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入江南烟水路》江绡

5、第四章

　　天色漠漠，云幕低垂。虽是春日，风里依然带了些寒意。

　　酒楼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胖掌柜趴在柜台后睡得正香

　　白霁抬手捞起桌上的酒壶，斟满酒杯，推到陆青安面前。

　　“那支铜簪里，有什么？”

　　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有风灌进来，耳侧青丝扬起遮去她的侧脸。

　　“一张纸。”

　　说着她拿起酒壶，洒了酒水在桌上，指尖划出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一朵凋零的残花。

　　谁也没有想到，那日开棺后，从白老爷发间取下的空心铜簪里，是一张有些破旧的纸，上面绘着的图案更是让她费解。

　　但这是棺中唯一奇怪的地方。

　　“这酒，太淡了些。”她看向窗外青灰色的天。

　　他笑笑：“醉春烟。至于这图，我倒是见过。”

　　陆青安怔了怔，转过头来，清亮的眸子似草尖上摇摇欲坠的露珠。

　　他当然知道这图案，而且再熟悉不过。

　　白家布庄的标志。

　　至于为什么要选用这么奇怪的图案，就无从问起了。知晓的人已然长眠。

　　陆青安皱起了眉。这样的一个图案，似乎与白老爷的死没有任何关系。

　　那些青衣人，是为了什么？

　　“案子有进展了吗？”白霁抿了口酒，慢悠悠地道。

　　陆青安沉默良久，方才开口：“你知道鬼贴吗？”

　　白霁想了想，老实地摇头。

　　陆青安再次把视线转向窗外。天色愈加阴沉，枝上杏花在寒风中颤动不止，越水泛起的涟漪经久不息。

　　长街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了。寥寥的几个，手中都拿着竹伞。

　　又是一场冷雨将至。

　　“你爹死时，手中拿着的那种红贴。收到的人都死了。”

　　“都？”白霁有些讶然。

　　“其他地方也已经出了好几起这样的案子了。每一个死去的人都和你爹一样，身上没有伤口，而且神态安详。只不过，都被压了下来。”她端起酒杯，顿了顿，“上头说，这事仅凭我们，管不了。在找到新的线索前，只能先放放了。”

　　白霁有些失神。半晌他抬眼，却见陆青安神色有些匆忙，起身道：“要下雨了，我先走了。”她看了眼杯中泛着浅浅绯色的酒，“下次我请你喝别的。太温和的酒，喝不惯。”

　　“还有，记住我说的话。”

　　他了然地笑笑，看着她走出酒楼。不过短短时间，杜清从外面进来，恭敬地道：“公子，夫人叫您回去。”

　　于是他起身，窗外吹进的风掀起他的衣袖。胖掌柜被凉风吹醒，打了个冷颤，嘟囔了一句，胖乎乎的脸上眉毛几乎皱成一团。

　　他无声的勾了勾唇。

　　自古长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长街转角处，陆青安看着他与杜清走出酒楼，不禁失笑。

　　躲什么呢？当时已近傍晚，他也不一定就看清了自己的脸。

　　更何况就算看见了，时间一长，也不一定就记得住。

　　然而很快她便收了笑容，纵身跃向远处屋脊。

　　那是江怀镇最高的地方。整个小镇的青墙白瓦皆在眼底，俯仰间巍峨的远山与邈远的天际衬出人的渺小。

　　猎猎寒风中她单膝跪下，神色肃穆，青衫扬起如天地间一道幽深的墨痕。

　　“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