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赋》水琉月

12、第三节：银昙华

　　第二章：后宫殇
　　第三节：银昙华
　　穿过梨花木的隔断，来到一个还算宽敞的地方，与其说是后厅还不如说那是一个简约的画舫，十六扇洞开的雕花窗，窗下几把简单明快的木椅，几张做工考究的方桌，隔断旁树立的两柄并蒂荷花台上两枚小巧的鱼型香炉正吐着幽幽的芬芳和着随风进来的荷香有种高雅幽静的感觉，仿佛一切都静止在了这静谧温存的一刻。只有风声，荷香，水韵和蛙鸣。
　　正中央青玉石台上高踞着一盆昙花，那是怎样的一种含苞待放的娇丽，浓郁的绿叶中两枚淡绿色的花苞并蒂而生，隐约透过花萼裂开的缝隙看到一金一银两种不同的光彩，好似一枚是太阳撒在晨曦的光华另一枚是月光映在清潭中的倩影，让人向往却又敬畏。
　　那一刻，我被这美惊呆了。不知过了多久，静谧的过了多久，正当我觉得身旁的一切都听不到，看不到，感觉不到的时候。突然，风起星摇，狂躁的风吹乱了我的发，窗外隐约传来高德的啼鸣。
　　眼前，迸射出两道堪比日月的光芒，身子突然有一种飘摇的感觉，随之而来的是肝脏剧烈的疼痛，好似被荆棘与藤条鞭笞过一般，眼前渐渐变得模糊起来，隐约间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眼角好似有眼泪滑下，随后……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
　　“茹芯……茹芯……”
　　额……好……好痛啊，肚……肚子好痛啊……
　　“茹芯……茹芯……”
　　谁……谁在叫我……天黑了吗？好暗啊……
　　“茹芯……茹芯……”
　　光……温暖的光
　　“烟……烟婉，这是……这是那里啊？为……为什么我的肝那么痛？”张开酸痛的眼睛，白色的光亮取代了无尽的黑暗，眼前浮现出烟婉的样子，肝脏的疼痛有些微微的缓解，却也让人感觉痛不欲生，看着这陌生的环境疑惑的问着烟婉。
　　“这里是凤和宫的霁虹斋，那晚五星荼的曲直木莫名的提前发作了，太医院的那帮庸医竟然让我为你准备后事，幸好那月氏使得知后用月氏密法为你暂且压住了毒，而后又开了副汤药，叫你醒后喂你服下，我已经休书给教主请他定夺，想必……最多三天殷莫就能赶到，来，喝了它。”望着烟婉手中青瓷碗里黑褐色的药汤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又看看烟婉那决绝的目光，把刚要求情的话生生吞了下去，一咬牙，一跺脚愣把一碗的中药渣子喝了下去。
　　“骨……偶尿米汤（友情翻译：苦……我要蜜糖~）”靠……这也太苦了吧……好怀念西药啊~~~~
　　“噗……看你那样，赶杀了你了，哪~给你……”
　　连忙接过那碗糖水一饮而尽，肝脏的疼痛确实缓解了不少，看来这汤药也是满管用的嘛~
　　“恩？高德哪，我昨晚昏倒之前好像有看到它啊？”望了望四周，却没看见那只没良禽类的踪影，愤愤的问着。
　　“被我派去送信啦。”某女若无其事的答到。
　　“好哇你，敢欺负我们家高德，拿命来……嘶”好……好痛啊~
　　“你没事吧……”烟婉在距我N米远的地方“关切”的问着。
　　“你还好意思问，还不是因为你！”正了正身子，挑了个舒服的地方躺下假装不理某人。
　　“好啦好啦，大小姐，我错了，谁让你们家高德飞的快呢！原谅我啦~~~对了，你昏迷的时候有在喊一个什么‘苏睿’的，他谁啊？”看着烟婉放大N倍的脸有些暗自伤神。
　　怎么会是他？多少年了……怎么在我最痛苦的时候眼前浮现的不是妈妈，不是月修表哥更不是月窈，为……为什么竟然是他……
　　“你没事吧……”烟婉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有些疑惑的问到。
　　“啊？没……没事，只是眼睛有些酸罢了。”胡乱的揉了揉眼睛，回答道。
　　“那不是月氏进贡的优昙钵华嘛，怎么会在这里？按理说早应凋谢啦！”透过烟婉的手臂看到了被放在木几上的那盆昙花，依旧是一金一银并蒂而生，依旧是日月同生的耀眼光辉……只不过与昙花一夜的美丽不同，它的美丽好像要等日月泯灭时才会有休止~
　　“啊？关于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话说三天前你晕倒的时候……”
　　“虾……虾米东东……我都死睡了三天了？”天啊……破纪录了……这古代人还真有耐心，要是我早把人埋了领遗产了，谁还在这等个要钱吊命的人复活糟践雪花银啊~（月月：各位看官听好啊……下次某人昏睡超三天我就埋人领钱了啊~还是笔大遗产呢！某女：= =+！！！！！）
　　“别打断我说话，话说三天前……”
　　话说三天前那晚我一跨进后厅脚下便繁花似锦，开出了千万朵细小的琼花，就在众人无比诧异的时候，我象是着了魔一般疯狂的舞动起来，刹那间风起星摇，风吹起繁花，花湮灭冷风，拌着清冷的寒香优昙钵华两枚淡绿色的蓓蕾在霎那间迸裂出万丈光华。待众人惊醒的时候，我便倒在睿王的怀里，身旁全是落败的残花，高德静静的依偎在我的身旁。我禁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如纸的样子虾坏了烟婉，连忙把我送回凤和宫霁虹斋叫太医为我诊脉。可那帮太医竟然说我脉象全无，已无力回天。这时月氏使也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说他可以用月氏密术姑且一试，半信半疑却也无能为力的烟婉就把我交给那个是人是鬼还不知道的东西了（据说他带着一枚青铜面具……面具下的面孔无人知晓，所以………………）三个时辰之后月氏使退出霁虹斋交给烟婉一张药方叫我醒后喂我服下，还有一个锦盒也让烟婉转交与我便起程回月氏了。第二天一早有宫人将那盆原本凋谢了的优昙钵华送来说是月氏使留给我的，于是乎奇迹就发生了……原本落败的优昙钵华竟在那一瞬重新绽放，光芒四射。
　　“怪不得，可是……”看着那宛如天界瑰宝的美艳花朵，突然有种沐浴在绝顶菩提叶下揉碎的和煦光芒中的感觉，莫名的……身体中有种如同种子萌芽般蠢蠢欲动的感觉。
　　“可是什么？？？？”某女忍不住好奇的问到。
　　“可是我都醒了你东西还没有给我啊~”微微眯了眯眼，道。
　　“啊？呵呵……这个，来人啊。”
　　“皇后娘娘。”原本空荡荡的宫殿突然冒出个宫娥，微微吓了我一跳。却发现原来远处屏风后的每个纱幔中都隐匿着一个暗影，只是我没发现罢了。
　　“去把月氏使留下的锦盒拿来。”
　　“是”
　　半晌，那宫娥拿来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锦盒，只不过透过锦盒传来阵阵奇异的芬芳。
　　“就是这个？”接过锦盒，说是锦盒却只不过是个平平常常的木头圆盒，没有任何的修饰，看着这个平白无奇的盒子，有些不敢相信堂堂月氏使竟然只拿个带香味的破盒子装礼物，疑惑得向烟婉问到。
　　“没错，你可别小看这盒子，一开始我也奇怪，后来感觉这香气有些奇特，才发现这盒子是用整株的金线梧桐子株刨成的。”烟婉认真的神情让我微微一震。
　　突然记起，金线梧桐生于昆仑绝顶，吸日月之精华，滋天地之灵气，子由母生，母由子成，三百年一发芽，三千年一长枝，三万年一成材。更蕴涵了天下草木之味，奇香无比，经久不衰。与万年血参，五味果并称为昆仑三宝。
　　仔细端详着手中的木盒，变幻莫测的几种香味各有千秋，只能隐约辨出柠檬草、薰依草、栀子、桂花、夜来香、玉簪、佛手柑、薄荷、百合和茶树的味道，但最终都回归到了金线梧桐原本深邃质朴的清香。
　　轻轻打开掐丝的雪莲回形金锁，刹那间霞光四射，刺得我一阵眼晕。再睁眼时不由得一愣，锦盒中开满了珠宝镶嵌的花朵，璀璨晶莹，玲珑剔透却远不及正中的一块圆形玉壁，血红的颜色，内外双层，以轮轴衔接，可自由旋转。外层两面雕有百鸟纹和花枝浮云纹，内层正面雕有朱雀纹，背面浅刻有‘凤凰一顾宁倾城，朱雀一笑宁舍国’的铭文。
　　看着那熟悉的玉壁，熟悉的铭文内心涌动起无尽的思念，泪水划过面颊滴落到华丽的锦缎上，晕开一片温润。
　　紧紧握着手中的玉壁，却发觉锦盒下还有一块素帛，疯了似的拿出那块布，布中一面小巧的青铜铭牌映入眼帘。一个“冷”镌刻在上面，繁华迤逦的文字，却勾起了我无限的遐想。
　　“你没事吧，这块碧血玉……”烟婉掰开我握得惨白的手指，殷红的血慢慢的从指间滴落，在碧血玉上绘出一条条诡异的红。
　　“林茹心接旨”门外传来一声尖利的唱报声，未等宣报那个胖得流油的马总管便自作主张的进来了，好似这偌大的凤和宫是他家后花园一般，烟婉微皱着眉头却也不好发作，毕竟人家有皇命在身，于是忿忿的拉我跪下接旨。那人也识抬举，只是在屏风后立定。
　　“民女林茹芯接旨。”阁着屏风看着马总管，装模作样的跪了下来……不过我膝盖下的天鹅绒枕料他也看不到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庄淑皇后之妹林茹芯大病初愈，气血虚弱，朕特赐千年人参两株，上等天山雪莲五枝，七叶灵芝一柄，单叶灵芝十柄。三日后焕天殿召见面圣。钦此~”
　　“谢主隆恩！”
　　烟婉命人拿了些银子给马总管。接过宫娥拿来的圣旨，看着那耀眼的明黄色有一丝不解。
　　我与当今圣上仅有一面只缘，并无瓜葛，更是刚刚才醒……为何……难道他……正想与烟婉谈论一下，却发现她好像若有所思一般，便作罢。
　　揣着满心的忐忑，愣愣得看着手边沾满血迹的玉壁，隐约……有些不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