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m阳光2016》文武之道

6、第六章

　　接下来的几天，张弛每天都跟着宋峰去公司，晕头转向，米勒马虎地听着培训课程。

　　他渐渐发现，宋峰说的没错，安姑娘的学术水平的确不一般，而且 对学习的热情也不是一般的执着。因为这几天，无论是培训时间，还是午休时间，她都一直用十二分的热情围绕在宋峰身边，问东问西，问南问北。在公司里，竟全然不记得还有张弛这么一号人。

　　当然，张弛落得一个清闲，耳边忽然少了一只苍蝇，他只觉得…… 他只觉得困。

　　时差怎么会这么难倒啊？！张弛觉得自己每天白天都处在晕晕乎乎地状态，这状况一直从周一拖到周四，没什么明显的改善。他渐渐有些觉悟，时差也许并不是最困人的，更困的是宋峰每天大段大段的英文技术培训。

　　周四的下午，会议室里面，张弛眼看着安姑娘和另外两个新毕业的学生津津有味的听着宋峰的讲课时，他实在有些坚持不住了，一个人蹑手蹑脚的从位子上起身，悄悄踱步到门边，开了门就闪了出去。一出去就冲到了recreation room (休息室),打算给自己冲一杯咖啡。

　　他打开胶囊咖啡机，塞了一盒咖啡，放好马克杯，开了开关，眼睁睁看着咖啡一点点从咖啡机滤出来，闻着咖啡的香气，他才觉得有点儿清醒了。

　　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Hi Chi. You are here.”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Vivian正端着一个杯子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 Hi, Vivian.” 张弛也回以微笑，但是却夹杂着一种逃课被抓现行的尴尬。

　　“Tired”Vivian看着张弛正在做咖啡，就漫不经心地问道。

　　“A little.”

　　“ haha.” Vivian忽然朝着张弛调皮地眨眨眼，冷不丁冒出一句，“ I don’t think you are one of them. ”

　　“啊？”张弛完全没有明白她在说什么。

　　“ PhDs. ” Vivian 又笑了一笑。

　　“What” 张弛依旧没有明白。PhD，不是博士吗？是啊，自己不是博士，是硕士啊。

　　Vivian忽然放下自己手中的杯子，拿起身边的一根笔，撕下一张便利贴，嘴上一边说，手上一边写：“Permanent head damage… P~ H~ D~”写完就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噢……” 张弛终于明白了---永久性脑残---这解释绝了，太符合他的心思了。于是他悄悄给Vivian竖起了大拇指，“You are right!”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人嗖地一下也闪进了休息室，张弛定睛一看，是安丽伟。

　　“张弛，你在啊？”安丽伟一看见张弛就用中文说道。

　　“不是上课呢吗？你怎么出来了？” 张弛这明明就是一百步在审问五十步。

　　“哦，break time.”安丽伟说着也凑到了咖啡机边上。

　　张弛连忙拿起自己那杯已经做好的咖啡，正要脚底抹油开溜，就听身边的安丽伟又来了一句：“ 张弛，你这几天过的好吗？”

　　“非常好。” 张弛觉得，一天和她说不上三句话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活了。

　　“那你有没有更喜欢我一点？”

　　“啊!”张弛一脸惊诧的看着眼前这位思维和自己永远不在一条水平线上的姑娘，满脑子都是Vivian刚刚讲的那个词--- ‘永久性脑残’。

　　张弛高度怀疑，这姑娘人生所有的逻辑思维都用在了写程序上面，除此之外，再无逻辑可言了。

　　安丽伟忽然用手掩着她那樱桃小口，略带羞涩冲张弛笑笑：“ 我这几天没理你，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

　　“ 有。六根清净。”

　　“ 什么？” 安姑娘显然没有很明白，她自顾自的言道，“可是，可是表姐说......说要欲擒故纵啊。”

　　欲擒故纵？什么？张弛听到这个词心里一惊。她表姐说的？那个表姐？原来安丽伟这几天没和他说话，这一切都是背后有高人指点？原来他以为安姑娘是一心扑在了学习上，才如此岁月静好。谁知道这沉默的背后，竟潜伏着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张弛觉得一个安丽伟已经让他头疼不已了，再加上一个表姐，情况陡然复杂了一个数量级。

　　“ 不是，这又关你表姐什么事儿啊？哪儿冒出来的啊？”

　　“ 我表姐，赵然啊。你们见过的啊。” 安丽伟忙解释道，“ 那次在王府井吃饭，你见过她的啊。 ”

　　噢......张弛想起来了，那次在王府井，他和安丽伟第一次相亲见面，偶遇胡晓和他同事的那次。对，那个姑娘叫赵然，看上去是个挺正常的姑娘啊？！

　　安丽伟看着张弛在那里思考的样子，忙不迭地问：“你想起来了吗？就是我表姐，当时还有一个你朋友。为了逗我开心，你俩还给我表演魔术来着？ ”

　　闻言至此，张弛心里的白眼已经快翻到天上去了。---当时，两只一模一样的戒指，张弛塞了一只在自己的身上，从胡晓那里翻出另一只的时候，他本以为一切都会照自己的剧本演下去。---可当安丽伟给这段魔术拍手叫好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姑娘可能真不是一般人。

　　此刻不需要千言，不需要万语。咕嘟咕嘟，张弛一仰脖子把那杯咖啡直接灌进了自己的喉咙里。---真tm苦啊，喝完才想起自己忘了放糖和奶精。---再苦也不及他心里苦。当然，安姑娘是不会放过他的。

　　“ 你记起来了吧？对了，我表姐现在也在美国。在纽约呢。她们公司在纽约有年会。”

　　“ 她说她如果有空，下周会来找我玩儿的。你要不要再见见她啊？她说不定也想见见你呢 …… 哎，张弛......你怎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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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四晚上回到家，张弛第一时间向胡晓汇报了安丽伟及其军师的一举一动。

　　“ 豆儿，原来前几天根本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啊。”

　　“ 那你好自为之吧。”

　　“ 啊？什么？什么叫我好自为之啊？”

　　“ 我也没有办法了，既然这姑娘这么执着。” 胡晓在电话那头毫不在意道，“ 反正你过几天就回去了，天各一方，她也不能拿你怎么着啊？ ”

　　“ 那这几天我就要备受摧残吗？”

　　“ 忍忍就过去了。”

　　“ 关键是忍不了啊！” 张弛在这边心里如热锅上的蚂蚁，烫手烫脚，眼看扶不住锅边，要掉下去的时候，他忽然转了一下眼珠，“ 哎，对了！干脆我装病吧。”

　　“ 啊？”

　　“ 装病啊！我就跟我师兄说，我病了，不能去公司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 这能行吗？你不培训了？”

　　“ 你不知道，那培训，对我来说简直比佛经还难懂。”

　　“ 呵，你终于说实话了。” 胡晓在电话那头带着一点点笑意，“ 可是，你师兄能同意吗？”

　　“ 绝对可以。我师兄最好说话了。” 张弛信誓旦旦地打着包票。

　　“ 那随你吧。”
　　……

　　挂了电话，张弛一直琢磨着究竟是说自己感冒发烧了能撑得比较久一点，还是说自己头痛欲裂能装的比较像一点？他想着想着，忽然计上心来。--- 对了！自己不是有心脏病吗？那病，老板也知道啊！说起来，自然准确又不失前科，这也太顺理成章了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就是这个！---他满脑子都是对自己的崇拜，心里连说着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天才，一路小跑的上了楼，刚想开口大喊一声：“师兄！” 忽然想起自己是心脏病在身的人，不行，不行，得放缓一点儿。

　　于是他放慢了脚步，声音捏的也有一点点儿微弱：“ 师兄~师兄哦~ ”

　　咦？几个卧室的门都是打开的，也不见有人回应。人呢？张弛一边想，一边发现书房的门是关着的。---哦，原来在看书呢。

　　张弛想也没想，推开书房门，那声音真是要多赖有多赖：“ 师兄啊~我不行了~ ”

　　门一推开，张弛就发现宋峰背对着自己坐在一扇大窗户面前正对着电脑。他头上带着一个耳机，听到有人推开门，立时摘了耳机，回头就见张弛挂在门边，正探进半个身子往里面张望。

　　“ 啊？怎么了？”

　　张弛刚想说‘自己病入膏肓’，忽然斜眼瞟了一下侧对着自己的电脑屏幕上有个人，在和宋峰视频。不瞅不要紧，一瞅张弛的心都要抽到嗓子眼儿里面去了。 ---妈呀，那不是老板吗？！

　　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逃？转身就走，然后说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不行，不能那么做贼心虚，再说自己心虚什么啊？跟老板通过网络汇报工作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自己一逃，那不等于完全卸下了自己‘无知少男’的盾牌？---他脑子飞速旋转，最后决定按照自己刚刚想好的方案，继续演下去。

　　“ 师兄~” 这声听上去更加衰弱了。

　　“ 你怎么了？” 宋峰显然被他这完美的表演给吓到了。放下耳机，几步走到了他身边。

　　“ 我难受。我心脏不舒服。” 张弛无比自然地，一个转身，靠在了书房外面的墙上，心里还盘算着：这表演得躲着点儿老板，被他的火眼金金戳穿了，我就完了。

　　“ 怎么了？” 宋峰跟着张弛出了书房，一把扶着他说，“ 先去屋子里趟一下？ ”

　　“ 好。” 张弛蔫蔫地迈着步子，被宋峰缓缓地扶到床上，就开始眉头紧锁地捂着胸口。

　　“ 你怎么样啊？哪里不舒服？” 宋峰显然是真着急了。

　　“ 我心脏疼。老毛病了，师兄你不用担心哈。”

　　“ 那要不要去看看？ ”

　　“ 不用不用。老毛病，我自己知道。”

　　“ 那要吃什么药吗？你有没有药？” 宋峰觉得，这么严重的心脏病，又是老毛病，病人随身是会带着常用药的。

　　药？！ 靠，刚刚编的时候，怎么漏下这个细节了啊！ ---张弛心里一阵发紧，慌乱答道：“ 以为，以为这次出来时间短，不会那么寸，所以就没带。”

　　“ 那怎么行，什么药啊？我去帮你买吧？”

　　什么药？什么药啊？张弛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编下去，忽然宋峰的手机响了。

　　“ 师兄，你手机响了。”

　　“ 不着急，你先说什么药？”

　　“ 这个......不用吃，也能好。” 张弛忽然觉得自己扯谎的水平，由于这几日和安姑娘的相处，已经被拉到了一个常人智商难以接受的水平。

　　宋峰刚想接着问，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 师兄你先接吧，我没那么急。”

　　“ 哦，稍等。喂？”

　　电话接起，是李函。

　　“ 你那边怎么了？” ---没有开场白，李函直接问道。

　　“ 张弛心脏病犯了。”

　　“ 什么？他怎么在咱家？”

　　宋峰完全没有get到李函的重点，继续道：“ 我得给他去找药了，不跟你多说了。Bye。”

　　挂了电话，他再次着急的问张弛：“ 到底是什么药啊？ ”

　　张弛实在有点不忍骗宋峰了，他咬着牙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 师兄，没有药啊。我这是心病。 ”

　　“ 心病？”

　　“ 师兄，我就是明天不想去公司了啊！” 张弛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变成一个哭天抢地的村头妇女了，“ 师兄，你行行好，帮帮我吧。安丽伟她又开始跟我说话了。喋喋不休啊。”

　　“ 可是......” 宋峰面有难色，“ 总体的training 还剩一天，没有结束啊。”

　　“ 师兄，那个我反正也听不懂。” 张弛从躺着，一下子变成了坐着，“ 这事儿，你只要不跟老板说，没人会在意啊。其实老板也不会在意啊，他真的是让我来参观的啊。”

　　说到这里，宋峰忽然想李函叮嘱他的不要让张弛知道核心技术，心下也觉得眼前这 ‘诚实的好少年’ 的确也不是这块儿料。就顺着他的意思说：“ 那好吧。明天你就待在这儿好了。”

　　“ 真的？” 张弛眼前忽然一亮，“ 师兄~你的大恩，我无以为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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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以为报？张弛觉得做人，不能那么不懂得感恩，周五一个下午，张弛从冰箱里翻出了一堆的肉啊菜啊，他决定给宋峰露一手儿。---自己这做饭的手艺，真心不是盖的啊！

　　他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洗切炖煮，煎炒烹炸，一下午竟然鼓捣出五六道像模像样的菜来。

　　当然做这么多好吃的，张弛还有另有一番心里的小九九的。他今天上午站在车库里盯着那辆X5，心里不住的想：拿美味佳肴堵住宋峰的嘴，晚上说什么他也得让我开出去兜兜风啊。

　　最后一盘炒青菜出锅的时候，张弛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他关了火，一边把菜盛到盘子里，一边情绪无比高亢地喊道：“师兄啊，你回来啦！快看，我给你做了多少好吃的！吃饱了，咱们开着你那个X5去兜风吧？”

　　他刚把一盘子青菜端到桌子边上，一抬头往客厅里一看。--- 哎呦，妈呀！张弛差点儿没吓得把菜洒在桌子上。---老板！老板啊！老板怎么在这里！

　　李函看着张弛穿着围裙，傻愣愣地站在餐桌边看着自己，只淡淡说了句：“ 不借，那车是我的。”

　　我cao！ ---张弛这回心脏病明显是真的犯了。 ---他觉得自己心跳的不是一般的快，每一次跳动，都像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一样。

　　“ 老板。” 张弛努力挤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 早上好。” --- 北京现在应该是早上吧？这家伙穿越了吗？

　　李函对他这无厘头的问候毫不在意，只是接着自己的话继续道：“ 在美国，有两样东西不外借。”

　　“ 啊？ ” 张弛完全呆在了那里。

　　“ Car and w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