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
怀王府。
天子胞弟八王爷赵祇把玩着一方私印，面带嘲讽，“这么说韩家小儿趁夜‘私会’皇帝哥哥？”话一出口自觉有趣，竟‘噗嗤’一声笑出来，顽皮情态倒似个孩子。
“是。并且韩允明有一上疏，内容小的无从看见，但听两人谈话，似乎所言之事重大非常。”说话的人夜行衣裹身，未摘面罩，此刻虽不曾动作，看他身形瘦消，线条流畅，行动必然矫捷，想来轻功卓绝。
淮王心思闪电般一转，利害种种俱已明晰，面上却笑容不减：“外放一年还是压不住他暴烈的脾性，凡他在便不得安宁。韩小儿与叶陌橦倒像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黑衣人静候，未有答言。
淮王又道：“他定去了叶家。”
“是。韩允明说他见过叶陌桓，已知叶陌橦身亡，但不曾拜祭。”
淮王登时沉了脸，抄起桌案上一本书扬手便扔过去，那书整砸到黑衣人脸上。
那人一震，听得淮王暴喝：“越来越没成算，谁要你说这些没用的？！”第二本书正中心口，“是不是我宠坏你了？在我面前你也敢耍心眼！”
黑衣人垂首道：“王爷息怒。”
“给我跪下！”随言两支毛笔一左一右打在他双腿之上。”
那人果然跪了。
淮王看看桌上，只剩镇纸、砚台等石制之物，方压了火气。顿了一顿，问道：“还有什么？”
“圣上说，要叶陌桓出仕。”
沉默一阵。淮王自语道：“这本参的力量不小，韩小儿逼得皇帝哥哥动叶家这颗棋子了。”说罢抬头直对上下首屈膝之人的眸子，“我说，你就不能把那块破布摘了？”
那人道：“王爷身份显贵，小的若被人看见，恐对王爷不利。”
“这是我的府上，你怕什么？”
“小的当值的地方，难道不比这淮王府更严密？”
淮王笑道：“小东西，胆子倒是长进不小。还跪着作甚，起来罢！”
那黑衣人依言站起。
“你可还记得我与你的名字？”
“王爷唤小的作‘晨蓦’。”
“记的便好。这几日朝中动荡无法避免。韩小儿虽倒不了，你还须要助着他些。”
“小的知道了。”
“小蓦……过来……”淮王一转语气，朝晨蓦勾勾手指，“来……”
晨蓦绕过桌子走至淮王面前。淮王自他膝弯一托，将他打横抱起，放至自己腿上，伸手便摘他遮面的黑布。
“我看看，可打重了？”
晨蓦鼻翼左侧有一道红印，想是被书脊碰的。
“小的没事。只是王爷出招，不该先袭敌首。小的告诫过王爷，若想一击致命，应着心肺要害。”
淮王抚上晨蓦的脸，轻揉半晌，道：“我没当你是敌人，你是我的小蓦。”
“刚才回报之时，小的是王爷在宫中的接应。”
淮王皱眉，揽着晨蓦的手臂一紧，“你这不依不饶的架势是和谁学的？我不管教管教你看是不行了！”
“小的不敢放肆，但那是王爷原话，小的谨记，不敢有半分差池。”
话刚出口晨蓦只觉身下一空，淮王已然抱着他大步朝外走去。他因急急阻道：“王爷不可！若被人看去……”
“被人看去？”淮王停步，“那便要他们看好了。看看本王和御前侍卫统领政呓雅的一番情致！”
晨蓦听出淮王话音里怒意鼎沸，只得顺了淮王的意思，在他怀里挥袖灭了书房的灯，低声询问：“可否让小的自行过去？”
一瞬，淮王放手，转身背对晨蓦，幽幽叹道：“皇帝可有像我一般失态暴躁之时？”
晨蓦知他平静，上前一步搂住淮王的腰，将脸贴在他背上，轻声道：“王爷莫要自责。想必圣上也有年少气盛的时候。王爷年方弱冠，火气大些，也是正常。”
淮王握住晨蓦的手，喃喃道：“小蓦，谢谢你。”
黑暗中，两人一时无话。
片刻，淮王定定神思，“小蓦先回去罢。明日朝上不知形势如何，退宫时我伺机告与你。韩小儿若能成功，对我而言未尝不是好事。”
晨蓦松手退步，躬身行了一礼，道：“小的知道了，王爷保重。”随即闪身出门。只看黑影一闪，便没了踪迹。
淮王静立半晌，方借着月色回至椅上。忽听门外脚步声渐近，因问道：“谁？”
那人一顿，随即疾走两步转而进到屋内，回道：“王爷，小的茗意。”
“哦。你来做甚？”
“回王爷，已三更了，小的逐屋巡视，远远的看着书房未关门，便过来查检。不想是王爷在呢。您不歇息？黑漆漆的在这可是有事？”
淮王吩咐：“将灯点了。”
小厮茗意上前拿过烛台就着灯笼烛火点燃了。昏黄灯影，顿时添了些许暖意。
淮王又道：“就睡了。去把落红换来，然后叫云儿铺床罢。”
茗意心内奇怪，不好明说，只含混问道：“这书帮您收了？”
淮王见问，方想起刚才掷书投笔之事，暗暗推算时刻，知晨蓦应已回宫，心下安然，便道：“等会要落红收罢。”
“是。那小的先下去了。”
屋内又静下来。淮王看见桌上那枚私印，伸手拿过慢慢摩挲着，一时百感交集。
“哥哥……我无心相争……无心相争……”
“王爷，您找小的？”是小厮落红在门口请安。
淮王一凛，将印收了，才道：“进来。”
那印上刻着的字，唯只三人知道。一是淮王本人，二是御前侍卫统领政呓雅，还有一人，已在九泉之下……
其实简简单单，仅以篆书相刻二字：重阳。
此刻窗外风疾，至若呜咽之声，使人断肠。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