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凝秋华醉重霞》潇潇纯一

2、李家公子

　　阿凝抚过重烟不住抽泣的后背，微微叹了一口气。凝眉对重烟说到：“这李家，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啊!”
　　重烟抬起低下的头用红彤彤的眼睛望着阿凝：“怎么说？这你娶我嫁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解除婚约，把东西退了便是，有什么不愿的。”
　　阿凝又叹了一口气，说到：“这李家在华安镇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莫名其妙被华家退了婚，虽说小姐是要进宫的，但死生祸福都没个准，李家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狮子大开口，狠狠咬华家一下。”
　　重烟闻言也长长的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那位与华重烟定亲十载却又素未谋面的李家二公子破天荒的进了华家的门。
　　李家二公子身着一席蓝衣，虽不是玉树临风，倒也称得上英俊二字，尤其是两道剑眉斜插入鬓，更添了几丝英气。
　　阿凝仔细的看了看面前的男子，心道：“都说李家二公子不务正业整天留恋烟花之地，但看此人面貌，到像个胸怀大志之人，传言果然不可尽信。”
　　蓝衣公子身后紧随着当初为两家撮合的媒婆，媒婆低着头跟在李家公子身后，头也不敢抬的慢慢走着。
　　看着媒婆畏缩的样子，阿凝冷笑一声：“哼，看来当初没少那华家的钱财!如今这般低声下气，怕是也拿了李家的东西。”
　　身在假山后的阿凝眼看着李家公子一行人进了客厅，这才转身回了重烟的闺房，向重烟说了前房的情形。

　　“那李家公子是来找麻烦来？”重烟问阿凝。
　　阿凝用梳子弹开重烟散乱的发，用桂花油润了，一点点梳平。阿凝一边梳一边漫不经心的对重烟说:“虽说不是找麻烦，但说起来比找麻烦还要麻烦。”
　　坐在镜前的重烟听了这话，一脸茫然的表情，阿凝看了看重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重烟看见阿凝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时间，两人大笑，满屋都是笑声，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紧张氛围。重烟捂着肚子，笑得几乎要从椅子上摔下去，原本就乱糟糟的头发现在更乱了。一旁的阿凝也拿着梳子笑个不停。
　　她们足足笑了有一刻钟，才渐渐停了下来，重烟一副释怀的样子，抬头对阿凝说到：“阿凝，我不怕了，要进宫就进吧，只要还有你陪着我一起笑，我就什么也不怕。”
　　阿凝闻言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又拢了拢重烟乱糟糟的头发，小心翼翼的梳了起来。
　　刚梳完头发，一声清脆的声响从前院传来，两人相视片刻，阿凝放下梳子，轻轻的对重烟说：“我去看看。”
　　重烟抓住阿凝的手，对阿凝说到：“我和你一起去。”
　　“嗯。”
　　两人一起来到前厅，正撞见一个仆人捧了碎瓷片退出前厅。
　　重烟向厅内望去，之见父亲端坐在正对门口的椅子上，而父亲左侧，坐了位蓝衣少年，正悠闲地端着茶杯饮茶，父亲右侧则坐着一位中年女子，只低着头不说话，想来这两位就是李家公子和媒人了。
　　重烟快步走进了前厅，在厅中暂定，微微颔首喊了句：“爹爹。”有转身行了个礼：“李公子。”
　　“女儿在房内听闻前厅有异响，特来看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话虽是对父亲说的，可重烟还是斜瞟了一眼李家公子。
　　那李家公子看见华重烟似乎有些惊讶，也多看了华重烟几眼，缓缓放下茶杯，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礼。
　　“无妨，刚刚爹爹失手打了个茶杯，下人已经清理了，爹爹老了，不中用了，竟在客人面前失了礼。”华父略带惭愧神色，说完特地向李家公子看了一眼。
　　未等重烟说话，李家公子立即回到：“华伯父老当益壮，未曾失礼，未曾失礼。”
　　华重烟闻言一笑：“父亲是老了，华家又没个男丁，全家上下全靠爹爹一个人撑着，难免辛劳了些。”说罢重烟又看了一眼李家公子：“爹爹老了，重烟便保护爹爹，绝不让外人欺辱了爹爹!”
　　华父拍了拍重烟的手，没说什么。
　　李家公子闻言一笑，说到：“华伯父与华小姐真是父女情深啊，晚辈佩服，佩服。”
　　李家公子喝了口茶，又说到：“不过听闻华家小姐已被选为秀女，不日将进宫，不知华李两家早年立下的婚约怎办？”
　　忍不住了吗？阿凝默默站在华重烟身后，心里不屑道。
　　华父叹了一口气，略带无奈的说：“婚约的事，是华家的过错，华家今日就将当年的娉礼退还给李家，也算是有个交代。”
　　“就仅仅是原物退还吗？这些年我李家为华家行的方便可不少，就这么白白的没了？”李家公子用手抚了抚杯沿的花纹，漫不经心的说到。
　　“那你想如何？”华重烟反问道，话语里多了一丝严肃。
　　“自然是折现了。”
　　“哦，恕小女孤陋寡闻，这是怎么个折现法？”华重烟有些不屑。
　　“既然都到了这份上了，小生也就直说了”李家公子顿了顿，伸出手掌，说到:“五万两。”
　　华重烟和华父都吸了一口冷气，只想到这李家会狮子大开口，可没想到会要这么多，就是把华家家产都变卖了，一时也凑不齐这么多钱啊！
　　李公子接着说到:“华家请人求亲在先，又悔婚在先，出尔反尔，正当我李家无人了吗？”
　　一时间厅内寂静极了，华重烟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华公尴尬的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又咳嗽了一下。
　　阿凝悄悄靠近重烟，扯了扯重烟衣角，低声对重烟说到:“李家公子留恋烟花之地，听说之前曾私藏一名妓女--莲儿，有流言说莲儿已有孕......”
　　阿凝之后的言语重烟都没听清，也无需再听，重烟对李公子微微一笑，说到：“不知莲儿进来可好，算算日子大概快临盆了吧，不知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竟有这般好福气。”重烟又看了一眼李公子，李公子的额角已有汗珠渗出，李公子掏出汗巾小心的擦着。
　　“有坊间传闻这孩子似乎姓李......”重烟止住了声，看向李公子。“不知李公子可认得这位妙人儿？”
　　李公子额角瞬间汗如雨下，只低声应了：“不识，不识。”
　　“想来李家公子也不会做这种有失德行的事，要是李公子做了，那毁约的人可就不是华家了吧。”华重烟半疑半嗔的说到。
　　“李公子，退婚是华家的不是，理应赔偿，就退还三倍娉礼吧，李公子意下如何呢？”华重烟笑着看着李公子。
　　李公子一边擦着汗，一边琢磨，良久之后无力的说：“也好，也好，即使婚约不在，交情依旧，三倍就三倍吧。”
　　说完李公子欲走，他的心里盘算着：今日没讨到好处，明日换人来讨，来个死无对证，看华家能如何!
　　“李公子慢着，切莫忘了退礼啊。”华重烟一拍手，立刻有仆人将钱财捧上，“李公子收好，这是三倍退礼，请清点。”
　　李公子无奈的止住了脚步，低声应道：“华家的人品是有目共睹的，不用清点。”
　　李公子挥手让家丁拿了钱财，底气不足的说到：“既如此，小生就先行告退了。”
　　“慢走不送。”华父说道。
　　看着李公子渐渐远去的背影，华家父女都深呼了一口气。
　　“阿凝，刚刚多亏了你的提醒我才能戳到那李公子的痛处，让他撒手。你真是太厉害了！”华重烟抓着阿凝的手，高兴的说到。
　　阿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哪里，都是小姐随机应变，才打了个李公子措手不及。”
　　“哪有，虽然我也很厉害啦，但阿凝你更厉害!对了，你是怎么知道那李公子的事的？”重烟疑惑的问阿凝。
　　“那李公子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大街小巷都传遍了他的事，只有李家老爷不知道，怕是知道了要气死呢！”阿凝接着说道。
　　阿凝说完，重烟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真该让李家老爷听听他儿子做的事！”笑完重烟又问:“不对啊，最近你都没出去，怎么听说李家公子的事的？”
　　“我虽没出去，可有人出去了，还告诉了我这些。”阿凝卖了个关子。
　　“是谁，是谁，好阿凝，快告诉我是谁。”重烟扯着阿凝的袖子，不断摇晃。
　　“好啦，告诉你，是阿秋啦。”阿凝无奈。
　　“就是那个书院里读书的小书童吗？哈哈哈，有人动心啦。”重烟边笑边说。
　　“不许胡说，我才没有。”阿凝回道。
　　一旁的华公坐在椅子上品着茶，看着两个女子嬉闹。
　　听见重烟说是阿凝告诉她李公子的事的时候，华公不禁深思了起来，看着阿凝的背影，华公在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重烟转过身来看见沉思的父亲，便对华公说：“父亲，女儿不打扰父亲了，和阿凝下去了。”
　　“慢着，阿凝，你过来。”华公突然说道。
　　阿凝迎上前来。
　　“你来华家多少年了？”华公问她。
　　“快十年了。”阿凝答道。
　　“哦，快十年了，这十年来华家可曾怠慢了你？”华公问道。
　　“不曾。”
　　“好，那你可愿随重烟一起入宫？重烟身份低微，身边要是再没个人帮衬，日子一定更加难过，你可愿入宫帮她？”华公语重心长的说道。
　　华重烟看了看阿凝，阿凝也看了看重烟，坚定的说道：“我愿意。”
　　华公闻言笑着说道：“好，好啊!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重烟和阿凝相视一笑，都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