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识记》Lann大仁

6、明

　　薄雾渐渐褪去，待莫儿再探头往外张望时，街道早已恢复安静与冷清，细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路上未留下任何痕迹，若非此刻身旁有个共同见证者，莫儿恐怕是要怀疑一下刚才所经历的是否为梦境抑或是幻觉。兰风在旁一言不发的看着莫儿，莫儿渐渐从惊恐中恢复理智，心想如果不是兰风这个风流少爷执意要送银钗给她，她也不会冒雨去兰府归还，如果不是兰风执意要留她住宿，说不定她趁着天未完全黑就能回去花柳楼，也不会半夜偷偷溜出来，就更不会撞见刚才那些不该撞见的东西。总而言之，如果不是兰风，这一切倒霉的事都不会发生，想到这里，刚才兰风带给莫儿的一丝温柔好感此刻荡然无存，莫儿越想越气，雨越淋越冷，“阿……嚏”，莫儿忍不住想打喷嚏，她灵机一动的特意朝着兰风的脸上喷去，看到兰风满脸惊讶又带有一丝嫌弃的表情，莫儿满意的用食指搓了搓鼻子，装作满不在乎的转头看向别处，心里甚至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感与窃喜。
　　“喂，兰公子打算陪我站到什么时候？”一阵沉默过后，莫儿还是先开了口。
　　“莫儿姑娘有何打算？”兰风又恢复一副嘴角微翘的坏笑表情，刚才看到莫儿被吓得如此手足无措，兰风早已在心里算定了莫儿心里定过不去这个坎，迟早还是要求他护送回去，但心里清楚不代表嘴上要说，兰风故意作出不懂的神情，反问莫儿的想法。
　　“还！不！是……兰，兰公子你”，莫儿开口就想责怪兰风，但转念一想如今依然是深夜，细雨霏霏，四周寂静，自己一个女儿家与一个出了名的风流公子相处，弱兰风有歹意，自己断断不能逃。而更让莫儿恐惧的还是刚才看到的狐狸队伍，兰风白天的警告没说错，莫儿此刻心里多少有些对兰风的依靠，唯恐自己一着不慎接下来会遇到更诡异的事情。“兰公子你白天说过，狐狸娶亲打搅不得，刚才我们那样，也只算无意中遇见，也不算打搅吧？也不会被狐狸大仙惩罚吧？”
　　“嗯……”兰风低下头皱着眉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应该不会的，狐狸大仙好像没发现我们”。
　　“唉……，那就好”莫儿轻吁一口气，她并不想被兰风看出自己的紧张与害怕，咬了咬嘴唇，莫儿继续开口问道：“那这下雨天可还有其他什么传说，这夜路可还走不走得，别这个路口遇到狐狸娶亲，下个路口又遇到什么兔子娶亲、老虎娶亲，那我可万万得罪不起了”。
　　“下雨天的奇事，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莫儿姑娘如果有心的话，去翻翻古书就是，里面尽数有记载。至于我们还遇不遇得到，我猜，如果莫儿姑娘肯让我护送一程，而不是自己偷偷摸摸不辞而别孤身赶夜路的话……”兰风故意歪嘴坏笑瞟了一眼莫儿的眼睛，接着说到“应该是不会再遇见什么了，如若遇见，我也可在前路挡着，莫儿姑娘遇到危险只管往后逃，我就是拼了命也要保住你跑掉”。
　　“兰公子心意我已知晓，就有劳兰公子陪我走这一程，如果真遇到危险，莫儿腿脚倒还伶俐，就请兰公子不要食言，全力抵挡才好”。
　　“好一个刁钻的小丫头”，兰风心里暗想，鞠起手来微微一礼，示意莫儿跟着自己，也没还嘴与莫儿争执。
　　莫儿正要起身，兰风突的手里举起一物，莫儿定睛一看，原是把油纸伞，“下人通报得急，我也只拿了一把伞出门，姑娘拿着吧”。莫儿结果伞微微下蹲还礼，撑开来，却也见手里的不过是把小型纸伞，一个人用绰绰有余，两个人用则会显得拥挤。“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成心的”，莫儿心理暗想着，瞥了兰风一眼，兰风此时却心不在她处，正抬头微微看着屋檐上断成珠下落的雨水，“许是自己多心了”，莫儿转念一想，今晚的事也是自己一时兴起而发生，料想也不是兰风故意使坏，恐怕的确是出门着急随手拿的雨伞。
　　“兰公子还是与我一起把，雨也渐大，若兰公子淋坏了身子，莫儿也无钱可赔偿”。
　　“好”，听到莫儿说话，兰风回个神来，伸手接过莫儿手中撑开的雨伞，两人一伞，相顾无言的朝花柳楼走去。
　　另一边，一个女子正站在门口写着“陆珍离奇苑”的香料店门口，摘下斗笠与蓑衣，此人正是陆离香料店内的婢女——佩儿。只见佩尔从侧门进入，穿过摆满奇珍异香的主铺，慢慢往内屋走。走到陆离的寝房，佩儿轻轻叩了三下房门，屋里传来陆离淡淡的声音：“都办好了吗？”，“回姑娘，办好了”，“潋幻香的烟气可散去了？”，“散去了，今夜正好有雨，烟气飘散在雨中，氤氲成雾，又渐渐散去”，“好，辛苦了，捷儿已烧好了姜汤水，你且去泡好早点休息”，“是，姑娘”。
　　待莫儿和兰风走到花柳楼门口，远山出已渐渐露出鱼肚白的朝霞，下了一夜的雨也听了，兰风收起纸伞，挑了挑花柳楼店门口为了装饰而种植在大门道路两旁的花草，分不清是雨水还是露水的晶莹小点纷纷从花草旁滑落。
　　“虽说我俩早已淋湿，但有我护送的这最后一程，我可是尽量没再让你淋雨”，兰风浅笑着说。
　　“多谢兰公子，莫儿一时迷了心窍，连累公子一同淋雨赶路。”
　　“为姑娘效劳义不容辞，只以后别再这样待我便好”。
　　“莫儿还有一事相求”。
　　“哦？可是求我别把今晚的事说出去了？”
　　“正是，公子恩情莫儿将来定会报答，只是男女有别，觊觎公子的美人儿大有人在，莫儿不敢无端引起事故”。
　　“好，今夜之事就只在你我心里，我断不在外乱说，“刚想说告辞，兰风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又紧接着说：”我也有一事相求，那只银钗子，还请莫儿姑娘小心保管，万万不可遗失“。
　　“公子放心”。
　　两人互相微礼道别，兰风潇洒的转过身，迎着远山的晨光，直直往兰府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