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那些人》神宫司镜

10、第十章 错

　　星野樱，女，作家兼摄影师。

　　爱好与特长是捉弄某人偷窥某人偷拍某人想念某人牵挂某人为某人流泪。

　　目标是让某天某人眼中有我。他会让我拍下每个表情挂念我担心我想见我宠爱我为我流泪。

　　某人=某人=某人=某人=某人=……=忍足侑士

　　我写过太多太多的爱情，所以我以为我懂得爱情。有人说爱情是两个人唱诵的神话，我认为只要你在我身边，如果你不想唱，那么我可以代替你唱下去，只要你在我身边。

　　——星野樱

　　以上是我的新书的序言，书名是《星忍》，长长短短酸酸甜甜的插画故事集。那些个故事里女主角全是星野樱，男主角通通是忍足侑士，以我的方式，成就一场又一场的刻意。

　　此刻这本书摆放在桌子上，孤零零的姿态。另一边有一杯冒着冷气的冰咖啡跟它遥遥相望，于是它不那么孤单。而我坐在书和咖啡的这端，我的对面没有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人，我看着留有你余温的椅子，没有流泪也无法微笑，就这么看着。

　　摇动着吸管，冰块碰到玻璃杯，清脆的撞击声。冰块在旋涡里慢慢溶解，丝丝的冷气飘散开来，带着咖啡的味道。最初的最初，期待的味道。

　　第一个瞬间——

　　我在身旁看到你的身影。经典的蓝发蓝眸，眼镜下惨绝人寰的英俊面庞。我伸出手指，却只得一指尖的冰冷。

　　你在马路的另一边，你的身影投射在我身旁的玻璃上，依旧动魄惊心。我隔着马路看着你，马路上车水马龙，我无法过去，而你不想过来，我们有相同的方向，却无法一同走过一个街口。

　　第二个瞬间——

　　这是我转学的第一天，我站在讲台上作自我介绍。

　　“星空下一望无际的田野，樱花瓣在夜空中飘散。我的名字，星野樱。”

　　“八百年前的土鳖名字，再八百年前的老土介绍。”你在座位上，扶了扶眼镜，折射过亮亮的光芒闪了我的眼，字正腔圆的关西口音。

　　“满口家乡话的土著没资格说我。”

　　“你说谁是土著啊，你这个飞机场大屁股八百年没人爱的老处女老土怪。”

　　“说你啊，戴金边眼镜的色狼，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简直有辱斯文。”

　　“你这个嘴毒的女人小心嫁不出去。”

　　“你才担心生个儿子没屁股！”

　　……

　　其实你不是个刻薄的人，对女生尤其温柔，却在遇见我的第一天说出这么损人的话。或许我和你从相遇起就注定了与别人不同，我们对对方而言都是特别的。特别的，会是幸福的吗？

　　第三个瞬间——

　　我和你坐在食堂里吃饭，东拉西扯你一拳我一脚地闲聊，不知道怎样就扯到你的内裤上。你让我猜它的颜色，提示是“很性感”。

　　我说是黑色的T BACK吗？你摇头，顾作神秘地靠过来说是蓝色的四角裤。我略带鄙视的眼光看着你，你却说白痴没听过纯真的诱惑吗不信的话你看过就知道。

　　我冲着你直点头，你深沉如海的瞳仁里倒影着我垂涎欲滴的表情。你爱现而我爱拍，我们都是最最适合对方的一个。

　　我是真的那么认为的。

　　玻璃杯里的冰块融了一半，这是喝冰咖啡的VERY MONENT，咖啡的苦涩感被冲淡，却依旧保留冰冻的风味。过了这个时间咖啡就逐渐变得淡而无味了。原来所有事情都有所谓的VERY MONENT，错过了就无法回到最初，等待也只会等来绝望，而无法等来希望。

　　第四个瞬间——

　　我们一前一后地爬楼梯。爬到最高的梯级上，我不顾仪态地坐下来。你站在我面前，靠着扶手，双手插着口袋，幸灾乐祸地说你这么粗鲁肯定嫁不出去。

　　我白你一眼，说你这个极有可能已经是A字开头病毒携带者的人就不必替我担心了。

　　你弯下腰，半眯的眼睛流动着异样的迷离色彩。略带蛊惑的口吻，你说，你知道男人怎么对付多话得让人讨厌的女生吗？

　　下一刻我毫不犹豫地环上你的颈项，亲向你的嘴唇。途中碰歪了你的眼镜撞到你鼻子最后咬破了你的嘴角。然后拿起从不离身的照相机拍下你一脸呆样，再在你面前比画胜利的手势说道，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我的吻技还不错吧。

　　无论是“吻住她的嘴直到征服那天的到来”还是“贡献出自己让她闭嘴直到征服那天的到来”，无论到最后被征服的是我还是你，我都认为我们会很快乐，不会有一刻觉得无聊。因为我要的是这样的你，而我是这样的我。

　　第五个瞬间——

　　我坐在这里等你，同样喝冰咖啡，桌子上摊放着手稿，我一边导演着我们的故事，一边等你，我不寂寞。

　　突然有人敲我身旁的玻璃，我转过头去，就看见漫天水柱向我喷过来。下意识地往后靠去，却碰翻了玻璃杯，咖啡流淌了整个桌面，我辛辛苦苦写了好些天的手稿赴诸一炬。

　　下一刻我知道那些水无法淋到我，因为我看见你站在窗外一手拿着水管一手比着胜利的手势笑得前俯后昂。我如你所愿被你吓到被你捉弄，而你也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接下来几个小时，我看着你校对着字迹模糊的手稿，工工整整地再抄一遍的模样，心情大好。就算会被灭绝人性的编辑追杀到天涯海角，我还是会选择被你捉弄。因为你笨手笨脚的样子让我觉得很幸福。

　　水珠凝结在玻璃杯上，过了可承受的重量，就往下掉，杯子的周围浅浅覆盖着一圈水迹。你给我太多背影，我为你流过太多眼泪，曾经我们靠在彼此的肩窝里，我们以守护的姿态紧紧地拥抱着彼此。

　　第六个瞬间——

　　我对着你笑，背着你流泪。

　　我说你可以跟别的人在一起，我会尽量接受这件事情的。

　　虽然我会难过。

　　我说你不需要改变自己的习惯，我知道你忙，你不必陪我。

　　虽然我会失落。

　　我说你有空才打电话给我，我不想防碍你。

　　虽然我会守着电话寸步不离。

　　我可以为了你整天呆在家里不到处乱跑不让你担心乖乖地等你电话，我可以忍受你看着我想着别人，我可以忽视我和你之间种种的不合适，我从来不知道我为了一个人可以退让至此。

　　你对我来说是最最重要的人，我愿意为了你改变，我愿意为了你努力成为你喜欢的那个自己，真的没关系，哪怕那个自己是我最讨厌的也没关系。只要你一直在。

　　我会呆在你的背后，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一回头，总会看到我一直在，一直看着你微笑，成为你最最安心的角落。

　　即便是这样，如果你还是不回头，我可以做什么？没有你的话，我做什么也没有意义了。

　　第七个瞬间——

　　你总是找机会说对不起。

　　对不起你是好女孩而我不是好男人。

　　我有介意过你不是好男人吗？早在我认识你那天，就知道你的恶劣了。

　　对不起你太好了我无法给你幸福。

　　幸福的定义是什么？你又怎么知道你让我不幸福呢？

　　对不起我无法象其他男生一样陪着你。

　　我有说过喜欢男生每天缠着我吗？

　　对不起我无法象你爱我一样爱你。

　　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但我不介意。

　　所以……所以……所以……所以……

　　所以你的借口都不成立。所以你想说的只是你无法忘记那个人吧。所以即使你努力对我好也只是觉得累。所以你对我永远都只有内疚，越来越深的内疚终究让你透不过气。所以你想要放弃了，对吗？

　　我总是希望你为我改变一点点，哪怕一只是很少的一点，希望你的目光会落在我的身上，累了烦了委屈了会给我短信，希望你一直努力努力对我好，希望有一天你会因为我是我而喜欢我，不再为了忘记某个人成就某些事。然而话到嘴边，看到你为了维系你我那么累，我就卑微得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维持现在的样子，你在我身边，我在你身边，我们折磨着对方，被对方折磨着，不要解开联系你我的枷锁。

　　咖啡失去了冰冷的温度，却也无法温暖对面那本孤单的书，如同你我一样。我不相信我太好而让你讨厌，我明白我们的问题只是从一开始你就不想要我而已。而你，你害怕认真，恐惧责任，只是因为现在的我不是你等的人。我再怎么刻意，你再怎么努力，我们也拥不进彼此的世界里。我永远只能隔着马路看着你，在下个街口处挥手说再见。

　　第八个瞬间——

　　我站在窗外。窗子的另一端，书还在，失去了自己的咖啡还在，它们依旧以遥遥相望的姿态守护着对方。

　　书里有太多的你我，太多的刻意，太多的快乐与忧伤，我们经历过的，我幻想中的，过分沉重，你没有带走，我也带不走。现在的你我都不适合对方，分开，或许这对我们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错过你，不代表错过爱情，我的小指上牵着一条红线，在红线的另一端会有人等着我。我会遇见他，然后幸福快乐直至白发苍苍。

　　如果那个人是你，我庆幸，如果那个人不是你，我同样庆幸。

　　这世间根本就没有谁是非谁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