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纵横四海3 鬼新娘》白虹贯日

1、第 1 章

　　碧波与晴空交融一色。
　　花莲的沿海公路上，一辆雪白敞篷跑车驶过，犹如鸽子掠过天空，又犹如海洋上的一抹浪花。
　　马天宇戴着墨镜，从后座探过身来，抱着胳膊趴在驾驶座的靠背上，说，“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又是你开车？”
　　杨幂驾车，一头黑发顺风飞扬，同样也戴着墨镜，说，“因为你不认识路。”
　　马天宇撇撇嘴，说，“那他呢？”
　　他伸手一指，指向了坐在副驾驶位的李易峰。
　　李易峰捧着本《公务员真题一百道》，看得认真，头也不回的说，“我没有驾照。”
　　马天宇说，“峰峰，你也别总是看书，也跟我聊会儿天。”
　　李易峰说，“别吵。”
　　马天宇说，“你从上了飞机就看这本，怎么还没有看完？”
　　李易峰回头看着马天宇，郑重的说，“你知道这本书的传说吗？”
　　马天宇一怔，“……传说？”
　　李易峰说，“这本书在历年考生手中辗转许久，传说凡是拿到这本书的人都能够考过，我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拿到这本书的，所以，”李易峰一握书，“今年一定能考上！”
　　马天宇无语，抱着后脑勺，又靠回了后座，说，“无聊啊无聊。”
　　他按了一下隐藏式耳机，说，“老袁，说个笑话来听呗。”
　　袁弘刻意模仿电子合成的声音响起，“欢迎您拨通玉衡广播电台，幼儿园级笑话请按1，初中生级笑话请按2，成人笑话请按3，请在嘟一声之后选择。嘟。”
　　陈伟霆的声音响起，“大高，快把热巴的耳机拿掉。”
　　热巴说，“我要听。”
　　吴京说，“老袁，你切换私人频道。记得加上我。”
　　马天宇刚说，“3……”
　　李易峰说，“谁再浪费公共资源谁就陪我复习做题。”
　　频道内瞬间：“……”
　　李易峰说，“出任务呢，大家都严肃点。”
　　陈伟霆说，“天璇说得对。”
　　李易峰说，“尤其是你。”
　　陈伟霆清了清嗓子，“你们到哪儿了？”
　　李易峰看了眼车子仪表盘附近的导航地图，回答，“过了苏澳冷泉。”
　　陈伟霆说，“快到了。注意安全。”
　　杨幂回答，“明白。”
　　太平洋的海风吹来，令人不禁心旷神怡，连李易峰都放下了书，看着路边风景。
　　兰阳隧道，苏澳冷泉，苏澳港，直至清水断崖。
　　雪白跑车离开主道，驶进路边丛林，缓缓停下。马天宇从后座的另一侧拿出一大卷迷彩防水油布，与李易峰一起拉开油布将车盖上。即便有人经过，也不会发觉这儿停着辆车。三人穿过树林，来到断崖之旁。
　　清水断崖倚靠清水山面临太平洋，垂直度直达90，平均高度在800米以上，仿佛被无形巨斧劈下，生生裂为巨堑。又仿佛是一把无剑之鞘，人站在断崖边缘，便是立在万仞绝壁之上，脚下白浪滔天，风吹得身上衣衫乱舞，久站便令人不由得神思恍惚，油然渴望投身虚空，埋身巨浪。
　　杨幂等人却极为清醒，马天宇蹲下来，用VR摄像机拍摄断崖具体情况，同步传输至北斗资料库。
　　李易峰打开地图，核对经纬度，说，“就是这儿。”
　　杨幂打开唇膏形状的红外线指示棒，点准了悬崖上五百米高度的某一处，马天宇的摄像镜头也随之跟进。
　　清水断崖地质以片麻岩和大理岩为主，其中片麻岩属于变质岩中的一种，不过此地的片麻岩中还混有一种叫做糜棱岩的岩石，这种岩石由地壳强烈破碎塑变作用所形成，具有丰富的地质信息，在理论和实践上都有重要的研究意义。
　　马天宇说，“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到悬崖上采集岩石样本对吧？”
　　杨幂点头。
　　马天宇录像完毕，关掉了VR摄像机，说，“我又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北斗连这种任务都接？”
　　杨幂将唇膏形指示棒也放回了小包里，“据说有位地质教授和上上代北斗有过接触，这次任务算北斗还他一个人情。”
　　马天宇说，“上上代北斗欠的人情，要我们来还？”
　　杨幂看一眼马天宇，说，“你是不是不愿意？”
　　马天宇立即说，“愿意，当然愿意。”
　　李易峰收回了地图，“我下去。”
　　马天宇拉住李易峰，示意李易峰回头注意后边儿。
　　果然，小树林的另一侧隐隐约约传来人声。
　　马天宇低声说，“旅游团。”
　　李易峰说，“这儿也有旅游团？”
　　马天宇说，“前段时间这儿刚刚正式开放成了旅游景点。现在下去不合适，等人少一点再说。”
　　游客们的人声越来越近，马天宇一把搂住李易峰，把VR摄像机抛给杨幂。
　　导游正在解说，“清水断崖是全世界第二断崖，高度有八百米哦，所以大家在观赏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去悬崖边边，更加不要在边边拍照哦。”
　　游客中有一人举手。
　　导游说，“这位先生等一下，我马上就说完了噢。”
　　游客中更多人举手。
　　导游只好停下解说，问，“怎么了？”
　　游客们一起指指导游的背后。导游诧异的转过身去，看见悬崖边边有三个人。一位女性在拍照，两名男性在合影。

　　吴京想看一下清水断崖任务的进展如何，登陆资料库看见有新的信息输入，顺手打开。
　　李易峰和马天宇。
　　嘟嘴。
　　剪刀手。
　　鼓腮帮。
　　金鱼嘴。
　　吴天权：“……这特么在恁啥？”

　　游客走了一拨又来一拨，杨幂李易峰马天宇三人估摸着总‘合影’也不算个事，便回到车上。
　　等了一个多小时，马天宇肚子有点饿，便拿出了事先准备的饭盒，一打开，是空的。
　　马天宇看了看饭盒里，又翻过来看了看饭盒底，说，“峰峰，你看见我做的卤牛肉了么？”
　　李易峰说，“噢，吃完了。”
　　“……”马天宇拿饭盒砸李易峰的头，“吃完了！吃完了？！我卤了小二斤你都吃完了！你猪啊你！”
　　李易峰抱着头，“我给你留了！我给你留了点！”
　　马天宇收回饭盒，“算你特么的还有点良心。”
　　李易峰在裤兜里摸了半天，摸出一片口香糖，犹犹豫豫的递给马天宇。
　　马天宇看了一会儿口香糖，忽然又抄起饭盒砸过去。
　　杨幂开口，“小马，打两下就行了，别打笨了，考不过又要怪你。峰峰，到了花莲有个自强夜市，记得给天宇请客。”
　　李易峰说，“能报销么？”
　　马天宇又抄饭盒，“你还想报销！”
　　李易峰说，“报销也是报陈伟霆的钱。”
　　马天宇想了想，放下饭盒，说，“也对。”
　　杨幂看了看手表，说，“天宇，查一下今天都有哪几家旅行社定了清水断崖的景点，最晚的一家是几点。”
　　马天宇打开笔记本电脑，查了片刻之后回答，“一共十一家，已经来了七家，还剩四家，最晚的一家是在下午三点三十分。”
　　杨幂说，“游览二十分钟，那么就是四点一定会离开。我们四点半行动。”
　　马天宇和李易峰点头。
　　马天宇继续敲打键盘。
　　李易峰好奇的探头看一看，看见马天宇的电脑屏幕上满满的夜市美食，林记烧番麦，蒋家官财板，北港春卷……
　　马天宇扭头冲着李易峰呲牙一笑。
　　李易峰说，“……我看你丫能吃多少。”
　　马天宇说，“你丫买多少，我吃多少。吃不完的，我打包。”
　　李易峰哼哼说，“不认识路，光认识吃。”
　　马天宇的眼神忽然动了一动，他的视线停在屏幕的夜市景色上。
　　有个人曾经对自己说，‘以后我们也来开家小吃店，有你的手艺，一定能火。’
　　而自己叹了大大的一口气，说，‘火起来之前，一定先被你吃垮。’
　　李易峰说，“天宇？”
　　马天宇收回思绪，顿了顿，说，“……我去打个电话。”
　　李易峰看着马天宇下车，走到十数米开外，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说什么。
　　杨幂也看向马天宇，说，“他打电话给谁？”
　　李易峰说，“尊重隐私，尊重每个人都有秘密。”
　　杨幂看了一眼李易峰，笑笑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天枢了。因为他知道我们每个人的秘密。”
　　李易峰说，“这是侵犯公民个人隐私，这是对员工的不平等不尊重不和谐。”
　　杨幂按住耳机，说，“天枢，听见了么？”
　　陈伟霆的声音响起，“背后议论老板，扣钱。”
　　李易峰说，“我呸。”
　　杨幂说，“你们那儿怎么样？”
　　陈伟霆说，“猫鼻头的岩石采集完成。”
　　杨幂看了眼手表，显示四点十一分，便说，“我们这儿也快好了，明天一早机场见。”
　　袁弘的声音响起，“明天一早？那你们今晚去干什么？”
　　杨幂笑盈盈的说，“小玉衡，大人的事，你别问。”
　　说罢，任凭袁弘哇哇大叫，她切断通讯。
　　马天宇大步回来，面色却是青白。
　　杨幂察觉不对劲，问，“怎么了？”
　　马天宇说，“我有急事，需要……暂时离队。”
　　李易峰问，“天宇，出什么事了？”
　　马天宇说，“与北斗无关，是我自己的私事。”
　　杨幂说，“去哪儿，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安全系数是多少。”
　　马天宇说，“去九份，预计……预计明早归队。安全系数可以放心，我是去见一位老朋友。”他的神情之中有一丝焦躁，“我会保持通讯的。我不应该突然离队，但是……”
　　杨幂说，“天宇，别说了，峰峰，你和天宇一起去。”
　　李易峰答应一声便要下车。
　　马天宇按住李易峰肩头，说，“你留下，总不能让杨幂一个人完成任务。”
　　李易峰回头看了眼杨幂。
　　杨幂说，“但也不能让你一个人离开。”
　　马天宇想了想，发了条信息给杨幂，说，“这是我的定位信号，你们可以通过这个来知道我的安全和所在地址，至于李易峰，他必须留下来陪你完成任务，我已经因为个人原因导致脱队，不能再因为我拖延整个任务。”
　　杨幂按开耳机，“天枢，开阳报告。”
　　陈伟霆的声音响起，“报告。”
　　杨幂简明扼要的将事情一说。
　　陈伟霆沉默数秒，然后说，“同意天玑离队，但仅限十二小时，规定时间内必须归队。另外，每隔一小时汇报一次你的情况。”
　　马天宇感激道，“明白。”
　　陈伟霆说，“开阳，速战速决。”
　　杨幂说，“明白。”
　　陈伟霆说，“天璇，辅助开阳。”
　　李易峰说，“明白。”
　　袁弘出声，“天璇。”
　　李易峰，“？”
　　袁弘说：“记得打包夜宵。”
　　李易峰说，“打包你大爷。”
　　陈伟霆说，“说脏话，扣工资。”
　　李易峰，“……”
　　吴京发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爽朗笑声。
　　陈伟霆说，“幸灾乐祸没有团队精神，扣工资。”
　　吴京，“……”
　　李易峰在除了陈伟霆谁都在的微信群里发信息，‘总有一天恁死他。’
　　权哥美：+1。
　　衡哥才美：+1。
　　天玑最美：+10086。
　　我一定会考上的：天玑为什么不按队形来？
　　衡哥才美：你让他怎么按队形来？玑哥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玑最美：总有一天毒死你。
　　众人的耳机里响起陈伟霆悠悠的声音：“背后议论领导，集体扣工资。”
　　微信群：……
　　天玑最美：他居然又黑了我的防火墙！！！！！！我总有一天毒死他！！！！！

　　马天宇混上了旅游大巴前往九份。
　　天空中的蓝色渐渐染上了晚霞的色彩，清水断崖在游客团队离开之后重归静谧。
　　李易峰找了一棵防风树固定好攀山绳，一步步缒下断崖。
　　杨幂在崖边，用红外线为李易峰指明目标物。
　　李易峰很快用丁字镐凿下了岩石样本，放在腰包之中，再动作利索的攀回悬崖。

　　时间是五点二十七分。两人上车，杨幂开车离开树林，驶上公路。
　　李易峰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认真记下要在夜市买的各种零食。杨幂看他一眼，嘴角含笑。

　　时间是五点三十一分。敞篷车接近兰阳隧道。
　　李易峰转头问杨幂，“你能吃辣吧？”
　　杨幂刚想说能。
　　就在一瞬间，兰阳隧道猛然冲出两盏灯光，笔直撞向雪白敞篷跑车。
　　杨幂心中一惊，下意识急打方向盘，然后下一刻，天翻地覆，世界充满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声，旋即又恢复平静。
　　杨幂捂住脑袋，只觉得头晕目眩，她下意识转头看去，李易峰已陷入昏迷，额头渗出鲜血，越流越多，直至弥漫半张面孔。
　　杨幂一把抓住李易峰的衣襟，心慌意乱，“峰峰！”

　　袁弘与热巴高伟光接到消息，赶到医院，一路打听，一直到了手术室外。
　　杨幂坐在走廊上，额头和手臂都有纱布。
　　袁弘匆匆奔过去，“峰峰怎么样？”
　　杨幂说，“还在里面。”
　　袁弘转头看向指示灯，仍然显示手术中。
　　走廊另一端传来脚步声，陈伟霆等人相继赶到。
　　陈伟霆盯着杨幂，“开阳，怎么回事？”
　　杨幂大致把情况叙述一遍，说，“是一个卡车司机酒后驾车，撞了一辆超速行驶的跑车，跑车又撞了我们。”
　　陈伟霆说，“老袁，联系我们手头上所有的医疗资源。大高，准备好车。热巴，确认好路线。老吴，准备直升机。杨幂。”
　　杨幂身子微微一颤，看向陈伟霆。
　　陈伟霆说，“用你的办法准备好飞行许可，如有必要，我们带着峰峰离开这儿。”
　　北斗其余人等低声说，“明白。”
　　热巴看见杨幂手中抓着李易峰的腰包，便走上去，将腰包拿开。
　　杨幂仍然紧紧抓着，热巴握了握她的手，杨幂这才渐渐松开手指。
　　此时，手术室的指示灯终于熄灭。
　　北斗众人立即回头看向手术室大门。
　　大门开启，身穿浅蓝色手术袍的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问，“谁是家属？”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陈伟霆上前，说，“我是。”
　　医生看着陈伟霆，说，“我很抱歉。”
　　走廊静得落针可闻。
　　马天宇气喘吁吁飞奔而至，然而他的脚步渐渐慢下来，他看着前方的七个人，空气沉重得仿佛有形有质的水泥，掩塞口鼻，无法呼吸。
　　陈伟霆说，“什么意思？”
　　医生说，“伤患抢救无效，”他看一眼墙上挂钟，对护士说，“死亡时间，六点零一分。”
　　马天宇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袁弘说，“老吴，直升机怎么样了？”
　　吴京握紧双拳，盯着手术室半掩的门。
　　那是黄泉路，那是奈何桥。
　　袁弘说，“老吴！”
　　吴京一动不动。
　　袁弘忽然冲向手术室。
　　高伟光一把伸手拽住。
　　袁弘扯开高伟光，说，“把峰峰带出来，我们送他去看最好的医生！”
　　高伟光说，“老袁！”
　　陈伟霆忽然说，“对，我们带他去看最好的医生。”
　　然而这个时候，病床缓缓从门后推出。
　　所有人都盯着病床。
　　床单掩住床上人的面孔。
　　病床经过陈伟霆的身边。
　　陈伟霆想喊住，但是发不出声。
　　病床经过袁弘的身边。
　　袁弘死死盯着床单。
　　病床经过杨幂的面前，一只苍白的手从床单边缘滑下。
　　杨幂盯着那只手，忽然站起来，一把掀开了床单！
　　病床上的人是李易峰。
　　眼睛，眉毛，鼻梁，嘴唇，都是李易峰。
　　除了不会再微笑，不会再背党章，不会再叨叨他们不许干这个不许干那个，不许破坏公共财产，不许无视交通法规。
　　那就是李易峰。
　　杨幂的双膝如流水一般失去了力气，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跌倒在地，是热巴扶住了她。
　　护士护着病床继续往前走，陈伟霆的视线追着病床而去。
　　病床最终经过了马天宇的面前。
　　马天宇终于看见了李易峰。那不是李易峰。他们的天璇永远一本正经的唠唠叨叨，不会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北斗七人坐在走廊上，没有人出声。
　　天空渐渐昏暗，花坛一角的晚香玉兀自散发淡淡花香。
　　马天宇说，“是我。”
　　“如果不是我擅自离队，就不会出这种事。”
　　杨幂说，“不是你。是我。”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才能发出，充满了疲倦的支离破碎，“……跑车撞过来的时候，我打了方向盘……我把方向盘打到了自己这边……”
　　她捂住额头，闭上眼，“……是我。”
　　陈伟霆看着窗外，没有说话。从刚刚开始他就没有说过一个字，他看着暮色，而暮色仿佛流进他的眼中，结出一层厚厚的翳。
　　热巴起身。
　　高伟光说，“你去哪儿？”
　　热巴轻声说，“太平间。不能让峰峰一个人在那儿。”
　　高伟光说，“我和你一起去。”
　　大气层中残留的最后一丝光亮和温度即将消失，陈伟霆终于开口，说，“杨幂。”
　　杨幂一震。
　　陈伟霆说，“你走一趟，把李易峰的父亲带来。他的儿子是我们带出来的，现在没了，他也应该知道。”
　　陈伟霆说到‘现在没了’这四个字，就像是一把匕首割过每一个人的心。
　　唯独没有割过陈伟霆的。他的面容平静得就像没有任何表情。
　　杨幂说，“我马上就走。”
　　陈伟霆说，“天玑，安排机票。”
　　杨幂说，“不用，我可以。”
　　陈伟霆没有再下达其他指示。
　　杨幂穿过大厅，脚步忽然一顿，抬头看向上方井字型楼梯。
　　她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收回视线，快步走出医院。
　　高伟光和热巴前往太平间。
　　袁弘和吴京马天宇留在原地，他们或许在等待陈伟霆的下一步指示，但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在等的到底是什么。
　　这片薄薄的黄昏里，有什么永远的离开了，有什么永远的不同了。
　　袁弘说，“我去找大高。”
　　吴京说，“我跟你一起去。”
　　袁弘看着陈伟霆，“天枢。”
　　陈伟霆说，“你们去吧。”
　　马天宇说，“我……我留在这儿。”
　　袁弘与吴京一起离开。
　　马天宇坐在长廊上，还有一些恍惚，一切都像是一个梦，而他分不清梦与现实之间的界限。
　　手机在口袋中响起短信提示声。
　　马天宇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面色随即一变。他紧握手机，沉默了一二分钟之后，站起身，对陈伟霆说，“我有事，要离开。”
　　陈伟霆从窗外收回视线，看着马天宇。
　　马天宇看着陈伟霆的双眼，重复一次，“天枢，天玑申请离队。”
　　陈伟霆说，“你要离队？”
　　马天宇说，“我已经没了一个朋友，不能再丢了一个。”
　　陈伟霆说，“你说得对。”
　　他再度看向窗外，“你还有一个。不能丢了。不能什么都没有了。”
　　马天宇说，“……天枢？”
　　陈伟霆说，“十二小时时限。每隔一小时通报一次。”
　　马天宇握了握拳，低声说，“……谢谢。”
　　马天宇转身，快步走出医院。
　　陈伟霆看着窗外。城市的灯光太过明亮，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看不见北斗七星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