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夏》orchid堇

11、相濡以沫

　　过了好几秒，俞书璠才辨认出血污中的东西是那霍老板劣质的子弹，赶忙问林麟：“怎么搞的？”边掀起他腰间的衣服。之前，因为子弹的穿透力太差，卡在了林麟腰侧，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伤到内脏。

　　“你就这么把子弹弄出来！”俞书璠看着还未结痂的伤口，翻着两人背包，看看有没有绷带、创口贴之类的东西，林麟忽然问他：“有烟吗？”

　　“我不抽烟。”俞书璠皱眉，“几年不见你还学坏了，要是让你瑾哥哥知道，看他怎么收拾你。”

　　“烟草有药用价值的。”林麟暗叹俞书璠想到哪儿去了。努力忽略腰侧的疼痛，林麟扯了几片樟树叶子，都新鲜得不得了，想仿古人钻木取火都做不到。

　　“疼吗？”俞书璠七搞八搞地终于把林麟的伤口止住血，包扎好

　　“还好。”林麟说。

　　俞书璠注意到他脸色不太好，但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他：“你初中的时候都在干嘛？”

　　在包扎时，俞书璠就对林麟身上深浅不一的伤疤感兴趣，如果是正常上学弄成这样才有鬼。

　　“你说的学坏了。”林麟懒得去解释，现在他们俩都是伤残人士，想下树都做不到，可没心思在这儿谈人生。

　　天近暮色，林子里都是怪鸟的叫声，不像是乌鸦，透着一股子凄厉。却始终没有人来找他们。山路不算远，来去也就十几分钟，这儿算不上深山老林。

　　林麟看了一眼手表，问俞书璠：“他们会不会没报警？”

　　“为什么？”俞书璠看着林麟想到另一种可能，这地方总不会无缘无故出现野猪，猜测道：“难道他们是贩卖野生动物的？怎么可能，他们不报警，学校里的人的总会报警，你看这儿偏僻，估计要一段时间才能过来。”

　　待林麟点头，四周安静下来，由于出来打猎，俞书璠手机之类的都没有带，这下只有干等的份。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林麟看手表已经显示了四点半，林子，乃至整片山都是静悄悄的，连那只野猪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被压麻腿一伸展，就感受血液奔流不息，俞书璠稍稍起身舒展肢体，身边的树枝立即□□，所幸没断。

　　“有人吗？”俞书璠不甘心地喊了几声。

　　“噗噗~”几只麻雀被惊起，飞向远处的林子，俞书璠受伤的腿隐隐作痛，只好再次坐下，不再折腾。林麟见他小心翼翼地揉着左腿，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好不容易才说：“哥哥，你觉得我婶婶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她说我是天煞孤星转世的，身边的人都一个一个被我克死了。”

　　闻言，俞书璠干笑两声，便说：“封建迷信不可取，别听那些有的没的，作为一个优秀的共青团员，要相信科学，自觉抵制落后腐朽文化。”

　　好半天，林麟才想通俞书璠不是教政治的，但也避开了这个问题，问他：“有水吗？”俞书璠找了一下随身携带的包，之前怕麻烦，没带多少东西，连所剩的水也用来给林麟清洗伤口了。

　　“没了，忍一会儿，很快就会有人来了。”俞书璠看着他有些干裂的嘴唇，知道他失水有点多，但也没辙。小心打开腰侧的绷带，带着些渗出的血水和脓液，俞书璠看伤口怕是有溃烂的倾向，摸了摸林麟的伤口，问道：“是不是发烧了？”

　　伤口感染这事在这种情况下俞书璠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儿也不会有抗生素，给林麟换了纱布后问他认不认识中药，樟树叶子有没有用。

　　林麟摇头，不知是不认识还是不能用。感觉昏沉得很，靠在树干上。

　　“水……”隔了几分钟后，林麟有些迷糊地说。俞书璠听不到远处有什么响动，凑到林麟耳边道：“撑一会儿，可能这儿太偏了，救援的人一时找不到。”

　　“水……水……”林麟继续重复这个字眼，俞书璠盯着林麟看了一会儿，不由得慌了起来，甚至想爬下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溪流，好一会儿才忍住这个无异于自杀的念头。

　　“别怕。”俞书璠安慰他，看着悄然爬上山冈的峨眉月，像是对自己说：“别怕。”

　　与此同时，农家山庄里嘈杂一片。

　　“为什么俞老师和林麟还没有回来？”钱莹质问霍老板，霍老板瞟了一眼暗处忙碌的员工，满脸堆笑：“放心放心，我们已经报过警了，员工们也都出去找了。”

　　山林外，老胡看着都装上车的东西，不耐烦地说：“行了，过会儿那些学生自己就会报警，真他姥姥的倒霉，好好的野猪怎么会跑出来，赶紧脱身吧。”

　　手机那头的霍老板压低声音：“放心吧，他们现在报警雷子来也是半个钟头后的事，咱们这回去东北干票大的。”

　　老胡还是有点放不下心：“康哥怎么办，还有那俩人，该不会死在林子里了吧，那咱可成杀人犯了。”

　　“那两人就甭管了，康哥我早通知了，估计这会子都上高速了。”霍老板挂了手机，趁没什么人注意他的时候一溜，抄小路走向林子。

　　林间黑影重重，雾岚之间萌生出令人心神不宁的诡异气氛。

　　“水……渴。”林麟大概以为俞书璠没理解他的意思，又说了一声。

　　看着林麟艰难地睁开眼，俞书璠说：“哥哥能弄到水，不过有点恶心，你介意吗？”林麟勉强点头。

　　俞书璠低下头，将口中积攒的唾液喂到林麟嘴里。林麟微微张着嘴，显然是被他飞举动惊讶到了。而俞书璠脸也烫的跟发着烧的林麟几乎一样。

　　犹如沙漠深处的旅人将一口水看得比满世界的黄金还要重要。林麟努力抬起头，希望得到更多的水，也不再去管水的来源多怪异。

　　在俞书璠给林麟喂了几次唾液，自己也是口干舌燥时，远处传来一声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