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m阳光2016》文武之道

2、第二章

　　“I got promoted。”胡晓冲着张弛笑了一下，“所以下个月要去总部开会，并且有个小的培训。”

　　“哪里？多久？”

　　“纽约，大概一个半月。”

　　“这么长？”张弛觉得自己在人生清醒的情况下就没有和胡晓分开过这么久。

　　“所以，你有空来纽约找我啊？”

　　“豆儿，你不知道么？”张弛忽然愁眉苦脸的比那杨白劳还委屈，“我那个万恶的资本家老板，是不会给我这么多假期的。”

　　“你上次不是说你老板打算让你去美国开会还是培训来着？”

　　“那个啊？老板在美国成立了一个分部，说是要搞什么高级研发，有我们大师兄镇宅。但是，那是八字没有一撇儿的事情。”话说到这里，张弛眼珠子滴溜一转，忽然又道，“不过，事在人为。”

　　%%%%%%%%%%%%%%%%%%%%%%%%%%%%%%%%%%

　　当天夜里，张弛决定走曲线救国的路线，他给他最最爱戴的大师兄打了一个电话……

　　“师兄，我是张弛啊。你回美国啦？”…… “硅谷那边是白天吧？哈哈哈。”…… “咱们公司的美国研究所正式挂牌了吧？”…… “哦，开始正常运作了。”……“没事儿，我就是问问。”…… “师兄，那，那个，你一个人百废待兴，哦不是，那个重建基业，哦，也不是，就是那个，你需要帮手吗？”…… “有帮手了是啊？那你需要人过去参观吗？我是说，我觉得作为北京这边的员工，我有必要去一趟美国参观一下当地的生产建设，才有助于两边的共同发展，稳步提高啊。”…… “什么？参观的事情问老板啊？”…… “老板，他日理万机啊，不得空啊。再说了，美国那边是师兄负责的吧？全权接待吧？”……

　　“那你最好还是征求一下老板的意见吧。”那边宋峰驾驶在硅谷著名的110高速公路上，手扶着方向盘，用蓝牙接听着张弛从北京打来的电话。

　　蓝牙耳机外放，整个车里张弛一口地道的京片子一直聒噪了足足有七八分钟，当然他还没有死心：“师兄，你就说你需要我这个人才过去帮你把把关呗，你就记得跟老板说，这种合作是非常有必要的，这……”

　　“我知道了。” 坐在副驾驶上的人终于忍不住了，“ 再多说两句，你就不用来了。”

　　“啊…啊？！” 张弛听见对方电话里忽然多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小心脏瞬时像被针尖儿刺破的水气球，有一种血管炸裂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开始有些颤抖，“老，老板啊。你也在啊？”

　　“ 这事儿下周再说，就这样吧。” 电话这头李函按了挂断，转头只对还在开车的宋峰叮嘱了一句，“ 他来的话，不用讲太多科研的东西，核心技术就不要碰了。”

　　电话这头的张弛，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那一通电话里回过神来，他感觉自己像在狮子面前耍心眼儿的狐狸，被活活逮了个正着。这感觉怎么说呢？似乎就像他趁着夜半风高，出门偷鸡，然后天上忽然劈下个雷，把他的鬼心眼儿照了个里外通透。

　　他忽然觉得自己一阵头晕眼花，顺势倒在了正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胡晓身上。

　　“你怎么了？”

　　“豆儿，我晕。”

　　“咋了？小诡计被识破了？”

　　“你说，这事儿蹊跷不？”张弛靠在胡晓的肩上，抬起左胳膊环住了胡晓的身子，“我琢磨着他俩必须得是靠的这么近，才能同时听见我电话里的声音。”

　　“你一天到晚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我有道理啊，你想……”

　　“你还是想想怎么对付你老板吧。” 胡晓打断了张弛的话，起身挣脱了他的环抱，转身向卫生间走去，“我去洗澡了。”

　　%%%%%%%%%%%%%%%%%%%%%%%%%%%%%%%%%

　　两天后的周一，当张弛出现在公司，一大早被叫进老板办公室的时候，他有点儿超时空转换的感觉。

　　“老板，你不是在美国呢吗？”

　　“周日回来的。”

　　“哦，那您上次说那事儿，我已经都办好了。”张弛决定先讲些自己的功绩，一会儿才好提些奖赏，“文件都在这里了，您看一下。”

　　“好，你放这儿吧。”

　　“那老板您还有什么吩咐？”

　　“关于你去美国的事情……”

　　“哎！”张弛就等着这一句话呢，“您说，我都听您安排。”

　　“公司打算安排你三月份过去，你去准备一下护照签证，中间需要的资料问Bessie要。”

　　“ 三月份？” 张弛记得胡晓说他二月份就要过去，“是不是有点儿晚？”

　　“护照加签证，这么长时间，都还不一定够。”李函看着桌子上的文件，头都没有抬一下，“就这样吧，有事儿再说。”

　　老板下了逐客令，张弛不好再多说什么，讪讪地走出了李函的办公室。

　　不过他刚刚出来带上门，就又欢快的像一只猴子，一路小跑到的公司大秘刘Bessie的桌子前，一连声叫着：“ Bessie姐，几天不见，你真是越来越出水芙蓉了啊。”

　　“少贫嘴，又有什么事儿求我？”

　　接话的正是Bessie 刘，中文名刘蓓喜，是一个大龄单身女青年，今年36岁，工商管理和英语双学位硕士，一年前进了李函所创的UVIS公司，负责一切公司的杂事，当然还包括管理公司的秘书处和前台，用她的话说就是看着那几个成天花枝招展的小妖精，防止她们用美色在光天化日下为祸人间。

　　公司里做技术跑市场的，大部分都是男人。几个养眼的妙龄美女点缀其间，绝对对鼓舞团队士气起到了点睛的作用。茶水间里偶尔的欢声，午餐时嫣嫣的笑语，对男人们来讲，绝对是比吗啡还管用的兴奋剂。

　　当然绿叶红花中，还赫然立着刘蓓喜这么一颗顶花带刺的仙人掌，说她顶花，是因为细看下Bessie姐的五官其实长得不错，虽然有些初老的细纹，但总体还算得上一个秀气。说她带刺，那真的几乎全公司的男人都被她多多少少扎过。公司上下能躲得过她疼痛的人只有两个：李函和张弛。

　　李函是老板，自不必说。而张弛靠的就是他这一张甜嘴：“Bessie 姐，没事儿就不能来和您打个招呼吗？上次介绍给你的那个热瑜伽馆不错吧？你看你这又瘦了，得补补。走，中午我请你吃饭！”

　　“瘦了吗？”

　　“瘦了呀！多明显啊！咱旁边新开了一个川菜馆，听说特地道，中午走着啊？”

　　“你们市场部又有提成了吧？”

　　“有没有也得孝敬姐姐您啊~”

　　“也就你总惦记着我。”

　　“那当然。”张弛忙不迭的点头，他深知与老板秘书搞好关系的重要性，“ 您说这话就见外了，您不就是我亲姐姐嘛。”

　　%%%%%%%%%%%%%%%%%%%%%%%%%%%%%%%%%

　　川菜馆里，张弛点了一盆水煮鱼，一个干锅田鸡，一盘辣炒兔丁，一份素菜，两碗米饭。刘蓓喜又加了一扎玉米汁和一份甜品。

　　菜过五味，张弛开始抛出了自己请客的真正目的：“姐，有个事儿，请教一下。你帮咱公司里的人办过出国签证吗？”

　　“哪国？”

　　“美国。”

　　“以前，在别的地方倒是帮过。怎么，你要去？”

　　“是啊，老板还没跟你说？”

　　“早上的邮件我还没有全部看完，也许已经说了吧。”

　　“那出国都要准备什么啊？”

　　“去出入境管理局办护照，然后去美国大使馆签证处办签证。”

　　“这么简单？”

　　“也不是那么简单，光填表就要填七八种吧。”

　　“那么多？”张弛一听到填表就头大，“姐，那你能不能帮小弟一把啊？”

　　“啊？那上面都是你个人信息。”

　　“看在姐弟情分上，你帮我填了吧。再说，我的个人信息，出生年月日，家庭住址什么的公司不都有存档吗？”

　　“好吧。” 刘蓓喜觉得自己最是拿眼前这个软的没有骨头的耍赖家伙没处捏。

　　“姐，姐我以玉米汁代酒，敬您一杯。”

　　“得了吧……不过有件事情，你还得自己办。”

　　“什么啊？”

　　“去照几张符合规定的证件照片。要半年内的。”

　　晚上回到家，张弛翻出了周焱的名片，按照上面的信息，打通了周焱的手机。
　　“喂，周焱吗？我是张弛，杨志的表哥啊。”

　　“哦，你好。有事儿吗？”

　　“我想麻烦你能不能帮我照个证件照啊？办护照和签证用的那种？”

　　“可以啊，你想什么时候过来？”

　　“这周末行吗？”

　　“周六我有事儿，你周日过来吧。”

　　“行啊。那我周日过去哈。地址是名片上那个吧？”

　　“是的，周日早上十点钟可以吗？”

　　“好到时候见。”

　　%%%%%%%%%%%%%%%%%%%%%%%%%%%%%%%

　　周日的早上，张弛开着自己的小黑一路兜上东二环，转到南二环，在陶然亭附近的一处写字楼停下了车。

　　他走到写字楼面对底商的位置，直接给周焱播了电话：“喂，周焱，我到了，哎，看见牌子了，是那个’三千世界摄影工作室‘吧？……行那我过去了哈。”

　　张弛边说边走，刚刚到了门口，就看见有人影从里面闪出，不是别人，正是周焱。

　　“进来。” 周焱推开门把张弛迎了进去，“还好找吧？”

　　“好找，这地方真不错，装修的挺有艺术感觉啊。”

　　“我自己设计的。”

　　“喔，这是什么？”张弛看着一进门左面墙壁上满满一片的书法有些发呆。

　　“是《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

　　“你信佛啊？”

　　“还好。”

　　“这好多字啊。”

　　“这里没完，楼上还有。”

　　“上楼吗？”

　　“嗯，摄影室在上面。”

　　张弛跟着周焱上了楼，刚刚拐入一个化妆休息室，就发现里面坐着一个人。

　　“杨志？”张弛看清坐着的人后吃了一惊，随即问道，“一大早儿，你怎么也在这儿。”

　　“他昨晚没走。”一旁的周焱答道。

　　什么情况？张弛想用脑子迅速做一下判断，这小子刚结婚一周就夜不归宿，这胆大包天的也是没谁了。他刚想开口问个究竟，就听见杨志带着哭腔叫了声：“哥……”

　　不对，张弛记得除了什么逢年过节的大日子，杨志一般都是直呼自己的名字的，这小子忽然平白无故叫了自己一声哥，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

　　“哥，我这日子，估计没法儿过了。”

　　听着杨志这话，再看着他一脸的丧气，张弛觉得这事儿是闹得不小啊。

　　“怎么了？你慢点儿说。”

　　“哥，哥，我没脸说啊。”杨志一脸的沮丧，像霜打的茄子，声音都是蔫儿的，“我,我……”

　　“婚后性生活不和谐。”身边的周焱冷不丁在张弛身边冒出了这么一句。

　　张弛听完这话心里一个激灵，转头望向周焱，才发现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与张弛四目相对时的坦然，就像佛家讲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时的宁静。

　　张弛抄了一张椅子，一下子对坐在杨志的面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儿，你慢慢说。”

　　“哥，是这么回事儿……”杨志一开口，虽然有些颠三倒四，词不达意，言不由衷。但是张弛还是听明白了这个故事的梗概。

　　原来，杨志跟郭碧婷婚前曾出去开过房，但是一来二去他竟然发现自己的功能有些障碍。

　　“你们一共去过几次”

　　“ 三次？”

　　“都不行？”

　　“不行。” 杨志的头低得只能看到他红红的脖子根。

　　“然后呢？不行怎么结婚了？”

　　“然后，然后……”

　　杨志的声音细若蚊蝇，张弛竖着耳朵才听清楚他弟弟这笔糊涂债怎么拖累着赊欠到今天的。

　　那之后，杨志就去找了一个著名的老中医，花了一万多，吃了一个星期的偏方。而且那个老中医还特别提醒他，婚前绝对要禁欲，养精蓄锐到新婚之夜，方可成事。可是着结婚都已经一个星期了，杨志的毛病不减反增，现在是彻底的不行了。

　　“谁给你介绍的那个中医啊？”张弛问道。

　　“我在电线杆子上看到的。”

　　“我CAO。”张弛抬手一巴掌打在了杨志的头上，“ 你脑子进水了吧！ ”

　　“ 哥，你别骂我了。” 杨志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张弛，“ 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张弛看着他表弟，愣了半晌，忽然身子往后，靠在了椅子背上，声音忽然有些玩味：“你，这是第一个女朋友吧？”

　　“嗯。”杨志猛地点点头，“追了这么多年，第一个答应的。”

　　第一个女朋友，这让张弛忽然想起了他自己第一个所谓的女友，郭静婷。---没想到他们兄弟二人第一个跟头竟然都栽倒在这一对郭氏姐妹的脚下。

　　“你小子……” 张弛忽然猛地凑近了杨志，小声问道，“不会不喜欢女人吧？”

　　“怎么可能？！” 杨志的眼睛睁得比牛还大。

　　“怎么不可能，你不是以前没有碰过女人吗”

　　“哥，我只是没交过女朋友。”杨志嗫嚅道，“女人我还是碰过的。”

　　“啊？”

　　“我，我找过小姐。”

　　“啊？！”

　　“ 你千万别告诉我爸妈啊。”

　　“什么时候？”

　　“单身的时候啊？都有需要嘛。”

　　“我TM完全没看出来啊，你小子！”

　　“哥，你可千万不能说。”

　　“你说！老实交代。”

　　“ 就是……” 杨志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楼凤。”

　　“ 哦……” 张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紧接着一巴掌又拍在了杨志的脑袋上，“你丫不怕得病啊！”

　　“不是有套儿嘛。”

　　“CAO。”张弛真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那你现在怎么不行了？ ”

　　“哥，你不知道，别人服务你，和你服务别人，这是两回事儿啊？！”

　　张弛这回连话也没说出来，一脸的不可思议，让杨志觉得自己完全没法跟这帮地球人说清楚自己的感受了。

　　“哥，你这么多年也没有女朋友。别跟我说你都是靠手啊。”杨志仍不死心的想开导一下自己的表哥。

　　“你别管我。” 张弛努力地想岔开话题，“先说你的问题。”

　　“ 他的问题是生活不能自理。” 还没等杨志说话，一旁的周焱先开了口，“ 不过这也不意味着他的生活没法过下去了。”

　　“什么意思？”张弛转向了周焱，“ 这问题总要解决吧？ ”

　　“我已经劝了他一晚上。”周焱插着胳膊，斜倚在化妆间的门口，“ 反正人家姑娘看上的又不是他的人，人家不会在乎的。”

　　“这话什么意思？”

　　“周焱说，碧婷是为了我爸那几套三环里的房子才……”杨志有些说不下去。

　　“她为了你那房子，那你呢？你为什么和她结婚？”张弛反问道。

　　“我，我觉得结婚前她是真的对我好啊。”杨志小声儿道，“ 凡事都顺着我，从来没红过脸，也没说过我，从来没吵过架…… 除了一次。”

　　“ 哪一次？”

　　“ 为了彩礼那次。”

　　张弛看着杨志，把那一串京骂都努力憋成一口吐沫咽进了嗓子眼儿。最后化作一声长叹后，张弛拍了拍杨志的肩膀，轻声道：“ 看看再说，也许你只是没遇到真正喜欢的人。 ”

　　“可是没人看得上我啊？！”

　　看着眼前这五短身材的表弟，张弛刚想琢磨几句鼓励的话，就听一旁的周焱先一步接道：“以后再去泡妞儿，把你们家房产证缩印成几个牌子挂在胸前衣服上，保证成堆成堆的小姑娘往上涌。”

　　“ 你这人，嘴损的有点儿过了啊。” 张弛皱着眉头瞟了一眼立在门口的周焱，“ 有你这么鼓励人的吗？！”

　　“哥，没事儿，他从小一直这样。”杨志倒是一副完全无所谓，见怪不怪的样子，“ 习惯了……”

　　杨志话音未落，就听见一阵手机铃声。

　　“是碧婷。”杨志看着来电显示，忙不迭的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甜甜的声音：“喂，老公，咱们今天中午要去爸妈那儿，你别忘了。”

　　“ 知道了。”

　　“你开车回来接我吗？”

　　“好，我现在回去。”

　　“ 在家等你哟。 ”

　　“好，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杨志匆匆和张弛还有周焱告了别，拿着大衣冲下了楼梯。

　　听到他关门的声音时，张弛不自觉地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 这也能过。”

　　“怎么不能？”饶是声音再小，也被周焱听到了，“ 婚姻的基础又不是感情。 ”