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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九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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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九殇
鬼火帮是这儿占山为王的强盗,虽然都只是些上不了台面的筑基金丹期修士,但他们下手时可不会在意自己用的手段有多低劣下作,而且他们专挑一些看起来年纪轻轻或有钱的修士下手,长得好的就废了手脚拿去卖,说是物尽其用。
这次他们看中了两只肥羊正准备下手,谁知道一路跟踪到了树林,突然从土中冒出来的藤蔓纠缠住他们不放,个别粗壮的藤蔓还生生把几个兄弟勒断了脖子。
“都别慌!会火术的引火来!有刀的把它砍断!”领头的不愧是经验丰富,立刻招呼兄弟应对。
强盗手上的兵器都只是些凡铁,无法砍断藤蔓,倒是那些被火烧着的藤蔓有灵性地扭曲着,发出尖叫。
“好,继续用火,用大火!”
得了火的碧绿藤蔓在大火中逐渐萎靡,它们颤抖着哀鸣。
“噗嗤——”
“啊啊啊——”
藤蔓疯了一样地钻进人体里吸取水分,不多时,碧色的藤蔓便将一个人身体里的血液抽干。
“妈的!中计了,这是嗜血藤别用火烧!”
“老大,水浇不灭火啊!都被藤蔓吸走了!”
“用土,用沙子!”
得了人血的藤蔓碧绿的身体开始出现一道道血线,也似乎更精神了些,它们扭动着,放弃那些干瘪的尸体,自发地去抓捕那些鲜活的美味。
“啊啊啊——”
那头弱肉强食火焰熊熊,这边火焰烧不着的地界,湖心小岛边弯曲垂下的绿柳上,华澹优雅地坐在树干中间,通过绿油油的枝叶缝隙看着那落入陷阱的人群。
“都说逢林莫入,怎么还有这么多蠢货傻乎乎的跑进来送死?”
“如果聪明,就不是蠢货。”碧空放下结印的双手,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
“师姐说的对。”华澹笑得一脸纯真:“如果聪明,就不是蠢货了。”
碧空盯着华澹,伸手捏住他的脸颊:“笑的好假。”
“果然只是些小娃娃,一点杂碎就让你们得意忘形了!”嘶哑的声音从天空中响起,穿透树林刺进人的耳膜。
身处与这嘶哑声音划过之处的强盗们通通耳朵溢出鲜血。
【来了。】华澹对碧空传音,她微微颔首:【嗯。】
他们在说笑,却从未轻松过。他们谁都知道那些不过是开场的杂碎,真正的威胁还在后头,也容不得他们有一丝破绽。
阶位的威压直接而有效,笼罩在这样的氛围,似乎呼吸都要被剥夺。
冲天而降的熊熊烈焰吞噬了嗜血藤,元婴期释放的火术与筑基期的火术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之前只是微微萎靡不振的嗜血藤刹那间被化为灰烬。
那些原本可以逃走的强盗们也没有落得好,与那嗜血藤一并化为飞灰。
元婴修士越过嗜血藤布下的陷阱,踏着飞剑降临到华澹所在的垂柳上:“渊暝剑在哪?说出来,本座可以给你一个全尸。”
华澹露出一点害怕的神情:“只是全尸?就不能给条全命?”
“那得看本座心情,说,是在你还是在这个小丫头身上?”
“说了你可以放我们走?”
“你或许可以,她不行,”元婴修士眯眼,带着直白而毫不掩饰的欲望上下打量碧空:“此子样貌不错,可以留下来给本座当个鼎炉。”
“我不会给你当鼎炉的。”碧空面无表情地陈述事实。
华澹也不禁汗颜,差点绷不住害怕的表情。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蠢货,这可是中洲第二大门派鹤云门的势力范围,年纪轻轻就修行到金丹的修士必然是其所属的内门弟子,他究竟是怎么认为他区区一个元婴修士不仅可以杀人夺宝还强抢民女之后活着在中洲立足?为什么这么蠢的人也可以活着修到元婴?果然是魔修修炼快耽搁了脑子吗?
“那可由不得你。”元婴修士可不知道华澹内心对他的评价,不仅是色能令人智昏,贪婪也可以。
——这就是渊暝剑的力量。
在他看见渊暝剑的那一刻他心里的贪婪就被放大膨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没有相对的理智与胆怯克制,他失去了原有的小心谨慎,变得狂妄自大,也就察觉不到眼前的违和。
他出手去抓碧空的手腕时,华澹突然用手在树干上一拍,人急速地往湖水面飞去。
“小子尔敢!”华澹的逃窜让元婴修士感到一丝被羞辱的感觉,他连碧空的手也不去抓了就愤怒地使出了他最强的一剑,红色的剑光直直地破开水面冲向华澹。
华澹侧身回头,面对着这必杀的一招,没有任何临死前恐惧,反而嘴角露出了一点诡秘的微笑。
糟了——
魔修蓦然睁大眼睛。
只听他身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平淡的女声念道:“两仪剑阵,起。”
以元婴修士周身为中心,血色光华顿起,华澹身下的湖水飞溅而起,和着另一边之前被焚烧成灰的嗜血藤尸骸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
“啊啊啊啊——”
元婴修士只觉得身上的灵力皆被阵法抽走,他的身体被无形的剑气无数次撕裂分割又被元婴期修士的自愈能力修复,直到碧空持剑在刹那间刺入他周身大穴,彻底封印住他的行动能力这无形剑气才停止。
而他那道攻击在贴近华澹之前,华澹的身影就消失了,在湖面上仅余一条折柳浮在水面上。
那条折柳顺着水波的力量荡漾到湖对岸,被一只少年的手拾起。
华澹掂着折柳,对着湖对面持剑而立的碧空微微一笑。
刚才的那个“华澹”不过是碧空同时用幻身术与木遁术所制造出来的一种临时替身,这两个术法一个是低阶一个是中阶,都是入门弟子基本能学会的简易法术,但你不能不承认它的好用。
华澹走到被戳成筛子的元婴修士面前垂眸掩去眼角的血丝,叹息:“你如果不说那句话我们心情好说不定还会给你留条全尸。”
元婴修士虽然还活着但也没多少气力,只能怒目圆睁地看着陷他入如此境地的两人。
“可惜啊……”华澹把玩着手上的折柳,微笑着伸手握住元婴修士的手臂,用力,骨骼破碎的声音清晰无比,元婴修士的惨叫却如同在遭受着抽骨之痛一般凄厉:“世上永远不缺那些不自量力的蠢货,你说是吧,师姐。”
“嗯。”碧空持剑对准元婴修士的紫府,剑上泛起白光。
“不、不……”元婴修士挣扎着呐喊,对于死亡的恐惧压制住了心底的贪欲,他终于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从被渊暝剑的控制中走了出来:“饶过我……饶过我!”
“饶过你?”碧空歪头,有些不解:“杀人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你连这个都不懂吗?”
手起,剑落,身废,命除。
华澹看着原本可以在一方作威作福的一位元婴修士因为贪欲以及不谨慎,不仅落得一身修为废尽,连全尸都不能留下。
这就是修真界的残忍。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这位怪大叔你看戏可够了?”
之前两仪剑阵不仅刺穿了那个元婴修士,还逼出了一直隐藏的另外一个。
三十多岁的英俊男人,黑衣短打,背负长剑,腰挂酒壶。他从剑阵的范围逃脱,一跃飞到树梢悠闲地坐着:“小子,我可不是什么怪大叔,我叫白九殇,是个流浪剑客。”
“白前辈也是为了渊暝剑而来?”
“我不是为了剑而来的,如果想要这东西我根本不会把它拿出来拍卖。”白九殇托腮坐在树梢上低头看向碧空:“你之前有句话说得很对味,仙途太远,长生太长,总要有个活物在身边才不至于寂寞。”
“只是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就能说中我的心坎,看来我们有缘。”白九殇跳下来,亲热地蹭到碧空身边:“来来来,前辈我也告诉你你一件事……”
好快——华澹眼睁睁地看着白九殇对着碧空抽出背后长剑。
华澹:“!!!”
那长剑并未挥向碧空,而是转了一圈落在了她旁边的尸体身上,原本破成筛子的尸体头被砍下,一个小小的不过拳头大小的半透明婴孩从碗口大小的伤口钻出,被白九殇一剑钉死在地上:“你差点让他逃了,要知道修真界这么多年来为求一命的保命手段可是层出不穷。”
“……”碧空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看那个元婴再看看那具无头尸体,然后丢了一张火符下去,最后才把目光转向白九殇:“多谢前辈指点。”
白九殇还待与这位有缘的后辈细聊,身体却徒然僵住了。
杀意。
浓烈有如实质的杀意。
以及尸体烧焦的焦香也掩盖不了的浓烈血腥味。
四周突然寂静无声。
一个脚步声从白九殇背后传来,仿佛从极黑暗的深渊而来,声声踏在人的心上。
在回头之前白九殇以为自己会看见一个从尸山血海里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人。可他回头后,只看见那个华美少年毫无表情地用一双没有一点儿情绪起伏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提剑一步步走来。
剑锋上的青芒倒映着白九殇苍白的脸。
会……死?
白九殇冷汗不住地冒出来,这一刻,死亡的味道是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