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命，破长空》白昼密雨

27、车马囧事1

　　出发的日子转眼间来临。司空蕴除了自己之外也没有什么其它贵重物品。噢！除了那只银镯。那日回来司空蕴便把这镯子套在了手上。回想起那一日，司空蕴微微叹息。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着实不怎么样的梦。
　　初来浮洲，初遇霍琛，她也做过一个不怎么样的梦。
　　瑶仙城那晚，梦中出现好多模糊的人影。好多她记得、记不得的人。其中之一，便是她的父亲。
　　朱雀坊那一梦仿若瑶仙城一梦的后续......
　　父亲离去那日，正值大雪纷飞，寒冬裹着银装，好美，好凄凉。
　　北风呼啸，年幼的自己站在刑台之外，倚附在枯凉突兀的木桩之上，亲眼目睹父亲一点点倒在血泊之中。那刻，司空蕴麻木了、僵硬了。
　　耳边一直有一个声音，她记不得了，那是谁的声音呢？真好听。
　　声音的主人拉着自己一直跑，一直跑......
　　她不晓得他们为什么要跑。啊......或许是因为有人在追捕他们。是啊，那群人想要的可不仅是父亲的性命吧......
　　她跑得好累，好想停下来，好想回去，去看看刑台之上早已倒下的父亲，她应该回去为父亲阖上双眼，不要让他死不瞑目。
　　可那个声音说： “我们走吧，我们可以找一个没有人类的地方。这样，便不会有人来伤害我们了。”
　　那个声音还说： “你清醒一点吧，师父不会再回来了，他被人类抓到刑场了！你记得的！你看到了的！你明明知道师父已被枪决........”
　　好刺耳的言语......不是称他师父吗？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你的师父、我的父亲抛弃在那个荒凉血腥的地方？
　　司空蕴努力忍住的泪水冰冻在眼眶，没有流出，亦很难融化。
　　那些人步步紧逼，可她不想再逃了。一切就这样吧......
　　她对身边的他说：“小乔，你快走，别管我。”
　　“快逃！要活着！活着！”
　　“我们两个是不可能一起活着离开的！”
　　或许是他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他听了自己的话。
　　挣扎过后，他离开了。
　　当他独自逃跑那一刻，她的世界彻底崩塌。
　　他是真的，离开了。
　　凛冽之中，她伫立于风中悲笑，爸爸不要她了，他真的也放弃了自己。
　　人啊，就是个奇怪的生物。嘴上说着要你走，心里却奢求不离不弃。
　　果真是奢求。
　　果真是个不怎么样的梦。
　　微风拂窗，风小飞叩门唤道：“前辈，尊主说他再双亭等你，看样子是有话要对您说！”
　　司空蕴抚摩了几圈镯上玉石，也不知道这霍琛找自己何事。
　　还未到双亭，司空蕴远远地就见着霍琛在赏花。这让她觉得稀奇，走进了一看，司空蕴才明白，霍琛双眼闭合，是在微微小憩。眼前之人一直有张相当优秀的皮囊，和风轻扬，卷过霍琛的面庞，就连司空蕴也不得不赞叹，老天真是太过于垂爱霍琛，地位、容貌、气魄集于一身。每次见到不带面具的他，司空蕴难免犯个花痴。
　　听见司空蕴的声音，霍琛立马睁开了双眼。
　　“霍琛，你找我有事？”司空蕴问道。
　　“收到那批货的风声了。”
　　哪批？啊！皇甫桑那批！
　　“说来也巧，皇甫桑将货私运到了瀛籍江。”
　　瀛籍江，南北分界线。也是景和最长的江流，瀛籍江水流湍急，多泥沙。该地区降水量大，江域腹地辽阔，植被茂密。
　　若观景倒是个不错的地方。若是行走......可就不怎么便利咯。
　　瀛籍江常常发水，两岸洪涝灾害严重。村民们陆陆续续都已搬走，那地方现在人烟稀少。
　　此江之所以出名，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它天然形成的江下洞穴——盘蛇青云洞。
　　盘蛇青云洞是景和王朝著名的险地之一。
　　地如其名，洞中是蛇类的天堂。
　　蛇......司空蕴最厌恶的生物之一。
　　“难不成你打算去盘蛇青云洞走上一遭？”司空蕴半开玩笑道。
　　霍琛反问司空蕴：“你不好奇？”不好奇那位第三方买家是何人？
　　话还真让霍琛给说着了！司空蕴何止是好奇，如果可以她真想立刻把那人揪出来，看看是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样。
　　“我并没有打算去盘蛇青云洞，但这瀛籍江......倒是打算费些时间。”霍琛起身走到司空蕴的身旁道，不同于以往那般冷肃，难得多了些烟火气息。
　　霍琛的气息渐渐逼近，司空蕴不着痕迹的向后微微挪步，刚动脚，胳膊一把被霍琛抓住。
　　“我很可怕么？”霍琛脸色微冷，这个司空蕴为什么这么想躲避自己？
　　司空蕴微咬下唇，开口道：“霍尊主，这不是可不可怕的问题。我们之间现在的距离已经超越了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尤其是男女......”男女这样子很容易产生不必要的暧昧关系！
　　霍琛轻挑唇角邪魅一笑：“男女什么？”
　　这个该死的霍琛！心里知道就好了啊？为什么偏偏要张口问啊！
　　司空蕴十分无奈：“霍琛，你该不会找我来就是为了通知我要去瀛籍江？”
　　“你去否？”
　　“我有说不的权利么？”
　　“当然没有。”
　　司空蕴觉着跟霍琛对话纯粹是虐待自己。“所以你找我来干嘛？”
　　霍琛沉默了一刻，开口道：“你去为本尊收拾行装。”
　　什么？我？为你收拾行装？
　　“你是在同我开玩笑？”司空蕴有点莫名其妙。霍琛是哪根弦不对。
　　霍琛冷哼一声道：“我不喜欢旁人碰我的东西，所以你去收拾正合适。”
　　“霍琛，我也是旁人......”司空蕴越想越来气，一脚踏在亭中石椅上，气势汹汹的盯着霍琛。
　　霍琛对这样的司空蕴摆出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道：“在收拾行装这件事情上，本尊可以将你暂且移出'旁人'这个队伍。”
　　“哼。”司空蕴嗤鼻冷哼。谁需要啊！
　　“司空蕴。你不仅衣食住行皆由我提供，还时不时挑衅我，看在我如此尽心尽力养你的份上，为我收拾行装不为过吧？”
　　听完此话，司空蕴老脸一红。霍琛讲的句句在理。她的确是吃霍琛的、喝霍琛的、穿霍琛的、住霍琛的，时不时还惹恼霍琛。
　　这样一看，她貌似真的是在靠霍琛养活着......
　　既然如此.......大丈夫能屈能伸，妥协就妥协！
　　司空蕴一咬牙一跺脚：“那......那好吧……”
　　说是给霍琛收拾行装，实际上都是风小飞在操心。
　　“前辈前辈，那个不要。”
　　“要带着茶，尊主可不能离了它。”
　　“哎呦，前辈！这个衣袍不能这么叠！”
　　风小飞像个唐僧一般在司空蕴耳边念咒。把司空蕴气得牙根痒痒。
　　这个风小飞一天到晚婆婆妈妈的，受不了！
　　司空蕴在这边遭受摧残时，那方霍琛和陶之行二人可是悠闲地很。
　　“尊主，我已派人盯紧公孙妙栀，果不出尊主所料，他的确不是朱雀坊之人。”
　　霍琛高深莫测点头道：“咬紧他。”
　　针对于司蕴的背景，陶之行十分震惊，尊主不是没调查过司蕴，只是这司蕴真是个人物，一点蛛丝马迹都探查不到！单单就这点来说，让陶之行着实受挫。
　　正在司空蕴烦恼的收拾霍琛行装时，霍琛抽了个间隙进宫形式上的拜别小皇帝皇甫逸。待他回府，司空蕴也整理完毕。车马早已备齐，就差出发。
　　朱雀坊那日，皇甫睿等人商议好在景安城玄武门集合。
　　霍琛这回出行人员甚少，只带了司空蕴、陶之行、风小飞三个人。
　　风小飞赶着马车，马车里坐着霍琛和司空蕴。这辆马车并不高调，反是内敛锐利，安全工作十分到位。陶之行骑着一匹深鬃黑马驶于最前方，风小飞则驾着马车跟在陶之行后。
　　玄武门处，众人皆已到位。雅颂、怀歌以及覃霜三位姑娘共乘一辆马车，胡问理所应当的成了赶车人。皇甫睿同覃幕和赫子铭和杨曳共乘一辆，覃幕、赫子铭、皇甫睿三人轮流赶车。
　　这些贵族子弟亦未带随从。就连赶车都是自己动手。
　　正直司空蕴诧异之际，赫子铭爽落的纵下马车，来到霍琛身旁作礼道：“听闻尊主要去瀛籍江，为了方便，在下让随军先行一步前去了方霄城。”
　　方霄城，中南部最为繁华的城市，也是云安郡最为著名的城市。作为南下转西行的必经之城，方霄城的商业贸易不可谓不发达。
　　它不似楠梧城那般恢弘，亦不似姑苏城那般娟秀。方霄城是个足够硬朗年轻的城市。
　　司空蕴今日不同往日，她难得穿了一身素色罗裙，绾了个少女发髻，显得更加灵动飘逸，这份少女感同覃霜不同，司空蕴更多了一份随性洒脱。
　　“司蕴姑娘今日真是光彩夺目啊！”赫子铭赞叹道。
　　司空蕴回了他一个礼貌的微笑道：“承蒙赫家少爷夸奖。你们也要一同去瀛籍？”
　　这时候杨曳探出脑袋，闪着漂亮的大眼睛开心回道：“尊主和司蕴姐姐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言语之间掩盖不住那份激动和愉悦。看到杨曳如此开心，司空蕴也免不了被感染。
　　“霍尊主，我自打见到司蕴姑娘便觉得此人是个难得的人才，怎奈尊主下手太快，我们花翎宫也着实不好意思向尊主讨人，故雅颂恳请尊主让司蕴姑娘同我和怀歌行第一程路，也算是了了我们求贤不得的心愿。可否？”雅颂这一番话说的彬彬有礼，言语之中挑不出一丝问题。可是这般语气却将自己置于高处，至少是比司空蕴高。
　　雅颂不像她那妹妹不忿司空蕴，她是压根没将司空蕴放在眼里。即便这司空蕴有天大的能耐又如何？还不是得依附着权力组织或者权力的核心？例如霍门和霍尊。即使她是个天纵奇才又能如何？一个人能翻起什么波澜？
　　在雅颂心中，司空蕴的能力她认可。不过也仅仅就这样而已，她并不认为司空蕴与自家宫主有什么可比性。毕竟自家宫主是花翎宫掌权者，而司空蕴不过就是个贤能之士罢了。
　　殊不知，司空蕴手底下的每一个人都有本事让整个C3空间都抖一抖！
　　司空蕴这个老油条怎么会看不出雅颂对自己的潜在不屑？不过她倒觉得这情有可原。自己的确是初来乍到，的确没什么后台和背景。至少现在是这样。
　　不过......想到怀歌......司空蕴有些头大，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那个怀歌了，竟让她对自己如此仇视。
　　当然，司空蕴才不信雅颂是真心实意的邀请自己去她的马车上聊天吃茶。最主要的原因怕是覃霜那个小丫头吧。
　　覃霜喜欢霍琛众所周知。雅颂虽知自家宫主也对霍尊情意满满，不过如果此刻能卖给覃家一个情分.........绝对利大于弊。
　　为了赶路方便，他们选用的马车规模都不大，加上车夫只能容下四人。雅颂邀请司空蕴去她们那辆车，自然而然意味着覃霜要换到霍琛这辆车来。
　　更何况凭她对霍琛了解，覃霜这类姑娘，就算是把她和尊主关在一间房里，尊主也不会对她产生什么兴趣。
　　既然雅颂想成人之美，那司空蕴不介意顺水推舟一把。覃霜这个姑娘聪慧单纯，司空蕴对她印象极佳。唯独就是眼光不怎么样。
　　“我没有意见，久闻雅颂怀歌二位姑娘的大名，司蕴也想同两位交谈交谈。”闻你妹啊！没见着你俩之前司空蕴连雅颂怀歌是谁干嘛的都不晓得。
　　说罢，司空蕴就准备起身离开。她刚要下马，霍琛下意识的拽住了司空蕴用来收腰的裙带......
　　感受到腰间莫名的力量，司空蕴满脸黑线......
　　“霍琛！你是在耍流氓么。”司空蕴阴森道。
　　霍琛握住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过他依然淡定的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直接屏蔽司空蕴此刻状态，然后冷然道：“本尊有意见。”
　　好在霍琛对待司空蕴向来比较“温柔”，腰带没有断掉，要不然司空蕴绝对分分钟跟霍琛玩命。
　　司空蕴一把抢过自己的裙带，胡乱的重整一番，气哄哄道：“你的意见无效！”然后便下了马车扬长而去。
　　霍琛表示很委屈，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别看他脸色毫无波动，内心起伏可大着呢。
　　她的腰......其实还是......挺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