自己一声笨蛋。
　　库蒂麦说，“普拉萨德遵从了我的命令放火之后，内心得不到平静与宽恕，于是自愿离寺苦修一生，直到赎完罪孽，再回到我的身边。前不久，他的罪孽终于赎清，我便让人接他回来。”她看向陈伟霆，说，“你很快也会回来的。”
　　陈伟霆沉默片刻，说，“我现在脑子很乱，请您让我……”他按住额角，说，“让我回去想一想。”

　　离开了旧皇宫，‘普拉萨德’依旧要送两人上车。
　　陈伟霆婉拒，“我想散会儿步。”
　　‘普拉萨德’并不阻拦。
　　陆锋心想，应该又是因为他们俩，确切来说，是因为陈伟霆是女神的贵宾的关系。
　　两人漫步在加德满都的街头，四周围是挤挤挨挨的人群。
　　陆锋有些着急的问，“你是真的想起前世了？”
　　陈伟霆一手插兜，说，“你觉得呢？”
　　陆锋打量陈伟霆，说，“你这个人一旦骗起人来，还真是天衣无缝。”
　　陈伟霆说，“如果真的天衣无缝，就不会被你发现了。”
　　陆锋拍了拍陈伟霆的肩，“我火眼金睛见微知著，不能拿我的标准去衡量其他人。你是不是觉得酒店里有耳目？”
　　陈伟霆说，“有天宇在，监控系统应该不会出问题，但是我们身处别人的地方，不得不小心。”
　　陆锋说，“北斗其他人都知道？”
　　陈伟霆说，“临时起意，幸好他们配合。”
　　陆锋撇嘴，“倒把我骗进去了。”
　　陈伟霆说，“你不是火眼金睛见微知著么？”
　　陆锋说，“火眼金睛也看不穿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幸好有你这么一出，库蒂麦看上去是完全相信你了。”
　　陈伟霆说，“那也未必，她不是一般人。”
　　陆锋欲言又止。
　　陈伟霆道，“你想问什么？”
　　陆锋说，“这小姑娘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几十年前的事，那时候你我都还没出生，这小姑娘又怎么知道这么多？”
　　陈伟霆说，“也许真是转世？”
　　陆锋严肃的说，“跟你说正经的。”
　　陈伟霆说，“‘普拉萨德’就是转世的例子。”
　　陆锋说，“他们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又不是傻子。真相，得靠我们自己去查。”
　　陈伟霆拿出手机，把刚才偷拍的‘普拉萨德’照片给陆锋看了眼，说，“我已经发给天宇，回去应该就能得到消息。但我也大致明白了库蒂麦女神是如何控制皇室。”
　　陆锋诧异说，“控制皇室？”
　　陈伟霆说，“她以皇宫作为住所，连大光明女神像都换成了库蒂麦女神，当然是控制皇室。她宣扬轮回论调，换个角度来看就是永生不死。”
　　陆锋想了想，便想明白了。
　　陈伟霆说，“永生对于皇室集权人物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再加上尼泊尔的皇室一直有个十世而斩的传说，所以皇族众人长久以来就有着心理软肋，库蒂麦正是捏住了这根软肋。”
　　陆锋疑问，“十世而斩？那是什么？”
　　陈伟霆说，“有个传说，说国王在进军一个叫玛卡南普尔的城市时，城市的守护贡拉南则神化身为一名哲人与国王偶遇，国王赠给哲人一块凝酪，哲人吃后吐出，又还给国王，国王觉得恶心，随手甩在自己脚上，哲人因此预言，沙阿王朝虽能一统江山，其王祚却会“十世而斩”。在大约二三十年前，当时尼泊尔王储狄彭德拉宣布将迎娶拉纳家族的一个女孩，遭到了整个王室的反对，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王储在六月的某一天闯入王宫晚宴现场，用一把德制HKG3自动步枪杀死国王、王后和十多名王室成员，然后饮弹自杀，后来这场晚宴被叫做血色盛宴。算下来，那正好第九世。”
　　陆锋看了看陈伟霆，说，“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陈伟霆镇定的说，“其实我是半机械人。”
　　陆锋说，“后来呢？”
　　陈伟霆说，“血色盛宴之后不久，尼泊尔皇室忽然做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决定，废除了印度教作为国教的地位。这相当于无形中更扩大了库蒂麦女神的势力范围。而且就如‘普拉萨德’所说，只有女神最忠实的仆人才能够得到轮回的荣耀，那么女神一方面培植了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心腹，一方面又拉拢了皇室的势力，一箭双雕。”
　　陆锋不由得回头看一眼旧王宫，说，“那两个人，当初教的到底是什么？”
　　陈伟霆说，“想学吗？”
　　陆锋摇头。
　　陈伟霆说，“不管教的是什么，库蒂麦都帮他们守住了轮回井近百年。”
　　陆锋说，“但是那井下什么都没有。”
　　陈伟霆说，“有。我们已经有三个人的名字了，还有一张照片。”他的眼中微微闪动着熟悉的光泽，“我有预感，我们就快接近真相。”
　　陆锋忽然回头。
　　陈伟霆说，“怎么了？”
　　陆锋说，“好像有人盯着我们。”
　　陈伟霆说，“可能库蒂麦的人还没走，我们先回酒店再说。”
　　陆锋走了两步，又停下，看着陈伟霆。
　　陈伟霆看了看陆锋，再看了看陆锋背后热气腾腾的momo摊子，“……我没带钱。”
　　陆锋登时一脸鄙视。

　　陆锋和陈伟霆回到酒店。
　　陆锋迫不及待的找到了马天宇，问，“查到没有？”
　　马天宇一双长腿搁在桌子上，晃啊晃的说，“什么查到没有？”
　　陆锋说，“那个‘普拉萨德’，他到底是不是转世的？他怎么忽然能说中文，到底怎么回事？”
　　马天宇双手抱着脑袋，优哉游哉的说，“想知道？求我啊。”
　　屋子里其他人看好戏，现在也就马天宇能反将陆锋一军。
　　陆锋看了会儿马天宇，忽然说，“志玲，我前两天晚上跟马天宇一屋子住，听见他的梦话，他说……”
　　马天宇一下子把腿收回来，说，“老用这一招！你们腻不腻？”
　　陆锋耸肩，“管用就行。”
　　马天宇悻悻然的把电脑打开，嘀咕，“下回我熬夜不睡就盯着你，看你说什么梦话。”
　　陆锋走到马天宇身边，拍了拍马天宇的肩，“记得录下来做证据。”
　　马天宇打开资料，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说，“女神没有跟你们说实话。”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普拉萨德’的照片与资料。
　　马天宇说，“这个‘普拉萨德’是尼泊尔特里布文大学的中文系教授，七八年前得了咽喉癌，去美国治疗了大半年，病情得到控制，但回国不到两个月又复发，之后就反反复复的治疗复发住院出院，直到两天前被医生宣布死亡。不过，之后就有人看到他在旧皇宫附近出现。”
　　陆锋皱眉，“真这么邪门？”
　　马天宇说，“那也未必。如果是别人，可能只能查到这些，但你们别忘了，我是谁。”
　　陆锋说，“你还查到了什么？”
　　马天宇打开几个窗口，显示的是医院监控记录，“这是‘普拉萨德’住院时候的监控录像带，你们看这几个人，”马天宇暂停录像，指住几个走进病房的尼泊尔男子，说，“经过面容比对，这几个人曾经在尼泊尔皇室中担任随扈要职。”
　　陆锋说，“也就是说这几个人很可能跟女神有关系？”
　　马天宇点头，“‘普拉萨德’原先是一名印度教徒，但是在得了癌症之后，有一度意志消沉，后来信奉了库蒂麦女神，情况有所好转。”
　　陈伟霆说，“给人永生希望来操控人心，正是她的所长。”
　　杨幂说，“死亡证明可以伪造，‘普拉萨德’为了供奉女神抛弃家庭与原有的人生也可以理解，但是顶替别人的名字活下去？我觉得这一点于情不合，也与女神宣扬的永生理论相违背。”
　　马天宇说，“接下来我就要说到这个。”他回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众人，说，“接下来，你们会看见一个人。”
　　他再度打开监控。
　　监控右上角的时间是‘普拉萨德’被宣告死亡的那一天。有一辆小推车从医院的后门出来，匆匆上了一辆小货车。
　　货车的窗内闪过一个模糊的人影。
　　马天宇锁定人影，放大，加强对比，是一个五六十岁的东南亚男子，眼窝深陷，头发花白。
　　陈伟霆说，“这是……”
　　杨幂和袁弘认了出来，同时说，“是帕迈。”
　　陆锋一怔，“帕迈？我要见的那个帕迈？”
　　马天宇说，“没错，就是他，虽然不知道库蒂麦女神是怎么把帕迈也拉到了尼泊尔，但是现在有帕迈在身边，库蒂麦想要操纵人心简直易如反掌，尤其这个中文系教授本身就是她的忠实信徒，洗脑起来毫无障碍。”
　　陆锋听见洗脑二字，背脊微微一挺。
　　陈伟霆看了陆锋一眼。
　　陆锋顿了顿，说，“我在想……‘普拉萨德’是假的，女神会不会也是假的？”
　　马天宇没有察觉陆锋的异状，说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暂且存疑。另外我查过，你们在养老院见到的那个‘普拉萨德’的确已经死了，就在这同一时间那个中文系教授被宣告死亡，实则偷偷被运出医院并且极有可能接受了帕迈的催眠，从而坚信自己就是‘普拉萨德’。我还打听到一件事。”
　　马天宇顿了顿，说，“你们见过的那个真‘普拉萨德’在死之前留下过很明确的遗言说他会转世到一个大学教授的身上，还会懂得异国文字，回到女神的身边。所以现在这件事民间虽然还不知道，但是从我截获的尼泊尔政府官员的邮件来看，已经引起了不小动荡。尼泊尔帝制被推翻之后，库蒂麦女神的势力非但没有被削弱，反而增强了，她现在手握政帝两界的支持。”马天宇看着陈伟霆，说，“在尼泊尔，我们真的要跟她干上吗？”
　　陈伟霆说，“帕迈在她的身边，就算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我们也势必一闯。”
　　马天宇一耸肩，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他敲下几个键盘，众人的手机响起一阵收到信息的嗡鸣声。
　　马天宇说，“我发给你们的是旧皇宫的平面图，帕迈应该就在旧皇宫里。但是话说在前头，我坚决反对你们用绑架等手段强行把帕迈带出来，毕竟，”他看了一眼陆锋，“帕迈会直接接触峰峰的精神内核，如果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帮我们，我担心他反而会对峰峰不利。”
　　吴京皱眉，“把帕迈带出来就是一个问题，还要让他心甘情愿的帮我们？”
　　陈伟霆却说，“有办法。”
　　吴京问，“什么办法？”
　　陈伟霆看向杨幂，杨幂先是诧异，却又神色一动，说，“只要库蒂麦女神开口，帕迈自然会帮助我们。”
　　吴京又问，“库蒂麦又怎么会帮我们？”
　　陈伟霆说，“她不帮我们，却会帮另两个人。”他问杨幂，“照片上的两个人的外貌，我画给你。”
　　杨幂点头。
　　马天宇恍然大悟，“你们要易容成救了库蒂麦的那两个中国人？可只有天枢看过一次照片，幂幂，你能行么？”
　　杨幂弹了马天宇一下额头，马天宇诶哟一声。
　　杨幂说，“别忘了，我可是第一易容大师的关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