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纵横四海3 鬼新娘》白虹贯日

101、第 101 章

　　陈伟霆等人回到了大宅。
　　‘姑姑’的身体似乎很虚弱，到地下受了寒气一侵，便咳嗽几声。
　　李推她回了屋子，再倒了热水，泡了杯枸杞百合茶，看着她喝下去，这才放心。
　　杨幂走上前，说，“我略通医术，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如我……”
　　李说，“我带姑姑看过许多最顶尖的医生都没有用。”
　　‘姑姑’说，“过儿。”
　　李顿了顿，便退开两三步。
　　杨幂上前，按住了‘姑姑’的脉搏，细诊了一回，眉头皱拢又松，松开又皱。慢慢松开手，对着‘姑姑’说，“你的病，不是治不好。”
　　李错愕，也顾不得许多，“你说什么？！”
　　‘姑姑’却不惊讶。
　　杨幂对李解释，“如果照你所说，你姑姑的病是因阵法而起，那么一样可以因阵法而破。初代北斗设下的逆生阵虽然凭我之力是无法改写，但此地的阵眼已破，我便能够顺势而为，破解你姑姑身上的法翳。”
　　李激动非常，“如果真能如此，我蒙北斗大恩，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杨幂却说，“但是……”
　　李说，“但是什么？还有什么？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姑姑’握住李的手，说，“过儿，已经迟了。”
　　李一怔，“什么……什么叫迟了？”
　　‘姑姑’看向杨幂，说，“你尽管直说。”
　　杨幂便对李说，“她身受阵法侵袭太久，即便现在解开，也不能……不能恢复如常。寿命耗损，已成定局，不能反转。”
　　李踉跄一步，看向‘姑姑’，却见‘姑姑’神情镇定，心中一动，不由得问，“你……你早就知道了？”
　　‘姑姑’叹气，“久病成医，我这些年来也想过办法，也研究过一些命盘。”
　　李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姑姑’握住李的手，说，“我怕你难过。”
　　任谁都看得出来，李此刻已是哀痛难掩。
　　杨幂原本想问的话，此刻也问不出口。
　　‘姑姑’转头看她，笑着说，“你有什么想问的，只管说。”
　　杨幂见‘姑姑’是眼明心亮之人，便也不再掩饰，说，“当年初代北斗来此，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否详细告知？”
　　‘姑姑’示意李，“过儿。”
　　李走过去，将屏风转了一转。
　　那四时风景调转顺序之后，线条重新变换，竟成了四副画面。
　　第一幅画是一艘大船，海浪重重，船在浪中。
　　‘姑姑’说，“许多年前，雷爷救了我的祖父，祖父从此跟随雷爷，唯雷爷是从。他不知道雷爷做的是什么事，只知道是一件于国于民都极重要的大事。此后，祖父随雷爷在海上漫无目的漂行数月之久，他隐约知道船上有极重要的东西，也因此越发感激雷爷对自己的信任。”
　　第二幅画是一座高塔，塔壁上爬着许多蛇一般的生物。
　　‘姑姑’说，“船靠岸之后，祖父又随雷爷去了异国，在那里发生了什么，祖父一字不吐，但他说过，雷爷无论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又说，雷爷心里很苦，他心里的人，心里没有他。”
　　第三幅画是一座码头，一个人站在码头上，看着远处的一座小岛。
　　北斗众人心中一沉，便知故事到了尾声。
　　‘姑姑’说，“雷爷有一天交代我爷爷，让他护送几个朋友去南洋。雷爷说，这件事极重要，让我爷爷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住那几个朋友的性命。我爷爷在雷爷面前发了毒誓，一定做到。那几个朋友是三女一男，其中的男子两只手都受过重伤，武力方面极有影响，于是那几个女子将他留在了码头上，和我爷爷一起去了小岛。”
　　‘姑姑’说到这儿，有些气力不支，拿起茶来喝了一口。
　　杨幂看着第四幅画，却是画着一个人跪在一块巨石面前。
　　‘姑姑’也看着画，说，“但他们遭人追击，那一场杀得很是惨烈，我爷爷带去一百多个人，打到最后，只剩他一个。他原本想护着那三个女子逃走，但伤势过重，昏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块巨石堵住了地宫，身边要么是敌人的尸骨，要么是同伴的遗体，我爷爷只得护送那男子回上海找雷爷，但是回了上海没多久，雷爷也因意外过世。我爷爷愧疚悔恨，差一点就要饮弹自尽，但那个断了手筋的男子劝住了我爷爷，给了我爷爷一笔钱，让他在南洋扎下根，守着这片地方，等北斗回来。”
　　“这一等，”‘姑姑’淡淡说，“就是一辈子。”
　　林志玲走上前去，将手轻轻放在第三幅画上，抚摸着那个码头上的男子轮廓。
　　她的眼泪划过面颊，落在地上，形成小小的浅印。
　　她轻轻对‘姑姑’说，“谢谢。”
　　‘姑姑’淡淡一笑，“不必。既是祖父对北斗的承诺，我们自然会遵守。这是信义。”
　　马天宇走到林志玲的身后，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再一次说，“让我留下来。”
　　林志玲没有回答。
　　马天宇说，“有些事，迟了一步，就是永远迟了。我不想你在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你的身边。我们这一路，看过太多错过。”他垂下眼，轻轻说，“别让我……错过你。”
　　林志玲的背影沉默，然后轻轻说，“不行。”
　　马天宇急着说，“你还固执什么？！这一次是我想留下来！你看看，”他有些慌不择言，指着李那一对做例子，“你看看他们俩，他们都可以陪彼此一生！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林志玲还没有开口。
　　‘姑姑’便先开口，“我们不一样。”
　　马天宇急道，“哪儿不一样！”
　　‘姑姑’说，“过儿在我身边长大，但我们也分开过，在那段时间里，我日日夜夜的想念他，他也日日夜夜的想念我，我们知道彼此在对方身边才最好。你离开她的时候，可曾如此想念？”
　　马天宇一怔。
　　他看着无边天空可尽情翱翔时，心中只有澎湃激情，并无心绪挂念。
　　林志玲收回手，回头看着马天宇，却已收泪。一双眼如水中明珠，波光潋滟，却自有一阵光华。
　　“天宇，你错了。”林志玲说，“你是北斗，而我是北斗的后人。”
　　“不是你在我需要的时候，陪伴在我的身边，”她的背脊笔直，声音清冽，“而是我在你需要的时候，去寻找你。”
　　马天宇看着林志玲，耳边仿佛传来鸽子拍打翅膀的声音。
　　她终于抖落枷锁束缚，飞向天空更高处。

　　地洞中。
　　李易峰留在陈坤身边。
　　陈坤不动，李易峰也不动。
　　过了会儿，李易峰翻了翻裤子，找出一包餐巾纸，抽出其中一张来，去包地上的那颗环棱螺。
　　陈坤忽然说，“你干什么？”
　　李易峰说，“我看这螺对你很重要，就想着先收起来。”
　　“不用了，”陈坤说，“它已经死了。”
　　陈坤麻木地说，“连一颗螺，都能死。我呢？”
　　李易峰看着陈坤，却错愕说，“……坤哥？！”
　　陈坤抬头看李易峰。
　　李易峰怔怔。
　　陈坤说，“怎么了？”
　　李易峰说，“你……你的头发。”
　　陈坤抹了一下鬓角，掌中多了几根碎发，却是通体雪白。
　　他的鬓上星星点点，竟不知何时变得斑白。
　　陈坤看着白发，自嘲，“既已白头，何时能死？”
　　他看着刘亦菲的骸骨，伸手摸住嶙嶙颅骸，说，“你给我的，也应该你来收回。”
　　他探身过去，额头抵住白骨的额部，闭上眼，轻轻说，“菲菲。我累了。”
　　李易峰沉默片刻，低声说，“坤哥。”
　　陈坤冷漠的说，“你想说什么？”
　　李易峰说，“我不劝你活。换了是我，我在这时候，也只想死。”
　　陈坤这才回头看了李易峰一眼。
　　李易峰说，“但我不会死。宝藏交到我的手里，我就要守到最后，不然我同伴的牺牲，就没有了价值。”
　　陈坤说，“宝藏交给你们，我很放心。”
　　李易峰说，“我说的不是东陵，我说的是北斗。”
　　陈坤神色一动。
　　李易峰说，“我们承袭了这个名字，我们没有之后，自然会有下一代。如果有人玷污了北斗这个名字，又该怎么办？”
　　陈坤唇角泛起一丝弧度，“你比菲菲的心还狠。你们两个，想要我活多久？”
　　李易峰一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
　　陈坤说，“我明白。”
　　李易峰沉默片刻，说，“坤哥，我们先把这几位带出去吧。”
　　陈坤转回头看骸骨，“你说得对，我差一点把这个忘了。这儿又黑，又脏，还有虫子。菲菲最怕这样的地方。”
　　他说得越柔和，李易峰心中越担心。
　　陈坤能支撑到现在，为的是一个信念。他要追寻北斗，要追寻当年真相。
　　但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他还能靠什么再活下去？
　　李易峰怕的是从今以后，陈坤再无求生之念。
　　陈坤将外套脱下，将刘亦菲的骨骸一根根放进去，再仔仔细细的包起来，温柔抱在怀中，如抱情人。
　　李易峰也如法炮制，将另外两具骨骸包在外套里，却听叮铃一声，手骨中掉出一枚耳环。
　　李易峰一愣，忙对陈坤说，“我什么也没碰！”
　　陈坤认出那枚耳环是当年孙红雷亲手给李小冉戴上的，嘴角便泛起苦笑，“雷爷……你想要的，其实早就在你手里。我们这些人，真是各有各的愚钝。”
　　李易峰听不懂，诧异的看着陈坤。
　　陈坤抱紧了刘亦菲，“走吧。”
　　两人抱着尸骨，走出地洞。

　　陈伟霆见李易峰久久没有讯息传来，便有些担心，正要联系李易峰，却隐隐听见一阵嗡嗡震动声。
　　马天宇起初以为是那群怪虫又飞了回来，但再一听，却又不像。
　　李手上佩戴的腕表发出蜂鸣警报声。他眉头一皱，对北斗众人道，“有不速之客。”
　　马天宇嘟囔一句，“总不可能又是海因里希？”
　　袁弘一巴掌拍上马天宇的后脑勺，说，“别学峰峰立FLAG！”
　　李说，“我去看看情况，你们帮我照顾姑姑。”
　　陈伟霆说，“我跟你一起去。”
　　高伟光和热巴拿枪，也一起出去。
　　几人奔到户外，便见一架直升飞机从天落下。
　　陈伟霆心中一沉，不会真的被马天宇说准，难道海因里希都碎成了七八块，却还能活着？
　　再一看，那直升飞机降落之地却站着两个人，正是陈坤与李易峰。
　　陈伟霆大惊，喊了声，“峰峰！”
　　螺旋桨声音太响，掩过了陈伟霆这一声呼喊。
　　陈坤与李易峰先将两包外套包的东西递上了直升飞机。
　　陈坤仰起脸，看着直升飞机中的人。
　　角度关系，陈伟霆看不见直升飞机中的人，只能看见陈坤的表情似悲似喜，极难形容。
　　直升飞机中，某人伸出手，伸向陈坤。
　　陈坤看着那只手，许久许久，方才握住，借力一跃，登上直升飞机。
　　而那个人，竟又将手伸向了李易峰。
　　陈伟霆心中猛地一沉，拔腿飞奔过去，再度竭力大喊，“峰峰！！”
　　李易峰似有所感，闻声，回头看向陈伟霆那一边。
　　陈伟霆与他四目交接之时，李易峰面上浮现犹豫神色，转头对那直升飞机中的人摇了摇头。
　　直升飞机里的人便收回手。
　　陈坤却探身出来，握住了李易峰的手。
　　陈伟霆心中大乱，顾不得许多，当下拔出枪来瞄准，若陈坤强行带走李易峰，自己唯有发难！
　　但陈坤只对李易峰说了一句话，便松开了手。
　　他看一眼李易峰，然后，看了一眼奔向李易峰的陈伟霆。
　　这一眼之后，他转过身，再也没有回头，坐进直升飞机。
　　螺旋桨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园中各色棕榈被气流吹得摇动不止。
　　直升飞机再度升空，遥远而去，直至不见。

　　北斗众人从窗口看见异常，也纷纷下楼，此刻赶到陈伟霆身边。
　　陈伟霆问李易峰，“怎么回事？”
　　李易峰茫然说，“我也不知道。我和坤哥抱着尸骨出来，本来要去找你们，但我耳机里不知道为什么响起了奇怪的声音，说是调子也不像，说是哼曲儿也不像。我跟坤哥一提，坤哥却把我耳机拿去听了，然后就往外面跑，我拦也拦不住。我们到外面，就看见一架直升飞机降落，坤哥看见了里面的一个人，就更激动了。”
　　袁弘想问那人长什么模样，陈伟霆急着说，“你为什么也跟他上直升飞机？！”
　　李易峰犹豫了一下，说，“坤哥说，如果我跟他去就能解决我的债务问题。但是我一想，我跟你签了劳动合同，不能说走就走。”李易峰叹了口气，很惋惜的样子，但很快又高兴起来，“不过坤哥走之前说了，我是他见过的最好的天璇。”
　　陈伟霆松了口气，心情也活泛了，便说，“陈坤说你是他见过最好的天璇，加上他自己，他一共也就见过两个天……”
　　李易峰一脚踩在陈伟霆的脚面上。
　　陈伟霆痛得‘我靠！’一声。
　　李易峰不光是踩，踩了还碾一回。
　　陈伟霆忍痛，说，“李天璇！你攻击领导！扣你工资啊！”
　　李易峰撤了脚，狐疑的说，“对了，天宇和老袁一直想说我的工资。我工资到底怎么了？”
　　陈伟霆说，“你看，有外星人！”
　　李易峰不为所动，“这招用过了，换一个。”
　　袁弘只好出面，“峰峰，你看没看见那个人长的什么样子？”
　　李易峰说，“他穿着帽衫，把帽子拉得很低，我没看见。但坤哥好像认出来了。”
　　林志玲低声说，“难道……”
　　马天宇嘴唇动了动，没说出口，但每个人心中都想到了同一个名字。
　　也唯有这个人，能够让陈坤义无反顾跟随而去。
　　也唯有这个人，能够让陈坤浮现出那种神情。
　　也唯有这个人，能够确定陈坤就在这个最终藏宝之地。
　　李易峰忽然对陈伟霆说，“快联系紫微！”
　　陈伟霆眉目一动，按住耳机，却在此时皱眉。
　　李易峰察觉问，“怎么了？”
　　陈伟霆做了个手势，示意稍等，抬眼看着众人，“有讯息。”
　　李易峰忙问，“谁？紫微？”
　　“不，”陈伟霆说，“是明先生。”
　　众人错愕。
　　陈伟霆将信号切入公共频道。
　　所有人都听见了明先生熟悉的声音。
　　明先生道，“北斗诸位，好久不见。”
　　李易峰说，“明先生，很高兴又跟您通上话了，可是我们有急事，能不能稍后再说？”
　　明先生苦笑，“我也是一件急事，联系不上紫微，只得冒昧打扰了。”
　　李易峰一怔，“什么急事？”
　　明先生说，“三天之内，想请你们赶到香港。”
　　袁弘说，“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么？”
　　明先生的声音不容拒绝，“无论你们在哪儿，都请你们务必赶到。”
　　陈伟霆问，“为什么？”
　　明先生说，“迟到一分钟，有一个人就会死。”
　　杨幂问，“为什么死？”
　　明先生说，“死刑。”
　　吴京与高伟光互看一眼，高伟光问，“什么罪？”
　　明先生说，“不能说。”
　　袁弘皱眉，“什么人？”
　　明先生说，“不能说。”
　　热巴问，“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明先生仍是那三个字，“不能说。”
　　李易峰问，“明先生，如果你不能说，那我们就不能接。”
　　明先生缓缓说，“这是一桩跨越二十年的冤案。”
　　听见冤案二字，人人心中一震。
　　李易峰看向陈伟霆。
　　陈伟霆思忖一会儿，回答明先生，“能否等我们此间事了？我们也有极重要的事要去处理。”
　　明先生沉默片刻，说，“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如此。实不相瞒，我身边，已无一人可信，唯有北斗，能翻此案。”
　　北斗旁人听见犹可，杨幂却是一怔，她说，“怎么可能？您身边……”她顿了一顿，改口道，“您身边的阿诚呢？”
　　明先生沉默，长出一口气，不答杨幂的问话，却说，“这件案子，牵扯甚广，并非一条人命如此简单。它关乎成百上千人的性命安危，甚而追溯到一九九七年，香港最重要的那一件事。”
　　所有人心中一动。
　　明先生所指之事，显而易见。
　　越是大事，越是艰难，北斗便越有兴趣。
　　袁弘看出同伴意有所动，便抢先说，“但是，如果我们接了这件事，就不可能再去追踪陈坤。”他看着众人，“我知道你们听见冤案这两个字就想去查个究竟。但宝藏的处理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还要让范家一代代守下去？陈坤的去向怎么办？我们还不知道他到底被谁带走。以及，最重要的，”他深吸一口气，“紫微是谁，陈天枢的真面目，带走陈坤的神秘人，这三个人的身份近在咫尺，难道我们要放弃？”
　　“也并非近在咫尺，”陈伟霆开口，“我了解紫微，他做任何事都是百密而无一疏，如果神秘人真的是他，现在早已消失无踪。”
　　袁弘叹气，“天枢，你这句话，我能不能把它当做你已经做出了决定？”
　　陈伟霆不置可否的偏了偏头。
　　马天宇说，“我两边都不去。神秘人，我不去。明先生那边，我也不去。我得先送志玲回台湾。”
　　众人都明白马天宇的心意，也没有人反对。
　　但有个声音说，“不行。”
　　说话的人偏偏就是林志玲，“我自己回去。”
　　马天宇急忙说，“你别误会，我的意思就是我送你回去，送到了之后，我就回……”
　　林志玲握住了马天宇的手腕，轻轻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她看着马天宇的眼睛，说，“这条路很长，是该我一个人走了。”
　　马天宇张了张口，再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
　　林志玲开口，“至于宝藏，我会留下来处理。”
　　马天宇看着林志玲，而林志玲神情坚定，“我祖父没有完成的事，由我来做。”
　　陈伟霆说，“那么，我们该走了。”
　　明先生说，“你们愿意……”
　　袁弘急忙打断，“等一等。这件事，我需要大家慎重考虑，不能单凭一个人决定。第一，我们即刻出发，没有休整的时间。第二，我们无法再去追踪陈坤。第三，这件冤案波及的程度，或许会超出我们所有人的想象。”他看着众人，“你们真的决定放弃追踪陈坤？如果那个神秘人是紫微，那他绝对会掩盖掉所有行踪痕迹。我们现在不去，下一次机会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易峰说，“我们能等，冤案不能等。”
　　陈伟霆深深看了一眼李易峰，再看其他人。所有人的神情都说着同样的答案。
　　陈伟霆便道，“玉衡，准备机票，目的地香港。天玑，你和开阳一起负责保证海关顺利通行。摇光和天权准备物资装备。”
　　马天宇答应一声，转头看向林志玲。
　　林志玲微微一笑，“一路平安。”
　　马天宇看林志玲，“我会回来看你。”
　　林志玲却说，“或许，我来看你。”
　　两人相视，马天宇挠挠头，终于释怀一笑。
　　李易峰看着陈伟霆，说，“天枢，答应我一件事。”
　　陈伟霆道，“什么事？”
　　李易峰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和初代一样……”
　　“不会的。”陈伟霆看着李易峰，眼中光泽一如锋芒，“我不会让那一天发生。”
　　李易峰注视陈伟霆，扬起嘴角，如初晴天光。
　　“立即动身，”陈伟霆声音坚定清朗，“我们回香港。”
　　众人走向小楼，与主人告辞。
　　李易峰随着陈伟霆走了两步，站住了脚，回头看向远方天空。
　　长空万里，已没有直升飞机的踪影。
　　陈坤最后对自己说的，其实是两句话。
　　第一句，李易峰告诉了北斗。
　　第二句，陈坤说的是——
　　‘或许，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那时候，你有你的天枢。而我，有我的。’
　　不会的，坤哥。
　　天枢，就只有一个。
　　李易峰掉转头，看向陈伟霆的背影，大步追了上去。

　　北斗之始，风云之初。
　　廿年冤案，‘血’落石出。

　　香榭。
　　有人皱眉，“十三不肯回来？”
　　旁人答道，“之前，他跟老八在德国见了一面，据说，当时他言之凿凿，必不回香榭。”
　　那人说，“除了他，‘那一位’留下的位置，谁都坐不得。也只有他，能把位置把得牢牢的，等‘那一位’回来。”
　　旁人沉默。
　　那人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一群白鸽掠过远方教堂的屋顶十字架，说，“不管用什么办法，把老十三带回来。也让他亲眼看一看，如今的香榭，都成了什么样子！”

　　铁勒。
　　朔风凛冽，天幕如铁锅一般，罩在荒野之上。
　　一群人，围着篝火。
　　火光明灭，照得那群人面色忽明忽暗。
　　有人说，“我们需要他回来。”
　　旁人说，“是的。”
　　那群人沉默良久，有一个声音响起，“铁勒，需要它的雄鹰。”

　　北斗诸人抵达新加坡机场。
　　机场一角停着由范家准备的私人飞机。
　　李易峰走上舷梯，忽然哎呀一声。
　　陈伟霆等人看他。
　　李易峰说，“咱们当初是为了什么去台湾来着？”
　　众人一愣，一齐默了几秒。
　　李易峰说，“忘了把岩石样本给教授。”
　　马天宇说，“这点小事，不要紧的，我让志玲帮忙寄。”
　　李易峰点点头，进了飞机。众人各自落座。
　　李易峰跟马天宇挨着，听着飞机引擎声大作，便要起飞了，用胳膊肘戳了戳马天宇。
　　马天宇摘下绣花眼罩，“又怎么了？”
　　李易峰说，“我想起还有两件事。”
　　马天宇说，“哪那么多事。说吧，哪两件？”
　　李易峰疑问，“谁给我做的人工呼吸？”
　　一下子，整个机舱静悄悄。
　　“……”马天宇，“我回答另一个问题吧。”
　　李易峰说，“你们总说我的考勤，我考勤到底怎么了？”
　　这回，机舱里连呼吸声都快听不见了。
　　袁弘从座位底下拿出救生衣，一脸同情的递给身边的陈伟霆。
　　马天宇咽口口水，“峰峰啊，你听我说，你冷静点啊，其实这个钱财呢，都是身外物。”
　　李易峰说，“直接点。”
　　马天宇硬着头皮，“……其实是……”
　　万尺高空，爆发一声怒吼。
　　北斗天枢，差一点陨。
　　这一架飞机，犹如一只长翼飞鹰，飞向碧海中的明珠。
　　那颗明珠，叫做香港。

　　赤柱监狱。
　　长廊尽头。
　　最深处的一间牢房。
　　他捧着书，看得认真。
　　狱警走到门外，用橡胶警棍敲了敲门。
　　他转头看向门口小窗。
　　狱警说，“4927，你的最终判决下来了。”
　　他神色平静，再度垂目，看着书页。
　　页上，是圆珠笔画出的七颗星辰。
　　北斗七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