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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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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惨烈的战斗,以警方大获全胜结局。
陈青墨坐在警车里,眼睛看着窗外穿梭不断收拾善后警察。
真的赢了吗?
仓大少的逃走让这场行动变得不完美。但是,如果以牺牲林鸽来换仓大少这条烂命,他陈青墨绝对做不到。
林鸽,为了这一天,已经牺牲够多了。
老黄走到车窗前敲敲他的车窗。玻璃缓缓落下来,陈青墨面沉似水。
“警长,已经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林鸽怎么样?”
“擦伤,子弹擦着皮儿过去的,没事儿。”
“送他去医院。”
“已经送过去了。”黄警官笑了一下:“我嘱咐小白亲自送过去的,放心吧。”
“嗯。”车窗重新关上,车子启动,陈青墨离开了现场。
虽然一只耳暂时逃走了,但黑猫警长有自信,他绝对逃不出黑森林市!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进一步打击黑恶势力,把他们彻底铲清!
黑与白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黑森林市所有的媒体,都在大肆报道这次打黑行动。
一时间,“黑猫警长”的绰号传遍了大街小巷。陈青墨成了本市的大英雄。
而随着A级悬赏通缉像雪片一样铺天盖地的散开来,原本作威作福的仓大少也有了一个新绰号:一只耳。
一只耳?哈哈,真是适合他。
报纸上甚至刊登了他狼狈逃窜的照片,有些小报上还有那只血淋淋耳朵的照片。
这样的报纸一只耳也看到了,仓少爷恨得咬牙切齿。
死对头成了英雄,而他,成了朝不保夕的逃犯。
仓大少从没这么恨过谁,那是因为,但凡有令他一点点不快的人,都立刻没命了,他已经习惯这种感觉。而现在,照片上的仇家,却一脸嘚瑟的看着他。
一只耳气得把报纸撕得粉碎。当然这并不解气。
“老弟,不要这么大气吗,哥,哥哥给你报仇!”食猴鹰的肥厚的手掌拍了拍一只耳的肩膀。
没错,一只耳现在就栖身于食猴鹰的地盘,现在他暂时还逃不出黑森林市,食猴鹰这里,是他最好的藏身所。
一只耳很了解食猴鹰,这个人很狂妄,狂妄的超出想象。自己也算是个恣意妄为的人,可在食猴鹰面前,他像个中规中矩的乖乖宝。
当然,黑森林市曾是一个犯罪的温床,□□势力气焰高涨,在这种情况下,食猴鹰做什么好像也不为过。
可现在世道变了,姓陈的就任市长,警方已经正式开始行动,第一个,就打掉了为首的搬仓鼠。
在这种时候,鬼怪们纷纷躲避风头,谁还愿意出来触这个霉头?
他们家这位大哥就敢!不仅敢,而且还相当的嚣张。
“大哥,这回就看你的了!你想怎么干?”
“怎么干?哼哼,”食猴鹰笑着:“你不是想报仇吗?大哥给你报仇,说,是找黑猫,还是先找林鸽?”
白含整理好了资料,要送到警长办公室。门没有关,他看到屋里面陈警长盘着手,脚顶着桌子,把椅子顶成四十五度角,以一种极舒适的姿势坐在椅子里。
而在他对面的人,也是直接坐在警长的桌子上,两只手撑着桌子,侧着头,笑盈盈的跟他说着话。
他的举动明明就是很放肆,可不知为什么,林鸽做出来,就透着优雅。
陈警长说:“我跟你说,这也就是你,换成别人,还他妈敢跟我讨价还价!滚!赶紧滚,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林鸽抿着嘴笑,没说话。
陈警长看了他一会儿,说:“哎我说你怎么不知好歹啊!你打交道这些都是亡命之徒知道吗!让你离开黑森林市躲避一阵子,是组织上爱护你知道吗?还要求去卧底,我说你是不是嫌命长啊?你让人把脑子打傻了吧!”
林鸽眨眨眼睛看着他:“要不是我,一只耳就该死在你枪下了。我想将功赎罪。”
“滚蛋!”
“我了解食猴鹰,了解他的性格,他的处事方式,了解他内部的情况,现在你想打击他,我怎么能离开呢?”
“滚蛋!我离了你活不了是吧?赶紧滚!”
“等拿下食猴鹰,我再走好不好?”
“林鸽,你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你……”
“小白!”陈警长话没说完,被林鸽打断了,因为他看见站在门外的白含。于是轻轻一跳,从警长的桌子上跳下来,冲白含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卷宗,微笑着说:“都整理完了?这么快,不愧是年轻人,效率够高的。”
白含答应着,他脸都红了,林鸽跟他寒暄了几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话,不知为什么,这些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暖的不行,心都快化了。
陈警长不耐烦地挥手说:“行了行了,放这走吧!”
林鸽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咱们警长就是脸臭,你不知道他其实可喜欢你了,背后夸过好几次,还说要好好提拔你呢。”
“林鸽你胡说八道什么!小心我处分你!”
林鸽咯咯笑起来。
“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我告诉你,别以为立点功就敢跟我这儿没上没下的!”陈青墨说着,推了林鸽一把。
谁知道,这一把正推在林鸽的伤口上,林鸽惨叫了一声,疼得弯下身子,用手抱着伤臂。
“林警官,你怎么了!”
“林鸽!”陈青墨急了,双手抓着林鸽肩:“没事儿吧?”他立着眼睛向白含说:“愣着干什么,快叫救护车。”
林鸽抬起头,眼睛笑成两个弯月牙儿,俏皮地对白含说:“看,老大还挺关心我的吧!说想我走,都是口不对心。”
白含看着像小孩子一样的林鸽,石化了。
“林!鸽!别以为我不敢收拾你!”
陈青墨严肃起来是挺吓人的,平时嬉嬉笑笑怎么都行,可如果触碰到原则问题,他是真六亲不认。
可是唯独林鸽,怎么都不怕他,不管陈警长怎么发火,碰到林鸽温润的笑脸,这火就窝在嗓子里出不来,只能自己憋着。
剿灭搬仓鼠的那天,一只耳逃掉了,林鸽也受了伤。
虽然警方大获全胜,但陈青墨的态度却让警局上下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别人都以为陈警长是因为一只耳逃走而不满意。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就算是再给他一百万次选择,他也不会拿林鸽的命开玩笑。
林鸽是陈青墨警校高两届的学长,两个人算是不打不相识。林鸽在校最后的一年,两个人的感情已经非常好了。
那时候,虽然在不同的片区,但一有机会两人就会找对方,或者一起温书,或者一起吃饭,或者去打打篮球跑跑步,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在一起说话。
陈青墨是官家公子,从小心高气傲,谁也没真正看在眼里过。可林鸽却天生有这么一种好处,温润如玉,跟他接近的人都会觉得舒服。
那时候陈青墨经常调侃他,说他不适合做警察,应该去做医生,或者做导师…….
林鸽笑着说自己就喜欢做警察,他尤其喜欢挑战高难的工作,比如,去做特工。
三年前,打黑计划已经运转,林鸽,是一颗重要的棋子。
但其实,陈青墨心里是万分不愿意这样安排的。是朋友,是同伴,是知己。他陈青墨的朋友并不多,出于私心,他不愿意林鸽深入泥沼。而事实证明,为了取得对方的信任,林鸽也确实付出了巨大的牺牲。
虽然林鸽表现的毫不在乎,虽然陈青墨也仿佛不知道似得从不提起,但这件事像一颗定时炸弹,被安在他的心里,每分每秒滴滴答答的运作,到一定的时候,就会轰然爆炸。
“林警官,”
“嗯,小白?有什么事吗?”
“您对食猴鹰的情况最为了解,能跟我讲讲吗?”
林鸽看了一眼白含,笑了笑,说:“好啊。可是,你看这都要下班了,明天我们再讨论案情好不好?你不知道,我这人肚子一饿就胃痛。”
“我请你吃饭,我们边吃边说行吗?”
林鸽瞪着眼睛盯着白含,把白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对不起,我是不是太打搅您了?”
“打搅倒没有,你能请我吃烤肉吗?这几天我一直都馋这口儿。”
“啊?哦,哦!好好,没问题。”
“真的啊?”林鸽露出两个尖尖的小白牙:“太好了,我一定把食猴鹰的情况都告诉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天白含感触良多,他坦言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像林鸽这么优秀,也不可能像他这样能够走入人心。
林鸽笑着说,走入人心有什么好的,正常情况下,人和人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如果不是想要了一只耳的命,他也不会跟他走的这么近,掏空所有心思去猜他,取悦他……
跟一只耳的相识算是一场偶然。依照本来林鸽的计划,是要专心打入食猴鹰内部的。
那时候,食猴鹰的国王夜宴刚开业不久,生意很是红火。虽然不停的招聘,但还是人手不足。食猴鹰动用非法手段,从南亚购入一批“成色”不错的女孩子。
那天,仓大少莅临国王夜宴,食猴鹰的兴致很高,说起这批“外来货”,要这位老弟先尝尝鲜儿。
但是新人才到两天,她们是不可能听话的。
负责调教的林领班说,对着一群哭哭啼啼的女孩子,怕搅了老大们的兴致,再说,她们什么都不懂,请老大再给他半个月的时间。
本来仓大少对什么南亚美女是可有可无,听传话的小弟回来这么说,反而挑起了兴趣。
他歪斜着身子,一边揪裤子上的毛,一边哼着歌,好像没听见传回的话一样。
食猴鹰恼了,他站起来吼道:“反了天了,林鸽是不是不想干了?老子就喜欢不懂事的,赶紧全给我叫过来!”
五分钟后,包房的门开了,可是来的不是南亚的漂亮妹妹,而是国王夜宴重金聘请的调教领班:林鸽。
仓大少抬头看着他,他脸上带着抱歉与讨好的笑,款款地走进来。
真好看。
这三个字闪现在仓大少脑袋里。
然后他看着林鸽走到食猴鹰老大跟前,点头哈腰地边道歉边解释,然后听着大哥点指着鼻子大声的骂他,连K歌的音乐声都被压下去。
可是,仓大少觉得,他连道歉的样子都很好看。
仓大少站起来,走到林鸽旁边,掏出手绢,擤了擤鼻子,清清嗓子,说道:“这位就是林领班?”
林鸽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回答是。
“哦。”
“嗯?”
“久仰。”仓大少转头对食猴鹰说:“我说大哥,既然林领班都说了没调教好,我看就不要强人所难了。这样,林领班代替那群小姐陪我唱个歌怎么样?”
食猴鹰看着仓大少的模样,立刻明白过来,他哈哈大笑:“行!可以,兄弟想干什么都行!”
“林,林领班?赏脸吗?”
林鸽始终带着微笑:“大少想听什么歌?只要我会唱的。”
“你,你点,什么都行。”
林鸽落落大方地走到点歌台前面,他点了一首很老的粤语歌,旋律很美,调子很慢。
仓大少没有半点异议,他就坐在林鸽旁边,不错睛地看着他。
林鸽染了一头银白的头发,却衬得脸色很亮,他眼睛笑起来弯弯的,不笑的时候圆圆的。尖俏的下巴令他的侧脸简直完美。
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连他周围的气都是干净的。他的声音很好听,明明唱的平时最不耐烦听的老歌,老的原唱都死了好几年的那种,为什么他唱出来就这么有味儿?
仓大少又擤了擤鼻子。然后,他伸出手,偷偷摸了一把林鸽的衬衣边角。
这一幕好悬没把食猴鹰给笑死,他此生中唯一敬重干爹的亲生儿子,自己的干弟弟,一个□□出身,杀人无数、坏事做绝的二世祖,因为遇到林鸽,变成像所有青涩的小青年儿那样,一副色色的,想吃又不太敢的蠢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