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轲不朽，爆笑不休》陈小庆

6、抢匪是咱的贴心人

　　六抢匪是咱的贴心人

　　往山西去的马车已经开过去六趟了，荆轲赶到车站时，已剩下最后一趟末班车了。车上人很多，虽然是八匹马拉的十六座的大车，但现在连过道上都是人，少说有二十几个人（可见超载超员现象古已有之）。
　　每个人都穿了崭新的衣服，穷家富路嘛，除了穿好点儿，吃得也很好，车厢里除了弥漫着汗腥味屁味儿，就还有牛肉味儿，饺子味儿，桂花酥味儿……

　　冬天的早晨，路上有霜。
　　出了卫国都城，马车一路向北，路开始崎岖不平，颠颠簸簸。
　　荆轲坐在车厢的右侧，左边是个老头，右边是个老头，脚跟前还坐个老头。大家都昏昏欲睡。
　　荆轲睡不着，他左顾右盼，虽然身体不能来回走动，眼睛却可以肆意游走，对面长凳上坐的是个书生，从他头顶的方巾可以看出来，不读书的人，方巾是不会叠成那种笔记本垫脑形状的；书生左边是个商人，一看他手中一直拿着一只商务包就可以肯定，那是上好的驴皮做的包，很贵！商人再左边是个庄稼汉，虽然一身新衣，但那也是一身新的庄稼汉穿的衣服，里面棉袄外面小褂儿，粗布，脚上千层底儿，还有好多人都袖了双手把头埋在臂弯里，看不出来什么摸样，但职业大概从穿着上看出来，有几个私塾先生，肯定是结伴出门搞学术交流或进修去的，有几个做小生意的，可能是去山西进货。

　　荆轲正在琢磨那几个做小生意的打算去山西进什么货时，马车忽然咯吱一声，停了下来，就听外面人声哄哄，甚是吵闹。
　　众人也都醒了，都议论是不是堵车了，遇到查车的了，或是山体滑坡了……荆轲掀窗帘，往外瞧，呀，群山环抱中，一群强盗，环抱住了这辆八匹马拉的大车！
　　众人都不敢下车，只听车夫在接受强盗的教育：“没遇到打劫的旅途不是好旅途，乱世而不为匪，对不起教我武功的老和尚，快，快，一个一个来，都把身上带的钱交出来。”
　　车夫见多识广，不慌不忙地说：“车站现在查的很严，严禁车夫收钱，我身上是一文钱也没有。”
　　“都下车，车里的人都下来——”那个惯会教育人的老大说。
　　荆轲对面的书生凡事好为人先，一听让下车，迫不及待地挤过人堆，来到车厢门口，冲下面众匪一挥手：“我先来，我先来，我是到山西收集民歌的，我给大家带来一首《想亲亲想得我手腕腕儿软》，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匪老大一看这书生，吃了一惊，忙摆摆手说：“晦气，晦气，你先站一边，下一个——”
　　没有人出来。
　　匪老大奇怪地说：“我就不信一个人你们能跑这趟车，草钱都不够，出来，出来——”说着上来掀门帘，然后一看——“嗬，这么多人，超载了啊——都坐着干嘛？临时休息，都下车——”

　　在匪老大热切的目光逐一注视下，先是那个庄稼汉，然后几个老头，然后几个做小生意的，然后几个私塾先生，然后商人，然后还有几个身份不明的人，都一一下车了，只留荆轲在车厢里。就这，已让匪老大忐忑不安了，生怕再下来人。
　　“都下来了吧，那么大家站好，按个子大小，唉，那个拿包的，你怎么站后面，你个子小，来，来，站前排，一排六个人，站成四排，好，大家都很自觉，从你开始报数——”匪老大指着前排左起第一个私塾先生。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大家井然有序且充满节奏地报数，不算车夫，不算书生，不算荆轲，共二十一人，最后一排站了三个人。
　　匪老大听完报数，清了清嗓子，咽了口痰，说：“目前，就业形势严峻，国际国内经济不景气，这大家都知道，但大家不知道的是什么呢？我们山寨的兄弟更困难，都几天没吃上饭了，今天起来的早，总算劫住了两辆马车，前面还有一辆，但那辆车上的人都忒他妈凶，原来是一趟参加耍剑争霸赛回山西的武林高手，我说一句，他们他妈顶两句，我问他们要一两黄金，他们张口向我要二两，你说，这生意还有法做吗？”他说完望着拿驴皮包的商人，目光中充满委屈。
　　“老大，别说了，让人笑话！”匪众中有一个长的很像周星驰的人劝老大。
　　“不，我说出来，好受点儿……”老大向天长出一口气。
　　所有的人都沉默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死寂，一种生意不好的伤感……
　　终于，不知谁放了个屁，打破了沉寂，匪老大取下头上的草帽，帽坑朝天，开始收钱，挨着顺序，一个一个在面前过，点头哈腰的，口中说着：“您人好，帮衬一下兄弟则个！”
　　可一个一个都摇摇头，没有人往外拿钱。

　　二十一人转过，匪老大一文未收，他回到队伍前，说：“要不，我们兄弟几个为大家表演点儿节目吧！我们都是多才多艺的，他——瘦猴，上过街舞班，他，狗毛，上过声乐班，他，柴驴，上过亲子幼儿园，他，猪仔，上过八戒艺校，来来来，瘦猴先来，为大家跳段街舞，狗毛，你用说唱伴奏。”
　　于是，在这荒郊野外，在这古朴的人间，一场别开生面的文艺汇演开始了。
　　瘦猴很敬业，话不多，上来就先头顶地玩倒立，狗毛则开口唱道：
　　有一个人啊，他要上山西，山西的路远啊，遇上抢匪，唉乎嗨嗨，唉乎嗨……
　　抢匪是咱的贴心人呀，贴心人，唉嗨嗨……
　　见了抢匪你千万要冷静，手不忙来脚别乱，手不忙来脚别乱，唉嗨嗨，
　　抢匪是咱的贴心人呀，贴心人，唉嗨嗨……
　　话说这乱世难为人呀，难为人，我们艺校毕业不分配呀不分配，
　　你不要发呆，你不要发笑，你不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鼓鼓巴掌，唉嗨嗨……
　　抢匪是咱的贴心人呀，贴心人！

　　“好，一首《抢匪是咱的贴心人》之后呢，柴驴和猪仔将为大家合说一段相声《后悔有妻》，好，掌声有请——”主持人匪老大热情洋溢的声音，感染了在场的每个人。
　　柴驴又瘦又高，猪仔又胖又矮，两人真是一对说相声的好材料。只见两人走上人群前，深深一作揖，猪仔先开口了：“今天老少爷们来得挺齐，真是猪圈生辉，驴蓬添彩呀！”
　　柴驴附和道：“可不是吗，我们在这儿说了三年相声，今天是人最多的一天啦！今天我们为大家说一段《义匪连救三兄弟》，希望大家能够喜欢！”听众诧异：“不是《后悔有妻》吗？”
　　猪仔开口：“话说一千年后的一天，大唐朝皇帝治国无方，这国都里出了三个忠义之士……”他可不管前言照不照后语。
　　由于当时的相声，都是以讲故事为主，不甚可笑，所以大家都听得昏昏欲睡。荆轲在车厢里都打起了呼噜。
　　“停——，大家都听听，是什么声音？“匪老大一向谨小慎微，听到了不同的声音，那呼噜声大如雷震，令人恐惧。
　　“像是野猪过来啦！”猪仔大叫。

　　“野猪？——”众人惊呼，都不知该往哪里逃。
　　忽然，匪老大冲二十一名乘客跪下了：“求求你们，带我们一起走吧，我们人少，呆在这儿很危险的！”
　　众乘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点了点头。
　　旁白：战国时代，武器落后，四五个人想行绿林之事，甚难，搞不好，还被过路的人抢了去，基本属于弱势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