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恒王朝》沐隐

5、风起云涌终归静

　　这慕予珩年长楚莫黎五岁，两周岁时母亲——平疆王府王妃病故，而父亲平疆王爷常年征战在外。无奈之下，平疆王爷便将两岁的幼子托付于早年结识的无秋道长。一是相信道长的人品，必定不会亏待自家的宝贝疙瘩，二是道长正直良善，必回好好教导自家儿子。
　　这如意算盘是没有打错的。这君山派在无秋道长的治理下派风正直，弟子们均刚正友善，慕予珩耳濡目染，也渐渐长大成为机灵聪慧的小小弟子。慕予珩上君山后，便藏了身份，化名若白，只是时不时随无秋道长上边关，难得的见见父亲。
　　就这样过了三年，君山上又迎来了小小孩童，便是这楚莫黎了。
　　这五岁的若白第一眼见到襁褓中的楚莫黎，便觉得心里面有什么东西不同于往日了。
　　好像心窝窝里软绵绵的开满了花，好像天边边金灿灿的铺满了霞。
　　这小小的孩儿，眼睛乌溜溜，小脸红嘟嘟，小嘴粉扑扑。挠他会笑，逗他会乐，吓他会闹。多么可爱而奇妙。
　　君山派招收弟子，年龄约在七周岁。这若白上君山后，就从没见过比他小的人儿。这好不容易来了个，自然是格外疼惜了。
　　可楚莫黎毕竟身份特别，独门独院的保护了起来。能贴身待着的，就一个奶娘，唤作秋画。若白是没办法时常见到的。
　　可是若白还是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溜进楚莫黎的小院子。有时候是死缠烂打的跟着师傅，有时候是苦苦哀求送饭的弟子，总能进去。
　　偶尔去摸摸楚莫黎的小脸，碰碰他的小手，心里就已经是极大的满足了。
　　就这样过了两年，无秋道长有一日忽的问七岁的若白，“若白，你可知你莫黎师弟身份？”
　　“莫儿身为楚府小公子，人尽皆知。”
　　“可你贵为平疆王府小王爷，却鲜有人知。”
　　若白有些困惑，“师父，徒儿愚钝，不知其中关联。”
　　道长摸摸若白的头，“人活着，总有些事身不由己，总有些不得已的秘密。你是这样，莫儿也是这样。你若能保守莫儿的秘密，那便是他生之大幸了。”
　　若白似懂非懂，师父却不愿再多透露，只说时候倒了他自会明白。
　　几日后若白顿悟了。他本就聪慧，这两年虽秋画已极尽周密，却还是让若白发现些端倪。道长又如此这般说了，他自是明白了。
　　这小莫儿，竟是个女娃娃。
　　若白简直不明缘由的激动难耐，忙跑去跪在无秋面前，“师父，若白愿护莫儿师弟周全。”
　　无秋抚须而笑，只说了一句，“若白，眼出你心，神表你态，你莫儿师弟的性命可都在你心里了，万事稳妥些。”
　　若白惊觉自己的失态，镇定下来，“谢师父。”
　　从此若白就被解了禁，可以自如进出楚莫黎的小院，天天见到那个可爱的小家伙。
　　若白自此对楚莫黎更是万分呵护，随着楚莫黎长大若白更是寸步不离身边，周密而细致的护着他，以及他的秘密。
　　这一晃，楚莫黎就十五周岁了。不知是否自幼当做男儿养，真真没有一分女儿娇柔，却无端端多了几分潇洒风流。
　　这若白，又是庆幸，又是在心里暗暗发愁。庆幸吧，这姿态不容易露马脚，发愁吧，好好的一个大姑娘，这副模样以后可怎的嫁人？
　　这年若白已二十岁，按理说早已到了下山的年龄，父亲年事渐高，他是该回军营替父亲分忧，父亲也来书信多次催促了。可这小莫儿让他怎的放心得下？
　　想来想去，想了个有些风险的办法，把莫黎带军营去！
　　于是若白便去找无秋道长。道长考量好几日，把若白叫了去。若白万万没想到，顾岚漪来了。
　　顾岚漪见到若白，便跪地上行了大礼，“小王爷，多年来您护莫儿之心不弱于我这个娘亲，大恩大德我都铭记于心。若小王爷要带莫儿下山，我便将莫儿托付于您了，只求万事隐秘，护他周全。”
　　顾岚漪这决定下的并不容易。最初她知道若白的时候就已经很是担忧了，莫黎两岁那年，当道长来信，说这若白有些发现莫黎身份的时候顾岚漪更是又惊又怕，连夜上了山，找道长商量办法。商量来商量去，不知怎解决，道长忽的提了个极为冒险的办法，直接摊牌。
　　顾岚漪一瞬间心惊到了极致，道长神色却极为安稳，“岚漪，这两个孩子，未必就没有缘分。这若白性格聪慧良善，又贵为平疆王府独子，他守在莫儿身边，安全便更多了几分。”
　　楚原一想，这未尝不是个办法。这两年，若白对莫儿是万分疼惜，如若能伴在莫黎身边，他的身份地位日后也是极好的保护。遂劝说顾岚漪一试。
　　顾岚漪无可奈何，同意一试，但私底下也和楚原做好了准备。若事情真砸了，她便是已经起了杀心。
　　道长和若白聊过后，若白迟迟没有回复，顾岚漪便如热锅上的蚂蚁，焦灼难耐。一天夜里，顾岚漪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过于冒险，叫来楚原，打断干脆动手，除个干净。
　　没想到二人正在准备，道长来了。
　　道长带着茶点，三人喝茶赏月。
　　打算私下动手这事，二人自然是瞒着道长的，毕竟是平疆王府的小王爷，在子君山出了事，那必定是一场腥风血雨，道长自是不允。
　　于是二人便竭力的装作云淡风轻，与道长喝茶闲聊。
　　聊着聊着，道长忽的说起了小莫儿，“这孩子聪慧可爱，极是逗人喜欢。”
　　说到楚莫黎，顾岚漪神色瞬间就温柔了些，“多亏了道长护他。”
　　道长话题一转，“这若白刚来的时候，也是这么大。早早的没了娘亲，爹爹又常年征战，甚是可怜。可这孩子虽受苦不少，却品性纯良，尊师重道，爱护弱小。”
　　顾岚漪心里瞬间就不忍了。
　　道长笑眯眯的，“可幼子毕竟是幼子，他们学习东西、领悟道理都比我们需要多些时间，我们做长辈们，该多些耐心。”
　　顾岚漪和楚原点头称是。
　　道长满意，“这两个孩儿都是好苗苗，我的亲传弟子。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有什危险，我这做师父的必定竭尽全力护他们周全，要想伤他们分毫，恐怕得从我尸首上跨过去。”
　　话说到这份上，道长必定是发觉了二人的动作。二人甚是惭愧，点头应了下来。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若白的答复来了，顾岚漪这才稍稍放了心。却还是派人严密监视着若白。
　　这一监视就是多年，顾岚漪发现这若白还当真是尽心尽力，细密周到。这才当真是放了心。
　　日前，道长忽的来了书信，说若白要带莫黎下山，顾岚漪觉得她怎么都该来一趟。
　　一是她愧对若白这个孩子，当年竟还起了杀心，二来是她希望当面谢谢这个孩子，三来她希望能郑重的有一个托付，莫黎大了，他身边需要有人帮扶。
　　于是便有了这见面就行大礼的一幕。
　　若白这是第一次见到顾岚漪，虽她多次上山，但向来护卫严密，从不见外人。若白也是一直听莫黎说他有个极为美貌的娘亲。
　　这下忽的被莫黎娘亲如此郑重的托付，若白觉得自己的责任又重了两分。忙扶起顾岚漪，“夫人放心，我在一日他便一日周全。只是我两家身份特殊，今日会面之事劳烦请务必保密。”
　　这话恰恰说到了顾岚漪的心坎，这二十岁的少年心思如此缜密却是出乎顾岚漪意料了，心里越发放心了两分，“小王爷放心，早已布置周全。”
　　于是小莫黎就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娘亲交代了出去。

　　再说回这莫黎，从小就是个鬼机灵，学东西极快，闯祸也极快。若白常常被搞得心力交瘁却又无奈乐在其中。
　　祖师爷的灵堂前，二人跪了无数次。
　　好在虽惊险，可有若白护着也没啥大事，就这么长大了。
　　顾岚漪同意后，若白便跟莫黎说了要带他下山，莫黎兴奋得整夜不睡，不回房，偏要爬在若白身边问这问那，“师兄师兄，镇子里的漂亮姑娘多么？”
　　“师兄师兄，是不是有吹泥人儿的？”
　　“师兄师兄，是不是可以每天吃烤鸡？”
　　“师兄师兄，是不是可以听曲儿？”
　　若白烦不甚烦，一把把他包住，箍在怀里，“少爷，咱们是去边疆，去了之后我每天也会督促你好好学武，好好练字，别想着玩儿。”
　　楚莫黎还是兴奋得不行，“我会的我会的，闲着的时候我能去镇上走走么？你之前每次下山都不带我，我都没出过山。”
　　看着怀里人兴奋得发光的眼睛，若白嘴角一抹笑扬起，摸摸莫黎的头，“你好好表现，师兄自会带你去。”
　　“好好好！”得到应允，楚莫黎甚是开心，在他怀里高高兴兴的睡去。
　　几日后两人便在众多护卫的护送下秘密下了山，楚莫黎化名顾可君，连夜加鞭三日后，二人到了边疆小镇，纱勒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