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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神女的指点 ...


  •   时公元前1036年,值商代的第三十二位国王子辛君临天下,今年冬至,是帝辛在位的第十九年。
      帝辛三十余岁嗣位,商朝开国已有六百年,国力雄厚,物阜民丰。帝辛血气方刚,孔武有力,能徒手格猛兽,神勇冠绝一时,又能言善辩,兼通音律,性好美色,更刚愎自用,于是凭丰沛的国力与自己过剩的精力,大举向东南方发展,征服了土地肥沃的人方部族(今日的淮河流域),从而拓地无算,国威远播。
      此时的商朝,已经从游牧社会进入农牧社会,十分迷信鬼神巫卜。为了酬神祭祀,时常载战载舞,饮酒欢唱,甚至作长夜之饮,几至醉死,宫廷如此,民间也是这样。
      天河降临所见的,正是华夏民族最隆重、最庄严祭天的祭祀仪式,起源于上古时期,是人与天的"交流"形式。华夏民族自古就有"敬天法祖"的信仰,在华夏先民眼中,天地哺育众生,是最高的神。天的人格化称呼是"昊天上帝"。历代王朝都由天子来亲自主持祭天仪式,祭天的祭坛一般为圆形(称为"圜丘"),寓意天圆地方。在仪式上须诵读祭文、奏雅乐,并焚烧祭品,以表示人们把自己的劳动成果贡献给天,作为对天滋润万物的一种报答。
      而在那些被供奉给神灵的祭品中,最珍贵的莫过于由奴隶、战俘等组成的人牲。杀死活人作为祭品奉献给神灵,这种残酷的人祭制度和较之略晚出现的殉葬制度起源于原始社会的末期,至商代末期达到鼎盛。
      祭天仪式,然天高无路,送礼无门,只有袅袅的烟气才能上达。因此所有祭品都采用实柴烧烤的方式,架起柴、点火烧烤祭品,连酒也是浸在茅草上,然后烧着茅草,使各种祭品的香味上达于天。
      所以就有了天河看到的庞大柴堆。
      然后,架起帝辛发明用以震慑诸侯立威的“炮烙”铜柱,涂抹油脂和香料,挑选出精心饲养了一年,体态丰腴的奴隶。商代贵族用人牲祭祀完毕后,就会分享祭品。
      在这些奴隶制社会的人类眼中,和他们拥有相同面貌体型的奴隶们和猪牛羊无任何区别。
      不过,即使在这种时代,也不乏存在恻隐之心的人,比如哪吒,比如黄天化,她们都出身于拥有特权的贵族之家,成长在一个视人牲祭祀为家常便饭的时代,不过比起其他人,她们有一点不同——天生仙骨,从师阐教。先不论封神演义中阐教作风如何,道教有一点是值得称道的:仙道贵生,即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不似某类宗教,口称“众生平等”却在教义中对某类人大加贬损迫害。
      哪吒眉清目秀,皮肤洁白无瑕,梳着道教童子普遍的双髻,垂下的黑色额发有些凌乱,却柔软细腻。更令天河惊奇的是,她的眉心有道血红竖痕,这道血痕在她超越了性别的美丽中更添加一种魔魅的英气。
      哪吒被传女孩,在现代文学作品中并不罕见,因为在地球上几乎无法找到这种花与水般的男孩,在影视剧中,也多由女孩反串三太子角色。不过,有种猜测可以牵强附会地证实她所看到的情况,商朝时华夏母系遗风未脱,女性地位较高,朝中常见女将女官。现代甚至有学者猜测炎黄二帝和蚩尤皆为女性,对于炎帝、黄帝所处的社会性质,历来众说纷纭,一般观点认为是处于父系氏族社会时期,但从炎帝、黄帝的出生、婚姻状况、所处的社会状况及其文化遗址来探析,炎黄时代更有可能是处于原始社会的母系氏族时期。
      哪吒抬起一双凤眼:“你看够了没有?”
      天河拾起觞,喝茶掩饰。
      黄天化姿态豪放席地而坐,她的衣服依旧有些松,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锁骨,而她似乎不以为意。天化手指轻轻叩击黑色木案,嘻嘻哈哈道:“哪吒,我们真是难兄难弟。你天生女人,却爱穿男装没个女人样。我一爷们,却不得不隔三差五变成女人。”
      天河暗想:应该是难姐难妹才对。
      她被哪吒黄天化二人“押”去了武成王府的偏僻处,等她考虑是否决定为了那些可能丧生天子之手的无辜性命现身朝见帝辛。
      此时朝歌全城为了祭天仪式上惊鸿一现的“神女”忙得焦头烂额,而她确实救了帝辛一命,贞人占卜投其所好,就称她为天帝派下辅佐帝辛的神女,就同传说中天帝派九天玄女下凡帮助轩辕黄帝破蚩尤一样。关键是,传说九天玄女亦授予黄帝房中术,这才是好美色的帝辛真正关心的。
      “七日内,我不出现,帝辛真的会杀尽所有参与搜捕的人吗?”
      黄天化收敛笑意:“没错,商天子素来喜怒无常,人命于他不过儿戏。”
      参与搜捕天河的甲士中也有黄门与李家的人,黄飞虎为镇国武成王,地位与少师(丞相)比干及托孤大臣闻仲登高,天化倒不担心父亲,而李靖只是偏远小关一总兵,虽然哪吒自小与父亲不对盘,也不能任他因这种事被帝辛降罪杀掉。
      黄李投入家将约有两千人,两千条人命,她们不能坐视不管。
      天河问黄天化:“我若出现,会遭受怎样的对待呢?”
      她们做了个眼神交流。
      黄天化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哪吒面带愠色瞪她一眼:“这不好笑!”
      天化明白过来,看她的眼神已然有歉意,但这一眼非同寻常,似乎有只小手在她心脏那里掏了一下,她半边身子瘫软下来,衣衫下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而天河神色如常。
      这种感觉她很久以前也有过,尽管那时她只有6岁。她在很短的时间内久违这了种最上乘的媚术——它早已脱离皮囊的束缚,像风一样刺肌砭髓,令人中谶。
      天降的少女,她的年龄看似与哪吒相仿,当豆蔻年华,皮肤洁白缺乏血色,不过和她秀美绝俗的五官容貌相比,这些不足可以忽略不计。
      她宽大衣服下的身体和哪吒那搓衣板一样,明显还没发育好呢。然而天子会在乎这些吗?
      哪吒嘀咕:“他当你为神女,当然不会把你怎样。”
      黄天化急急道:“也不能把你怎样,对吧?”
      初来就遭遇这种麻烦,天河思前想后,耐心渐渐流失,她干脆质问哪吒:“为了那些人的性命,你怎么不拿出搬运铜柱砸帝辛的能耐啊?”
      哪吒起身拉开窗子,又迅速关上,她的样子很烦躁:“这种事哪那么容易做第二次?”
      “哪吒,没那么容易的。帝辛是天子,有人王之气庇佑,他的命数还有十几年,你现在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我不信,什么命数,劫数,不过是诸神哄骗凡人的把戏!”
      黄天化一把捂住哪吒的嘴,转头冲她讪笑。
      天河再次见识到了哪吒的不同寻常,不过无论在什么世界,有没有所谓的神,脑后生反骨都不是好事。
      “好吧,我去见帝辛。”
      冬至,天黑得早,星子黯淡,广场上的大火依旧在燃烧。
      武成王府邸格局很简单,中间是一座主人居住与会客的大宅,周边一圈房子,东南西北各是马厩、兵器库、家将与奴隶的住所。不过占地面积极大,非常宽敞,大宅后方甚至有独属于王府的校场,可容纳黄门3000家将。
      府邸灯火通明,奴隶们跑前跑后,他们穿的是圆领衣,上下相连,衣长不及踝,中间以绳缚之。而黄门贵族,黄飞虎、他妻子贾蓉及儿子们穿的是以丝绸皮革为主的华丽衣服,上衣下裳皆有或绘画或刺绣的精美纹饰,纹饰和青铜器上一样多为云雷纹。腰部束有绶条,腰带之下正中部位佩以一块上狭下广的斧形装饰。
      黄天化洗了个热水澡,换掉了白色冕服,穿着一身华丽常服出来,左右两侧编了小辫,用玉石制作的束发器固定在脑后,其余长发披散着。
      商代男女发饰基本相同,值得一提的是,无论哪个阶层的人,服饰衣袖都比较窄小。
      与他们相比,天河穿的男式深衣是周地服饰发展至后期的模样。
      天河拾起觞,啜了口酒,辛辣苦涩的味道让她强忍着咳嗽的冲动放下了酒器。
      贾蓉关切:“不合口味?”
      黄门一众发现神女就在本府,自然大喜过望,好吃好喝伺候。
      “我不喝酒。”
      “神女喜欢吃什么,我叫奴仆去做。”贾蓉才三十余岁,生了四个儿子,神奇的是在这个医疗保健落后的时代她的身材并没有走形,体态丰腴,皮肤光滑细嫩如羊奶,她是个可以用花容月貌来形容的漂亮女人,黄飞虎也很英俊,基因优良,因此他们的三个半儿子长得都不错。
      黄天化属性猎奇,只算半个儿子。
      “不用麻烦,我不饿。而且,我不是神女。”
      贾蓉叹气:“但帝认为你是神女。”
      她怎么看都觉得天河只是个和她次子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而帝辛已经四十余岁,他的儿子都比她年长很多。
      但帝的充沛精力丝毫不亚于少年呐……
      贾蓉想起去年祭天,崇侯虎进贡了一只奇大无比的白虎,帝辛宣布要徒手格杀这只猛虎以祭天帝,所有臣子都认为他疯了。然后,帝在冬至寒天仅下·身围一匹白色麻布与猛虎相搏。五百诸侯的注视下,他与虎鲜血淋淋地跌落尘埃,但虎再也没有站起来。帝的白色围布早已被虎爪扯落,那个巨物暴露在所有人眼目下,而帝不加掩饰,满不在乎地走下了祭坛。后来,夫君告诉她,帝的目的在于搏虎立威,震慑蠢蠢欲动的四方诸侯。不过,比起搏虎立威,帝的巨物似乎才是大家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宫里的妃子都太娇弱了,只怕应付不了帝呐!”
      这样的玩笑在朝歌的酒肆茶坊内流行了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天河知道此时贾蓉在想什么,她只怕无法对她保持高雅从容的观感了。
      “天化呀,人家妙龄姑娘有花戴,为师没钱也能买,来来来,为师给你扎起来!”哪吒乐此不疲地拿一根艳红的发带捉弄好友,黄天化气急败坏,他不能碰到哪吒,不敢反击的他只得一味躲闪。
      “别过来!”天化抓下厅堂壁上的火把挡在身前。
      “天化别激动,水火无情!”哪吒作尔康手。
      贾蓉笑:“十几岁的大孩子了,还这么淘气。”
      天河勉强扭出个陪笑。
      “神女可要沐浴?”
      “要,要。”切克闹,天河没精打采。
      黄飞虎与李靖走进来,由于两家的孩子都拜在阐教门下,虽然朝歌陈塘关相距甚远,但难有往来也要制造往来,历年李靖带孩子千里迢迢来朝歌参加祭天仪式,都住在武成王府邸。
      “神女不必紧张,帝没那么可怕。”黄飞虎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点。
      天河再次强调:“我不是神女。”
      众叹气:“但帝认为你是神女。”
      跪坐这种古老的坐姿让天河很不舒服,她不自在地在草席上扭来扭去。
      贾蓉心细:“如果觉得闷,不妨去外面走走。”
      “哪吒,过来,别闹了。”
      哪吒冷冷地叮了李靖一眼,将发带飞快缠上手腕。
      “天化是你师兄,你怎可目无长幼尊卑?”
      哪吒伶牙俐齿地反驳:“算上我前生灵珠子时的几百年,谁当师兄还说不准呢!”
      天河撇嘴:这个李靖一身儒家酸腐臭味,真是没趣。少年人之间玩笑,家长横插一杠指手画脚,最讨厌了。
      天化嬉笑:“师兄我肚大能容西昆仑,不和师妹你计较。”
      “你肚大,你怀孕了?”
      听到“怀孕”,贾蓉又想到为自己长子犯愁了近九年的终身大事:“神女你看,我家天化这样,将来谁家姑娘能要他啊……”
      黄天化做蹶倒状:“阿娘,你又来!”
      一直在现场,却一直做壁花的黄家另外三个儿子终于在本文有了怒刷存在感的机会。
      “阿娘慌什么,不是还有我们?”
      “大哥是修道之人,即使没生这怪病,也是不能留后的。”
      天化气呼呼地纠正嘴最欠的三弟天爵:“首先,这是诅咒,不是病;其次,玉虚宫大掌教确实提倡清心寡欲,但绝不是禁欲,门中弟子成婚师尊是不会反对的。”
      九尾狐这个一碰女孩即变性的诅咒,只要在热水中一泡便能重新变回男孩子,听起来真不是什么灭绝人寰的诅咒。天化除了冬至回家,平日都在青峰山紫阳洞随师修行,清虚道德天尊、金霞童子和师弟杨任清一色都是男性。而每年冬至,天化既期待回家会见亲人,亦是他的噩梦,因为家中有母亲和一众婶婶排着队给他嘘寒问暖,不与女性接触是不可能的,不接触伤感情。每年冬至,黄家长公子洗澡的次数比女眷们撂起来更多。
      这个诅咒狠就狠于,黄天化若有喜欢的姑娘,想和她做点喜欢的事是有相当难度的。试想床上少女如玉粉面含春,少年雄赳赳提枪上阵,刚一亲香泽,下面就没了。
      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天河捂住脸,笑得很娇羞。
      黄飞虎奇怪:“神女为何发笑啊?”
      天河正色:“令公子的诅咒,我有办法,虽谈不上破解,但可缓夫人的忧虑。”
      所有人包括黄天化都来了精神。
      天河看着天化徐徐道:“和姑娘在热水中……如何?”
      太羞羞的词汇她不好意思说,不过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黄天化脸红到耳根。
      黄飞虎贾蓉大喜:“多谢神女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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