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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三章 ...

  •   酒馆里,萧玉檀百无聊赖的坐在绵怿身后,懒洋洋的看着他和广承划拳。不过很明显的,绵怿意不在此,出手很是随便,连续输了好几拳,幸亏他酒量好,酒到杯干,毫无难色。
      广承得意起来,提出让叫来的相公代酒——佘良玉没来,他叫的是另一个相公。
      绵怿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他知道萧玉檀要保护嗓子,不愿意喝酒,就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眼明手快,居然就是战无不胜,结结实实的把广承灌了好几杯,连带他叫来的相公也喝得东歪西倒,叫苦不迭,萧玉檀却连酒杯的边也没沾着。
      宴席完了,绵怿用自己的车送萧玉檀回去。
      坐在狭小的车厢里,萧玉檀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个人相对无言,一路沉默,到了门口,他松了一口气,赶紧告了声罪就准备跳下车去,冷不防一只强健的手臂伸过来猛的一拽,他控制不住,直扑进宽阔的怀抱里去,被紧紧箍住腰身,动弹不得,有力的臂膀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鼻端充满了绵怿身上的味道,他不同与时下一般贵族,从来不熏香,刚喝过酒,有点酒味,可也掩不住他身上干净的皂角味。
      萧玉檀僵硬着身体,盯住绵怿后颈雪白的领子,心里乱跳,半晌,才低低的说:“六爷,我该回去了。”
      绵怿搂着他细致柔韧的腰身,实在舍不得放手,腾出一只手托着他的脸转过来,对着淡红的唇瓣吻了下去。
      一个吻,辗转缠绵,湿润的舌头挑开嘴唇灵巧的滑进去,轻吮慢舔,细腻温存。
      萧玉檀完全呆掉了,连呼吸都忘记,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吻是这个样子的,他以前和静言……那恐怕只能算孩子的游戏。
      绵怿的吻一开始轻柔如蝶戏花,渐渐的就重起来,把萧玉檀的淡红的嘴唇吸吮成深红色,一路绵延着,从嘴角滑到面颊,最后含住珍珠般的耳垂深深的吮吸,哑着声音喃喃:“还不走么,你今天就走不了了。”
      萧玉檀这才从迷糊中清醒,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连礼貌都忘了,急匆匆跳下车去,他一贯身手敏捷,今天却被绊得一个踉跄,幸好绵怿身边的大太监小德子扶了他一把,才没摔着。
      绵怿掀开车帘,对小德子努了努嘴,小德子会意,亲手扶了萧玉檀送进凤鸣堂的门,进了门,自有他的小厮夏儿接了手去。
      小德子走了回来,躬着身低声对绵怿说:“王爷,既然喜欢,为什么不留下来过夜?我看玉檀相公的样子,也并非完全不愿意的。”
      “你懂什么。”绵怿轻轻抚过自己的嘴唇,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刚才温润软滑的触感,令人着迷,“来日方长,我得让他心甘情愿的跟着我。”
      小德子喏喏的低下头。
      做太监的,头一样本事就是要学会察言观色,他能做到荣亲王府的首领太监,这个本事自然早就练得炉火纯青。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大户人家的下人出去都可以拿下巴看人的,更何况他实实在在是七品的顶戴,向来只有外面的人巴结他,没有他巴结人的,可他今天为什么要对一个相公献殷勤,就是因为他看透了自己服侍的这位王爷对这个相公是真动了心的。这个主子从不轻易动心,一动就是长情,将来这个相公恐怕当得他的半个主子。
      小德子这样想着,下了决心,将来对萧玉檀恐怕还要更恭谨些,王爷心上的人,巴结他不丢人。

      萧玉檀刚走进后院就觉得有些不寻常,静言的屋子灯火通明,下人们的神色都十分慌张。他立刻把刚才的迷惑慌乱抛到一边,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下人们乱了一阵,最后还是胡嬷嬷过来,为难的贴在萧玉檀的耳朵边说了一番。
      萧玉檀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这个邱八他是早有耳闻的,没想到静言竟然栽到他手里。落到他手里的相公,没有一个是不见血的,还有严重的落下终身的残疾,偏他仗着财大气粗后台又硬,每次出了事都生生用银子压了下去,让吃了他亏的相公们都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知机的,趁机多要些银子,也就偃旗息鼓,不知机的,闹腾了一阵也没有了声息,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静言……
      “大夫怎么说?”
      胡嬷嬷也有些难过,红着眼睛说:“请了几个了,都说不好,折腾了半晚上,现在还神智不清呢。”
      萧玉檀的心颤抖起来,厉声喝道“干吗不早叫人和我说?”
      “……抬回来的时候还醒着,吩咐了先别告诉您,怕您担心。”
      萧玉檀的心痛得厉害,推开搀扶他的夏儿,几步就冲进苏静言的房间里去。
      屋子里一股子血腥气,床上的被子卷着,裹住一个小小的人型。萧玉檀颤抖着伸手将被子拨开,露出苏静言苍白的面孔,乌黑的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更衬托得他的脸纸一样白,双目紧闭着,一道血线顺着嘴角流下来。
      萧玉檀用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惊慌的心情,一直酝酿到现在,才涌出一滴滚烫的眼泪,滴落在苏静言苍白的脸颊上。
      他按住胸口,深吸了一口带血的空气,快步出了房间,叫过大夫来问了,说是苏静言受创极重,气血攻心,需得有百年老参护住心脉才敢给他收拾伤口,不然怕他撑不下去。
      百年老参?
      去求杜子云么?
      这个想法刚从脑海里冒出来,立刻就被否决了。
      上次过节去给他请安,可是连面都见不着了的。
      这时候,萧玉檀心里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刚刚才分开的荣亲王绵怿,于是狠狠的一咬牙,嘴里一股血腥味蔓延开来,不再犹豫,三步两步冲到门口,绵怿的车驾却已经离开了,于是急忙叫备了车,匆匆往荣亲王府去。

      绵怿刚到家,就听见门房来报萧玉檀求见,有点惊讶。
      小德子恭声说:“听门房上的来说,萧相公看来很着急的样子呢。”
      绵怿一听,立刻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小德子急忙追上去给他披上刚脱下的外套。
      萧玉檀没想到他会亲自出来,却也来不及想更多,把绵怿拉到僻静处,衣摆一掀就跪了下去。
      绵怿吃了一惊,连忙想拉他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
      他知道萧玉檀不爱跪,从来都没让他跪过自己的。
      萧玉檀倔强的跪下去。
      “六爷,求您赏我一棵老参救命吧。”
      绵怿却不知怎么的气起来,吼了一声:“不许跪!”
      一把把他扯起来,直接带进怀里,贴着他的脸颊嗅着他身上清爽的气息,绵怿的心柔软起来,轻声问:“别慌,有我呢,告诉我怎么了?”
      萧玉檀心里乱成一团,但绵怿宽阔有力的怀抱给了他安慰,使他慢慢平静下来,开口简单把事情说了。
      绵怿听完,用力紧了紧他的腰身说:“别怕,交给我,不会有事的。”
      他回头叫过小德子吩咐了几句,让人到库房把宫里赏赐的老参找出来,又叫人去请太医,吩咐完,不容质疑的拉着萧玉檀出来,径直上了自己的马车。
      夏儿他们急忙驾了车,跟上绵怿的马车。
      一径往凤鸣堂来。
      一路上,绵怿一直用强健的手臂搂住萧玉檀,没有放开。
      萧玉檀怔怔的靠在他怀里,感觉到绵怿的气息团团将自己包围,传递过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挣扎,从来没指望依赖谁,看到别的相公,有了难事,只要撒个娇,开个口,自然有人帮前帮后的,自己也羡慕,但是深知其中的代价,自己不肯给,当然也不必指望了。
      如今,自己竟然也享受到动动嘴皮子就有人帮前帮后的待遇,却高兴不起来,现在是赊着帐了,以后要起价钱来,也只得由他。
      为了静言,也豁出去了。
      师父千挑万选的靠山,终究没有靠住,而自己的运气又如何呢?
      萧玉檀的眼睛热热的酸涩起来,在心中暗暗祈祷:师父,请保佑徒弟……

      这一来一回,时间已经不短了,不知道静言现在怎么样。
      萧玉檀急得火烧火燎的,恨不得这马车能再快些。
      绵怿看出他的焦急,又朝外面吩咐了几句,只听见鞭子一响,马车猛的向前冲去。
      萧玉檀有些感激,看了绵怿一眼。
      绵怿抱住他,把他的头按在怀里,像哄孩子一样拍他的背。
      “没事的,没事的,相信我。”
      萧玉檀被包围在他的温暖里,嗅着他身上的皂角味,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些,只盼着静言能好好的支撑到他们赶到。

      回到凤鸣堂,不一会,小德子也把太医送来了。
      萧玉檀把太医让进房间,自己小心的掀开苏静言身上裹着的被子。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被子下面,苏静言不着寸缕,鲜血和伤痕在他苍白瘦弱的身体上描绘下怪异的图画。
      鞭伤、烫伤、割伤,还有许多看不出是什么造成的伤口,尤其下身一片血红,像被剥掉了一层皮似的,找不到一点完好的皮肤。
      萧玉檀用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惊慌的心情,一直酝酿到现在,才涌出一滴滚烫的眼泪,滴落在苏静言苍白的脸颊上。
      他觉得一阵眩晕,摇晃了两下,却被绵怿扶住了,爱怜的用手拭去他眼角的泪水,在耳边轻声说:“先出去吧,这里有医生。”
      萧玉檀闭了闭眼睛,坚定的说:
      “不,我想看着他。”

      大夫按了按苏静言的脉搏,又探了呼吸,皱起眉头,吩咐把老参捣烂了先灌一些下去。
      夏儿见秋儿哭个不住,怕他把药洒了,就不要他去,自己小心的把参切了一截,在石臼里捣烂了。
      萧玉檀接了,亲手喂,却怎么也捏不开苏静言的牙关。
      大夫也急了,苏静言的脉搏已经很弱,怕一口气上不来就过去了,忙说:“用竹片撬开。”
      于是慌忙找了竹片来,用力把他咬得死死的牙关撬开了。
      牙关一开,却见一股鲜血汩汩的从口里流出来,连大夫都唬住了,忙过来检查,发现不是内伤吐血才松了口气。
      原来苏静言一直忍着,一声不吭,直到失去知觉,却把嘴里都咬烂了,刚才的血,全都是嘴里的伤口流出来的,可见他忍受了多大的痛苦。
      萧玉檀怕他不会吞咽,就把药泥含在嘴里,俯下身去凑到他嘴边,挑开嘴唇,用舌头把药送进去,好不容易喂完了药,自己都是满口的血腥。
      至于身上的伤,虽然看起来恐怖,但是都是皮肉伤,好了不会有后患,萧玉檀听到大夫的结论,心里总算松了一点。
      灌了药下去,苏静言的呼吸就平稳了一些,萧玉檀帮着大夫,快手快脚的把他身上的伤口清洗上药,包扎起来。
      热水一盆一盆的端进来,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去。

      苏静语早就来了,蹲在门角缩成一团哭泣,无意识的咬住自己的拇指,喃喃的念:“哥哥,哥哥,不要死,不要死……”
      等到萧玉檀满脸疲惫的从房里出来,他扑上去,拉住萧玉檀,语无伦次的问:“我哥、哥他……不死,不会死吧?”
      萧玉檀见他一双平时灵动飞扬的眼睛变得痴痴呆呆的,惊恐得像个孩子,心就软了下来,毕竟是兄弟情深。
      他安抚的搂住静语,轻轻拍抚。
      “他没事,没事,很快就会好的。我们都会好。”
      苏静语煎熬了一晚上的心情终于稍微平静下来,安静而虚弱的偎依在师兄怀里,咬住手指,微微啜泣着。
      萧玉檀看他稍微好一些了,带他进去看了苏静言。
      苏静言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喂了药,呼吸微弱却平稳,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正密密的裹在被子里,睡着了,脸色依然是惨白的,连嘴唇都没有血色,只有无数的伤痕给灰白的唇瓣添上些许让人心惊的粉嫩颜色。
      静语摇摇晃晃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静言的脸颊,感觉到了上面的温度,才回过些神气来。
      萧玉檀看见静语的手,才发现他刚才竟然把两只手拇指的指甲都啃伤了,血淋淋的,也不知道痛,连忙把他抓出来,给他包扎。药粉洒到手上,他才感觉痛,缩了缩手,努力忍住了,眼泪又一串一串的往下掉。
      “就你眼窝子浅,最爱哭。”萧玉檀抓了块手巾,粗鲁的擦他的脸,想起静言嘴里的伤口,又叹气,“怎么跟你哥哥一样,难过的时候就会折腾自己。”
      静语听到“哥哥”,又引出哭来,扑过来抱住萧玉檀,压着声音呜呜的哭泣起来。
      萧玉檀感觉他直往自己怀里钻,像想钻进自己的身体里去,柔软温热的身体,让他的心都柔软起来。
      两个人紧紧的抱住彼此,相互偎依着,自从萧玉檀当家以后,这是他们贴得最近的一次,没有成见,没有心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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